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偃說：“夢兆大吉，這一仗一定大獲全勝。”

文公問：“怎麼個吉利法？什麼道理？”

狐偃說：“人們都說夢是反的，夢中沒有戰勝楚王，實際就是戰勝楚王。你仰面倒地，是仰面朝天，就是得天相照；楚王趴在你身上，俯身向下，預示伏地請罪。腦子代表智慧，就是說楚王的智慧不如你，想得到和你一樣的智慧。所以說是吉兆，這一仗必定勝利。主公不要過多擔心。”

重耳說：“這必定是一場大仗惡仗。你去告訴先軫，必須計劃周到，作戰方案一定要嚴密，不可有失誤。”

“先軫計謀多，排兵佈陣一定沒有問題。我去再囑咐一下。”狐偃說完，就去先軫大帳，出門一看，天色已經放亮。軍吏報告：“成得臣派人來下戰書！”

文公展開一看，戰書寫到：

請允許我和君侯的士兵作戲，君侯您坐在車上觀看，得臣一定讓您看到精彩，大開眼界。

文公召集將領研究一番，狐偃說：“戰爭是殺戮血腥殘酷的事情，成得臣當做遊戲，玩耍，很不重視，狂妄之極，驕兵必敗。成得臣一定沒有好結果。”

文公命欒枝擬寫一封回書，寫道：

寡人未忘楚君當年的恩惠，所以敬退三舍相讓，不想與大夫對壘。大夫跟行九十裡，必請寡人觀兵，敢不惟命！明天早晨相見。

這應戰書是說我不想和你打，你非攆著我打，欺人太甚。不是我不念楚王的恩情，是你成得臣逼人太甚。你一定要打，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明天早上開戰。我是正義的，你成得臣是非正義的。這樣就使得成得臣理虧。使者把晉文公的應戰書帶回交給成得臣。之後楚、晉雙方分頭準備。

晉文公令先軫檢驗兵馬，清點兵力。不算秦、齊兩國的兵馬，晉國本身參戰的兵馬就很多，兵車七百乘，精兵五萬多人。晉文公登上有莘的一個小山包，觀看晉兵操練陣容，在先軫的指揮下，佇列整齊，進退有節，口號響亮。讚歎說：“這都是卻縠遺留下來的規矩和陣法，這樣的陣容可以迎敵。”又令人砍伐一些木頭，製造兵器用具。先軫開始調兵遣將，命令狐毛狐偃率領上軍，與與齊國副將崔夭一同攻擊楚國的左師，同鬥宜申交戰。命令欒枝、胥臣率領下軍，與秦國副將白乙丙一同攻擊楚國的右師，和鬥勃交戰。分別交代了具體的計策，各將領命按計行事。先軫與卻溱、祁滿率領中軍佈陣，和楚軍元帥成得臣對陣。安排荀林父、士會各率領五千人為左右翼，準備接應。又安排齊國主將國歸父和秦國主將小子憗分別帶來本國兵馬繞到楚軍背後埋伏，等到楚軍戰敗潰逃時，殺入敵營佔領楚國的營盤。這時，魏犨的胸部傷已經好了，主動請求做先鋒。先軫說：“先鋒已經有了，老將軍還有重要任務。老將軍帶領一隊兵馬埋伏在有莘南面一個叫做空桑的地方，截住楚國兵敗之後的歸路，擒拿楚國將領。”

“這任務還行。”魏犨喜歡立功，高高興興領了任務去了。

先軫讓趙衰、孫伯糾、羊舌突、茅茷等一班文武保護著晉文公在有莘山上觀戰。最後派舟之僑去黃河南岸準備船隻，等待勝利之後裝載繳獲楚國的軍品輜重，以便及時返回晉國不耽誤時間。

先軫一切部署完畢，各個將領分別領兵到指定地點該埋伏的埋伏，該做什麼的做什麼。

第二天黎明，晉軍在有莘之北列陣，楚軍在南門相對列陣，雙方都是三軍，陣列都非常整齊，面臨的將是一場殘酷的惡戰。

成得臣傳令：“左右二軍先進，中軍緊跟。”

