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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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哉與阿依努族的衝突爆發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之前的事了, 將視角調回到現在,小半個日本的地下勢力正在飛速朝北海道彙集。

由於監控片段中的那個人影至今沒有被敲定身份,所以明面上的官方組織無法強行干預這件事, 只能以協助阿依努族的名義, 讓咒術師迅速趕往現場。可明面上無法做到的事,暗地中有著千百種替代的方案,這也是各大世家一直暗搓搓和地下咒術師保持聯繫的原因。

禪院家得到訊息的時間比眾多的普通咒術師還要早得多,幾乎是協會的‘窗’捕捉到北海道的異常動向的同時,他們就有人認出了照片中的直哉。

不要小瞧禪院家對十影的執著,固然連續幾年的搜尋都沒有結果, 但他們仍然堅持不懈地尋找著直哉的蹤跡。他們認定的繼承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失蹤從來不是一個可以接受的結果。

功夫不負有心人, 這次總算是讓他們第一時間找到了直哉,而同樣立刻被他們注意到的,是他此時不妙的處境。

而這一點, 一直關注著這件事的由紀子也發現了。

“他大概沒有隨身的聯絡手段,也沒有時間停下來找個辦法聯絡我們。”她隔著電話聽筒對甚爾說。

以直哉的性格,回來的第一時間必然是要想辦法聯絡熟人們, 讓他們知道自己還平安,可他卻沒有這麼做。聯絡上咒術協會忽然釋出的追捕令來看的話, 他應該是陷入什麼了不得的麻煩了。

她的推斷並沒有出錯, 直哉的確沒有時間聯絡外界,他身上一切電子元件都在時空旅行中被摧毀了, 這其中就包括了手機。可就算手機沒有被毀, 以他一落地就掉落在阿依努族聚居地附近的荒山裡的壞運氣來看, 他也沒什麼機會找到一個有訊號的地方打出這一通電話。

甚爾似有所悟:“所以他被監控攝像頭拍下……不是意外, 而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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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哉的身上倒是還剩下幾個找零回來的硬幣,只不過在後有追兵的情況下,他沒時間停下腳步找個公用電話亭把它們用掉,所以他就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提醒那些無形的視線,告訴眾人自己回來了。

甚爾說:“可是有一件事我還是想不通,那小子居然還會被逼到這個地步嗎?北海道的咒術師難道一個個都是五條悟?”

由紀子沉默片刻後,回答道:“我對北海道的勢力構成也不是完全瞭解,不過透過咒術協會對待他們的態度來推斷,把他們當成殺傷力沒那麼強的五條悟來看的確是可以的。”

“唔……”甚爾若有所思。

與此同時,直哉也在思考著同樣的問題——到底是什麼原理,使阿依努人在北海道的領域內獲得了刀槍不入的能力?

他試探性地向其中一人刺了一刀,力道當然是有控制的,最多給對方造成皮肉傷,在真正傷到內臟前刀尖就會停下,事後他也能幫助治療。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一刀根本就沒能傷到那個女人。

要知道這可是被稱作神器的七支劍,就連五條悟都曾經在它的刀刃下吃過虧。雖然那也是直哉費盡心機創造出來的一個機會,但不是所有咒具都有能力利用無下限的薄弱之處對五條悟造成傷害的,僅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七支劍對咒術有著一定水平的剋制能力,按理來說,阿依努人的術式再強也不可能強過無下限,七支劍不該完全發揮不出效果。

但事實就是,它抵在阿依努女青年背心上一絲距離之外的地方,寸步不得再近。

直哉一擊不成,果斷收手,七支劍收刀回影,他也化作一道閃電瞬間脫離了阿依努獵手們的包圍圈。

阿依努獵手們很快便反應過來,依仗著對地形的瞭解,飛快追著電光而去。

看到直哉這種神乎其神的移動手段,他們越發確定了這不是什麼人類,直到這頭怪物被徹底驅趕出他們的地盤,否則他們是不會停下的。

“真是執著啊……”直哉在短暫的停步中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這群阿依努人就像執著的狼群一樣跟在自己身後。

所以說不僅是防禦力,連速度都有很大的優勢,如果當初咒術協會入侵北海道的時候遇到的是這樣一群對手的話,那直哉覺得自己可以理解他們忌憚這片土地的原因了。

只不過總這麼你追我逃下去也不是個事,他特地朝著人群聚集的山腳村落裡前進,找個人借支手機。

然而一到了遠離山林的地方,阿依努人的追蹤力度就明顯小了,也不知道是不想讓普通人發現自己還是出於什麼別的原因,總之他們的速度遠遠不如在荒山上的時候。

直哉就是在這個時候注意到了協會的‘窗’,那是個偽裝成街角便利店的小視窗,裡面的協會專員正無聊地打瞌睡。

雖說是在距離阿依努族最近的地方監視他們的重要任務,但鑑於這個族群人均深山死宅的屬性,這其實是個相當清閒的工作。

無聊到打瞌睡的專員沒想到,從今天起,他這個小小據點周圍會成為整個日本咒術界最熱鬧的地方,無數術師將會從這裡經過,就為了搞清楚曾經在他面前飛掠而過的那個人的真實身份。

金光忽然從視窗彈入房間,像一顆子彈般打在專員背後的櫃子上,‘篤’地一下嵌在了木板裡,沿途帶起一道尖銳的響聲,一下子把他給嚇醒了。

他下意識抱頭鑽到桌子底下,確認沒有下一步的襲擊後才瑟瑟發抖地探出頭,這一下就看到了街道上風一樣刮過去的一群穿著阿依努特色民族服飾的人。

“……”夭壽啦!十年八年不見光的死宅出門啦!

