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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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蛇蠱,忽然飛進綠蛛身側,不知怎的一來,竟被打落下去,接著又將一條蠶形惡蠱打落,帶著一溜火焰飛墜。

淮彬見大小惡蠱紛紛傷亡,毒蠱神梟劉師婆已如網中之魚,成擒是早晚間的事,打算習縱過去助陣,但是一想,那蛛的來命,所噴之霧,未必無毒,所以,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回身忽見諸葛異跌坐在地,懷中伏著他外公諸葛風,還有緊接著他的後背,淚光瑩瑩,滿臉憂色,便問道:

“這會工夫,諸葛前輩可好了些麼?”

諸葛異道:

“我爺爺身上疼痛已止,雖比先時好些,仍是有些昏迷,好在我們已將脫困,妖婦滅亡在即,只等那位大師回來,想必就不礙事了。”

說時,又聽諸葛風呻吟之聲,諸葛異愁然道:

“我爺爺當年練過功夫,武功留有根基,換了常人,早巳當時毒發身死,幸得二位靈丹,與蔡姑娘冒險相救,為他拘住毒血,暫時雖難忍痛楚,尚不致死,可是那位大師如不將妖婆娘除去,時候一久,我爺爺不怕……”

淮彬聞言,回看石旁,被幻依制使穴道的妖童,緊閉雙目,嘴皮兀自不住亂動,怒喝道:

“你這不知死活的妖孽,到了這時,還敢弄鬼?”越說越有氣,走過去照著妖童的臉上,就是一腳。

妖童驟不及防,挨了這一腳,踢得口裡“呀”的一聲,那白衛透紅的小嫩臉蛋,竟被淮彬踢得個皮破血流,牙齒踢落了七八顆。

諸葛異見淮彬動武,猶存投鼠忌器之心,忙奔過來勸阻,自己無及,再看妖童,已然痛昏過去,口角流血,口中似有半截數寸長,金黃的東西在蠕動。

仔細看去,乃是一條天蠶,想是叼在口中,欲出不出之際,吃淮彬這一腳,一震之下,被妖童咬成兩段。

渚葛異見妖童身上,仍藏有蠶蠱,知有惡毒作用,心中大驚,忙看爺爺,並無別的徵兆,方在疑慮,忽聽女子呼救之聲,從屋後傳來,聽出是玉花姐妹的聲音,曉雲不待吩咐,轉身奔去。

淮彬不甚放心,估量目前的情形,便也從後跟了去。

到了崖洞一看,見玉花和妹妹施展壁唬功,懸身山頂,地上屈伸著一條天蠶惡蠱,雖然斷成了兩截,那上半截作勢往上飛撲,相離她們不過尺許。

曉雲上前舉網便撲,一下罩住,再以手中虹劍,在網中一轉,立即粉碎,榴花喜道:

“真好寶貝,這狠毒的小鬼,今番死也。”

淮彬不解的道:

“我們又沒有殺他,怎麼會死?”

榴花道:

“我姐妹自從知道師父二次親來,又識破這小鬼的毒計,冒著大險來送信,就知道小鬼必不會放過我姊妹,他在被擒之後,必定暗將本命蠶神放出,尋打晦氣,是以時刻提心吊膽,果然他拼得兩敗俱傷,施展隨影搜形之法,驅遣一條惡蠱,遍搜沙洲,尋到此地,幸好我妹妹方一查覺?立刻呼救,引來兩位,將仙本命蠶神斬殺,他這本命蠶神一死,妖童此際絕難活命了。”

曉雲此時,對她姊妹的處境,甚為同情,便把外面的情勢說了,笑道:

“劉師婆那老妖婦現在已成了網中之魚,早晚就要伏誅了,走,咱們一同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玉花妹妹總是膽寒,禁不住曉雲強勸,也就跟著一同出來了,行至妖童被困之處,人已不見,只剩下一堆血肉,留在地上。

原來這位天蠶童子奉了妖婦劉師婆之命,帶了那一簍天蠶,在劉師婆和九羅剎說話之際,他由竹輦後,潛隱身形,偷偷飛往沙洲,擺佈毒陣,暗放惡蠱,打算將眾人一網打盡。

此時,九天羅剎剛過湖去,眾人俱都注意著對湖,誰也沒有看出妖婦暗施聲東擊西的毒計,繞著遠道,從後面抄來。

諸葛風雖知盎情,畢竟道行不高,如果明著下手,他還勉強應付,似這等無聲無形,隱密防毒的邪法,休說看它不破,就算是看破,也無法防止得了。

也是留在沙洲上的人,不該道此一劫,那天蠶童子因為上一次前來,被人看破,幾乎受傷,所以這次潛來,就特別的小心,萬一被人發現,就先放出惡蠱抵擋,掩護自己脫身,是以,他一到沙洲,先用本門靈感搜形之法,尋找玉花姐妹,如被尋到,將她害死,以免事及之時,洩漏本門禁忌,殆留後患。

