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抓賊抓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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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孝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在他眼皮底下發生,他能做的,就是儘可能避免。

武平開始還不理解,王天孝就專門給他講述了這個道理。

慢慢也就接受了。

而且他發現,按照王天孝以人為本的管理模式,不但沒有讓廠子的利潤降低,反而因為生產效率變高很多,效益反而更好了。

以前員工們對他都只是基礎客氣,絲毫沒有親近的感覺,可現在員工每天看到他都很熱情,甚至開始積極打招呼了。

都說廠子給他們很好的歸屬感。

這是武平以前想都沒想過的事情。

當他帶著驚訝將這些事情告訴張文遠,張文遠哈哈笑道:“我就給你說吧,這老王啊,他就不是一般人,你永遠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反正出你意料之外就是了。”

“就是,我是真服他了,甚至我有時候覺得,他比你管企業都管的好。”

“是嘛,那不就是好事情嘛,不瞞你說姐夫,我將來還準備好好和老王合作呢,我老早之前,和他第一次聊天我就發現他是個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對的,怎麼說呢……”張文遠當時想了想,最後笑道:“我感覺,他好像一個高高在上的人。”

“不懂。”

“就是說,他似乎總是站在一個很高的視野看事情,就彷彿是從空中俯視一樣。不像我們,看問題大多就是平視,對,就像是個神仙。”

“被你說得越來越玄妙了。”

“哈哈,是有點玄妙。不過還好,你也和他認識一段時間了,他的人品你是能看得到,不僅是沒問題,而且我覺得他有種天生的憐憫心,這點就很好。我們做生意,是要講究利潤最大化,可也不能因此喪失了良心。”

“嗯,是這個道理。”

“錢嘛,慢慢賺,賺多少才算多嘛,若是只為了花錢,那我們現在賺的已經花不完了,更多的不過去實現價值。

既然這樣,那我希望我們做的事情都能堂堂正正擺出來,否則某日我們做的很大了,可一直提心吊膽,總是想著萬一被人發現什麼把柄可怎麼辦呢。這樣下去,我們再大的成就,也就顯得很沒意思了,你說是不?”

武平將張文遠的話一直放在心裡。

他隱隱覺得,張文遠也慢慢有點變化了。

至少原本的他,可不是這麼想問題的,雖然沒有絕對刻薄,卻也與大方沾不上邊。

只能說,這些都是王天孝讓他改變的。

潛移默化下,悄然無聲中發生了真正的蛻變。

王天孝可不知道武平暗自裡對他已經有了新的認識,從原來的半信半疑到如今的信任有加。

王天孝在某種事情上,有點點遲鈍。

他很多時候只想做好該做的事情,一旦事情比較順利,就往往忘記了偶爾抬頭看看周圍的風景。

幸好,武平和張文遠都是那種能容人的人,他們發現了王天孝這點,並沒有放在心上。

在他們眼裡,這種樣子反而顯得格外有趣,甚至有那麼可愛。

認真的可愛。

他明明可以根據這些要求很多,明明已經擁有很多人沒有的生活條件,可從來不張揚,給人的感覺就是很安靜很樸實,彷彿他就是個很有智慧的老人一樣。

王天孝對文遠預制廠很多東西都比較在意,唯獨對財務狀況,他是問也不問。

儘管張文遠和他已經簽訂了協議,給他兩成的股份,也就是說,他純粹靠思維和技術就分走了兩成的利潤。

他有權利看看財務狀況。

可他偏偏就不看。

還是那個原因,他此刻對賺錢的興趣就是有原始資金,夠他啟動想做的事情就可以,其他的,暫時不考慮。

他心不重,能獲得兩成的分成就已經心滿意足。

他相信張文遠不會太過分,反過來說,如果張文遠覺得兩成太多了,當初也就不用給他那樣的承諾,而如果現在覺得多了,要暗地裡剋扣一部分,王天孝也不在意。

能有一些就好了,做人不能太認真。

這個賺錢的機會,雖然是他提供的,但畢竟很多人脈,流程,包含所有資金都是來自張文遠。

人家願意相信他,所以才促成了這個機會,卻也因此擔負著巨大的風險。

貪心,是人的大錯。

王天孝幾乎每天都告戒自己,除了感情外,其他的東西他都不能貪心。

人在十分貪心的時候,往往就會不知不覺中走到別人的陷阱裡,或者淪落到自己愚蠢的世界裡不可自拔,而那個時候,也就是走向失敗的開始。

清醒,是他長期堅持的事情。

下午,王天孝來到王大寶家,檢視著王天孝抄寫的所有人家的電錶數。

結果發現果然有十幾家的電錶數量比平均值明顯偏小。

他笑著點點頭:“果然如此。”

“啥啊?”王大寶驚訝地看著他,擔憂地說:“天孝,你是啥意思,難道這十幾家人都在偷電嘛?”