專員一直目送著那群阿依努獵手遠去,然後才回身就檢視那枚嵌在木板裡的‘子彈’,廢了好大力氣把它扣下來才發現那是一顆用純粹的咒力凝成的珠子,咒力是無暇的透金色,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好看極了。

但再好看也無法改變它差點一珠子繃碎他腦袋的事實……或者說,那個使用它的神秘人壓根沒瞄準他的腦袋,否則他已經在睡夢中昇天了。

意識到自己的生死只在對方一念之間後,他後知後覺地冷汗浸透了後背。

協會的觀察員趕緊按響了直通本部的警報,一接通就迫不及待地說:“北海道特別據點,剛剛觀測到了阿依努人追著某個人下山了……”

那邊問他被追的那個是誰,他答不上來,只好調出了門口街道上的監控錄影。錄影中,原本靜止的街道上忽然閃過一道金黑相間的影子,觀察員揉揉眼睛,一幀幀暫停下來尋找,總算找出一張勉強看得清外形特徵的圖片。

金髮、和服、那雙金色的眼睛正巧瞥向鏡頭,與螢幕前面的人對視。

看著那雙金燦燦的眼睛,觀察員不自覺冒出一頭冷汗,心想肯定是巧合,哪有人能在特定的某一幀故意讓視線對準鏡頭的呢?這簡直就像……就像故意讓鏡頭捕捉到他一樣。

不管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先把這張照片發送給了協會本部。對面的人看到後可疑地沉默了許久,在他出聲提醒過後才猛地留下一句:“我去向上級請示”,然後就突兀地結束通話了通訊。

觀察員聽著聽筒那頭‘嘟嘟嘟’的盲音,忽然產生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是不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他感覺不太妙啊,要不要想辦法和協會請個假?就說自己忽然病了之類的……

很快,他就收到了協會統一發放的資訊,內容就是針對剛剛截圖裡那個神秘人的追捕令。

觀察員:“……”果然他還是收拾東西跑路吧。

路過隨手投了一顆咒力玉的直哉沒有多想,他只是認出了咒術協會的隱秘標誌,發現了這個隱藏的據點,所以下意識留下自己的身份證明罷了。

與監控對視的那一眼也不是意外,他的確在短暫的一幀畫面中察覺到了監視的存在——在投射影法的使用者面前玩幀數,未免有點沒意思了。

總而言之,吸引協會的注意力的確是他的第一想法,只不過他沒想到自己不在的這四年間發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故,嚴重影響了他這個人在協會的聲譽,所以明明是一則求助的訊息,到最後竟然演變成了自投羅網,協會立馬根據這張截圖釋出了追捕令。

如果第一撥找到直哉的咒術師不認識他的話,真的有可能會把他當做逃犯來處理,那樣的話直哉也不會束手就擒,而一旦他對協會的咒術師出手了,那事情的性質就嚴重了……就像當初叛逃的夏油傑一樣,一個‘叛徒’的帽子會死死扣在他頭上,除非有意汙衊的人願意改口,否則直到他們下臺這個罪名都不會改變。

一時間,近在札幌的甚爾和七海、遠在京都的禪院家都飛快行動起來,各自透過自己的渠道尋找著照片中街道所在的地點,試圖搶先找到直哉。

只有一個人,走了一條其他人都沒想到,想到了也走不通的路。

阿依努人聚居地位於深山老林中,山腳下只有一個小小的村莊。偶爾會有一些阿依努族人下山與他們做交易,賣出一些多餘的皮毛工藝品,交換一些生活必需品,比如鹽和新鮮蔬果。

除了運送這些東西的貨車之外,這個小村莊也很少有外人光顧,然而就在這短短一天中,先是直哉,然後是一群從不輕易下山的阿依努獵手,最後又來了一個陌生人,陪著阿依努一起與世隔絕的小村子好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篤篤”,就在觀察員坐立不安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響了視窗。

他下意識抬頭去看,卻正好撞進一雙天空一樣的眼眸裡,那個高大的男人微微彎腰,透過這個小小的視窗看著他。

這個人是什麼時候來的?他明明一直盯著外面,卻完全沒注意到他的到來,而且最關鍵的是這個男人有著極為顯眼的白髮和藍眸。

就算觀察員是個底層的不能再底層的小角色,他也能從男人的氣質上看出他絕非一般人,而白髮藍眸的人在咒術界攏共也沒幾個……他腦中一下子響起一個如雷貫耳的大名。

“五、五五五——”那個名字在他口中磕巴了半天也說不出來,由於過於震驚,他甚至失手把那顆金珠摔向了地面。

他沒看清那個男人是如何動作的,總之當他晃過神來的時候,那顆珠子就到了對方手裡,被他捏在眼前仔細觀察著。

“唔……”他似乎透過這小小的一顆珠子得出了理想的結論,“果然是他。”

說完,他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剋制地抿了抿唇,忍了半天也沒忍住,最後還是脫口而出埋怨了一句:“還知道回來!”

只不過他嘴上埋怨,眼神裡卻是釋然和慶幸的。

他提也不提把珠子還給觀察員的事,動作萬分自然地把它收到了自己的口袋裡,再抬頭時,表情就已經恢復了平靜。

他笑眯眯地對觀察員說:“謝啦。”

觀察員也不知道他在謝什麼,總之就是大氣也不敢喘,驚恐萬分地看著他直起身板打算離開。

看來人家的目標是剛剛路過的那個人,而不是他。觀察員剛想松一口氣,就見那個男人像想起來什麼一樣,忽然轉回來對他說了一句:“對了,下次叫別人的名字的時候不要‘五五五’的——五、條、悟,這一點都不難念吧?”

“……我明白了。”

五條悟這才滿意地頷首。

觀察員淚流滿面,當即決定要連夜請假逃離北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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