及至到了沙洲,見進行十分順利,大出意料之外,為以能人就只九天羅剎-個人,其他的人沒有什麼出奇的,即然沒有被發覺,正好從容下手,這沙洲沒有多大,玉花姊妹無論藏在何處,均可按圖索驥,不怕她們逃上天去。

妖婦劉師婆原囑他先殺玉花妹妹,他卻報仇情急,以為玉花姊妹已是網中之魚,無足重視,於是,就暗中佈施蠱陣。

那知,正當他蠱陣尚未布完,幻依忽然想起玉花姊妹可憐,適才妖童出現,必是尋她們麻煩,後來大家追逐妖童,也無人提起,不知是否受傷。

回顧曉雲手持網兜,面向湖岸來回走著,神態甚為無聊,大有英雄無用武之地,連忙招呼著道:

“妹妹,適才妖童想害玉花姊妹,這半天無人去看。你去看看她們受傷沒有?”

曉雲-想反正閒著無事,便向後洞走去,走沒多遠,忽聽路旁樹上有人喊道:

“那位姊妹,你身後有蠱,使用你那寶網啊!”

曉雲聞言,想也沒有想,本能的掄起網兜,四面一陣亂撲亂撈。

網過處,果然有數十點蠱火妖光,飛落網內,聽著從樹上飛落下兩名女子,正是玉花姊妹,已嚇得芳顏五色,渾身顫抖,悄聲低語道:

“我師父已命天蠱童子,帶了萬千天蠶過湖佈陣,只有此網可破,快到前面,遲恐眾人受了暗算,就來不及了。”

曉雲聞言道:

“我看不見那些妖蠶呀!你們隨我去指點下好不好?”

玉花妹妹默默點頭答應,曉雲轉身就走,將到湖畔,玉花便又悄聲道:

“快用你那寶網,隨著眾人身後網去,不可出聲,我姊妹躲在一旁,免隨你身後累贅。”

曉雲道:

“那可惡的妖童呢?這次不能再讓他逃脫了。”

榴花道:“他正在東北方行法,等他到來,我再告訴,你去擒他就是。”

說罷,兩人便隱向石後,幻依見曉雲同二女回來,而且滿面驚惶,竊竊低語,剛打算過去要問,曉雲忽然縱起身來,舉網往幻依身後一撈,悄聲道:

“姐,妖童帶了萬千惡蠱,潛來暗下毒手,不可出聲,免得將他驚走。”

言還未了,幻依見曉雲手起處,已有四五條周身火焰金星的妖蠱入網。

幻依悄聲問道:“你怎知道破法的,可是玉花姊妹對你說的,快說出來,我好準備。”

曉雲匆匆略說經過,心忖:“諸葛風那麼大的年紀了,可莫要將他傷了!”

忖念間,縱身往諸葛祖孫身後縱去,一網撈到,又是幾條惡蠱人網,第二次網方舉起,突聽諸葛風一聲怪叫,隨即倒去。

同時,曉雲網兜過處,又網來了十幾條,幻依也自趕到,低聲喝道:

“大家快隨我聚到那塊盤石旁邊,網只一面,惡蠱太多,一則便於防護,二則也可兼顧兩個苗女。”

諸葛異就地抱起受傷的外公,一同隨著幻依縱向那塊大石,人方站好,就聽玉花在石下低語道:

“天蠱童子已知這邊情形,正遣無數蠱群飛來,可用寶劍四外飛舞,最好不要現出破綻才好,天蠱如不能飛近十丈之內,絕難傷人,只是你們看不見,也是無法的。”

幻依怒聲道:“只要抓住那小妖童,還怕他什麼蠱群……”

玉花道:

“這樣好了,我冒險去引他現身。”

曉雲道:“你可得小心點呀……”

玉花微微一點頭,人就縱了出去,過沒好久,果見那妖童已現身出來,手持火焰叉,追在玉花身後,奔了過來。

幻依向曉雲打了個手勢,從兩邊掩了過去,等到那妖童追到臨近,兩人突然發難,倏縱身而起急劇而下。

那妖童剛警覺情形不對,已被幻依制使兩處大穴,倒在地上。

玉花忙道:“妖童已然擒到,天蠱無人駕馭,快些利用寶網。”