“不是,”王天孝搖搖頭,“正好相反,這些人家都沒有嫌疑。有嫌疑是這三家。”

王大寶看到勾出的三戶人家,驚訝地說:“他們三家不是都沒有拉電嘛,你怎麼知道是他們三家,他們甚至連電錶都沒有。”

“你注意看,這三家還剛才看的十幾家有什麼聯絡?”

“我看看啊……好像也沒什麼關係嘛,我看不出來,你還是直接告訴我把,別給我賣關子了,我又不如你聰明。”

“哈哈,那好吧,我就告訴你。”

王天孝看王大寶確實不太理解,想了想,覺得這種電的知識,對於王大寶來說確實有點太超前,不是靠腦袋就能想通的。

“我們這次來電,是每六家一個小組,這點你知道吧,大寶哥?”

“嗯,這個我知道,也就是六家一個閘刀,相當於是一路電進來嘛,當時還是我們一起……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這三家剛好和前面的十幾家人在一個組?”

“對了,這不就對了嘛,你說的沒錯,這三家人和那些電錶走的比較弱的人算起來,剛好十八家。三家也剛好分別對應了其中五家。”

“這下我明白了……不過,即使這樣,又能證明什麼呢,憑什麼就非說是這三家呢,其他十五家電錶數值小,又說明了啥?”

“是這樣的,大寶哥,電其實就和水差不多。我舉個例子,假如說我們六家同時用一個渠道流出來的水,本來大家都開相同大的口子,那所有人家的水量是不是大致一樣?”

“那肯定啊,只要地面是平的,水肯定會均勻流到每家家裡。”說道了流水,王大寶就明白了。

“嗯,沒錯,那假如六家人裡某一家突然開大了水量,讓大量的水都流入自己的家,那會出現什麼情況呢?”

“如果這樣的話,應該是有很多水流量這家,其他家即使開著水口,也不可能有太多的水進來,肯定是每家相對來說,水的流入量就變少很多。”

“大寶哥說的非常對,水是這樣,電也是這樣。為什麼其他五家用電會少,就是因為其中一家用電量太大,影響了其他家的電量,所以就顯得變少很多了啊。如果是正常情況,這五家的電錶不僅不會偏低,還應該適當偏高……”

“因為有一家按理說直接沒有用電,是不是這個道理呢?”王大寶笑著說。

“對了,就是道理。”

王天孝也笑了,“因為每家進戶的總電量是一定的,按理說,接電的人家越多,自然輸送到每家用電量就會受到影響,五家人,肯定比六家人電壓更足一些。但為什麼現在那十五家反而分別都少一些呢。”

王天孝沒有給王大寶講述很複雜的電路知識。

這些人家本來是並聯的,按理說每家用電進電其實都相同,但實際上,電壓有個補償分配的現象,誰家用大功率電器,就會消耗的更多,而其他家的電壓就不足了,這是以前的農村經常發生的事情。

城市用電因為總壓更高,過程輸送路線非常短,所以這種情況相對要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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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年,農村每天傍晚的電燈就非常暗,到了晚上九點之後就好了。

