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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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便從囊中抓一把銀針,往前擲去,但見千萬道銀芒,直射湖中。

那湖水先似開了一般,飛珠容沫,波濤飛偏。

正在這時,忽聽那玉花失驚的“噫”了一聲。

眾人此刻,俱都面向湖中,未曾在意,只麻姑心細,時刻注意玉花舉動,見銀光飛去,湖中波濤飛湧之際,玉花伸手入懷,摸索了一下,又用拇指和中指,彈向空中,雖不見有什麼動靜,知是弄鬼無疑,因全神貫注湖中,只得靜以觀之,並未給她叫破。

約有半刻工夫,九天羅剎忽然大喝一聲,將手一招,就見湖中浪花開處,千萬條銀絲,忽又貼水飛起,每一根銀絲上,大都鉤著一條赤紅晶光,是蠱非蠱,細長如指,長不尺餘的惡蠱,朝岸邊直駛莫來,下映湖波幻成一片異彩。

九天羅殺回頭向玉花道:

“我知此蠱,與你生命關連,要死要活,快些說來。”

玉花昂然道:

“此蠱均系化身,死活隨你,我的本命元神,早已遁去,只因我師父已派人出來尋找,恐半途撞上不便,尚未離開這裡罷了。”

她話音未了,突然狂叫一聲,口吐鮮血,暈倒在地。

榴花連忙俯身一看,大哭道:

“你們既然答應放了我們,如何又下此毒手,禁住她的元神,索性連我殺死,也倒痛快。”

說罷,抱著玉花痛哭起來。

九天羅剎見狀,好生不解,忙道:

“我即允放掉你們,豈能失信?她不是說元神已然遁去了麼?怎地又會如此?”

榴花哭訴道:

“你們害了人還要裝模作樣,不錯,她的元神本已遁走,不知那個用的什麼法兒,又將她元神捉了去,此時,你們如果放了她還好,再過一時辰,她便七竅流血而死了。”

說時,哭得甚是悽慘,諸葛風忙問眾人,可有什麼為沒有。

大家好生驚訝,俱答沒有,才疑心是那無名鈞叟暗中前來,將她那無神收禁。

就在這時,淮彬聽到外面的哭叫聲,走出了室內。

榴花猛一眼看到他和諸葛異自室中走出,手寸持著一個網兒,裡面隱隱放光,狂喊一聲:

“你這狠心腸的小鬼,連我也一起殺吧!”

哭叫著,忽從地上縱起身來,朝著淮彬飛撲了過去,曉雲見她拼命,閃身縱了過去,攔在淮彬身前,嬌叱一聲道:“休得無禮!”手起一掌,便將榴花打倒在地。

榴花還要掙扎上前時,九天羅剎已趕了過去,一把將她拉住,榴花那裡敵得過她的真力,急得雙足乩蹬,哭喊著道:“你們還賴,你們看,姊姊的元神,不是在小鬼的網裡?”

九天羅剎聞言,方看到淮彬手中所持-個網兒,內中網著一條金紅色,似蠱非蠱的長蟲,忙道:

“你這是從哪裡網來的?”

淮彬道:

“我兩人去到內室閒談,異弟見我身上帶著這個網兒,無意之間,取將下來,問有何用,我便對他說起,在洛明爾峰上遇見巨人姊弟的事,又趕上怪蛇報仇,吐丹敵劍,全伏此網兜,把怪蛇內丹獲勝的事,話還沒有說完,異弟拿著它一舞,忽見金紅光華一亮,就網著了這麼一條怪蟲,正出來拿給你們看呢!”

眾人方始恍然大悟,九天羅剎笑道:

“難怪榴花說我背信食言,殺她姊姊,原來是它自投羅網,這能怪著誰來,看此網非絲非麻,竟如此厲害,想必是多年蛛精,吐絲所結的了。”

曉雲插口道:“聽彬哥說他曾遇一異人,說此網乃千年金蛛之絲所結,在洛明爾峰上,為了救人,我們力鬥一怪蛇,口噴丹元,劍不能近身,多虧此網去了它的丹元,才行伏誅,想必有些用處。”

九天羅剎道:

“這兩個苗女,倒也手足情深,但是此網並無收口,何以它一進去便難逃出,你們可有什麼解法麼?”

淮彬道:

“此網粘膩堅韌,神劍難斷,遙網空中飛鳥,無論多高,百不失一,也用不著什麼收放之法,每次網到禽鳥,只須裡面倒轉過來,便可脫落,看它命運如何吧……”

說著舉起那網兒,翻過來一抖,那網便倒了個底面,那蠱已奄奄一息,死自粘在網上,良久之後方緩緩脫落,蟠伏在地。

榴花忙跑過去,口裡也不知念些什麼,一面不住連連噓氣,又過有半盞茶時間,那蠱才一閃一閃的放出光華,蠕蠕蠢動,往玉花身旁遊行過去。

榴花忙又跑向玉花身旁,解開她的衣服,露出欺雪賽霜,嫩馥馥的酥胸,他口裡唸誦越急。

不消片刻,那遊蠱上身去蟠在那玉肌上面,將頭昂起,便有七根細如網絲的紅線,噴將出來,射入玉花七竅之中。

榴花見狀,方住口轉悲為喜,伏在玉花身邊,喊了兩聲:“姊姊!”又從懷中,取了一顆丹藥,塞入玉花口中,接著便聽玉花呻吟了兩聲,拉著榴花的手,怯生生的坐將起來。

一睜眼看見那條本命蠱,不禁吃驚失聲“噫”了一聲,榴花忙用苗語,偷眼看著諸葛風,“嘰嘰呱呱”說了幾句。

諸葛風居住苗疆多年,當然聽得懂苗語,他已聽出,榴花是說那蠱已受了重傷,須借人精血培養,在腹中修養數日,方能復元。

因為這種修練成形的惡蠱,最耗損人的精血,輕易也不放入腹內,玉花眼前是死裡逃生,恐難禁受,她意欲代她吞入腹內之語。玉花那能答應,不等她說話,猛的將口一張,那蠱身忽然暴縮,好似長蛇入洞一般,“喏”的一聲,徑往玉花口中鑽去。

榴花見狀,哭道:

“姊姊你這樣,師父他們定在路上,我們怎能逃得脫呢,我算逃出去,還不是一死麼?

