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藤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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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要做什麼,莫再無事生非了!”

“是啊,鄒先生,咱們把大人交代的最後一件事情辦妥,您拿您的賞金,我們兄弟好賴交差了事,大家相安無事,豈不最好?”

鄒先生眼神中充滿不屑,漫不經心道:“哎,你們二人,難怪傅大人肯花重金向我們紫袍軍求助,算啦,還是說給你們聽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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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一陣,裴副將忽然朗聲大笑道:“你小子果然陰損,老子服你,服,哈哈!”

“也算對你死去的那四名兄弟的一點安慰吧,哎,不忍心吶,說起來大家都是在長安文壇混的,何至於如此啊,哎··· ···”

姚欽假模假樣,連聲嘆息,裴副將瞥他一眼,不屑道:“吆,吆,當初訛人家錢財的時候怎麼不做如此想,都到這會兒了,裝什麼斯文,依我看你們讀書人都是一毬樣,嘴裡之乎者也,滿肚子花花腸子,哈哈”

“你··· ···豈有此理!”

“好了,兩位大人如果沒什麼異議,兄弟我就下去安排了。”

“去吧,去吧,嘿嘿,滿肚子花花腸子··· ···”

時近巳時,陰沉的天空中投射出幾絲蒼白,原先黑漆漆的視野中,漸漸現出一些模模糊糊的輪廓。

大省手舉松油火把,在黑暗中疾疾行走一陣,轉頭對緊緊跟隨的白相驂道:“木製軍寨中的情形,你們都看清了?”

“看清了,主將應該就是那個姓裴的黑漢子,要不是您提前有交代,咱們把他生擒了都不成問題。”

“這就奇怪了,就憑那個姓裴的早都應該逃走了,怎麼會如此鎮定,再說那些穿紫袍的又是誰,已經是第二次幫著官軍禍害我們了··· ···”

大省心事重重,對這次用人質換解藥的事情始終放心不下,柳兒看出他的心事,快走幾步慰藉道:“雖說下了這場雨,咱們的藥物再想毒倒更多的官兵已經沒那麼容易了,可是官兵中毒之人絕對不在少數,他們正是用兵之際,一定不會輕易丟下這些人不管的,你就安下心吧,呂大哥。”

“柳兒姐姐說的對,既然是官兵提出來的,就說明他們在乎咱的解藥,咱們吶只要多留個心眼,把我兄長順利換回來,平心而論,這輪對陣,還是咱們贏了。”

楊沐雨情緒高漲,一會兒在頭前催促關西門弟子們快速行進,一會兒又退回大省等人身旁插幾句嘴。大省見他臉上有了喜色,淡淡一笑,欣慰地在他肩頭拍了拍,悄聲問道:“老爺子還在前頭嗎?”

“是啊,我爹爹性格倔強,除非我娘親自出馬,誰也勸不動他,可惜這回我娘也放心不下,就只好由著他來了,嘿嘿”

“雖說勸不走老爺子,咱們還是得設法保護他的周全,畢竟對面有數萬官軍呢。”

“您說的對,我記下了。”說著話,楊沐雨一路小跑,又沒了蹤影,大省望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哎,關西楊家按說應該都是些溫吞的讀書人,怎麼淨出些急性子,似這樣,怎麼可以養出浩然正氣··· ···”

“呂大哥你嘀咕什麼呢?”

古飛鳳手按佩刀追了上來,大省見到她,眉頭微皺,語帶責備道:“不是安排子午門守谷嗎?你怎麼來了?”

“我,我,我來瞧瞧熱鬧,守谷的事情有我爹他們呢,用不著我。”古飛鳳嬉皮笑臉,隨手摘下柳兒肩頭的一件布包,一面挎在自己肩頭,一面補充道:“我也盼著討人嫌的楊家大公子被救回呢!”

大省無可奈何,瞟了她一眼,還想再說些什麼,忽聽楊沐雨高聲傳話道:“大夥兒注意啦,官兵已經在灘地了。”

此話一出,眾人立時警覺起來,大省帶頭滅掉火把,凝神靜聽片刻,轉頭望向康柳兒、古飛鳳一眾人等,正色說道:“你們就留在此地,千萬不要再往前行走了。”

柳兒心中惴惴不安,點點頭目不轉睛看著呂大省,古飛鳳心中不快,嘴巴撅起,懶得搭理他。大省苦澀地笑笑,從二人肩頭各取下一件包袱,拎在手中,頭也不回地走向密林深處。

“呂大省,呂大省,快叫呂大省出來答話!”

姚欽躲在幾重官兵身後,扯著脖子高聲喊嚷。話音未落,朦朦朧朧中一道身影從密林中翩然而出,在一射之外穩穩落地,來人掂了掂包袱,拱拱手,朗聲道:“姚大人別來無恙!”

