第七十四章 貨倉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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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等待什麼,過程總是帶著或輕或重的煎熬。

金滿堂本身已經很累,想眯下眼,又怕錯過時間。打了一會兒盹,她突然驚醒,原因是她想起自己還沒準備裝各種各樣果實的袋子,連忙跑到後廚翻箱倒櫃。

期間杜兒聽到聲響來後廚看過一遍,問金滿堂要找什麼。

“我要裝東西用的小袋子,才找到三個。”

家裡確實沒什麼袋子,就連揹簍也只有一個,因為用不上,娟兒沒置辦。

杜兒問道:“大姑娘,你是要用來做什麼?”

“裝東西。”金滿堂望了眼天色,心中有些急,因為她不知道空間中的作物有沒有規定成熟後多久內必須收成,若過了限定時間,作物會不會不易而飛。

杜兒忙道:“大姑娘,要不這樣,你先用布塊把東西打包起來,等明個兒我去集市買些甕子或麻袋回來重新裝好?”

金滿堂兩眼一亮,這真是個好主意,“杜兒你聽到一更天的敲鑼聲了嗎?”

杜兒想了想才道:“大姑娘,應該還有一刻鍾才到戍時呢。”

金滿堂更高興了,“這樣,你拿我的舊衣裳去剪成九塊這樣大小的布塊,”她在空中比劃了尺寸,“弄好後放到我屋裡小幾上,明白沒?”

杜兒點頭,“明白了。”可是金滿堂沒有舊衣裳,她找了自己的衣裳來剪。

金滿堂乘機去姚飛霞家,守後門的老伯受過姚飛霞恩惠。金滿堂說明來意後,老伯連忙打掩護讓她溜了進去。

憐竹園內燈火通明,金滿堂大老遠就聽到姚飛霞的笑聲,說不出的歡快。

金滿堂好奇得很,本來繞正院潛進去,可被姚飛霞的聲音一撓,什麼都不管了,直接翻牆而入。

院子裡沒人,金滿堂飛快跑進去,迎面碰到滿兒捧著個空盤子出來,“嗨,滿兒,給我來一份宵夜。”

她突如其來,小滿被她一嚇,心血不足直挺挺倒下去。金滿堂連忙雙手抱住,掐小滿的人中,幸好有效,小滿很快醒了。

“大姑娘,你嚇死奴婢了。”小滿抱怨,可是沒忘記金滿堂的要求,馬上笑開了,“你先進裡面找小姐,奴婢這就去做點心。”

金滿堂咧嘴笑道:“小滿最體貼了。”若換上個小心眼的,肯定要進去找姚四告狀。

“你這麼晚來幹什麼?”姚飛霞聽到動靜,已經從裡間走出來,站門邊睨著金滿堂,一臉不悅。畢竟她還小,這個時候應該歇息才是,也聞得出來洗了澡的,還一個人往外面跑,看來她娘是完全管不住這孩子了。

姚四的態度向來善變,一會兒端莊矜貴,一會兒橫眉豎目,一會兒長姐諄諄,所以金滿堂向來懶得看她臉色,挑眉道:“你不請我進去坐?”

“是又如何?”姚四每次看到她那副又拽又任性的樣子,就來氣,這麼晚隻身出門,就不怕惹是生非?

“不如何,我就站這兒說也成。”金滿堂心情極好,笑呵呵,“今日我們接陸鳴去別院了。”

姚飛霞擺出一切盡在她掌握之中的氣慨來,“我早就知道了,去了若水堂,響午他家丫環還進城買吃的了。”

金滿堂總算明白她是想將自己一軍了,死女人知道自己避了死劫得瑟了?她湊近姚四,聞著她髮間散出來的白玉蘭花香味,精神一振,壞笑道:“他到若水堂時快不行了,期間發生了什麼你知道嗎?”

姚飛霞心頭一跳,白天眼皮一直跳,莫非陸鳴死了?可是陸府沒發喪……

“你別說了,你根本不知道。我來告訴你。”金滿堂唇畔的壞已經咧到耳邊,跟姚飛霞耳語幾句。

姚飛霞登時心驚肉跳,連忙把金滿堂拖了進裡間,因驚嚇胸膛起伏不平。

金滿堂好整以瑕坐下,得意地說:“咱們姚四小姐還不是請我進來坐了。”

“你這潑皮!無賴!以後不許有這種念頭,如果讓人發現,可是要殺頭的!”說到最後那句,姚飛霞已經沒了聲音,只有嘴皮子在動。

金滿堂不以為然,半恫嚇半玩笑地說:“反正他活下來了,要是不長眼,我還要除掉他,省得我看了糟心。小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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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形勢,姚飛霞自知是非嫁不可,嫁了以後如果她當不了陸鳴的主心骨,金滿堂還要動他。當寡婦不可怕,被金滿堂嘲笑無能才可恥。