姊姊,我真害了你了。”

說罷,又痛哭起來,玉花雖然醒轉,神氣甚是委頓,見榴花悲哭,便也流淚道:

“這都是我姊姊命苦,才都碰上這等事,我們技倆已窮,即承人家不殺之恩,總算暫時能揀回兩條命,這裡不是久待之所,醜媳婦難免要見公婆,這一耽擱,哪裡還能逃得脫,師父想必還能恕我,且等見了面,我再代你苦苦求她,饒你一條活命。”

榴花哭道:

“姐姐,你難道不知師父平日的心性,有多狠麼?一個說不好,連你也是難免一死,其實死並沒有什麼可伯,若是被她拿去祭了天蠱,休說永世不得超生,那麼慘厲的痛苦,怎能忍受?依我之見,還不知求那位神尼,將我倆殺生,也許會少受些活罪。”

玉花略一沉吟道:

“我兩人雖然九死一生,難得倖免,但三妹如在此時逃出,還來得及。”

榴花異思著道:“我擔心三妹沒有那樣的機警。”

玉花道:

“幸好我來時,指給她好幾條路,叫她見機行事,最末一條路,便是我過時不回,堂前神燈不滅,便是敵人畏懼師父,聽了我們的話,想約同逃,只一聽見我假作命她通靈求救的傳音訊號,那時收了法壇,帶了我二人的神座,速往東北,連夜遁走,投奔師神膳婆婆那,安身躲避,我們隨向自會找去。”

榴花道:

“師父要是聽見我們的傳音,豈不糟了麼?”

玉花道:

“師父即使聽見我們傳音,必要等三妹通靈稟告,萬沒有料到這是緩兵之計,我們正可藉此逃走,這原是行時偶時動念,是知絕無這等便宜的事的不過稍作萬一打算,不料居然用上,我兩人命運難測,三妹當可活命,如今時機緊迫,且等我將她引走,保全一人是一人……”

說罷,披散秀髮,兩手撐地,倒立急轉,口中喃喃不絕,約有片刻工夫,跟著又將嘴貼地“嘰嘰呱呱”兩聲,然後與榴花一同向地崗偏頭貼耳靜聽。

又過了有頓飯不景,才行起身,互相低語了幾句,愁眉淚眼的走向九天羅剎面前,方要開口道別,九天羅剎已道:

“你兩個想走到哪裡去?告訴你們,過湖不遠便是個死,你看你們來路上,那是什麼?”

玉花姐妹起初急於行法傳音,使叉兒遁走,等到用法貼地一聽,叉兒已在如言辦理,卻不知叉兒另有能人解救,聽時正逢其會,還以為叉兒機警,動作神速。

直聽到她收法從容遁走,才放了點心,方打算匆匆向九天羅剎等人告別,過湖冒死逃命,沒有注意到別處。

此刻,聞言才往來路上看去,就見放湖的那一片山谷,連同其他兩面,都遠遠有金星飛舞,知道是劉師婆已然下了辣手,行使最惡毒邪術,已將這湖洲三面出路,全部封鎖,看情形,她如非是怨毒憤恨到了極處,不會這等施為。

兩人見狀,不禁想起前年,親見惡蠱嚼吃生人慘毒之狀,不由嚇了個心膽俱裂,驚叫一聲,半響說不出話來。

隔了一會兒,玉花微一定神,眼含著痛淚,抱著榴花哭道:

“看神氣,師父已然怒發難解,我等生望已絕,好在法壇已撤,我們雖死不會害人,且待我囑咐他們幾句,依你所說,一同死了,倒也安心。”

眾人先見她二人抱頭痛哭,相依為命的苦態,早就動了憐憫,只為九天羅剎在前,又知蠱情,須得由她發落,方免後患,不便開口,及見九天羅剎頗有相救之意,自是贊同。

尤以幻依,曉雲姐妹,童心猶盛,先因榴花不顧羞恥,執意要嫁幻依,等知道她是女兒身後。又不斷的向淮彬拋媚眼示愛,本甚討厭,後見她姐妹同命慘狀,漸漸的心變怒為氣,又聽她們尋死,忙阻住道:

“你們不要驚慌會死,這位弘忍大師,必能救你們二人活命。”

九天羅剎笑道:

“看你二人一度情痴,卻也可憐,我就好人做到底,你們過期必然難於倖免,如果以在此地暫避,還怕什麼?休看她毒蠱神劉師婆厲害,也未必是貧尼對手,即使萬一敵她不過,也帶了你二人同走如何?”