“還好,還好,有勞呂盟主掛念,呵呵”姚欽在人叢中露出半張笑臉,語氣溫和道:“呂盟主打算怎麼把解藥給我們啊?”

“解藥嘛,你看看,全在這裡了”大省將手中兩件包袱揚了揚,提高嗓門道:“我楊兄弟呢?!”

姚欽聞聽此話,心中一凜,下意識望向西南方向。不待西南方向傳出聲音,西北方向有人粗聲大嗓道:“他娘的,囉裡囉嗦的,趕緊痛痛快快的交割清楚,老子渾身潮溼的難受!”

“裴將軍,你就··· ···”

姚欽尚未說完,西南方向人頭攢動,眨眼間一名身穿紫袍的蒙面漢子挾持著楊沐風,從眾人頭頂飛速掠過。

“就是他嗎?也配換這些藥草!”

紫袍漢子穩住身形,習慣性地一手掐住沐風咽喉,一手揚起手中長劍,遙遙對著呂大省點了幾點。

“哥!”

“楊兄弟!”

“兒子··· ···”

大省沒來得及答話,身後馬上起了一陣喧譁,順義盟眾人遠遠望著楊沐風,心中各有說不盡的憐惜。大省定定神,縱身大笑道:“我楊兄弟不配,哈哈,就是搭上全陝官兵的性命,也不值我楊兄弟一根毫毛,你說配不配?!”

“哈哈哈,說的好!”鄒先生也是一陣狂笑。

“嗚嗚嗚嗚!”

在鄒先生的笑聲中,楊沐風蒼白的臉色立時轉為通紅,他拼盡全身力氣,只能發出吚吚嗚嗚的聲響。順義盟眾人聽到,無不緊咬嘴唇,將胸中悲痛強行壓下。

“笑什麼笑,快換啊!”裴副將壓低聲音,焦急催促道:“當心夜長夢多,他們有了防備。”

“將軍說的是,鄒先生,別遲疑了。”姚欽也跟著附和一句,一顆心愈發提到了嗓子眼。

鄒先生扭頭掃視二人一眼,將手中長劍猛然插入亂草叢中,向著灘地對面冷冷道:“各自前行五十步,當面交涉,你敢不敢?”

聲音剛剛傳來,大省便毫不遲疑,果斷答應道:“好!”

鄒先生又是一陣狂笑,笑罷,在楊沐風耳畔冷冰冰道:“走,去見你的兄弟們。”

“哼!”沐風冷哼一聲,陰沉著面孔艱難地向前挪動。大省見對方將長劍留在陣前,也不好攜帶兵刃,於是將“閆十”寶刃、五鳳環悉數交在白相驂手中,孤身提著兩件包袱,邁步前行。

灘地兩側數萬雙眼睛死死盯著緩緩靠近的三人,與此同時數萬顆心也跟在他們邁出的每一步狂跳不止。

“咚,咚,咚··· ···”

就在眾人險些窒息過去的當口,兩方人終於在相距不足二三十步處,停止了前行。不知他們說了些什麼,鄒先生突然一腳踢出楊沐風,呂大省也在同一時間將兩件包袱拋至鄒先生身後兩三丈開外。

“啊!”

眾人心中一鬆,以為交換已經完成,楊沐風卻在與大省雙手碰觸的一剎那,痛苦大叫了一聲,繼而虛弱無力地跌倒在大省懷中。大省猝不及防,抓起他的臂膀使勁搖了幾搖,抬眼再看與他交涉的蒙面漢子,對方早已沒了蹤影。

“沐風,沐風!”

望著沐風緊閉的雙眼,嘴角淌出的黑血,大省似乎忘卻了一切,像一匹受傷的野獸,在曠野中憤怒地嘶吼。

過不多久,密林中人影晃動,白相驂幾個縱身躍入灘地之中,顧不上腳底下坑坑窪窪,水花飛濺,全力奔向大省二人身旁的同時,拼命呼喊道:“呂師叔,有危險,快回來啊,快回來啊!”

幾乎在同一時間,灘地對面的官兵陣列大變,前排長槍兵閃身退後,赫然讓出巨大空隙,中排步兵緊跟著左右分列,將手中盾牌悄無聲息地立在陣前,隨後後排弓弩手果斷邁出一步,單膝半跪,各自從箭囊中,取出一支羽箭搭在了弓弦之上。

“呂師叔,走啊,走!”

視野中僅有的幾絲光亮陡然變暗,空氣中隱隱傳來壓迫感,白相驂眼見大省二人命懸一線,奮不顧身撲至二人身後,抓住他們的衣領,便往亂草中拖拽。

剛剛將二人身子掩藏在亂草之中,漫天的羽箭立時落了下來,白相驂眼睛一閉,用自己的身體護在大省和沐風二人身前。可是靜靜等了許久,預料之中的亂箭始終沒有刺破他的脊背。白相驂心生疑惑,暗暗,正想著側過臉看個究竟,在一側間,竟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沐!”