晉國大夫欒枝帶領下軍對抗楚國右軍，偵探到楚國右軍的前隊是陳國和蔡國的兵馬，心想：元帥告訴說陳國和蔡國的兵馬軟弱怯戰，而且容易動搖。應該先進攻前隊陳蔡，打亂他們，右軍就會潰敗。首先派出秦將白乙丙出戰，剛到陣前，陳轅選、蔡公子印一同出來迎戰白乙丙。白乙丙身手非常好，一對二打鬥起來。這時，晉下軍開始後退，白乙丙立即閃開退回晉國陣營。陳轅選、蔡公子印就往前追，陳國和蔡國的兵馬也都往前逼近。晉國前隊忽然閃出一個缺口，陣門大開。一聲炮響，胥臣領著大車陣衝了出來。駕車的馬匹都披上了虎皮，或者是畫著虎皮花紋的布帛，楚國陣營的士兵遠遠看去就是一群老虎拉著大車衝了過來，馬匹見了老虎都驚了，不聽吆喝，車馬不聽使喚，四處亂擰，御車手控制不了，紛紛下車牽著韁繩往回走，衝亂了鬥勃的後隊。胥臣和白乙丙乘著楚軍大亂奮力衝殺，公子印上來抵抗，和胥臣打鬥起來，十幾個回合被胥臣用長斧劈死，掉在車下被車馬碾壓。鬥勃站在大車之上指揮兵陣，被白乙丙看見。白乙丙是個好獵手，箭無虛發，約摸正在射程之內，就操起弓箭，拉滿弓，“嗖”地就是一箭。鬥勃是個久經沙場的戰將，發現箭頭奔自己的面門飛來，本能地“唰”地一躲，箭射在臉頰上，鮮血直流。鬥勃帶著箭逃跑，楚國右軍大敗。晉軍乘機衝鋒，楚軍死傷無數，丟下了大量的車輛馬匹和輜重。

欒枝命令一部分士兵把倒在地上的陳國和蔡國的戰旗撿起來，插在車上，扮作陳國和蔡國的兵馬，奔向楚國的中軍，向成得臣報捷：“右軍大敗晉軍，正在追趕晉國的逃兵。”

先軫得知下軍大獲全勝，知道欒枝會按照計策向成得臣報告假情報，就按照原計劃，命令開始下一個疑兵行動。一隊兵車，在車上插著晉國的旗幟，車後栓著一顆樹梢，正在北方大路上待命。得到元帥的命令趕著馬上快速向北奔跑，車後的樹梢就像掃帚一樣掃起地上的灰塵，漫天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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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得臣聽說鬥勃的右軍大獲全勝，正在追趕逃跑的晉兵，就蹬車北望；看見北方塵土飛揚，形成一條灰龍正在向北蠕動，就對這假消息信以為真，命令左軍進兵。

楚國左軍將領鬥宜申看到對面晉軍大旗高懸，以為旗下是晉軍主將，就抖擻精神，衝殺過來。狐偃出陣迎戰鬥宜申，兩人大戰三十幾個回合。楚軍步步緊逼。晉軍陣營出現了混亂，狐偃回車就跑，“晉”字大旗也開始後退，其實這個大旗是假的。鬥宜申認為晉軍怯陣潰退，指揮鄭將石癸、許將百疇領兵追趕。晉軍方面突然鼓聲大震，“殺”生震天，先軫、卻溱領著一支精兵從半山腰衝下，把楚軍截成兩段。正在“逃跑”的狐毛、狐偃突然調轉車頭，士兵也都返身回沖，楚軍受到前後夾擊。鄭國、許國的兵馬驚慌失措，鬥宜申也招架不住，拼命衝出重圍，又遇到了齊國將領崔夭，兩人對打一陣，扔下兵馬，自己一個人逃跑，後來乾脆脫掉將服，扮成小兵，混在敗逃的士兵之中奔跑。