榴花一聽,自是驚喜交集,玉花卻慨然道:

“我本不願求活,實因我妹妹慘死,無以對我死去的娘,不得不苟活世上。我也看出來,這位大師的武功法力,天蠶娘劉師婆雖然厲害,也難近身,明知只有留此下去,或能保全性命,但是以敵為友,從無道理,未敢啟齒,聽大師這一番話,小女子才知你們漢人,到底量大。”

九天羅剎冷聲道:

“難道你們就一點不念師徒之情?”

玉花道:

“我師平日為惡多端,我們每隔三年,就要與她獻上一對童男女,以養天蠱,自從前年,親見她用力喂蠱慘狀之後,已然驚心動魄,她還嫌我們姐妹所養之蠱,沒有吸過童精之血,不如我那義弟厲害,將來遇見能手,必為門戶之羞,數次叫我們害人,實非所想加以門規繁苟,力又不足,即在門下,除死方休,又無法擺脫,少有駕犯,就有粉身碎骨之禍,終日憂慮,莫可如何!”

麻姑介面笑道:

“有弘忍大師出面,你們就什麼都不用怕了。”

玉花忙:

“此番得諸位相救,固是感激,情願拜在師門下,改邪歸正,不知可能行否?”

說著,伸手一拉榴花,一同跪下,拜謝不已。

九天羅剎拉了她們起來,笑道:

“你兩人能改邪歸正,不怕不得善果,拜師之事,且等事完之後再說吧,這半日工夫,你們已經飽受憂患險難,這裡有現成酒果,可隨便食用一些,到室中歇息,再來相助我們除害吧!”

玉花道:

“大師賜我我們飲食,自然拜領,如與前師為敵,休說不是,對手,即使知道一些破解之法,但是她雖為惡,即是我姐妹的義母,又是師父,寧死也難見告,望大師寬恕才好。”

九天羅剎道:

“這也難怪,隨你們自便吧!”

玉花姐妹一點也不客氣,就桌上設的酒食用了些,便請諸葛風指一僻靜所在,暫作隱身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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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俱不知何意,因為對岸金星飛舞,宛如繁星,漸飛漸近,相隔至多不過一二十裡路,算計強敵將至,一心觀變準備迎敵,也未管她,徑由諸葛風領她去。

一會兒,諸葛風了回來,說玉花姐妹神情很是害怕,引她走遍各室,都說不能為藏身之用,可是每去一間,必從身上抓了一把,灑向室內,只看不出是什麼東西,問她便滿臉驚慌,哀求勿問。諸葛風驚疑的道:

“老夫雖然久居苗疆,略知巫蠱之事,不知是何用意,最後即進入一個長滿詭異,不知她的居心好壞,請大師去往各室察看一下,有無奸謀?”

九天羅剎笑道:

“你多慮了,這兩個丫頭,不但處境可憐,神態也甚高明,她此時不過畏劉師婆過甚,避禍心切,恐毒蠱厲害,我們階御不了,她在故布疑陣,以為免害之計,絕無暗算之心,倒是她已知我們的力量,還要好此驚慌,其中必有原故。”

諸葛風笑道:

“我明白了,聞得惡蟲,凡能通風之處,便可侵入,無聲無形,常人遇上,非但受了苦,才行知覺,尤其她本門中人,心神相通,受苦難甚。”

九天羅剎道:

“正是這樣,劉師婆到來,我們固是無妨,萬一她已投在我們護翼之下,仍是受了傷害,豈不貽笑江湖。”

說話之時,已到了子時,對岸惡蠱放出來的星光,越來越近,彷彿已離湖邊不遠。

依著雲風的性子,恨不得早些過湖迎敵,但被幻依阻止住,此際,她再也忍耐不住了,怒聲道:

“妖婆子要來又不來,只管在我們面前鬧鬼,有什麼了不得本領,似這樣等到幾時,難道要等她尋上門來,才動手麼?”

九天羅剎笑道:

“傻孩子,你哪裡知道,這蠱火妖火,乃是幻影,看去雖近,相隔卻遠,因現在月被雲遮,光更顯明,所以就格外覺的近些,其實她不過是在那裡,佈下埋伏,準備大舉而來,人還沒有動身呢,急什麼?”

曉雲自問自己的目力不凡,惡蠱妖光,雖然時近時遠,但分明近在對岸湖邊,怎麼說相隔甚遠呢?”

正自心疑,猛聽一個幼童的聲音道:

“臭娘們,少說大話,看我娘一會兒來了,取你們的狗命!”

言猶未了,九開羅剎已發覺自己這一疏忽,敵人已潛伏接近,不由又驚又怒,早把左手一揚,先打出一枚烈火彈,“轟”然一聲,發出一團火光,照得沙灘上清徹如晝,接著右手中,又發出一枚青靈梭,朝那發聲之處打去。

只聽“呀!”的一聲驚叫,眾人聞聲看去,就見從矮樹叢中,站起一個粉妝玉琢的一個小孩,手持長叉,正是劉師婆隨身的那個天蠶仙童。

他身形一現一閃,轉眼不見。

九天羅剎見狀,正待飛身追去,突聽諸葛風喊道:

“大師,你看那是什麼?”

這時對岸繁星,業已全數隱去,矢上陰雲密布,星月之光,會被遮去,四外黑沉沉的,只有湖面上的一片水光,在暗影中閃動。

憑著眾人都有一身武功,目光能以及遠,還能看得出遠近景物,如換常人,便難見物。

眾人隨著諸葛異手指處一看,就見來路谷口上,飛來了一樣東西,似蛇非蛇,長有丈許,周身通紅,光焰閃閃,正凌空蜿蜒而來,只是飛的甚是遲緩。

曉雲道:

“這般蠢物,也來現眼,待我賞它一枚七彩奪命吧!”