白相驂目瞪口呆,對面的楊沐雨卻波瀾不驚,斂起悲容後,狠狠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道:“這一箭算放完了,咱們趕緊走吧,再不走他們又該放第二箭了。”

“可是,剛才?”

“是我們楊家的藤甲,在你將他們兩人拖入亂草中時,我也正好帶著兩副藤甲撲了進來。”

楊沐雨說著話,雙手使勁抖了幾抖,白相驂這才看清有兩副藤甲覆蓋在亂草之上,正庇護著四人。

“出門的時候爹爹讓我帶了幾副,沒想到果然派上了用場。”

兩人說著話,合力托起藤甲,大省似乎回過神來,口中含糊不清道:“藤甲,藤甲··· ···”

白相驂趁機勸說道:“呂師叔,咱們走,沐風兄弟也需要趕緊救治啊··· ···”

“是啊,救治,救治··· ···”

大省癱軟無力,想要站起身子,卻始終無法如願。楊沐雨心知情勢緊迫,將一副藤甲綁在兄長身上,背起他狂奔疾走。白相驂有樣學樣,見大省沒法自行離開,索性也給他綁了一副藤甲,也背起他向著密林方向飛跑。

二人前腳剛走,官兵的第二波羽箭正好落下下來,耳中聽著噼噼啪啪的聲響,兩人使出渾身的氣力,飛速奔跑。好在沒跑多久,便有數十名身穿藤甲的關西門弟子上前接應。

眾人伸手幫扶,速度加快了許多,約莫過了一盞茶功夫,幾人終於全身退入密林之中。

第一個迎上了的是楊承露,老人家渾身顫抖,試圖伸出雙手摸一摸兒子的面龐,然而當他看清兒子那張慘白的臉,十根手中無法抑制地瘋狂抖動了起來,片刻間,老人家眼前發黑,腦中充血,身子歪斜幾下,仰面栽倒在眾人眼前。

“爹,爹··· ···”

“楊門主,楊門主!”

··· ····

一陣手忙腳亂過後,八角幫老爺子號起了脈搏,柳兒也伸手試了試楊沐風的鼻息。

“柳兒姐姐,我兄長他··· ···”

楊沐雨心亂如麻,無助地撕扯著自己的頭髮。柳兒根本無暇顧及其它,檢視完前胸後,從腰間摸出一塊磁石,沿著楊沐風的脊椎寸寸細探,最後神情複雜道:“毒針找到了,可是這毒,這毒我卻未曾見過。”

“什麼,柳兒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兄長啊,他可是大富大貴的命,真的,真的··· ···”

楊沐雨涕淚縱橫,屈膝跪倒在柳兒面前,苦苦哀求。

不知何時,大省已然恢復常態,他扶著一根樹幹,搖搖晃晃,緩緩站定身子,抬眼掃了楊沐雨一眼,異常平靜道:“沐雨,讓你哥,你爹,先回家,回家··· ···”話未說完,兀自哽咽不止。白相驂嘆息一聲,暗暗招呼輞川派眾人將楊沐風、楊承露二人抬回化身谷。

灘地之外,官兵依舊箭如雨發,又放了幾波羽箭後,裴副將逐漸沒了興致,胡亂瞥了姚欽一眼,笑呵呵道:“這回萬事大吉了,咱們終於可以打道回府啦,哈哈”。

“全賴將軍足智多謀,眾將士奮不顧身,咱們才有此大捷,嘻嘻。”軍營中沒了鄒先生,姚欽更加無所顧忌,卯足了勁頭拍裴副將的馬屁。幾句馬屁拍下,裴副將心花怒放,卻故意板著臉責難姚欽道:“姚老弟真會見風使舵,當初你夥同姓鄒來的奪我的兵權,有沒有想過老子這會兒的風光?”

“這,這個,下官眼拙,眼拙··· ···”

從額頭到臉頰,汗水滾珠一般落下,姚欽掏出懷中絹帕擦了又擦。裴副將瞄了幾眼他的尷尬相,悄悄捂嘴偷笑一陣,清清嗓子高聲呼喚道:“鯊遊擊,鯊遊擊,你他娘的完事了沒有啊?再不弄完,老子直接帶著大軍開拔了!”

“啟稟大人,解藥李參將他們已經服下了,看起來應該有效果,那些倒黴的山匪咱們兄弟也幫您割下來頭顱了,您老就等著··· ···”

“不要把話說的這麼露骨嘛,要多學學人家姚大人,是吧,哈哈。”

浪頭鯊畢恭畢敬,招呼本隊兄弟扛著數十只口袋走到陣前,裴副將滿意的點點頭。至此圍困化身谷七八日的官兵終於全部撤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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