姚飛霞目光如刃,恨恨地說:“你等著,等他病癒,我立刻慫恿他成親,若他敢說個不字,我掐不死他。”

金滿堂這才滿意了,“嗯哼。”

小滿雙手不知道在廚房怎麼擺弄的,居然這麼短時間就捧了一盤水晶糕進來。

金滿堂的目光火辣辣。

小滿頭皮發麻,垂著頭把水晶糕擱案几上,火燒屁股似的走了。

姚四雖然不滿她嚇自己的人,也拿她沒辦法。

金滿堂三兩口就掃光了四塊水晶糕,嘴角殘留的屑碎被姚飛霞抹掉,埋怨道:“你這死餓鬼投胎的,吃相這麼難看以後怎麼鎮場子。”

說起這來,金滿堂心裡爽得一塌糊塗,她有鎮場神器她怕誰!面容一肅,她道:“姚四,言歸正傳,你剛才浪笑什麼?”

提起這茬,姚飛霞掩不住的笑意,取來兩個手爐分一個給金滿堂才道:“記得高姨娘嗎?”

何止記得,還耳熟能詳呢。金滿堂點點頭,靜待下文。

姚飛霞愉快道:“半個時辰前,高家來人,說他們倉庫走水了。他們家在我父親的幫助下,做起了海味行的營生,也該高家風生水起,因為我這三哥確實有些手段,年前才幫他舅舅打通了建鄴的買賣,今天走水這個倉庫儲存的貨物,正好是三月要交到建鄴商行去的。”

正在此時,金滿堂聽到外頭喧譁起來,連忙朝姚飛霞使了個眼色。

姚飛霞點頭,“應是我爹從高家回來了。”

兩人帶著點幸災樂禍的興奮,躡手躡腳地從一條小道去了正房側門,此時無人把守,二人順利偷溜進去,藏在花圃下。

正房院子圍了一大群人,有看好戲的,有求情的,有悔罪的。

姚員外面色鐵青,朝正室紀氏使了個眼色。紀氏一如既往溫婉,拍了拍姚員外的手,安撫眾人散了。

高姨娘與一個打扮入時的中年婦人拉扯一會,聞紀氏“咳”了兩聲,雖然很輕卻充滿警告的意味,高姨娘顧不得太多,使勁推開中年婦人,暗命自己心腹嬤嬤把人帶到自己院落,隨後把院門合上。

“高氏,要說的我都說了,這回的爛灘子誰也不許給他們兜著!我也兜不起!”姚員外怒氣衝衝。一個貨倉,全是從沿海精心收購回來的上等海味,有海參、香鱸,花膠……其中一箱一頭鮑,那是有銀子就能買到的嗎?“那是人家定了準備送到上頭去孝敬貴人的,京城來的貴人能坐在那兒等你?”

姚員外看透了高家人的心思,恨鐵不成鋼,痛心疾首地罵道:“你們是吃了豹子膽了!要不是我曾經在於爺落難時,搭了一把手,你以為文浩就能搭通這條線?這回連我的老臉都賠光了!扶不上柄的爛泥,渣滓!”

高姨娘一句話沒說,姚員外已經噴了她一臉口水,她怔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

姚員外越看高姨娘那蠢呆的模樣越生氣,“平時你省親,一直交待要他們警醒性,特別是貨倉有大貨要出時,起火時你知道你兄弟子侄在哪裡嗎?”

高姨娘臉上一紅,她知道,她跟著去了高家,能不知道嗎。

忽然高姨娘的臉和她兄長張狂的神情重疊在一起,姚員外登時火氣上衝,重重摑過去,“一個在賭坊,一個在妓、院!你這爛泥扶不上柄呵,還書香之後,你們要臉嗎?出了事還敢跟我吼,不就三萬兩?!老子這回看你高士傑要家破人亡!”

“天吶,老爺,這麼嚴重?”高姨娘原先也就以為三萬兩的事,聽姚員外這口氣,也慌了。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痛,她連忙撲到姚員外身邊,搖晃著他手臂,“老爺,你一定要幫幫我兄弟,不然他們就完了。”

“活該。”姚員外怒氣騰騰,一把推開高姨娘,“我警告你,要是讓我知道你敢讓兒子在背後幫他們,老子立刻休了你,聽到沒?”

高姨娘大驚失色,她原先就是這樣打算了,剛才在高家自己大哥衝撞了夫婿,他心中必定懷恨在心,若是求他不成,自己還有個兒子。讓兒子暗中周旋,高家什麼難關過不去?