曉雲聞言,順著妖童來路看去,果見那萬千天蠶惡蠱,似飛蝗一般,成團成群,在相距十丈以外,上下飛舞,每條俱長有數尺,金星閃閃,妖火焰焰,舞爪張牙,勢甚兇惡。

幻依和曉雲兩人,飛身上前,手持網兜,憑空便撈,相距四五丈間,一撈就是一滿網,幻依再以手中玉蓮,在網中一擾,立時才斷粉碎,倒將出來,重又如法施為,那些厲害的蠱蟲,似這樣不消多久,便都化為烏有了。

就在這時,淮彬已從對岸趕回,見狀,先倒出了兩粒少清丹塞進諸葛風嘴裡,再運用真氣注入,阻住蠱毒行化身。

此刻,天蠱童子雖被制住,他心中知道自己的功敗垂成,身入羅剎,皆是玉花姊妹拼命,準備義母仙娘如能獲勝,或將自己救出,固然不會與這些人干休,如果敗了,也絕不容玉花姐妹活命。

他心中這麼一打算,表面上裝成昏迷的樣兒,仗著平日修練功深,化身去尋玉花姊妹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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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本命惡蠱,乃是以人的心血培養,最為厲害,未出時,甚是脆弱,只一出現,便能大能小,變化隱勸。

玉花妹妹原是此中人,早就防到此著,幾經行法抵抗,怎奈妖童自知難活,存了兩敗俱傷之心。

如非曉雲聞聲趕到,再等片刻,玉花姊妹力即不敵,又無法逃出求救,勢必將本命惡蠱放出一拼,與妖童同歸於盡了。

淮彬見地上血肉狼藉,甚是汙穢,笑道:

“這多髒呀!待我把它清理一下。”

曉雲道:

“你如何清理?”

淮彬道:

“流入湖內不就完了麼?”

玉花忙道:

“這萬萬使不得,蠱雖死去,餘毒猶在,就連適才死的那些毒蠱,也須等事完之後將它收拾在一處,想法封藏,埋藏地底,方免害人。”

說話之間,突聽遠遠的傳來一聲慘叫,玉花忍不住流下淚來,悲聲道:

“師父死了……”

這時天空蠱火,並已消滅淨盡,只見碧森森的濃煙,和海中波浪相似,齊往那綠蛛身邊湧去,漸漸四外露出天光。

不大一會,碧霧收盡,現出九天羅剎和那個駝背老人,手捧著一個紅盒,早將盒蓋揭開,只見一支比栲栳還大,形如蜘蛛的怪物,突的縮小,飛入盒內。

等到收蛛之後,兩人一起回到了沙洲,眾人迎上前來,淮彬和幻依,曉雲,麻姑等人,齊向那駝背老人行禮,齊聲道:

“多謝老前輩前來相助。”

浮塵上人,哈哈大笑道:

“說來慚愧,老夫乃是跟蹤筱雲而來,碰巧除去這個老妖婆,何功之有,哈哈……”

九天羅剎笑道:

“無忌,先不要高興,這裡的禍患還未除盡呢!”

浮坐上人笑道:

“你是說這些蠱的劫灰麼?”

九天羅剎道:

“這此惡蠱,雖然伏誅,但是它受過妖婆多年心血祭練,其毒無比,如被風吹散去,得了日月烘育,雨露慍潤,變化出一種毒蠱,雖沒有原蠱通靈厲害,但常人碰上,便即遭殃,但其為數甚多,不知能生化幾千萬,此時如不設法消滅,一旦蔓廷,對這近千里以內的生靈,定然了無生還。這兩個苗女身上,也養有這種惡蠱……”

言猶未了,幻依忙搶著道:

“大師放心,這兩個苗女姓胡,一名玉花,一名榴花,原是老妖婆義女,被逼來投,如今已改邪歸正,她也說這惡蠱劫灰,久必為害,正想法聚在一處,用缸裝好,尋一個隱僻處所埋藏呢!”

浮塵上人道:

“你將它埋在地下,年代一久,縱不被發現,若遇上地震山崩,仍要飛散為害,終是不妥,幸得帶有金蛛在此,除它不難。只要收集這此東西,非它本門中人,不易收的乾淨,可命她兩人,先助一臂之力,我自有處置。”

玉花忙道:

“我姐妹劫後餘生,此時正如惡初醒,此事當然全力效勞。”

說完,先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圈,然後將頭髮披散,踏步立定,兩手連招帶舞,行起法來。

只見四面八方,那些五顏六色的灰星,彩光耀目,齊往玉花姐妹所畫的圈中下落。

不消片刻,成了尺許方圓一堆,丈許以內,奇腥難聞,眾人具都掩鼻退避不跌。

玉花姐妹收蠱之際,眾人已分別引見,原來那駝背老人乃是武當山,浮塵上人,他當年與九天羅剎花筱雲,被江湖上稱為瀛海情侶,自從花筱雲被其師姐毒蠱神梟陷害,為其師瞎婆婆將她關在大雪山的玄冰地獄,一關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來,浮塵上人時刻都在為營救花筱雲而努力,奈那玄冰地獄終年為冰雪所封,不但極其寒冷,而且入目一片冰原,甚至分不出方向,究竟玄冰地獄在什麼地方,找都難找。

