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加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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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道是個極特殊的地方, 幾乎每一個被派到這裡的人都會被提前叮囑一句:絕不可與當地咒術師勢力發生衝突。

不同於以世家為中心的咒術界體系,北海道的術師們過著接近於‘散養’的生活,沒有所謂的協會規範他們的一舉一動, 也沒有任何條例要求他們必須用自己的能力除靈救人。通常情況下他們隱居在深山裡, 過著自給自足的漁獵生活。不除靈,卻也不作惡, 安安分分過著自己的日子, 只有必要的時候會出來與外界接洽。

而作為禪院家的繼承人,直哉必須對這個群體的存在有所瞭解。

猶記得剛剛接觸到北海道這群特殊的術師群體的存在時,他曾經問過直毗人:“這樣純粹的原住民文化,究竟是如何在古時候保留下來的?”

要知道, 當外來文明入侵時, 實力薄弱的原住民通常會被擠壓生存空間,理念的相悖導致雙方陷入不死不休的爭端, 而這些爭端往往是以原住民退出歷史舞臺為終末。這個世界上只有極少數的國家能夠做到尊重土著住民的原生文化, 並給他們留出適當的生存空間,更多的勢力選擇了對原住民實施傾軋與吞併的手段——要麼放棄自己的傳統, 成為外來文明的一部分, 要麼就徹底消失。

直哉並不認可這種做法, 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通常情況下的大勢所趨。他只是疑惑, 為什麼阿依努族會成為一個例外, 不光是表面上, 更是在社會陰暗面的咒術界裡始終保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那時候直毗人是怎麼回答他的來著……對了, 他說:“自然是靠實力, 讓豺狼不敢肆意掠奪。”

當時直哉還吐槽過:“把自己形容成豺狼真的好嗎?”

直毗人無所謂地嘿嘿一笑:“我倒沒覺得這是個貶義詞。”

在經歷了無數無謂的犧牲後, 數百年前的咒術界終於意識到, 這是一塊無法佔領的土地。阿依努術師在北海道的土地上就是堅不可摧的,他們自稱擁有‘大神’的庇護,據他們族內的傳說那是一種特殊的生命體,有別於咒術界對於超自然生物的普遍認知,‘大神’不是咒靈,而是一種自然中誕生的神靈。

仍有許多咒術師堅持認為大神就是被阿依努人世代供奉起來的特級咒靈,透過某種特殊手段在他們身上降下分靈,利用特殊的咒力對阿依努術師進行強力的增幅。

直哉不知道大神的存在是不是真的,但最起碼他不希望那是假的,在他眼裡,天災古龍這類生物都能存在,憑什麼神靈不可以存在?

如果說咒靈是負面情緒的集合物,那正面情緒呢?假如真的把大量的正面情緒凝聚在一起,其中會誕生與咒靈截然相反的生物嗎?

懷著這樣的想法,直哉一直對北海道感到好奇,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涉足那片土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傳說中‘大神’存在於北海道的每一寸土地上,有天賦的阿依努術師可以透過神靈的眼睛看到土地上發生的每一件事,事無巨細,概無遺漏。

也就是說,當直哉的腳步踏上這片土地的一瞬間,他的存在就暴露在了阿依努族的眼皮子底下。

就像孤狼能嗅出其他兇猛的野獸的氣味一樣,阿依努們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上屬於外人的特徵——對他們來說,所有咒術師統統都可以被稱作外人。

雖然咒術協會一廂情願地把北海道化作了治下領土的一部分,不過看起來原住民本身並不吃這一套,他們自認為和咒術師隸屬於完全不同的兩個體系,說他們是咒術師的話,他們是不會認的。

阿依努族的特徵十分明顯,他們頭戴印有圖騰的頭巾,身著厚實的長袍,人手一張弓。傳聞中加茂家曾經向阿依努族討教過箭術,可就算學會了技巧,某些天賦方面的東西也很難複製,每個阿依努族人都是強大的獵手,弓箭是他們最擅長的武器。

直哉本來沒想動手,他牢牢記得禪院家教過他的話:不要在北海道的土地上招惹阿依努人。可就算他無意冒犯,對面的阿依努獵手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巨龍可以漫不經心地路過其他生物的領地,可領地的主人卻不得不考慮到其潛在的危險性。

似乎是想先下手為強,他們立刻張弓搭箭,目標是直哉的四肢與要害,看樣子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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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被數支殺氣凜然的箭尖正對著,直哉的神色仍然平靜。

他在思考阿依努族如此針對他的原因——總不可能是因為自己忽然出現在他們的領地,所以就要被殺了吧?