九天羅剎笑道:

“你是東嶽上人的門下?”

曉雲道:

“晚輩正是。”

九天羅剎道:

“你那七彩奪命還有幾顆?”

曉雲道:

“還有兩顆。”

九天羅剎沉聲道:

“不要浪費了,留著還有大用,你先看看東西,如此長大,可看得出它有口目頭尾沒有?”

眾人間言,定眼看去,果見那東西雖然長有丈許,卻是無頭無尾,通體具是金碧星光閃動,直似一根能屈能伸的火棍一般。

那東西慢慢接近湖岸,未容眾人動手,便即回身繞著,那一片林木,緩緩的飛翔著。

飛沒多遠,便從那東西身上,流通星也似,落下三五火星光,色彩甚是奇麗,九天羅剎似被激怒,突喝一聲道:“劉碧霞,端敢如此歹毒,今日叫你知道我的厲害。”

說著,左手一揚,一點寒星飛出,照準那大蛇般怪物打去。

話聲方落,便是一個霹靂,夾著一團雷火,一下便打個正著,立時被震的爆散開來,化為萬點繁星,在對岸飛舞,又和先前一樣。

眾人到這時,方看出那妖物,乃是成千上萬的蠱光妖火,凝聚而成,給了九天羅剎這一霹靂子。除將它震散之外,奸似並未受著傷害,只管上下飛躍,疾如流星過度,風捲殘雲,頃刻之間,佈滿對岸就是沒有飛過湖來。

九天羅剎見狀,連連揮手,又打出十幾個霹雷子,一團團的雷火,夾著震天的霹靂,只管打個不停,震的山搖地動,聲勢甚是浩大。

似這樣打了一陣,對岸火光四起,可是那些蠱光妖光仍如無覺一般,看消滅了些,也會兒突又繁盛起來。

九天羅剎滿以為自己苦煉多年的霹靂子,將那些惡蠱炸死,但竟然不能奏功,不禁怒從心頭起,一發狠,便將滿頭秀髮披散開來,用手抓住頭髮,橫在口內,咬下寸許長的-截運起太乙神功,抖手朝對岸撒去。

所謂太乙發在九宮,下行八卦,每四乃還手中,其力乃集混沌之無氣,乃是一種降魔劫邪之功夫,上窮碧落下黃泉,無所不至。

她這隨手一抖,其力何至千萬勁道。

但見千萬縷發亮的烏線絲,一瞥即失,及至飛落瑩火叢中,紅火光中,黑光如雨,分外顯明。

這一來,立見功效,那千萬瑩火,立時,一陣大亂,紛紛竄落,“即即”之聲四起,就在這時,突聽對岸一聲極其清脆的長嘯,適才逃去的那小孩,重又出現,身上揹著一個大竹簍,就聽一個嬌脆的喝聲道:

“叫你在家,偏要跟來,如非及時趕到,險些斷送了娘的天蠶,這不是自找苦吃麼?”

言還未了,紅火烏飛射中,突然出現一個赤著上身的妖人。

那妖人身材甚是高大,頭被一個小缸般的東西套住,下半身被濃煙圍繞,背朝著湖,看不出是男是女。

他人方一出現,九天羅剎所發出的那些髮針,全部射在他背上,同時那千萬瑩火,具都爭先恐後,飛入小孩背上的竹簍之中,轉眼收盡,只剩一些受傷未死的惡蠱,散落地上,一閃一閃,準著餘光,“吱吱”叫個不停。

那小孩左手持叉,右手拿著一個革囊,面朝地下,口中唸唸有詞,革囊中冒出-股淡煙,正待收起那些殘蠱。

九天羅剎見毒蠱神梟劉師婆仍未到,眼前一個小妖孩,竟然如此來去從容,不禁又氣又怒,

她冷“哼”-聲,先抖手打出一個霹靂子,跟著又拍出一掌,先是一聲大震,接著又是一溜寒光,連續向小孩打到。

那小孩來時似仗著老妖婆的準備,見了這等聲勢,卻也心驚,先縱起身來,躲過那枚霹靂子,然後用手中鋼叉,擲起格開那枚青靈梭,就勢落地一滾,拉了那赤身妖人,一聲長嘯,飛馳而去。

九天羅剎見狀,氣得杏目圓睜,暗罵道:

“好狡滑的小鬼頭……”

又過片刻工夫,突聽一陣陣蘆笙破鼓吹打之聲傳來,就見來路谷口,冒起兩股數十丈高的銀花,那銀花便是從爐中噴出來的。

噴出來時,只有碗口粗細,一升高三尺以上,便和正月裡的花炮相似,“蓬蓬啪啪”直衝雲霄,銀雨流矢,更無休歇,把附近一帶山林木,都就成了一片銀色,倒影人湖,奇麗無比。

持爐苗女身後,跟著一群綵衣赤足,頭挽雙的番童。各持著大小皮鼓,蘆笙之米,吹打不停。

番童身後,一騎川馬,馬上坐的乃是適才逃去的那個孩子,他仍然揹著那個竹簍,手待長叉,一路抖的叉環,“當朗朗”亂響,一團團火焰,圍繞全身,上下飛舞。

小孩身後,方是那毒蠱神梟劉師婆碧霞,她赤足盤腿,周身煙霧籠罩,坐在一個竹輦之內。

那竹輦是以整株帶綠竹編成,上有頂蓬,左右方格欄杆,只空著正面。

輦底細船一般,平伸出去七八尺長短,輦頭上,一邊一個水晶矮壇,形式石拙,遠遠望去,微微有紅影閃動,後左右三面,俱是綠竹枝葉繞護,翠潤欲滴,上面盤伏著許多紅黃色的蟲蛇,蠕蠕蠢動。

