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興致勃勃地跟在大山身後，走到了院子角落的兩間獨立小屋跟前。

這兩間屋子他記得，之前王強領著他參觀過的。

小的那間是雜物房，裡面全是堆的亂七八糟的農具，以及一些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的一些雜物。

而隔壁那間稍大點的則是倉庫，用來堆放從地裡打回來的糧食。

現在進來一看，大變樣了。

小屋的雜物全都被清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佔了屋子大半面積的火炕，上面均勻地鋪一層麥稈。

屋子確實很小，估摸著連十平方都不到，不過用來孵雞蛋，還是挺合適的，屋子小保溫效果就好，而孵雞蛋最重要的就是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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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面很暖和，明顯火炕現在是燒著的，不過現在炕上還是空空的。

許大茂有點疑惑。

大山接下來的話解除了他的疑惑，“許叔，上一批小雞崽子前幾天剛剛分出去，今天開始就要孵下一批了。”

說著話，他走到旁邊的空地上，揭開布蓋著的幾隻籃子，露出裡面堆得滿滿的雞蛋。

“山子，這裡面有多少只雞蛋啊？兩百只嗎？”

許大茂可是記得，他們之前說每批都要孵兩百只雞的。

“不止呢，這裡總共有二百二十只，都是事先選出來的種蛋，不過我們在上孵之前，還會再篩選一遍，這個過程中可能還會有些不合適的要剔除。另外，在孵化過程中，誰也不能保證每顆蛋都能成功。所以，多備三十只是防止中途有損耗。”

別看大山現在說得頭頭是道的，其實這些經驗也是拿教訓換來的。

他們在孵化頭一批小雞時，就沒有考慮到這些，直接拿了兩百只蛋開始，到了後來，一隻只小雞紛紛破殼而出，然後又經過精心地護養，精神抖摟得很，都快能分發給飼養的農戶了。

可是，就是有那麼十幾只蛋還是原樣在那裡，死活都沒動靜，他們就估計，這些可能就是死蛋了。

於是，一個個地把殼敲開檢視。

最後發現，有五只是假種蛋，也就是並不是受精卵，像這種蛋，就是孵一輩子，也不會有小雞跑出來的。

另外的八隻裡面是有小雞的，不過因為某些不知明的原因，都是胎死蛋中。有些只有一小團雪肉，而有些小雞都已經基本成形了，還差幾天就可以破殼而出了。

為了此事，他們還特地去了鄉里，又向技術員們請教了一回。

技術員就笑著說道，“種雞蛋也分生命力強和生命力弱的，在孵化過程中，只要不是因為護理失當而導致失敗的話，那十有八九就是因為那種蛋並不是合格的種蛋，裡面的受精卵生命力太弱而中途夭折了。像你們這樣，兩百只中只有十三只損耗，已經算是相當好了，看來你們照顧得很精心啊！”

聽到這樣的分析結果，大山他們才放下心來。

從第二次起，他們都會另加二十只種蛋一起孵化，如果能全都成功孵成小雞，那就當成添頭，如果有損耗，那也不用失望，這是正常現象。

大山的興致很高，他還給許大茂演示了如何利用燈光照射來檢查種蛋的好壞。

二百多只蛋，一隻只的查驗也不是短時間就能完成的。

於是許大茂就讓大山安心做自己的事情，決定自己四處轉轉，他還想去參觀一下他家的雞舍，並且還想去見識一下施工隊建房的場景。

大山一想也行，於是他大聲把自己母親喊出來，讓她給許大茂當嚮導。

大山媽正在雞舍餵雞，她乾脆領著許大茂一起進了雞舍。

雞舍雖然比人住的房子低矮，可做得還是很用心的。

向陽那一側開了一排的小窗子。因此，雖然屋子低矮，可屋內的光線並不差的。

大山媽解釋道，雞的視力都不太好，在暗處是什麼都看不到的，所以屋裡一定要亮堂，這樣雞待在裡面才會更精神，進食就更多，這樣長得就快。

雞舍一共是兩間，兩邊一樣大。

現在一間養的母雞，另一間是公雞。

許大茂很奇怪為什麼要分開養，難不成在雞界也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說法？

大山媽只說了一句話，“混在一起養會打架，而且都是公雞一面倒地欺負母雞。”