他竟二十年的尋找,總算找到了一點頭緒,卻讓麻姑在無意中放出了花筱雲,他卻撲了個空。

九天羅剎花筱雲出了玄冰地獄之後,先回到鷲山拜見過師父瞎婆婆,才得知毒蠱神梟的陰謀行蹤,她是奉師命來打劉師婆,恰巧又碰上麻姑和淮彬等人,她這才現身迎敵。

浮塵上人即知道花筱雲已然脫困,就又到處尋找,最後禁知花筱雲到了苗疆,於是他也趕來苗疆,由於他對苗疆不熟,就想起了老友無名鈞叟。

當他趕到桐風嶺時,正遇上劉師婆派了大弟子火蜈蚣龍駒子領著七名同門,及新煉成的鐵翅蜈蚣神蠱,和四十九條天蠶,來找無名鈞叟的晦氣。

無名鈞叟合該有救,因他正在這兩日,閉修練一種神功,一切未有準備,是以龍駒子一到,便用蠱陣將他困住,恰在這時,趕來了浮塵上人,見狀立即挺身維護,以他浮塵上人的功力,龍駒子雖仗著有七名師弟相助,仍然不是敵手,最後他放出了惡蠱。

浮塵上人武功已至化境,八十年前就是名震江湖,但是對付蠱蟲,他卻一籌莫展。

就在這時,無名鈞叟以傳音告沂浮塵上人,命他從他的墊下,取出一隻紅盒,並傳了他的用法,放出了金蛛,如了一來,金蛛剋制了惡蠱,掌斃了龍駒子等八人,這才趕來坐明湖沙洲,又除去了妖婦劉師婆。

此刻,諸葛異見自己外公仍呻吟未醒,忙上前向九天羅剎求救,九天羅剎將他扶起笑向浮塵上人道:

“道友,這就看你的了。”

浮塵上人道:

“我這盒中金蛛,食量甚大,諸葛老弟所中蠱毒,非它不救,但是用它一次,須給他一些吃的,難得有這麼一大堆惡蠱的屍屑,等她們收齊了,再作計議吧!”

諸葛異稱謝而退,一會兒玉花姐妹說是蠱蠶聚齊,並無遺漏。

九天羅剎和浮坐上人略一商量,從以上取出一疊薄如蟬翼,形似輕紗的面罩,分給眾人,道:

“這是能闢百毒的青靈紗,各位蒙在臉上避毒,因為金蛛之毒,相當的厲害,無物可解。”

眾人接過青靈翼,往臉上一蒙,旋即貼皮沾住,和生成一般,九天羅剎等眾人蒙好,又給諸葛風也蒙上一片,將餘下的放入懷中,才請浮塵上人行法施為。

浮塵上人先對玉花姐妹道:

“你姐姐身藏有蠱,金蛛出來,大為不便,因為苗疆養蠱的人,何止數千萬都與生命相關,誅不勝誅。為了你們爾後的安全,願將她們所煉之蠱除去,欲教你們暫時避開,偏生這些蠱灰,是你們行法聚擺籠,如由外人將禁法破了,你們也要受傷,說不得只好冒點危險,仍由你們自禁自開,少時見了金蛛,不可害怕,有我在此,絕不會傷到你們,不過,你們退身要快,只見我劍一出鞘,急速抽身,自無妨得。”

玉花姐妹概然應允,九天穸剎命諸葛異,想在那一堆蠱灰丈遠近,尋一塊山石坐下,又命其他的人也都退往遠處觀看,同時,各自亮出兵刃,保護玉花姐妹。

分配定後,浮塵上人一手持朱盒,走向諸葛異將放開,頭偏一旁,露出諸葛風受傷之處,願著緩緩揭開盒蓋。

就在那盒蓋略為升起,飛出來一支渾身碧綠,滿是金點,形似蜘蛛的怪物,大如拳頭,一出盒,先在浮塵上人頭上盤了兩轉,浮塵上人一指諸葛風的傷處,那金蛛便飛落在諸葛風的背上,一口咬定受傷所在,略一吸吮。

