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官兵圍谷了？！”白相驂大驚失色，主動請纓道：“呂師叔，您讓我帶些弟子出谷與他們周旋一番，趁機也讓這些禍害百姓的畜生吃點苦頭！”

“是啊，這些慫包軟蛋一定是尾隨山匪”古飛彪感到自己有些失言，轉過頭略帶歉意地望了猴子等人幾眼，繼續道：“尾隨他們從暗道中摸了進來，不給點顏色還以為咱們好欺負！”

兩人一口氣說完，引得眾人同時盯著大省看。大省卻不急於答話，緩緩攙扶起前番報信的山匪後，出神地望著霧氣繚繞的密林。聞墨麟擔心谷外各個堡子、山寨的安全，在後腦勺抓撓了幾下，打破沉默道：“臭小子，再不出手恐怕官兵要道渡過灘地了！”

“渡過灘地，這個倒真不用擔心，官兵能不能發覺檳榔就是破解瘴氣的法子尚且不論，就憑他們的膽子，恐怕能在灘地中行走幾步，已是承受的極限了吧。”

楊沐風氣定神閒，言語間對官兵充滿著蔑視，大省回頭打量了眾人幾眼，若有所思道：“不管官軍過不過得了灘地，咱們與谷外的聯絡顯然被他們切斷了。”話到此處，大省眉頭微微擠作一處又迅速分開，側過面龐望著古飛鳳和古北漠二人道：“谷中的糧食，對了，再加上他們這一萬多人，還能維持多少時間？”

經此一問，古北漠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古飛鳳卻笑著答道：“咱們存糧不少，就是再上多出兩三萬人，吃上個三年五載也不成問題，呂大哥你就別擔心了。”

大省聽到此話，點點頭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心中著實後悔當著眾山匪的面去問存糧還有多少，好在古飛鳳及時遮掩，讓他的失口沒有引發別的事情。柳兒為幾名中箭的山匪包紮妥當後，掃了眾人一眼道：“呂大哥，這些受傷的兄弟需要儘快休養，咱們還是先給猴子兄弟他們找個落腳的地方，大家折騰了半夜興許多累了吧。”

猴子聽康柳兒突然提到自己，腦袋一激靈終於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狡黠地向著大省所在方向張望了幾眼，主動介面道：“官兵突然圍谷，咱們哪有心思去休息啊，呂盟主要是信得過兄弟們，就安排我們去谷口與官兵大戰幾個回合，雖然不一定能殺敗他們，壯壯聲勢俺們還是可以的。”

一句話說完，大省已然聽出他言語間的試探和擔憂，於是回轉過身形，用堅毅的目光在新近入盟的山匪們身上一一掠過，繼而拱拱手道：“兄弟們，不管官兵來不來，呂某有句話始終要說給諸位聽，咱們順義盟不是官兵，更不是山匪、流寇，不管你以前是來自名門正派，還是曾經幹過劫掠路人的勾當，只要你自願加入順義盟，跟著呂某順應天意，在結束戰亂，維護一方太平上竭盡所能，呂某和盟中所有兄弟都會把你當自己人，大家義氣為先，絕對不會做傷害兄弟的事情，這點請猴子，以及其他新近入盟的兄弟切切記在心間。”

說罷，不等猴子等人表態，大省話鋒一轉，對白相驂和楊沐風二人正色說道：“相驂，你帶幾個精幹弟子先去谷口探探虛實，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沐風，猴子等兄弟就交給你們楊家了，讓兄弟們好好休息休息，有空也安排他們熟悉熟悉谷中環境。”

“是！”

二人答應一聲，各自忙碌起來。古北漠、聞墨麟、古飛彪，以及古飛鳳、康柳兒等人沒有別的安排，依舊留在大省身邊，以便隨時有事可以儘速去執行。

大省心事重重，領著大夥行進了一段路程後，四下環顧了幾眼，發覺都是一些盟重骨幹，思量再三，回頭盯著古飛鳳問道：“鳳兒，現在沒有別人，你告訴我咱們到底還有多少餘糧？”

“半個月，不對，又添了那麼多嘴巴，最多勉強支撐十天··· ···”

古飛鳳回答完，仰起頭望著漫天的流雲在山峰間飛走，半晌沉默不語。聞墨麟抬腳踢飛眼底的一塊碎石，嘆息一聲道：“我總說現在是非常時期，應該把谷外堡子、村寨中存糧的六七成都運至谷中貯存，你偏不聽，說什麼怕他們忍飢挨餓，現在好了，谷外若是一個不謹慎讓官兵佔了去，他們都省的運送糧草了，哎··· ···”

古飛鳳聽到聞墨麟出言責怪呂大省，將目光從天際收回，撅起嘴巴道：“話不能這麼說，呂大哥也是為寨民們著想··· ···”

不待她說完，大省眉頭一蹙，打斷她道：“鳳兒，你讓聞掌門說，呂大哥又不是神仙，總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你，對我總是這個樣子，要是換做別人，哼，你定然不會這麼說！”古飛鳳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柳兒面色一紅，古北漠咳嗽一聲，適時介面道：“無論如何現在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咱們得儘快想個法子，不然不等官兵打進谷中，咱們，咳咳，弄不好會餓死，咳咳。”