會變得亮很多。

原因就是九點之後,很多人都睡覺了,用電的人變少,自然電燈電壓就足了很多,也變亮了。

經過王天孝簡單的舉例子講述,王大寶這才明白了。

他一看三家人的名字,開始猜測他們為什麼會用電。

首先就是曹洪家。

這家人和米家村的人一樣,靠做豆腐賣豆腐為生,一般情況下,會半夜兩三點起來就做豆腐,做到天亮剛好拿到新出鍋的豆腐去賣。

做得豆腐雖然還算好,但這家人本來就是遠近聞名的小偷。

因為離王天孝家近,前世不知道偷了他們家多少東西,祖祖輩輩沒一個手腳幹淨的。

曹洪的母親,那個老太太,甚至因為偷東西被人打折了腿,但依然沒有降低他們偷東西的慾望。

反正村裡人都很討厭他們,時不時就會有人找上門來找他們要東西。

是各種髒話罵得不間斷。

但這家人臉皮比較厚,似乎一直不在意這些,反正別人說是說,他們該偷還是偷。

在這個緊張氣氛的年代,沒有被送進去關個幾十年,也算是鄉親們好說話,仁慈善良了。

除了曹洪家,第二家人姓薛。

這家人的主人特別喜歡打麻將,所以隊上乃至村裡很多人經常來他們家徹夜打牌不間斷。

他們抽取一定的檯面費。

他們家偷電原因肯定是因為徹夜的麻將,用了電唄。

不過他們家只有燈,所以並沒有偷到多少電,算起來也無傷大雅。

最後一家也姓王,和王天孝還是一個太爺爺呢,也就是差不多和王大寶與王天孝關係差不多。

和王大寶的關係要更親一些。

這家人偷電,王天孝開始沒有明白,後面好像記起來他們是做衣服的,不知道是不是與此有關系。

那家的女人是遠近聞名的裁縫,附近人們做衣服,都會買布拿到他們家去裁剪,然後做成像樣的衣服。

早些年也不是沒有成型的衣服,但是那種衣服一般都很貴,而且很多都是碼數很有限,一點點不好合身。

反而是用布裁剪的衣服,因為是按照身體裁剪的,所以非常貼身,很受老百姓們喜歡。

如果問問老輩人,基本每個村裡都有這樣一個裁縫。

也要不了多少錢。

王天孝不不知道這家裁縫有沒有什麼機器需要用電,但既然有電燈了,肯定就不用煤油燈了。

應該是值得懷疑的物件。

算是嫌疑人之一。

有了三個目標,王天孝便將裁縫和薛家的人都交給王大寶處理,這兩家都是小事情,稍微說下,應該就能解決問題,讓他們將自己墊付的錢還給自己,順便老老實實交電費就行。

但是呢,曹洪家肯定要想點辦法。

那家人是出了名的厚臉皮,你要是不給抓個正著,基本是不會承認的。

當年,王天孝有一次砍了一棵樹,費勁功夫才將柴火砍好堆放在大門外,整整齊齊一大摞,本想著一個冬季都夠燒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柴火竟然被偷完了,一根都沒剩下。

而且那天晚上天還下了一層小雪。

王天孝順著小雪上清晰的腳印找到曹洪家,他們竟然已經將柴火燒掉了很多,剩下的放到他們自己家的柴垛上了。

非說是他們家的,不是偷的。

氣的王天孝沒有半點辦法。

他這麼厚臉皮,就是不承認,能怎麼樣呢,因為那種杏樹確實是每家都有啊。

還有一次,王天孝家裡一隻雞出去了,轉眼就不見了。

找來找去在莊院周圍沒有找到,這時候才有人建議去曹家看看,結果跑到曹洪家,只是半個小時功夫,那雞已經被殺掉,都已經在鍋裡煮個半熟了。

就這樣的人,你能拿他們怎麼辦。

尤其是碰到王天孝家裡這種老實人,完全就被他們欺負的沒辦法。

這輩子,王天孝一直就想找機會好好收拾收拾這家人呢,既然他們送上門來,那就別怪自己對他們不客氣了。

打定主意,王天孝回到家裡,找了王天信和王天義,順便也喊上王天寶,四個人等到半夜,摸黑來到曹洪家。

做豆腐一般是後半夜才做,所以王天孝他們開始也是微微休息半夜,等到兩點多才出發。

來到曹洪家的地坑院上面,王天孝悄悄指指下面。

果然是電燈亮著。

而且那豆腐房那個亮度,肯定不是二十五瓦的小燈泡,應該是六十瓦或者一百瓦的大燈泡。

但是,王天孝覺得即使這麼大的燈泡,也用不到多少電,巨大的缺口肯定來自於某個高功率的電器。

如果沒猜錯,大概就是鼓風機。

早些年慶城的人們燒火都是用柴火,燒火的工具就是風箱。

有個歇後語叫老鼠鑽在風箱裡,兩頭受氣,就是說的這個東西。

風箱必須要一次次拉動拉桿,才能將空氣不斷送進鍋臺裡面,新的風箱還好,用的時間久了,就會變得非常重,拉的人手酸胳膊疼。

後來,隨著生活越來越好,尤其是電進入千家萬戶後,就開始用起了鼓風機。

取代了人工。

不過,鼓風機大面積進入百姓家要稍微晚一兩年,畢竟電費實在太貴了,大家用燈都是二十五瓦,又如何捨得用功率幾百甚至是上千瓦的鼓風機。

這個年代,人工根本不值錢。

能用人的,就絕對不用錢。

賺點錢是多難的事情啊。

所以,這時候鼓風機雖然出現了,但基本都是街道的商販,或者是飯店裡用。

曹洪這家人走州過縣賣豆腐,肯定是見過賣鼓風機,也不知道從哪裡學到的本事,不僅會用電,而且都能用鼓風機了。

還真是為了偷,保持了很好的學習精神。

“怎麼辦?”