那傷處原本紫腫,墳起如桃,立時消平下去。

浮坐上人見狀,知道毒蠱吸盡,早張口一呼,金蛛聞聲立即飛起,諸葛異早有準備,更不怠慢,將口中嚼碎的丹藥,吐在手上,往諸葛風傷處一按,接著抱起諸葛風斜斜縱了開去。

那金蛛飛起,見浮塵上人手上並未備有它的食物,再見人已飛走,口裡連連數聲怪叫,身上便長大了好幾倍,張牙舞爪待要往下撲去。

浮坐上人早巳取出一根紅光刺目的紅針,指著金蛛喝道:“前面那一堆,不是你的犒勞麼?再要向發威,看我用火靈針刺你。”

玉花姐妹聞言,忙將禁法一撒,那金蛛徑隨浮坐上人手指處飛去。

禁法撒後,那堆蠱灰,靠前的一面,被風一吹,剛剛有些盪開,恰值金蛛飛到,相距十丈以外,便即停飛不動,只把血紅怪口一張,箭也似衝出數十道綠氣,將那堆灰罩住。

跟著,那十數道綠氣,又化成一條筆直斜長的濃煙裡往那五顏六色發光的灰星,像雨雪般,往金蛛口裡吸去,轉眼淨盡。

玉花姐妹知道這東西是蠱的剋星,厲害無比,再一親見這等兇惡狀,越發膽戰心驚。

那金蛛一口氣將蠱灰吸完。竟猶未足,一聲怪嘯,便朝玉花姐妹當頭撲去。

二女喊了一聲道:“不好!”剛待逃命。九天羅剎早已亮出心光慧身,淮彬等人也各自拿出兵刃,阻住金蛛去路。

浮坐上人突然大喝一聲道:

“吃不飽的孽畜,難道今日你還不足意麼?”

說著,將手中火靈針一揚,那金蛛一看到那針,嚇的連聲怪叫,飛也似的往浮坐上人手中朱盒飛去。

浮坐上人連忙收住,將朱盒一舉,盒蓋微微開啟,等那金蛛飛人盒中,才行蓋住,這才上前與眾人相見。

此時,諸葛風人已醒轉,傷處腫消,只是創口有些麻木,淮彬又給他服下了一些少清丹,就命諸葛異請眾人進入屋內。

大家落坐之後,玉花,榴花雙雙走來,朝九天羅剎跪下,含淚道:

“弟子幼喪父母,受人欺凌,一時氣憤,投入旁門,雖然不曾居心為惡,卻也造孽不少,此次自投羅網,多蒙諸位不殺,又加護衛,才得免死,恩同再造,幸是弟子等無心遭此大難,師父和一干同門,具都遭了大難,無一倖免,各地養蠱之人甚多,知道此事,必要為仇,我兩人力薄道淺,怎能抵禦?弟子等現已迷途知返,望你格外開恩,准許弟子拜在門下,有生之年皆感大恩。”

說完,痛哭起來,九天羅剎伸手扶起了兩女,笑道:“好吧!我暫收你們做記名弟子,不過,我聞得苗疆百十種熟苗果,養蠱之人甚多,一有不合,便以害人,苗人任性,大抵無知,不教而誅,固然有傷天和,一一曉渝,匪特難服其心,而且費時費力,唯有因勢利導,使有一二人為其主宰,訂立規章,監督制止其惡行,以朝一勞救逸,乃為上策。”

玉花和榴花兩人朝著九天羅剎行著拜師之禮,忙道:“師父有什麼吩咐,弟子不敢不遵……”

“我看你姐妹,資質心地均屬不惡,意欲令你姐妹,繼那劉師婆為苗疆百盛教之主,仍用你法,除強扶弱,使養蠱之人,有所歸屬,不敢胡作非為,好在師婆和眾同黨,已伏天誅,未必有人強過你們,只要好自為之,我當從旁相助,實無大事,你意如何?”

兩女聞言,驚喜交加,忙跑伏地上,道:

“弟子自知愚昧,還請師父多加指點。”

九天羅剎又召他們近前,指直了機宜,笑道:

“我即讓你們繼為教主,自會另有安排,絕不敢有人難為你們,現在你們趕回到劉師婆的巢穴,按照我的指示,如法施為,等到佈置已定,召集百苗之後,就大事已定了,你們放心,我定會在暗中相助……”

玉花姐妹聞言大喜,感激自不必說,連忙重又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算是拜了師父,便起身匆匆離開。

這時,諸葛風已備好了酒食,出來款待,此際正是圓月初上,碧空雲淨,湖水清波,比起前昨兩晚月色,還要皎潔深明,九天羅剎笑道:

“這麼好的月色,何不對湖賞月。”

大家一聽,脫都默默讚許,於是大家圍坐在湖邊碧石旁,對月飛腕,互訴經過,越說越高興。

就在這時,湖洲上那些銀燕,在妖女惡蠱來時,全都飛走,這時妖雲散盡,紛紛飛回湖上。

時已入夜,明月清波,益以銀燕盤空飛鳴翔集,點綴得景物十分幽麗,曉雲問起這些銀燕的來歷,幻依笑道:

“銀燕太好了,你們從那裡找來的這些鳥兒?”