輦中心懸著一面銅鏡,映出一出銀光,天上照在劉碧霞的臉上,越顯得她顏比桃色,色同玉秀,芍芍籠煙,美豔絕倫。

沙洲上眾人大半俱都身懷武功,目光銳利,看得甚是仔細。

這時,九天羅剎已看出來者不善,不似以前自持,未等敵人到來,先運起太乙真氣,護住全身,並示意淮彬等人小心準備。

此刻,只有諸葛風在銀花笙鼓一起時,人便嚇著容顏慘變,兩手直抖。

淮彬見狀,情知有異,便走近過去,悄聲道:“老前輩,何事如此驚慌?”

諸葛風顫聲道:“老妖婆已發動七煞神蠱,厲害無比,非有絕大深仇,不會如此。”

淮彬笑道:“七煞神蠱任是如何厲害,有我的在,怕什麼?”

諸葛風道:“你那裡知道,這七煞神蠱輕易不能同時發作,發將出來,如不能害人,勢必自傷,輕則,所來妖人無一倖免,重則那行法之人,也要身受其害,看樣子,老妖婆已與我等勢不兩立了,信香已焚,無名鈞叟人還不至,我們的生死存亡,就前於今晚了。”

淮彬聽出諸葛風言中有意,好似不甚信任九天羅剎,須知,以諸葛風的武功造詣,江湖歷練,都有相當的成就,他不但奔走江湖多年,見多識廣,所遇能人甚多,對於苗疆蠱情,更是熟悉。

但是,他哪知道,九天羅剎花彼雲成名在八十年前,而且也是出身邪教,對蠱情也很瞭解,只是看眼前情況,敵人是傾巢而來,九天羅剎能否應付得了,尚難預知。他心中這麼一想,也不禁有些心驚,益發注意幻依姐姐的安危,阻止妄動,自己卻在暗中準備,等九天羅剎一敗,即行出手,免得貽誤全域性。

這時,九天羅剎眼見對面妖人,裝模作樣,慢慢行來,已離湖岸不遠,心中雖然忿恨,算計對方必定先要驅遺惡蠱,只得耐心等候。

那提爐的兩苗女,行離湖岸,約有半里遠近,便即止步,連同身後提蘆笙鼓番童,分兩行八字離開,露出毒蠱梟劉碧霞坐的竹輦。

起初,眾人只看輦動,不見抬輦之人,還以為她是行使妖法,凌空而行,待輦停後,方看出那竹犖下面,有四支磨盤大小的烏龜抬著,難怪行動那樣遲緩,不禁好笑。

九天羅剎暗罵道:“劉碧霞,你這般虛張聲勢,原來,還是只有驅遣蟲介毒蛇的本領呀!”

對方似若不聞,竹輦緩緩停下,毒蠱神梟劉碧霞,“哽”了一聲,那騎馬的妖童,早將身後所背的竹簍,放在輦前,一抖手中長叉,帶起滿身紅焰,紅人也似的,飛馬往湖邊跑來,大喝:“諸葛老鬼,你敢冒犯仙娘,已然罪該萬死,還敢邀約一幹小鬼行兇,藏匿玉花,榴花兩個叛徒,快快將早晨揮掌所傷的兩人,連同玉花姐妹獻出,過湖請罪,還可饒你孫兒一條活命,如若不然,須知我家仙娘所練天蠶七煞的厲害,無孔不入,稍一遲延,管叫你們一窩子都遭慘死。”

言還未了,冷不防九天羅剎揚手打出一枚青靈梭。

那妖童正在口出狂言,得意洋洋,猛覺身子略為一震,坐下白馬,忽然長嘶一聲,斜斜歪到。

妖童見狀,知遭暗算,忙叫道:“仙娘,快來!”

喊聲未了,九天羅剎又跟著打出一枚霹靂子,只聽“隆”之聲大作,一粒料火星,罩飛而來。

危機一發,他要不趕快逃逸,轉眼使被炸成灰粉,他急中生智,先用那柄火焰護住頭臉,身往後一仰,腳下用力一蹬,斜退著往後竄去。

逃時,那雷火飛雲,均離他面門不遠,饒他能和先前一樣,逃過那霹靂神雷也避不過那已炸裂開的火星。

真個是生死呼吸一息之間,身子才脫險,便聽驚天動地連聲大震,那匹心愛的川馬,已血肉橫飛。

在這時,九天羅剎驀地飛身而起飄飛向對岸。

毒蠱神梟劉碧霞,雖眼見九天羅剎飛過湖來,她端坐輦中,理也不理,恍如不見,仍然摟著那逃回的小妖童,親嘴撫愛,滿嘴苗語,不知她說些什麼?

她一見九開羅剎落地。方從容的將手一擺,身側侍立著幾名苗女,便奔了過來,各扳住輦一拉,那輦上半截,立時拆去,像屏風一般,拉直開來,妖婆仍然端坐位上不動。

九天羅剎只冷冷一笑道:“劉碧震,你過得好舒適,好威風啊?”