雖然王大寶是隊長的,但是四個人明顯以王天孝為首。

他兩個弟弟肯定是聽他的,而王大寶如今對王天孝早已是言聽計從,覺得他這個堂弟,如今實在是太厲害了。

王天孝之所以喊上王天義,有兩方面的考慮。

一來,他不想和王天義也僵持下去。

王天義算起來,是有點虛偽,可不管這種虛偽本意如何,有時候還是願意幫王天孝一些事情的。

就例如王鵬當年考上大學,王天義是主動拿了五百元錢送到家裡。

就算他很快將那錢又要回去了,但畢竟解決了當時的問題。

王天孝就是這樣一個人,別人對他一點點好,他就永遠忘記不了。

就憑這個,他願意和王天義保持一份相對穩定的兄弟狀態。

不算親,也不算疏遠。

這樣的話,兩家的孩子將來也好相處。

否則兩家父母關係非常僵硬,堂兄弟姐妹們也很難相處。

王天義家的孩子也是命運多舛。

大兒子王天,三十多歲還是二十多歲,晚上騎摩托車撞死了,妻子也跟人跑了,留下一個兒子,和王天孝的孫子同歲,因為沒有父母的管教,最後成了小混混。

也著實可憐。

而王天義的小兒子王空,就更不是東西。

年紀輕輕不學好,四處賭錢,嚴重的時候直接將人家鎖撬開,跑到人家裡將裡面的東西被拿出去賣了個乾淨,最後被關了多半年。

也幸虧不是碰到那個關鍵時期,要不就憑他入戶盜竊的罪責,還不知道要關多少年呢。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正因為王天義自身有點問題,所以教育孩子的方法就有問題,接連兩個孩子都那樣了,作為父母,他和妻子難辭其咎。

王天孝想著這輩子試著去影響下王天義,看能否稍微讓他變一些。

至少,不要像現在這樣自私而虛偽。

作為父親,要教育好孩子,首先自己要保證堂堂正正,頂天立地。

如果自己都沒有走端,孩子自然都看在眼裡,又如何有底氣去教育孩子呢。

孩子都是看著父母的背影長大。

只能說,人的心態都會變化。

王天孝剛重生的時候,看到王天義還是很生氣的,想著即使他沒有像王天仁那樣壞,但也挺噁心。

但隨著生活逐漸進步,他慢慢心結也開啟很多。

換個角度去看待問題,就發現除了王天仁確實不是好種外,其他人,都也說不上是絕對的好壞。

或許,人都是自私的。

只是他王天孝比別人更包容一些罷了。

他不能要求人都和他一樣,那樣的話,有那麼一點點的道德綁架。

只要他自己做好就行。

兄弟一場,宜解不宜結。

王天孝指指對面,“去那邊看看,如果他們在做豆腐,應該能聽到鼓風機的聲音。”

“好。”

幾人悄悄摸過去,細心在崖邊上聽會。

夜空很安靜,果然很快就聽到了鼓風機的嗡嗡聲。

白色的熱氣不斷從天窗冒出來,證明豆腐窯裡肯定熱氣騰騰,正在忙碌地幹著呢。

“我們現在下去?”王大寶問道。

“走唄,怕啥呢。”王天信永遠都是這樣勇敢的樣子,什麼都不怕,反正有事情就喜歡衝在最前面。

這種性格有點衝動,很多事情往往會把控不住。

但因為能動性強,也更容易獲得機會。

王天孝對王天信進行幾個月的改造,算是收住了他的脾氣。

至少不像之前那樣,一點點是非觀念都沒有了。

“稍微等等吧,”王天義在一旁勸阻道,“時間剛過兩點多,他們還沒進展到關鍵時刻。一鍋豆腐正常需要一個半小時,等到三點左右的時候,豆腐剛好做到半截,我們進去的時候,他們想藏都沒辦法藏。”

王天孝在黑夜中看了王天義,暗暗感嘆。

王天義在想事情齊全方面,果然是很有一手。

其實王天孝也是這麼想的。

認為現在進去不太合適,沒到關鍵的時候,假如人家剛生火,還在燒水呢,進去肯定什麼都找不到。

就像捉賊要抓髒,捉姦捉雙一樣。

既然是要當場找到他偷電的證據,就要在他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去突然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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