諸葛風長嘆了一口氣,說出了一段傷心故事。

原來,諸葛風本是武當弟子,出師後投身軍伍,再到司法摩下官任參將,明亡之後,便獨身帶了十三歲的女兒芳姑,隱居苗疆,憑著他們父女都有一身武功,懂得醫道,體健身輕,不以跋涉為苦,不時往來川滇一帶,賣買丐物藥材,附帶與苗人看病,以供衣食之需。

當時的意思,因為自己地勢隱僻,尚未被他發現,每年多半寄居在酋長龍清家裡。

第二年上,當地苗人感他治病之德,便給他在山裡,蓋了一所依崖而居的竹屋,於是,就以此為家山年有餘,父女相依,倒也相安無事。

偏巧這一年,諸葛風接到武當掌門令渝,命他速回武當,起身時節,偏巧瘟病盛行,苗人留他治病,不讓他父女起身。

但是,掌門人的令諭,他可不敢不遵,事情重大,關係著門派名聲,不容他不去。

眾苗人又那般的環哭跪求,沒奈何,只得把女兒芳姑留在那裡,獨自一人迴轉武當。

及至事完回家,病勢已止,芳姑卻不知去向,酋長龍清正帶了許多苗人到山口尋找。

他這一急非同小可,忙問原因,才知自己走後沒幾天,芳姑帶了兩個苗人,往深山採藥,一去未回。

龍清派人一尋,只找到那兩個苗人的屍首,傷口全在頭上,似級一種不常見的野獸利爪所傷,接連尋了不少天,都沒發現一絲蹤跡。

諸葛風生平僅此一個相依為命的愛女,自然不肯罷手,便帶了幾個身強力大,長於縱躍的苗人,帶了刀槍毒箭,親自又到山中尋找。

那山乃是洛明爾峰,面則甚大,諸葛風窮搜亂找了兩天,無意中尋到離湖維有兩裡路,突然發現芳姑入山時,所用的暗箭,再找到湖邊,又尋到芳姑所用的一根長矛,和一口苗刀,所有暗器,也零散了一地-血亦屍身仍找不到,才知芳姑被那野獸所逼,-路抗拒,將所有的暗器全都用光了,始行遇害。

後來一想那野獸,雖然近傷兩個同去的苗人,身上並無嚼咬之痕,如果遇害,屍骨和野獸的洞穴,定在近處。

因那東西厲害,不敢大意,便命眾苗人,加緊準備毒箭,搭在弦上,隨時備發。

就這樣,圍著那湖停了一日,除了湖心沙洲,湖海太深,沒有去處,所有附近一帶,全都尋過,但是人獸都不見影子。

到了晚上,諸葛風準備將四面散開的苗人,召集起來,進些食物,好連夜尋找……

突聽林梢響動,聲音疾驟,由遠而近,他聞聲之後,不顧得再喊眾人,忙將身形一坡危石後面一縮,看來的是什麼東西……。

身剛藏好,只瞬息間工夫,那東西已到了面前,乃是一個渾身黃毛,火眼金睛,爪著鋼鉤,似猿銀猿的怪物,兩臂挾著許多野生果難,一路穿枝跳葉,帶起“呼呼”風聲,眨眨眼,已從危石下一閃過去。

諸葛風一看,就知自己的女兒和那兩個苗人,定是剛才東西所害,無奈那東西飛起來,疾如電射未容諸葛風下手,已然縱到湖邊。

一聲極淒厲的長嘯過處,已離岸百尺,縱向波心,身子依舊人立,並不沉下去泅泳,恰似點水蜻蜒一般,連縱幾縱,便到沙洲上,沒入密林深處。

那些散開的苗人,有幾個站在遠處看見的,懼都害怕起來,跑來告知諸葛風。

諸葛風知道苗人,素畏鬼神,見了這種怪異之物,定會疑神疑鬼,怒怕惑亂人心,使自己盆發勢孤力弱,連忙喚過眾苗,造了一番言語道:

“那個東西,只是個大猿,這種東西除了力大身輕之外,別無本事,不足為慮,定要眾人齊心,自有除它之法,否則日久天長,如被它跑到山外,所有的人全得被它抓死。”

眾苗人對諸葛風本即信服,又畏懼酋長龍清的規條,如果丟下諸葛風回去,必受刑罰,是以當時雖然異口同聲,由效死力。但是心中,自然提心吊膽。

諸葛風已看出眾苗有引進內怯,知道不足仗恃,反正自己愛女一死,痛心已極,也無生趣,決計拼了性命,要與怪物拼個活,忙死向眾苗道:

“你們不要害怕,怪物來時,無須上前,只往四下埋伏,用毒箭射它致命所在就行。”

分配好之後,各自匆匆進了些飲食,重又散開,尋覓適當地方藏好。

算計那危石,居高臨下,好似那怪物常經之路,便命苗人,左右下掘了一個陷阱,上面用藤葉蓋好,鋪上浮土,又命四個苗人,準備乾柴藏身石後,等怪物出來,相機行事。

這二等直到半夜,仍未見怪物出來。

此時,月明如畫,湖中波平如鏡,空山寂寂,呼吸可聞,有時湖心的游魚,在水面上微一騰躍,“撲通”一聲,旋起一個大水圈,銀光閃閃,任四蕩了開去,聽在耳裡,越顯幽靜。”諸葛風暗忖道:

“這般好的地方,卻被怪物盤踞,即使今晚,饒幸將怪物除去?而愛女已然玉碎珠沉,只剩自己一人,形影相弔,還有什麼生趣……”

正愁恨交集,忖念之間,忽然一陣狂風吹來,頃刻之間,四山雲起瀰漫天空,一會風止,雲卻未收,月光全被遮住,四**沉沉的,只剩湖中一片白影。

在這時,諸葛風身邊一個苗人,因久候無聊,從身旁取出火石,擊火吸菸。

諸葛風發覺,連忙將他制止,話還沒說幾句,便聽前面湖水上,有了響動,定睛一看,就見一條綠影,和兩點似紅似綠的星蛛,正從水面飛來,只是天色陰黑,看不甚清。

正在暗中叫苦,那黑影已飛上湖岸。

諸葛風固有內外武功根底,目力本強,已看出正是日間裡所見怪物,尤其那一雙怪眼,黑暗中止起白天還要光亮,看去更為清晰。

先以為自己伏處,是怪物必經之地,及近前,便可下手,誰知,那怪物一到了岸上,便停住了腳步,睜著一雙怪眼,在湖岸邊,往來盤桓,不住的東張西望,有時,又把前爪放走,似在尋找什麼東西一般,停不住危石下面走來。

似這樣,它走跳一陣,諸葛風猛然想起,適才苗人方一取火吸菸,怪物便即出現,定是那點火光,將它引來。

湖岸離諸葛風和眾苗埋伏之處,相距尚有四五丈,一個打草驚蛇,如果一擊不中,說不定會有多少人要遭它的毒手,而再拿火去引它入伏,又恐有了驚動,將它驚覺。

這時,那些埋伏的苗人,也都看見了那怪物,縱躍如飛,行動嬌捷之狀,個個膽寒,手中弓箭,雖然上好了弦,但是誰也不敢首先發難。

諸葛風正在獨自委決不下之際,離他不遠,有一個埋伏的苗人,不知怎的,看出了神,手一鬆,一支毒箭,已朝怪物身側射去,但是,並未射中那怪物,卻射在怪物身側的石上,射得火星飛濺,同時,那支毒箭也因反激之勢,墜落湖中。

說也真巧,毒箭射出時,恰值那怪物轉身之際,剛一聞聲回首,山石上火星濺,箭也落水。怪物見石上冒火,便飛撲了過去,一看沒有東西,又在附近尋找,並未被它發現箭從何處來,否則諸葛風等人,至少都得死傷幾個。

諸葛風見苗人失手,發了空箭,好生提心吊膽,醜見那怪物圍著山石尋找,就猜知在找那點火光。

又相持了一陣,那怪物好似尋得有些煩躁,不時朝著湖心沙洲,昂首怪嘯。

諸葛風見狀,心中一動,暗忖道:

“怪物不入埋伏,終難下手,事非行險不可。”