毒蠱神梟秀目一睜,“咯咯”笑道:“我當是什麼人敢和我作對,原來是你花筱雲,怎麼?二十年冰窖潛修,武功料可有更高的成就,來找我試招來了。”

九天羅剎笑道:“你說對了,被困冰窖二十年,全都是師姐的賜與,我今天是來致謝的。”

毒蠱神梟笑道:“花筱雲,真有你的,關在冰獄中還能跑出來,今天我送你下十八層地獄,看你還能不能再跑出來。”

九天羅剎冷哼了一聲道:“那可很難講,說不定誰送誰下十八層地獄,還不知道呢!”

毒蠱神梟冷叱一聲道:“好!我看你這二十年有多大進境?”

話音剛落,她縱身而起,從竹輦之上飛起,凌空平伸兩掌,朝著九天羅剎頭頂按下。

九天羅剎見狀,挫腰踏步,兩掌平舉上接。

訇然一聲悶響,毒蠱神梟被震得身形倒轉,九天羅剎也被震得倒退了兩步,冷冷一笑,道:“師姐,你的金蠶掌並不怎麼樣嗎!”

毒蠱神梟笑道:“看來冰窖二十年,你的武功確是有了進步,再試試這個。”

說著,從腰間一個絲囊內,掏出一條金光爍爍,狀如輕絹的東西,不來手裡,往前一抖,立刻化作一片竟有千丈絲網罩襲而下。

九天羅剎忽聞一股奇腥之氣刺鼻,又見頭頂展開一片吃鍇絲網罩下,她知道這東西是金蠶晚蠱吐絲所結,不禁大吃一驚,連忙運集太乙真氣,將那絲網阻住。

須知這種吐絲金蠶,乃當年師父所養,自己當年就是被這絲網所困,被打入冰獄的,想不到師父竟將此網傳給了她……

忖念之間又聽毒蠱神梟嬌喝道:“師妹,你該還記得吧,二十年前,你就是被此網所困,想不到二十年後,仍被此網所制,等我將諸老鬼等一干人捉來,喂我天蠶之後,再好好的擺治你,等著吧!”

九天羅剎怒喝道:“你得意的太早,憑師父這面金蠶網,不見得就製得了我,實告訴你,我已練成太乙神功,不願毀去此網,你今日大限已至,還敢口出狂言,如果見機,所養的惡蠱交出,將它火化,從此立誓,洗心革面,念在你我同門情誼,平日惡行未著,還能饒你不死,否則,禍到臨頭就悔之無及了。”

毒蠱神梟笑道:“好個無知的丫頭,我劉家在這苗疆為神,收伏百蠱,已歷三世,自我得遇仙師,重立規條,練成天蠶,為我苗族延福旺財,不受你們漢人欺負,也不許無故傷人,原是婦意立教,師父當年所煉金蠶,怎比得上我這天蠶。”

九天羅剎道:“這麼說,你是叛離師父了?”

毒蠱神梟道:“我自受百苗供奉,怎能說是叛師,再說師父已然歸隱,為了光大師門,我才出面掌門,苦煉天蠶,而且我所煉天蠶乃是原生神物,從不輕易傷人害命,近來連每年春秋大祭,兩次打食,如一時見不到仇敵,都用牲畜代替,這幾年來你們漢人,不問是醫生行販,或是客家居戶,只不害我苗族,一律他山行借宿,除了遇見天災,和生番野果,毒蛇猛獸外,絕少遇見蠶種仙而送命的。”

九天羅剎笑道:“聽你說得好聽,誰知道你心裡在打算著什麼?”

毒蠱神梟道:“你不相信,我不怪你,我自問待你們漢人不薄,尤其是諸葛老狗祖孫,在此寄居,已有多年,因為他會開些草藥方,能販些漢貨,對他是何等敬重,一遇有事,個個爭先恐後,奉承應援。”

九天羅剎道:“那是因為求你時,有許多規例要納,不如找他省事,但是你還是受了不少的供奉。”

毒蠱神梟冷冷的道:“但比較起來,還是少了很多,但我念他境地可憐,不與他汁較,他不該一次兩次上門欺人,破人家的婚姻,等我趕來此地,他竟敢遣人乘我不防,施予暗算。”

九天羅剎冷叱道:“那是你自取其辱!”

毒蠱神梟怒聲道:“老鬼又不是不明白我放下規矩,但我的脾氣,既然擒住了我那兩個叛徒,就該綁了那兩個賤婢,帶了那兩個暗算我的小男女,送上仙山,跪門領罪才是呀!”

九天羅剎冷哼了一聲道:“你以為你是誰呀!向你跪門領罪,憑什麼?等會還要叫你向我跪地請命呢!”

毒蠱神梟怒喝道:“花丫頭,少時老孃必叫那兩個賤婢身遭惡死,與你看了,才知本仙娘的厲害,對你,我仍念周門那一點香火,饒你一命。”

九天羅剎冷笑道:“好說,可知我二十年來冰窖之苦,絕不會饒你。”

毒蠱神梟道:“好,只要你有本事破得了我這天蠶寶障。”話音一轉,又道:“我不妨告訴你,剛才是誘你說話,分你心神,我已派出我的天蠶仙童,潛過湖去,將你那些狗黨全數誅戮,喂我天蠶。”

九天羅剎聞言有些吃驚,喝罵道:“好個卑鄙的東西!”

