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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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質

黑雲滾滾,如脫韁的野馬在天際肆意馳騁,穹頂之下疾風勁吹,亂草搖曳,悶熱的空氣在狂風的衝擊下迅速消散。昏沉了許久的水窪中逐漸有了幾分天光,急急地細雨也跟著落了下來。

“抓刺客!抓刺客!”

幾聲慌張地高喊過後,細雨中人影越聚越多,過不多久,便將最大的軍帳包圍的水洩不通。

帳篷之中,楊沐風受人挾持,已經無法作出任何抵抗。楊沐雨眼見兄長落入官軍手中,看準一名甩出鐵索的紫袍漢子,將手中鋼刀全力擲出。紫袍漢子們料想不到,除去險些中刀的漢子閃身避刀外,其餘三名漢子也跟著心中一緊。藉著這片刻間的喘息,楊沐雨不敢遲疑,回身擊出兩拳,不管是否有人中拳,厲聲喝道:“擲刀!”

關西門弟子們這才反應過來,不待紫袍漢子們回過神來,同時使出十成氣力擲出手中鋼刀。眼前刀落如雨,身後受庇護之人兀自嚎啕不止,四名紫袍漢子別無選擇,抖腕收回鐵索的同時,奮不顧身地撲向李參將二人身前。手持長劍的漢子見此情形,眼皮劇烈地跳動了幾下,還是狠了狠心,在長劍上稍稍用了些力道。劍刃鋒利,立時割破楊沐風的脖頸,淌起血水來。

血氣瀰漫,在鼻間徘徊,持劍漢子嗅了嗅,眼中騰起凜凜寒意,陰沉著聲音道:“都給我放老實點,否則老子一刀結果了他!”

“狗賊,你為虎作倀不得好死!”楊沐風忍痛咒罵一句,轉頭對關西門眾人道:“不要管我,走,走,走啊!”

“哥··· ···”楊沐雨千般不忍,還想再說些什麼,忽聽一聲怪叫。

“啊!”

場中眾人神經緊繃,在此一喊之下下意識瞥向床榻,只見四五具身體陡然飛起,無數把鋼刀也隨之跌落床下。一名尚有幾絲微弱氣息的紫袍漢子嘴角淌血,聲音飄忽道:“別,別,別放過他們··· ···”

“老七!”

持劍漢子見此情形牙齒咬地咯噔響,痛苦地吼叫一聲後,恨不能丟棄劍下人質,撲倒在兄弟們身前。楊沐風以為機會到來,扭動身姿,極力掙扎,可是除了淌出的血水平空增添了許多外,始終沒能擺脫歹人的轄制。

眼見血水點點,浸染著兄長的衣衫,楊沐雨方寸大亂,失聲哭喊道:“哥!”

正在此時,軍帳外忽然起了喧譁,繼而有人高聲稟報道:“鄒大人,鄒大人,大事不好了,裴副將他們被人圍啦!”

聞聽此話,持劍漢子的眼皮又是一陣狂跳,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躺倒在血泊中的紫袍漢子們。一面左手暗運內力,點出三根手指鎖死沐風的咽喉,一面收回長劍,在眾人面前猛然揮砍,同時在楊沐風耳畔低聲吩咐道:“走!”

楊沐風受制於人,只能任由對方擺佈,雙腿還沒來得及撲打,早已被持劍漢子裹挾出軍帳之外。

幾乎在同一時刻,大批的官軍潮水般湧了進來。一個個手持兵刃,披著溼漉漉的鎧甲,虎視眈眈地一步步挪向關西門弟子們。

“哥!哥!哥··· ···”

眼睜睜看著兄長被人帶走,楊沐雨幾近承受極限,然而僅存的理智,讓他意識到了危險的臨近。

回頭望了望身後同樣淌著兩道淚水的關西門弟子們,楊沐雨咬破嘴唇道:“師兄弟們,咱們走吧,再不走恐怕脫不了身了!”

一名弟子實在狠不下心腸,帶著哭腔問道:“可是大師兄怎麼辦,難道留下他獨自送死嗎?嗚嗚”

楊沐雨實在無奈,勉強穩住心神,連騙帶哄道:“大師兄是大富大貴的命,不會栽在這裡的,咱們先脫身,再想辦法救他吧,要聽話,快!”

師兄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漸漸煥發出鬥志,眾人將拳頭攥地嘎巴響,幾乎同時吶喊道:“殺!殺出包圍,搭救大師兄!”

“對,殺出包圍,搭救大師兄!”

楊沐雨當先躍出,將胸中萬千悲痛化為拳腳力道,或踢或打,以氣行拳,眨眼間已擊倒了一大片官軍。其餘弟子們受其鼓舞,紛紛使出看家本事,與眾官兵作對廝打了起來。

雖然單個官兵不堪一擊,但是畢竟在人數上佔有絕對優勢,不到半個時辰,楊沐雨等人慢慢有些難以應付。在此千鈞一髮之際,身處包圍圈外層的官兵突然哇哇亂叫。楊沐雨心中一喜,正打算辨清形勢時,耳畔立即傳來白相驂的大喊:“楊家兄弟們,快向我們靠攏!”

“多謝白掌門出手!”