“是啊，我也是這個意思，不過得等相驂他們回來，大家夥再詳細商議。哎，這一天還是來了啊。”

大省長嘆一聲，眼前已是黑雲倒影的寬闊湖泊，望著在亂風中起起伏伏的水草，他的心情也跟著陰鬱起來。

化身谷外，裴副將藏身在一簇亂草叢中，藉著僅有的幾絲間隙目不轉盯地注視著月底鷂的一舉一動。

“將軍，您說那條乾魚會不會趁機投靠了順義盟？畢竟傅老大人最近對他也太過於嚴苛了些。”

躲在他身後的李參將琢磨了許久，終於將憋在胸中的一句話說了出來。裴副將聽到他的話，將手中掀開的亂草狠狠一撥，濃眉倒豎道：“他敢！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他的造化了，若有絲毫異心，看我不一刀劈了他！”

李參將聞聽此話脖頸間一陣發涼，訕訕一笑道：“這就好，這就好。”話音剛落，裴副將雙目圓睜，沉聲道：“閉緊嘴巴，他過來了！”李參將心中一緊，撩開一叢枝葉細看時，浪頭鯊已經笑嘻嘻地走了過來。

“將軍，末將要是沒猜錯的話，那些送死的渾貨都是嚼著這些東西才進的化身谷。”浪頭滿臉諂媚，對著草叢拱手作揖後，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捏著一枚桃核模樣物什，胸有成竹道：“這東西叫檳榔，原本也不是什麼稀奇玩意，一般··· ···”

“少賣弄，拿過來！”不待浪頭鯊繼續說下去，裴副將從亂草中豁然站起，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道：“痛快點，囉嗦個鳥蛋！”

浪頭鯊不敢違拗，正要恭恭敬敬送至裴副將手中，李參將從枝葉中露出半張面孔和一隻手道：“拿來！誰知道你要耍生命鬼花樣。”浪頭鯊瞥了一眼李參將白皙的手臂，心中著實不痛快，但是轉念想到自己比對方還低上兩個品階，便堆起滿面的笑容，假意打趣道：“瞧您說的，末將報答您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是吧，哈哈。”說著話已經檳榔遞到李參將手中。

李參將接過後，放在有衣袖擦了擦，又放在鼻間嗅了嗅，極力搜腸刮肚一番，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這才雙手託舉著遞到裴副將眼底。裴副將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又拿在手中掂了幾掂，滿面疑惑道：“就這破玩意兒可以破解谷口的瘴氣？老子實在是不敢相信。”

“將軍，您不要不相信末將，末將就在這裡落的草，後來順義盟就是嚼著這東西，攻入的化身谷，這些千真萬確，兄弟們都可以作證，是吧，兄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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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頭鯊辯解兩句，有意將最後一句話託的很長，百十來個和他一同投靠官兵的化身谷殘餘立刻高聲附和了起來。

“是啊，是啊，鯊將軍說的是啊！”

“咱們原本就跟著他在谷中混的，怎麼會認錯了呢！”

這幾句話原本平淡無奇，落入裴李二人耳中卻另有一層意味，不等李參將提醒，裴副將果斷開口道：“檳榔，檳榔，嘿嘿，這東西或許真有那麼大能耐，不過咱們出發之前傅大人可是有明令的，決不允許有任何冒進行為，鯊將軍你應該也記得吧。”

“末將記得，末將記得。”浪頭鯊誠惶誠恐，再也不敢多話。裴李二人稍稍合計片刻，裴副將走出草叢，高聲道：“順義盟的虛實尚不可知，咱們遵照傅老大人的意思，把谷口圍起來吧，困他個三五日，興許順義盟那些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忍不住飢餓自己就出來投降了。”說完朗聲大笑幾聲，扭頭對著草叢道：“李參將，你他娘的快出來啊，帶著兵士們圍谷啊！”

“哎，哎。”李參將連聲答應，從草叢中繞出後，對著各處亂草吆喝道：“都聽清楚了沒有，一個個慫包軟蛋，別藏了，快跟著本官圍谷啊！”

不到半個時辰，灘地邊沿的草叢中人影晃動，刀槍閃爍，官兵們在李參將的催逼下，完成了對化身谷的包圍。

浪頭鯊對著四周觀瞧一陣，發現身邊只餘下裴副將的本隊兵馬和自己帶領的原化身谷一眾人等還在原地待命，忍不住開口問道：“將軍，咱們兄弟對化身谷熟悉，要不要咱們去打頭陣，滅滅順義盟的囂張氣焰？”

“殺雞焉用宰牛刀，你們也別閒著，你們不是對這裡熟悉嗎，快去砍伐些樹木，在三日內給本將軍修建出一座營壘來，快去！”

“是，是，將軍說的是！”

浪頭鯊火冒三丈，暗暗咒罵不止，還是帶著兄弟們伐起了樹木。

三日後，裴副將站在一處新建的點將臺前，正想對著本隊兵馬訓幾句話，李參將的一名貼身軍卒忽然闖到眾人面前，抹著眼淚道：“李大人，李大人，他，他，中毒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