在分別看了母雞跟公雞的個頭之後，他就完全明白了大山媽的意思。

公雞那邊，個頭大的能有兩斤多，快三斤了，而母雞的個頭要小很多，最大也估計也不到兩斤。

許大茂還看到，在雞舍的外面還圍有一圈網，大山媽說，這網裡圈的這塊地，就相當於雞的院子。

在天氣好時，他們就會把大門開啟，雞就會從屋子裡出來，到院子裡散散步，啄一啄蟲子，曬曬太陽，這們更有利於雞的成長。

他們家一共養了四十五只雞，當時因為兩百個雞蛋只孵出了一百八十七只，所以，他們家只得帶頭削減了數量，減了四隻。

後來，在養殖過程中，又不小心死掉了一隻。

而在這四十五只中間，有二十八只母雞，十七只公雞。

對於這個比例，他們還是很滿意的。

母雞留著下蛋，賺錢是細水長流的，而公雞只要長成，就可以送到許家的飯館裡，直接一次性換筆錢。

要說哪種經濟效率更好，大山媽也說不清楚。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兩個都賺錢。

看完了王強家的雞舍，許大茂就更想去看看王強他們的活兒了。

大山媽喂好了雞，就領著他往村子西頭走去。

今天，施工隊在王強的族弟，一個叫王虎的人家建房。

他家住在村子的最西邊，田地就在他家的屋前，而地的另一側就是一座山，山不高，卻是狹長型的，把王家村跟西面角的楊樹村分隔了開來。

他們到的時候，雞舍的雛形已經有了。

王強並沒有幹活，而是站在邊上充當總指揮的角色。

“許哥，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是有什麼要緊事嗎？”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兩人，馬上迎過來。

說話的同時，心裡卻不由得咯噔一下，許大茂已經很久沒來過村裡了，難不成飯館那邊有什麼變故？都等不到他明天送菜再跟他說了？

王強的心裡有些忐忑起來。

“沒事，就是聽說你們現在正在開展規模養雞，我很好奇，看今兒有空，就過來看看。你不會不歡迎吧？”

許大茂的話就像一顆定心丸般把他的心給穩住了。

“歡迎，實在是太歡迎了！”

王強咧開嘴笑，大主顧上門，不歡迎的話那錢還要不要賺啦。

在得知許大茂是特意來看他們做雞舍的，王強更熱情了，他領著許大茂前前後後都參觀了一番，邊看還邊幫著解說。

這還是許大茂頭一回親眼見識土牆的建造過程。

前世的他雖說出生於農村，不過在他懂事之後，鄉親們都已經開始建磚瓦房了。土牆草房當然村子裡也有，但那都是他記事之前就已經存在的了。

“做什麼都不容易啊，要不是你跟我說，我還真不知道壘個土牆也不是那麼簡單的，裡面有這麼多道道呢。”

親眼見識了一番，再加上王強的解說，許大茂這才知道，建一個小小的雞舍，也不是隨便就能建起來的，裡面還是有很多技巧所在的。

“那可不，其實我也只是知道個大概齊，真正厲害的還是那兩位，他們可是壘牆的能手，你可別小看我們這個村子，裡面能幹人可不少。”