成得臣雖然積極主戰，到了真章卻十分謹慎，因為周王已經兩次告誡不要輕易和晉國交戰，自己強烈要求交戰，一旦失敗沒法向楚王交代。左右兩軍都已經出戰，反饋的訊息說進展順利，就命令中軍擊鼓，命他的兒子小將軍成大心出陣挑戰。

先軫命令晉營諸將堅守陣門不準出戰。祁滿開始時還能憋住，不管成大心怎麼在陣前晃悠，就是守住陣門不動。楚營第二通鼓響，成大心手提畫戟在陣前耀武揚威。祁瞞忍耐不住，就令人瞭解成大心的情況，有知情的告訴說：“他叫成大心，是成得臣的兒子，今年十五歲。”

祁滿說：“我當是何方神聖，原來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能有什麼功夫，還能讓他給鎮住？拿住他還不是手到擒來！”命令司鼓手：“擂鼓！”

鼓聲響起，陣門開啟，祁瞞揮舞大刀來到陣前。成大心看到晉營有人出戰，迎上前來就和祁瞞對打起來。別看成大心是個小孩，身高力大，武藝高強，和祁瞞打個平手，二十多個回合沒有分出高低。鬥越椒站在門旗下面觀戰，生怕小將沒有長勁，連忙駕車上陣，從背上取下大弓，瞄準祁瞞，乘著成大心躲閃大刀的機會，一箭發出，射中祁瞞的盔纓。祁瞞吃了一驚，又擔心衝動大陣，不敢退回本陣，繞陣逃跑。成大心剛要追趕，鬥越椒喊了一聲：“不追敗將，殺入中軍，捉拿先軫！”

成大心回車跟隨鬥越椒直接衝進晉國中軍大陣，楚兵一齊衝擊晉軍。鬥越椒看見晉軍“帥”字大旗迎風飄揚，一箭就給射了下來。晉軍看不到帥旗就亂了陣腳，楚軍精神高漲，兩下一陣混殺。這時，荀林父、先蔑兩路從左右兩個方向一齊衝過來接應，荀林父大戰鬥越椒，先蔑大戰成大心，互相都是對手，打得難解難分。成得臣揮軍大進，揮動著胳膊高喊：“一定全殲晉軍，不容跑掉一個！”戰場上殺聲震天。看到成得臣進陣，先軫、卻溱也都領兵進陣，指揮兵馬作戰。晉軍一看“帥”旗大車進陣，一個個都有了主心骨，精神百倍。戰場上刀光閃閃，長槍飛舞，戰鬥異常激烈。兩下混戰兩個時辰，欒枝、胥臣、狐毛、狐偃分別帶領上軍和下軍象一面牆一樣包圍過來。看到這種情況，成得臣判斷出左右兩軍已經潰敗，這仗不能再打了，傳令鳴金收兵。這時才發現晉國的兵馬太多了，楚軍已經被分割成十多塊，都被晉兵團團圍住，形成眾多的小包圍圈。如果不趕快撤兵，楚軍有全軍覆沒的危險。聽到楚軍的鳴金聲，小將成大心擺脫打鬥，領著成家宗兵急忙找到成得臣，保護著父親殺出了重圍，到了安全處，發現鬥越椒沒有出來。成大心立即回身，二次進陣接應鬥越椒。鬥越椒是子文、子玉的庶兄弟，長得虎背熊腰，五大三粗。“五大”是說雙手大、雙腳大、腦袋大；“三粗”是指腿粗、腰粗、脖子粗。身大力不虧，有萬夫不擋之勇，各種兵器都很熟練，尤其是射藝精良，百發百中。鬥越椒在晉軍當中左右衝殺，拼命尋找成家父子。成大心二次衝入陣中尋找鬥越椒，兩人相遇，大新說：“元帥已經找到了，將軍快走！”兩個人互相照應，救出許多將校和士兵，殺出重圍，保護著成得臣逃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