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節 尤卡坦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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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背風群島,大明艦隊可以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直接往西北方向,直接進入大西洋,繞道巴哈馬群島,從古巴北方的佛羅裡達海峽進入墨西哥灣,另一個則是直接向西,繼續沿著美洲海戰前進,進入加勒比海,然後北上穿過古巴與墨西哥之間的尤卡坦海峽。

第一個不用說了,佛羅裡達海峽,自然是靠近美國,第二個則是靠近墨西哥。不是大明艦隊指揮官懼怕美軍,但作為指揮官,他必須尋找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吃夠了長途跋涉艱辛的海軍官兵,在精神和身體狀態上,顯然不可能跟蓄勢待發以逸待勞的美軍相比,那麼儘可能的將美軍艦隊的航程拉遠,讓兩軍的狀態接近,第二條路是最佳選擇。

大明透過加勒比海北上,美軍即便是從墨西哥灣的新奧爾良出發,距離加勒比海中的巴拿馬也有一千多公裡的距離,也讓美軍嘗一嘗長途跋涉的辛苦。而如果選第一條路線,讓美國人可以安安心心的在溫暖的佛羅里達等著大明海軍上門,對大明海軍相對是不利的。

美國人很可能也猜到了這點,加上他們在這裡嚴密的布控,他們很快就掌握了大明海軍進入加勒比海的訊息。西班牙因為大明強行進入本國領土的原因,或者出於不敢拒絕美國,他們是向美國開放了古巴的,美國可以以古巴和其他西班牙殖民地,比如波多黎各等為基地,始終監控大明海軍的動向。

大明海軍從加勒比海一側航行,不由得讓美軍產生另一個擔憂,那就是大明跟墨西哥的暗中交往,他們擔心大明海軍很可能是得到了墨西哥的某些支援,所以才選擇這一條路,因此一旦讓大明海軍進入墨西哥灣,他們很可能就近進入墨西哥的海港,然後進行良好的休整之後,再跟美軍決戰,這樣美軍的優勢就失去了。

所以美國人決定在大明進入墨西哥海域之前,與大明艦隊決戰,他們要麼南下加勒比海一帶,要麼就堵在加勒比海與墨西哥灣溝通的海峽之中,美國人選擇了後者,因為越往南,則距離美國本土更遠,在尤卡坦海峽的話,他們還能就近利用古巴為基地。

當大明艦隊出發之後,美國人是最緊張的,他們甚至比明軍還要緊張,儘管他們佔據著優勢,或者正是因為這種優勢,反過來讓他們緊張,因為他們認為自己佔據優勢,所以他們只有利用優勢來進攻這一條路,因此他們要緊張,緊張中國人不給他們進攻的機會怎麼辦,緊張如果沒能堵住中國人,導致他們穿越了尤卡坦海峽怎麼辦。

這條海峽兩百多公裡,以這個時代的通訊水平,相隔四五十裡都有可能視而不見,擦肩而過,他們如何能保證一定在大明艦隊進入墨西哥海域之前,將他們攔截,從而在自己佔據最大優勢的時候,將大明海軍殲滅。

這就好像日俄海戰中,明明是始終在尋求主動進攻的日本,反而比俄國人要緊張,不止是他們有以弱對強的心裡壓力,還因為他們認為自己在俄國人遠道而來的時候,是佔有優勢的,他們想把這種優勢轉化為勝勢,又擔心錯過機會,於是患得患失。

反倒是大明艦隊輕鬆多了,這不是明軍官兵的素質比美軍高,而是因為大部分壓力都讓老道的陳阿達一個人承擔了。

他並沒有告訴官兵們,一定要如何如何,一直都沒有給艦隊一個必須做到的目標。

雖然這會讓官兵在戰前有些鬆弛,卻也不會讓他們在心理上陷入一種“必須如何”的困境,陳阿達告訴他們,如果遇上了美國海軍,那就大戰一場,如果遇不上那就去進入墨西哥灣休整。

如果朱敬倫在這裡,他就會覺得陳阿達違背了他的初衷,朱敬倫想要的,是把整個遠征艦隊比如死敵,期待他們入死地而後生,不給自己退路,才能孤注一擲向前殺出一條血路。

陳阿達沒有這麼做,他一路走來,甚至始終沒有向官兵們傳達朱敬倫那條決絕的皇命,直到背風群島最後一次休整的時候,他才將朱敬倫賜的“成仁”旗幟拿出來,但他還是沒有傳達那條皇命,只告訴大家皇帝對他們的期待。

當時全體官兵已經行駛了三萬多公裡,人人身心疲憊,怨聲載道,反戰情緒瀰漫,如果陳阿達此時用皇命來強壓官兵,就算他們不敢反叛,打起仗來也不會積極主動。

所以陳阿達不說那條皇命,他只是讓所有的官兵多來瞻仰這面旗幟,然後告訴大家,說這面旗子是他斗膽向皇帝討要的,旗子上的綢料都是皇妃親自織就的,陳阿達告訴大家,說他要這面旗子,就是因為他打算隨時殺身成仁,他也希望所有海軍官兵都有這種勇氣和決心,他告訴官兵說,一旦開戰,稍有不利,他就會升起這面旗子,然後跟大家一起,站在甲板上,絕不躲避一步,生死全由天定。

每一個軍官嘴裡都在勸說總兵不需要如此,勸說總兵不應該以身犯險,但同時也保證他們一定會戰至一兵一卒。

陳阿達然後跟官兵約定,一旦他升起旗幟,要大家鼓起勇氣,不懼犧牲,抱定犧牲成仁的信念,孤注一擲,他問官兵們知道步兵的刺刀衝鋒嗎?官兵們喝著酒,興高采烈的表示知道,那太簡單不過了,不就是拼命嗎。陳阿達說好,告訴大家,一旦他升了旗,就表示海軍也上了刺刀,該拼命了。