可是姚員外撂了狠話,高姨娘的心中火燒火燎,高家人還給她戴了天大的高帽子,說文浩長進,她又旺夫旺丁,只要她求求姚員外,沒有過不去坎,況且不就三萬兩銀子的貨嗎?他們再去採購便是,只是請姚員外幫忙出面寬限交貨日期而已。

他們說,這麼小的事,高姨娘肯定能辦妥當。特別是老太太,還把她戴了二十年,齊王妃賞她的翡翠鐲子捊下來套她手上呢。

大嫂看在眼裡又是嫉妒又是羨慕,像個大花臉似的,高姨娘心裡一陣舒爽,於是跨下海口,保證馬到功成。

可是經過姚員外的點撥,高姨娘明白這批貨不好辦,高家隨時栽跟頭,她怎麼回去跟奶奶跟嫡母交待?

“妹夫,求求你了。”原來剛才那中年婦人便是高姨娘大嫂鍾氏,躲在門外聽此一席話,越聽越心驚肉跳,撞開門抖如篩糠地跪倒,“求求你大發慈悲吧,救救我們。”

鍾氏也出身商賈之家,被姚員外的話一點撥,也明白了個中利害,顧不得臉皮,不斷跪頭。

姚員外朝一直沉默不語的紀氏打了個眼色,紀氏忙去扶鍾氏。那那鍾氏不起,紀氏也就一直彎身虛攙。

“親家嫂子,”紀氏好聲好氣勸道:“你先起來吧,你這樣豈不是折煞我們?”

鍾氏鐵了心要跪到姚員外答應為止,最後所有人都看到了,聽到了,傳出去了!她不單止自己跪,還讓高姨娘一起跪,並且往門外遞眼色,讓自己的貼身丫鬟去找姚文浩。

高姨娘如果不跪,姚員外處或許還有轉彎的餘地,但她卻拎不清,竟然被鍾氏一個眼神就逼跪了。

金滿堂看到這裡,覺得沒意思了。就她這麼蠢,才敢花大價錢買通陳東身邊一個爛賭鬼,害她差點撞死。

此時又聽到紀氏陰氣細氣道:“雖然老爺比親家舅子大兩歲,可到底是妹夫,哪裡能受親家嫂子這般大禮呢。難道你想陷我們於不義?還是想以此要挾我們,讓我們姚家全部人給你們高家陪葬啊?”

陪葬?!高姨娘毛骨悚然,她怎麼會給高家陪葬,她有個這麼聰明的兒子,整個姚家都指著她兒子呢,她兒子還是個舉人,若是繼續讀書考試,指不定就是進士,狀元郎!

“你這個賤人!”高姨娘頓時撲向鍾氏,揪扯她的髮髻,“你給我站起來!你這個黑心驢賤蹄子居然想害我文浩?如果你肯讓我哥納妾,他會去睡妓、女嗎?”

“紅梅你做什麼?”鍾氏也從震驚中回神,雖然被高姨娘扯得頭皮發麻,但人長得高大,反手一推就把高姨娘推倒在地,扭頭看到紀氏一臉得逞的陰笑,不由怒道:“高紅梅你這蠢貨,紀氏三言兩語就離接了你,怪不得文浩再大的本事也扶不正你,你一輩子扶不了正,你一輩子被紀氏那頭養不胖的豬壓,你這個蠢貨二流子!”

“你,你說什麼?我撕了你!”高姨娘爬起身,尖叫著撲向鍾氏,兩人擰作一團。

紀氏冷哼一聲,面上並不生氣,請了姚員外出去。內宅婦人的醜事,大男人看到總歸不好。

金滿堂被耳邊一會兒粗一會兒弱的氣息撩得不快,決心不看了,拉起姚飛霞手的剎那,心中暗驚,怎麼這樣涼?

“走,我們回去再說。”她明白姚飛霞定是聽到陪葬二字,給嚇傻了。

辦事的人是章珩,雖然不知道軟腳蟹章珩受了誰的指點,幹這麼大一票,但憑她與姚飛霞的關係,章珩怎麼可能讓姚家陪葬。

姚飛霞失魂落魄地任金滿堂拖了回去,因正房戰事波及雙方下人,一時之間打得不可開交,摔砸物什的聲音此起彼伏,突然間又被婦人間的尖聲驚叫給蓋下去。

外頭突然敲了兩下鑼鼓,二更天。

金滿堂一點也不擔心姚家,也不關心三萬兩貨物是否真的給燒了個乾乾淨淨,她只關心金草堂裡等著她採擷的芬芳果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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