毒蠱神梟獰笑道:“你儘管罵好了,你看呀,你那些人中,已有一人中了我仙童的道兒了。”

九天羅剎知妖婦放出來的那毒障,確不含糊,自己的太乙神功幾乎有些支架不住,她已用出九成力道,勉強還能支援,又見妖婦只管絮絮不休,說個不停,正好表面上故作問答,暗中取出向曉雲要來的一顆七彩奪命,準備找機會施出。

一經聽到妖婦所煉天蠶,並非金蠱一類,方自快意,正待施為,橫言側面一聽,身後河川上果有人喊痛驚叫之聲,才知敵人也和自己一樣,先用天蠶障阻敵,然後再借說話緩兵,下手暗算,自己一時不察,反被對方佔了上風,不禁忿忿,當下把心一橫,怒喝道:“劉碧霞,休得猖狂……”

喝聲中,亮出來心光慧劍,飛舞起來,朝那絲障上劈去。

毒蠱神梟見狀,笑罵道:“我這天蠶寶障,給我煉過多年,任你仙寶飛劍,也奈何你仙娘不得,我暫時不急與你動 手,且看你多大能耐,不妨一一施展出來,叫你仙娘見識見識!”

說時,甚是意得志滿,以為九天羅剎那心光慧劍,必怕邪法,絕不敢輕易下落。

誰知也有失算之處,那知九天羅剎早知道妖障邪法,故作聲東擊西之計,劍方出手,左手已將七彩奪命打了出去。

毒蠱神梟見九天羅剎真的不敢以劍劈來,方自暗笑,突然微覺身後有響動,連忙回頭看去。

彷彿看到似有七彩霞光一閃,還未想到那是什麼東西,突然一聲“轟”然大震,跟著就是火光直冒,剎那之間,火先彌布空中,向下罩落。

到這時,毒蠱神梟才知上了道兒。

須知,那些蠶蠱最怕的是火,那些隨侍的苗女,雖都是毒蠱神梟的門下,見狀難免驚慌,不過,毒蠱神梟平時規條嚴厲,她們不奉命不敢妄動。

毒蠱神梟見狀不好,顧不得她那門下,僅只高喊了一聲:“快逃!”人已飛身而起,向湖岸疾飄。

她的號聲發得晚了一步,她剛飛起,那七彩火花底已然下,同時竹輦方圓三丈之處,被炸成地層下陷,地底發出一團銀光,才一閃,便又爆裂開來,萬千銀彈,上下橫飛,震得四外山嶽,一齊“轟轟”作響,半晌不歇。

原來,九天羅剎在打出七彩奪命之後,又連續打出數粒霹靂子,才造成這樣大的聲勢。

那些苗女妖童,連同竹輦上許多的蛇蟲惡蠱,以及那一支抬輦的大龜,俱都炸得斷頭裂膚,粉身碎骨,殘血零肉,飛灑如雨。

毒蠱神梟仗著她武功造詣不見,見機迅速,一見情況不好,脫身得快,總算飛出險地,但卻落入湖中。

這一來,她可真算得十分狼狽了,但也激發了她的兇性,怒喝一聲,轉身就向九天羅剎撲去,揮舞起手中蛇鞭,發瘋似的掄打不休。

九天羅剎手中雖有一柄心光慧劍,無奈對方那蛇鞭在掄舞間,發出一陣陣腥臭之氣,撲鼻欲嘔。

經此一來,任她有一身本領,也無用武之地了。

毒蠱神梟就勁把蛇鞭一抖,蛇頭連點,一下子制住了九天羅剎的劍式,毒蠱神梟劉碧霞制使九天羅剎之後,怒罵道:“你這個狠心毒腸的賤丫頭,當年咱們同門學藝,師姐我可待你不薄,你竟如此的還報我,今日你落在我的手中,不會有機會給你了,我且先弄個榜樣兒給你看……”說著,高聲喊道:“仙兒何在……”

連喊兩次,不見應聲,心裡一驚,正要開口再喊,突聽-個冰冷的聲音道:“打不死的妖孽,竟敢如此猖獗,你那寶貝兒子,連他那一簍子妖蠶,俱已被我弄死了,你還窮喊什麼勁?”

毒蠱神梟聞言,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平日縱橫苗疆,自問無敵,不想一旦遇見能手,所帶門下子女,十九傷亡,連自己唯一愛子,也沒有保全住,真是痛心已極。

她痛心已極,回身一看坐在地上的九天羅剎,一順手中蛇鞭,樓頭蓋頂,朝著九天羅剎頭頂,猛砸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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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這一蛇鞭砸下,九天羅剎就得頭破腦裂,命喪就地。

就在這時,突然一股大力推到,毒蠱神梟拿不穩手中蛇鞭,竟然脫手飛拋向湖中,連她本人也被那一股大力,推得向倒退了七八步,抬頭看去,見面前站著一位身材高大,滿面紅光,白髮駝背的老人,瞪著一雙精光灼灼的眸子,凝望著毒蠱神梟。

毒蠱神梟一見這位駝背老人,吃驚的道:“是你……”

老人冷冷的道:“你想不到吧!你那毒蠱並沒有害死我,你今天還不覺悟,仍要逞兇害人麼?”

毒蠱神梟聞言,氣得花容慘變,眼見當年自己心愛的人,對自己卻毫無一點情意,恩怨情仇,不禁把心一橫,怒喝道:“趙無忌,我今日和你拼了!”

一言甫畢,倏地將頭髮披散開來,來了一搖,滿身都是火煙紅光圍罩,“即”的一聲,尖銳音嘯莫處,忽從身上飛起一條紅蛇般的東西,直朝駝背老人射去。

駝背老人哈哈一聲長笑,喝道:“好孽障,死在眼前,還敢逞兇!”