難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或者說……原因不在阿依努族身上,而是在他自身?

不等直哉想清楚,瞄準他的獵手們已經出手。

箭出,流光一閃,沒有人看清直哉的動作,他們只看到箭矢忽然靜止在半空中,而後攔腰斷成兩截,噼裡啪啦落在了地面上。

“一上來就動手可不是好習慣。”他說。

他的手自然下垂,手中握著一柄造型奇異的玉劍。原來千鈞一髮之際,直哉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拔劍斬斷了箭桿,有些阿依努人視力超群,卻也只能看清那些斷口處光滑無比的截面,而無法看清他的動作。

斬斷高速飛來的箭矢並不是不可能,他們族內頂尖的強者也能做到,但是那必須是在‘大神’的力量輔助的情況下,靜心凝神,然後才能斬斷迎面而來的一支。可現在站在他們眼前的人,或者說表面是人形正體不明的怪物卻同時斬斷了來自四面八方時機不同的箭,他甚至沒有動用咒力,很難想象純粹的人類身體素質能達到這樣的水平。

“你……立刻、離開。”

開口的是眾人中領頭的一位女青年,她也是第一時間用箭對準了直哉心臟的人,即便親眼見識到了直哉神乎其神的劍術,她也沒有放下自己的弓箭。

神聖的族地就在她背後,要麼趕走強大的威脅者,要麼就迴歸大神的懷抱——她已經做好了覺悟。

其實現今的阿依努族有許多人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堅持使用純阿依努語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不過隱居山中的這一批信仰大神的阿依努人顯然還追求著古時候的生存方式,從狩獵到語言,力求維持原本的樣子。

連咒術協會那群老頑固都知道靠電子設備傳達訊息了,這些阿依努人卻依舊活在數百年前,也不知道究竟在堅持什麼。

直哉無意探究他們的秘密,卻也不會在對方先出手攻擊的情況下這麼好說話地轉身離開,他始終沒有鬆開七支劍的意圖,就這樣僵持著對對面的阿依努女青年說:“你們都聽得懂日語嗎?還是只有你會?”

“只有我。”他們本來就是為狩獵而培養的戰士,並非與外界對話的通靈者,並不需要熟練掌握日語。

直哉點了點頭,“還行,看來也不是下了死心要殺我。”

派來會日語的人,就是有溝通的意向,如果真是一群連日語都聽不懂的外族他就頭疼了,那樣的話他很難逼問出他們對自己動手的原因。

沒錯,在被人用箭指著心臟和咽喉之後,直哉已經不打算放這群人離開了,他最起碼要弄明白自己忽然被針對的原因,總不可能是阿依努人真這麼排外,見到個陌生人就要殺掉吧?那樣的話他們不可能和咒術協會達成合作關係,那群老頑固也不會接受這樣的刺頭。

眾人只覺得眼前再次一花,彷彿有一陣輕微的金光閃過,一眨眼,直哉的身影不見了。

但很快他們就重新發現了他——他在站在他們中間,用那柄造型詭異又優美的刀正對著領頭的女青年的後心,“來談談吧。”

女青年原本一副緊張的樣子,可在感受到背後的刀尖後卻忽然平靜了下來,她頭也不回地說:“你,傷不了,我。”

她說得如此篤定,身體動作也在附和著,絲毫不閃躲的同時,連手中的箭都放下了,似乎真就像她說的那樣堅信著直哉的劍無法傷害到她。

她當然不可能賭直哉的心慈手軟,在她看來他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而直哉的確也沒留情,在聽到她這句話之後,手中的七支劍就流暢地向前一遞,送進了目標的後心——

“——咦?”

直哉一愣,因為七支劍那邊傳來的手感明顯不對。

他沒能將劍送進想殺他的人的心臟,一股柔和卻不容抵抗的力量制止了他,將他的劍死死排斥在了女青年的身體之外。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裡面滿滿的都是好奇的光。

“這就是‘大神’的加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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