陳阿達說,到時候大家什麼都不要想,他的旗艦衝向哪裡,大家就衝向哪裡。

約定好之後,大家才起錨生火,開進了加勒比海。

經過一夜的航行,他們在清晨終於到了尤卡坦海峽,他們第一眼看到的,是美軍的巡邏艦隊,迎著初升的朝陽,星條旗幟飄揚。

此時他們尚未駛入尤卡坦海峽之中,就已經被美軍發現了,陳阿達旗語傳令全軍,說運氣不太好,被鬼子給盯上了,讓大家做好戰鬥準備。

美國巡邏艦快速撤退,這是幾艘千噸級的驅逐艦,從昨天開始,他們就在海峽一帶,接力巡航,緊緊盯著海面上出現的一切可疑船隻,他們不能放明軍過去。至於明軍想不想過去,就只有指揮官陳阿達一個人知道。

陳阿達沒有告訴別人那個皇命,但那個皇命始終都在他心裡,他知道朱敬倫說到做到,一旦真的有海軍官兵畏罪潛逃,哪怕最後生還回國,朱敬倫也會毫不猶豫殺了這些人。

但作為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他知道在戰前要做的,不是給官兵施加巨大的壓力,在戰前應該做的,是跟他們一起罵娘,是站在他們的角度考慮問題,此時說什麼忠誠,榮譽或者其他的東西,那只是站在高階軍官,站在朝廷和皇帝的立場上,而不是官兵的立場上。你不站在他們一邊,卻要他們拿命幫你拼,這公平嗎?

所以陳阿達不說那個皇命,他將一切都深埋在心底,但那皇命壓得他心裡很沉很沉,他背上了所有的報復,然後跟士兵一起罵娘,一起喝酒,一起睡女人,最後他要士兵跟他一起拼命。

現在一切都要開始了,美國人發現了大明艦隊,很快他們隱蔽在附近的主力艦隊就會收到訊息,然後生火起錨,感到預定地點阻擊攔截大明艦隊。

這個地點就在尤卡坦海峽中部,美國人早早一字排開,一個標準的一字橫隊。

在二十公裡之外,陳阿達就下令減速,然後明軍艦隊也開始排兵佈陣,明軍排出的,是兩列橫隊,前面一列橫隊是五十艘鐵甲艦,後面一列則是二十艘裝甲巡洋艦,所有船隻都艦首向前,而不是像美軍那樣以側舷對敵。

這種陣形,其實就類似於甲午海戰中,清軍艦隊與日軍艦隊的陣形,一個是艦首對敵,一個是側舷對敵。

進入鐵甲艦時代之後,全世界還沒有爆發過大型海戰,因此海軍陣形都處在摸索之中,各種千奇百怪的理論都有。不過英國人堅持的側舷對敵依然相當主流,因為鐵甲艦的設計,依然受到以前的風帆戰列艦影響,側舷裝備了相當多的小口徑炮,側舷對敵依然是最能發揮火力效果的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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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海軍初出茅廬,一切都模仿英軍,猶如後來之日本艦隊,因此他們擺出一字橫陣,一點都不奇怪。

明軍艦首對敵,因此不耽誤前進,依然在緩慢的前行,很快就進入了0公里以內,在這個距離內,已經進入了現在主炮的射程。

但雙方都還沒開炮,因為這個射程只是理論射程,開炮的命中率太低,第一枚炮彈落下是在18公里的時候,是美軍先開的炮,沒有命中,也只有一艘軍艦開火,不知道他們是在校正炮火,還是因為緊張才開火的。

但這一發炮彈意味著,尤卡坦海戰正式開始了。

之後美軍終於開始齊射,陳阿達則沒有下命令開火,而是一直前進,知道美軍射出第三發炮彈之後,此時已經距離十五公裡,陳阿達終於下令開火。

此時在雙方交戰海外附近,已經有一群不熟知客趕來了,各列強國的觀察員,他們都是來觀摩這場曠世規模的大海戰的,進入鐵甲艦時代之後大家都太缺乏鐵甲艦對決的經驗了。

這些觀察員們看到明軍擺開的陣形,很多都不太贊同,認為明軍這種陣形,根本無法發揮出最大火力。

因為以明軍,或者說英國推動的流行設計,這種艦首對敵的陣形,勢必造成至少有一門尾炮始終無法發揮火力,至少降低四分之一以上的攻擊力。

所有人都很納悶,認為這種錯誤不應該在明軍身上發生,不管看不看得起大明海軍的戰鬥力,大家都知道,這是一隻幾年前才新加坡海域重創法國海軍的艦隊,怎麼可能犯這種低階錯誤?

就在他們感慨之間,大明和美軍艦隊互相轟擊已經持續了一個小時,雙方的距離也拉近到了十公里,命中的準確度都大大提高,開始不斷有各自軍艦重炮,炮火格外的猛烈起來,戰鬥進入了白熱化。

這時候觀察家們發現,明軍突然變陣了,期間不斷的傳達指令,然後看到主力艦後方的二十艘巡洋艦突然轉向,從後方繞了一個弧線,向海峽中的美軍側翼包抄過去。

所有人都對這種變陣非常感興趣,想知道這是不是明軍的新戰術,更想知道這種戰術有什麼作用。

美軍旗艦也在傳令,很快就有十艘美國鐵甲艦也離開美軍艦隊序列,向他們的左側開過去,顯然是打算堵住明軍的巡洋艦隊對他們側翼的威脅。

就在這時候,明軍各艦突然發現,旗艦廣東號上,生氣了白底紅字的旗幟,正是那面“成仁”旗,血紅色的兩個大字,在加勒比海的勁風中,獵獵招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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