喝聲中,從懷中取出一個葫蘆,剛剛向外一甩,就見那毒蠱神梟早巳放出許多惡蠱,有的像蠍子,蜈蚣,有的像守宮,蜥蜴之類,約有七八種之多,個個身帶烈焰,金星亂迸,最後將口一張,吐出紅光燦爛的一條蠶形惡蠱。

視出現,長才數寸,迎風暴脹,長約丈許。

十來條惡蠱在那蠶形惡蠱出現的同時,身上一陣暴響,立即分化開來,其數何止千百。

剎那之間,滿天空俱是各種毒蟲惡蠱,齊聲怪嘯,張牙舞爪,分作三路,一路撲向那駝背老人,一路衝向沙洲,一路向著被困的九天羅剎,如飛蝗過境般,湧撲而來。

這寸,淮彬所擔心的,乃是沙洲上的那些人,連忙閃身縱起,立即飛回。

等他到沙洲一看,那些惡蠱早巳先他飛到,幻依姊妹和麻姑三人,幻依舞起蓮劍,施展出“金輪普渡”絕招,化為徑丈大的一圈白虹,徐徐運轉,激起來勁風生嘯。

那些惡蠱,只一被勁風拂著,立被吸人光圈之內,轉得幾轉,就成粉碎。

麻姑揮舞起舞心戒刀,那戒刀雖僅七八尺的光芒,護住全身,那些惡蠱一碰上那光芒,立即寸斷落地。

曉雲卻手持那得自巨人的網兜,往空捕撈,一等惡蠱墜落,不等人網,左手白虹劍橫著掃出,便即殺死。

奇怪的是那些惡蠱落地以前,還長有數尺,-經殺死便剩下寸許長短。

再往天空一看,想是那些惡蠱也知厲害,離地有,十丈高下,密密層層,簡直不看也有多少數目,密集當空,恰似一片火雲一般,將沙洲完全籠罩。

淮彬也連忙舞起玉蓮,同樣施出“金輪普渡”絕招,不過,他的功力要比蔡幻依高得多了,一經施展,激起勁風有十丈方圓。

經他這麼一施展,逼得那些益蟲向後飛退,但是並沒有遠去,仍將沙洲圍了個叢叢密密的,怪嘯之聲,震耳欲聾。

大約有半盞茶時,淮彬已看出惡蠱確實厲害,似這樣相持下去,總有力竭之時,到那時,就恐怕難以脫身了。

就當他正然愁思無計之際,忽見空際出現兩道光華,似電掣般閃了兩閃,接著便聽到幾響靂霹般的炸音,連珠爆發,與滿空中惡蠱怪叫之聲,混成一片。

忽聽麻姑驚叫一聲道:“師兄,快看!”

淮彬自過湖以來,因為自顧不暇,始終注視著當頭惡蠱的動作,一直沒有想到對岸的情形,浮塵上人和九天羅剎在困中是否脫險。

及至聞聲,往對岸一看,只見九天羅剎仍在原地打坐,全身卻被百丈青朦朦的煙霧,層層罩住。

浮塵上人那高大的身軀,帶著一團白光無數金星,在那萬千蠱火妖光叢中,飛舞起落。

淮彬詫異道:“這青霧是何時降下的。”

麻姑道:“就在那些綠怪物起飛時,灑下了青霧。”

原來浮塵上人在飛舞間,從懷中掏出一個尺許的紅盒,一開啟來,便從盒中飛出一個渾身碧綠,滿帶足星,形如蜘蛛,兩翼六足的怪物。

這時,滿空惡蠱,俱密壓在九天羅剎身外的氣網之上,見有人來,剛飛了上去,立時炸聲大作,從那六足怪物口中,噴出十七八個碗大的綠煙球,一晃眼,爆發開來,化成綠色濃霧,將九天羅剎罩住。

正數說間,忽又聽諸葛異喊叫道:“咦,惡蠱怎麼都飛走了?”

言還未了,對湖那只綠蛛,倏堆衝霧而出,往沙洲上空飛來,圍繞在沙洲上的群蠱剛剛飛起,兩下迎個正著。

眾人在下面,看得甚是清楚,見那綠蛛,只有栲栳般大小,一雙綠眼,闊口血唇,滿身都是金星,六隻長腳,一雙小翼,銳利如鉤,頂上似系有一根綵線,長約數十丈,一頭在那駝背老人手裡,口中怪嘯連連,聲如炸雷,與蠱群相隔,約有十丈左右,怪口張處,又是十七八個綠煙球噴出,晃眼爆散,化成數十丈濃霧,崩雪飛灑一般,白天直下,將所有惡蠱,全數罩住。

頃刻之間,那霧越布越遠,與對湖的青霧,連成一片,除了惡蠱悲鳴聲之外,只見一團碧影,幾道光華,在萬千蠱火妖光中,往來馳逐,所到之處,蠱火便以殞星一般,紛紛墜滅。

約有刻許工夫,蠱火漸稀,想是知道厲害,似要衝突出來,無奈在青霧中心,還可以往來飛撲,一經飛到邊緣,便似昆蟲入網,被霧粘住,停在那裡,動彈不得,再被那碧影飛將過來一掃,立即消滅無蹤。

像這樣前後經過有個把時辰,適才那些兇惡繁密的滿天蠱火,竟自消滅無蹤,只用那條火蛇般的東西,有七八個滿身火焰金光,大小長圓不等,頗似妖女初放惡蠱寸所見妖物,在霧影中,與那碧影,還在往鬥馳逐。

這時,綠霧益發濃密,除了那條火蛇還敢於上前外,那蜈蚣、蛇蠍等七八條惡蠱,俱圍在那綠蛛的四處,欲前又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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