楊沐雨道一句感謝,招呼弟子們朝著東北方向全力拼打,功夫不大,除幾名弟子身負重傷外,其餘眾人皆完好無損地與輞川派弟子們匯合了。

“白掌門,我兄長他··· ···”

楊沐雨見危機稍稍解除,正想向白相驂訴說兄長被劫走等事,白相驂卻擺擺手,打斷他道:“情況我們約略知曉,當務之急還是趕緊脫身,待回到谷中,楊兄弟再向呂師叔他們細說也不遲。”

“好吧。”楊沐雨無奈點點頭,兩隊人馬合作一處,將重傷的兄弟圍護在中間,一路且戰且逃。又過了半個時辰,終於回到化身谷中。

當日晚間狂風大作,暴雨如注,伴著“嘩嘩”雨聲,楊沐雨向大省等人詳細陳說了兄長被劫持的經過,眾人聽罷無不唏噓,楊承露更是老淚縱橫,悔不該鼓勵兒子出谷偷襲。唯有車放一人,望著屋簷間滾落的大顆水滴,默然不語。

第二日,雨水不減,化身谷及其周邊區域全然籠罩在一片水霧之中。

約莫正午時分,有兩名兵士身披蓑衣,口嚼檳榔,在灘地中遲疑一陣,開始蹚著暴漲的積水,繞過一個又一個水泡,提心吊膽地摸入迷霧遮眼的密林。

“誰?!”

尚未行出幾步,便有幾名持刀漢子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影影綽綽間,一時無法看清來人的面貌,兩名兵士雙腿同時一軟,跪倒在泥濘中壯著膽子道:“小人,小人是對面官兵的小卒,被上峰逼迫才闖進大王們的地盤,還請大王們不要殺我們的頭啊,我們也是··· ···”

“有事說事,廢什麼話!”

“是,是,是,小人們來只是帶一個口信”說話的兵士眼神躲躲閃閃,橫下一條心道:“那位楊大俠是我們的人質,我們想用人質換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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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人質換解藥?”

“正是。”

幾名攔路的漢子相互對視一眼,內中一名大聲說道:“等著。”

“哎,哎”兩名兵士不敢亂看,低著頭應答一句,照舊跪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腹中隱隱有些飢餓,雙膝也徹底失去了知覺,忽聽有人在頭頂說道:“我們盟主答應了,明日巳時,在灘地換人。”

“多謝盟主,多謝幾位大王!”

兩名兵士連聲感謝,雙手撐地勉強站立了起來,扶著身旁的樹幹舒緩一番半身的痠麻,最後拱手作揖,相互攙扶著走出了密林。

第三天,天色陰沉,雖然沒了大雨,四野依舊黑漆漆、溼漉漉的。

裴副將宿醉稍醒,斜斜躺臥在一張矮榻之上,接過僕從遞過來的清水迷迷糊糊灌了一大口。

清水尚未漫過舌根,他便雙眼圓瞪,臉色隨之大變,將口中清水噴了出來,罵罵咧咧道:“噗,呸,這是什麼鬼東西!”

“啟稟將軍,鄒先生擔心叛賊在水中投毒,就在清水中加了幾味藥材,所以這水··· ···”

“什麼鬼東西,本將不被叛賊毒死也會被這苦水噁心死的,娘的,屁事辦不了,就知道弄這些鬼把戲!”

“大人小點聲,恐怕鄒先生聽到會··· ···”

“會個屁!老子什麼時候怕過他!”

話音未落,鄒越和姚欽二人摘掉斗笠,走了進來,裴副將瞥了二人一眼,對僕從擺擺手,仍舊躺臥在矮榻上,不陰不陽道:“二位大人公事繁忙,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莫非又要訓斥幾句?”

“哎,您這說的是哪裡話,咱們不是說好待會兒用人質交換化身谷的解藥,將軍忘記啦?”

姚欽訕訕一笑,目光在鄒先生和裴副將之間遊移不定。裴副將聽到此話,立刻爬了起來,拍了拍床板道:“兩位大人,坐著說話,來人吶,搬凳子!”

僕從不敢怠慢,放好水杯,趕忙搬來兩張几凳,用袖子擦了又擦,末了帶著一臉的諂媚,請姚欽二人坐下。

“兄弟還想再勸將軍一句”鄒先生始終不以真實面目示人,此時清清嗓子隔著黑布說道:“官軍圍困化身谷至今還不到半個月,將軍就要鬧著回長安,傳出去恐怕遭人恥笑,將軍的威名也會因此受損,難道將軍就不後悔嗎?老實說,現在還來得及。”

“後悔個屁,老子早受夠了,要不是老兄你來瞎攪合,老子早走了!”裴副將洋洋得意道:“還好傅大人英明,本將一封密信把你們如何保護李參將失利,前前後後仔仔細細說個明白,哎,老大人就同意撤兵了,哈哈。”

姚欽聽到此處,與鄒先生迅速交換下眼神,乾笑幾聲道:“這話說的,李參將不是沒什麼事嘛,倒是紫袍軍,可憐的,四個多好的兄弟啊,全死在了亂刀中,嘖嘖。”

“別說這些沒用的,快把那姓楊的小子拉出啦,咱們早換回解藥,早走人!”裴副將一副不耐煩的模樣,鄒先生臉面上雖然波瀾不驚,心中卻恨得牙根癢癢。

姚欽看出二人的不睦,打圓場道:“既然兩位都著急著換解藥,那咱就把那小子拉出來,早早地了結了這件事。”

鄒先生聽罷,眯縫著眼睛道:“慢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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