說起這個，作為村長的王強頗有點與有榮焉的意思。

這一點許大茂不否認，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無盡的。

也許他們沒有什麼文化知識，甚至有些連字都不認識，但是，可能在某個領域，他們比某些“專家”還要更厲害的。

見識過了土牆的壘制，許大茂的好奇心得到了滿足，他也就不想再在這裡吹冷風了，而且，他在這裡，也嚴重影響了別人的工作進度，這一點他頗有些報歉。

謝絕了王強的相送，也謝絕了大山媽的陪同，他準備自己四處轉轉，好好看一看這許久未見的田園風光。

今天，他準備在這裡待上一整天，享受一下與四合院裡不同的悠閒時光。

於是，他就漫無目的地閒逛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南側小山坡上。

大多數樹木的葉子都已經掉光，光禿禿的不是那麼好看，不過在裡面還是夾雜著不少常青樹，星星點點的綠色點綴在其中，讓人感受到了生命力。

他站在山坡上，回身向下眺望，整個村子盡收在眼底，頗有一點“一覽眾屋小”的感覺，頓時心中豪情滿滿。

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那五臟六腑好像被全都清洗了一遍似的，特別的舒爽。

農村的空氣實在是太新鮮了，這個福利在城裡是絕對享受不到的。

雖說這年頭的京城，天空還是挺藍的，空氣中也還沒有什麼霾，可再怎麼樣，還是比不上這裡。

又一回，許大茂產生了那個想法，如果能在這裡建一所房子，退休後就生活在這裡，應該是一件美事。

當然了，如果城裡生活的便利與這邊的好山水能夠同時享受到，那就更好了。

不過，現在的他也只能想想，不過他不著急，離退休還有十多年呢。雖說現在不可能，將來未必不可。

胡思亂想著，他就在小山坡裡轉了轉，期間碰到了不少上山砍柴的村民，還有一些想上山套野雞抓兔子半大小子。

村民們他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即使是不認識的，也都很熱情地跟他打招啦，“你同志，你來啦，回頭到家裡坐坐啊！”。

許大茂的這張臉，只要別是那些特別小的孩子，大部分人都是很熟識的。

不說他後來時不時在王家村出現，就說之前，他以前可是放映員，到這裡放了不止一回電影了。

而現在，經過王強的宣傳，大家夥兒都知道了，以前的放映員許同志，現在又變成了他們全村的財神了，他們每回往城裡送菜，然後換回金錢，全都是拜許同志所賜。

所以，村民們對他都很熱情。

不過，大家都很識趣，不會拉他回家吃飯的，因為他們都知道，許同志是村長家的常客，午飯肯定是在村長家吃的。

許大茂這一晃悠，就晃悠到了日頭高升，村子裡炊煙鳥鳥，他才返身下山，直奔王強家的小院。

路上，肚子就發出了咕嚕聲。

今天出門早，活動量又大，雖說他早飯吃得很飽，可也架不住他這麼折騰。

在肚子的催促下，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遠遠的，就被等在門口的大山看到了，他在原地蹦著向他召手，“許叔，你回來得正好，該吃午飯了！”

時隔半年多，再次坐在王強家的飯桌上，他發現，菜色實是太豐盛了。

“你們也太客氣了，其實準備點家常菜就行了，我愛吃那些。”

許大茂有些過意不去，像這些魚、雞什麼的，他們完全可以送到飯館換錢的，可他們選擇現在做了招待他，真是有些受寵若驚了。

老王村長見他有些不安，忙開口解釋道，“許同志，這些菜可不全都是我家的，有好些都是村民們送過來，讓我們用來招待你的。”

“是啊是啊”

大山在一旁附和道，“雞是七奶奶拿過來的，這些菌子跟魚是小全子送來的。”

“小全子又是誰？”許大茂有點蒙圈，七奶奶他知道，就是第一戶給他們供菜的那家，可小全子這名字他還是頭一回聽說。

這時一旁盯著雞湯流口水的虎子幫著解釋，“小全子是我的小夥伴兒，平時我們都是一起去網魚的，他家這回也養上雞了，有五十只呢。小全子告訴我，他媽說了，等這些雞賺了錢，就會繼續供他妹妹上學，他妹妹成績可好了，回回都考第一。”

許大茂一時語塞，他真的沒想到，在他看來，只是一場你賣我買的供需關係，會被他們如此的看重。

他想了想，對王強道，“你是不是給村民們說什麼了？這養雞的事情可是你自己牽的頭，自己張羅的，功勞應該全在你。我可是一點忙都沒幫上，怎麼他們會想到要感謝我呢？”

王強卻說，“要不是有你們的飯館做後盾，我絕對不敢張羅起這麼個攤子的。許叔可是跟我說了，雞蛋有多少，他們就要多少，來者不拒。所以啊，在我們看來，功勞最大的還是你們，你們給我們這個賺錢的機會，也讓我們看到了致富的希望。”

許大茂，“……”

這個誇獎實在是有點沉重，許大茂覺得，自己要不做點什麼，都對不起這些淳樸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