於是,便乘怪物回向湖心長嘯之際,輕輕隊身畔取出火石,打了火,點燃一袋表得極滿的旱菸,解了一根系住,從危石上面,垂了下來。

那怪物嘯聲淒厲而長,諸葛風一切動作,均為怪聲所掩,一絲也沒有察覺,容到垂好了火,那怪物見沙洲上面,沒有回應,又回身四處尋找,這次神態越發暴怒。

正在亂蹦亂跳,忽然一眼看到危石上面的火光,長嘯一聲,兩縱便到了危石之下,它身長力大,來勢又猛,一下縱到上面,“噗”的一聲,便墜下坑去。

那陷阱原是苗人懸著心,提著膽,倉促之間掘成,只有丈許方圓,兩丈高下,原來打算,只想緩緩怪物之勢,以便下手,並不一定打算將它困住。

諸葛風一心早就屏氣凝神等待,見怪物一落陷阱,口裡一聲暗好,滿想眾苗人會亂箭齊發,加上火攻,不愁怪物不死。

那知,怪物縱跳咆哮了許多時候,眾苗人已嚇得心驚膽寒,又在黑暗之中,箭雖然發了出去,卻少了準頭,一箭也未傷著怪物要害。

那怪物精靈得很,發覺身落陷阱,又聽人聲吶喊,便知中了道兒,狂吼一聲,從陷阱中直縱起來-

在諸葛風身旁準備放火的四個苗人,都嚇得手忙剛亂,連火也未點燃,將整束成困的拓藤亂草,往危石下一拋,撥轉身,亡命一般,四散奔逃。

那浮土下面,原是些藤蔓草枝之類,怪物落勢本疾,中心雖被它踏穿了一個大洞,四外浮土藤萆,全被激盪起來,再加它縱上來的陣勢更疾,那些浮土藤草,正照定怪物迎頭落下。

怪物驟不及防,反因上下過於輕捷,吃了大虧,口張處,先鬧了一嘴的土,同時滿頭滿臉,和被藤草浮土,瀰漫糾纏,更急得暴眺如雷,啞著怪聲,連連叫,正要順勢往危石上面縱去,尋� �敵人。

諸葛風見怪物落阱,就在眾苗人零亂發箭之際,還未容自己下手,怪物已帶著阱中藤土,像半截黑塔也似,從阱中往上縱起:心知:“這東西如從阱中逃生,自己性命一定難保,事已至此,除了與它一拼生死之外,絕難倖免。”

就在他端著弩弓毒鏢待放的當兒,忽地眼前一亮,空中一道電閃,同時那怪物身子,也縱起七八丈高下,剛剛與諸葛風存身的危石平頭。

電光影裡,照見那怪物滿頭滿身,藤蔓交纏,一面上縱,兩支前爪正向石上亂抓亂扯,怪口張開,不住亂吐,一眼看見石上站得著人,便要抓將過來。

諸葛風見狀,知道危機瞬息,千均一發,性命繫於一發之際,那敢絲毫怠慢,左手連珠毒藥弩,右手毒藥梭鏢,早分向怪物口眼要穴打去。

那怪物捷如飛鳥,力能生裂虎豹,而且目光尖銳,性又通靈,周身除了口眼等處要害外,刀槍不入,若在平時,就是萬弩齊發,也休想傷它一根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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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則,可說是天時人和,般般湊巧,再則它自從出洞以來,未曾吃過苦頭,一旦連遭失利,身上又中苗人數箭,雖然未傷著皮肉,但苗人足勁力猛,多少總覺得有些痛。

它原本就已急怒攻心了,再加上鬧了一口的土,急於噴出,不住的張口亂吐,頭上又糾纏了許多藤蔓,雖然力大,應手而折,可是藕斷絲連,撕扯不清。

這麼一來,它是越氣,越急,也越手忙腳亂,看見敵人,更是急欲得之而甘心,鬧了個顧此失彼,實在授人以隙。

諸葛風弩箭已先發,怪物剛用前爪一擋,口裡已中了一毒藥梭鏢,一著急,諸葛風第二支連珠毒弩,又射中它的一支右眼,立感痛澈心肺,狂吼一聲,舉起前爪正往諸葛風抓去。

倏地一個震天價的霹靂,從天空中打將下來,那怪物重傷之下,猛的又吃了一驚,加上縱得過高,勢必已成強弩之末。

此刻,諸葛風是腳踏實地,易於閃躲,一見怪物抓來,也不知是否打中了怪物的要害,存亡頃刻,到底還是有些惜命,不敢再發手中暗器,忙將身形往後一縱,大雷業已打下。

那怪物一把抓了個空,人未抓著,正抓在危石巔上,身負奇疼,再又被雷一震,立時神智昏亂,忘了身子尚在懸空,不就勢攀石而上,忙往懷中一扳,“卡嚓”的一聲,一塊二尺來寬,三尺來長的危石尖端,竟被它用力平空扳折,連身帶石墜落下去。

這時四個苗人,全都逃散跑光了,雷聲過處,大雨傾盆而下,諸葛風心中難定怪物的死活,不敢憑石而下,又知逃起來,絕對沒有怪物追得迅速,於是,便選了一個適當隱蔽地點躲藏,準備萬一怪物跟蹤尋來,憑著手中兵刃,與它拼個死活。

待了一會,只見電光閃閃,雨勢越來越大,雷雨聲中,隱隱聽得怪物在危石下面,狂吼怪叫,騰撲不休,但始終未見上來。

諸葛風估量著那怪物即不是死,至少總受了一兩處重傷,因所用弩鏢,俱是苗疆秘製,百草毒藥煉成,只一見血,任是多麼性長的野獸,不出一個時辰之內必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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