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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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聽聞蒙面壯漢的笑聲,心頭一喜,高聲喊道:“鷂大俠,您老可算現身啦,您老德高望重,輕身功夫天下無敵,您幫我們評評理,這兩個狗東西口口聲聲合兵進攻順義盟,可是背地裡總想著下黑手,火併了我們!”

“評理嗎?”蒙面壯漢瞟了猴子一眼,淡淡道:“有個人他可以,只怕你們不敢見啊。”

此話一出,無論猴子,還是銅葫蘆、十一殺,幾乎同時一愣,脫口而出道:“誰?”

“我!”

話音落盡,一名身著布袍的清秀漢子從營寨右側走了出來,在他身後是幾名老者,其中一人發紅如火,顯得各外扎眼。

銅葫蘆右眼皮接連跳了幾下,定定神,試探道:“您是?和鷂大俠一夥的嗎?”

不待清秀漢子答話,蒙面壯漢仰頭大笑三聲,一把扯下蒙在臉上的黑布,語帶嘲諷道:“你們這些笨賊,看清老子是誰再說話!”

“啊,你是,你是子午門的古飛彪,咱們認識你!”

猴子眼尖嘴快,僅憑半張臉便戳破了蒙面漢子的身份。眾山匪聽他如此說心中不免有些恐懼,一個個交頭接耳,先是竊竊私語,繼而成了一片亂哄哄的嗡嗡聲。

“都給老子閉上嘴巴!”

十一殺一聲怒吼,身後一萬多兄弟頓時鴉雀無聲。銅葫蘆與他交換了下眼神,上下打量了清秀漢子幾眼,強自鎮定道:“如此說來,這位莫非是順義盟盟主呂大俠了?”

“正是在下。”大省並不避諱,說罷,謙和地笑笑。

十一殺心中一凜,攥了攥手中馬刀,目露兇光道:“怎麼,把我們騙入谷中,是要趕盡殺絕嗎?”

“趕盡殺絕,哼,那是你們這些為禍一方的雜碎才會做的事。”聞墨麟冷哼一聲,三兩步踱至人前,搖晃著火紅的頭髮不屑道:“再說,要殺了你們老夫壓根就不會讓你們透過谷外的寨子!”

“原來那條暗道是你們特意給咱們留的啊!”

猴子膽顫心驚地扶著箭樓圍欄,插過一句嘴後,不大的腦袋早已停止了轉動。楊沐風咳嗽幾聲,指著他道:“快下來,再不下來,就讓人將你射下來。”

話音未落,營寨內外同時現出無數張拉滿的弓弩,望著羽箭之上的點點寒光,猴子腿一軟,險些栽倒下來。圍聚在十一殺二人身後的山匪們見此情形,直打退堂鼓,有些膽大的嘴巴動了動,發現口中還有些殘存的“桃核”,於是對著關係好的幾位使使眼色,相互掩護著就要溜走。

然而他們剛剛鑽出人群,一對眼珠立時變的發直,誰也不敢貿然邁出半步。原來濃霧和樹幹之間不知何時多了無數把烏漆漆的玄鐵菜刀,持刀的漢子們更是殺氣騰騰,目不轉睛地盯著山匪的一舉一動。幾名尚且沒有徹底嚇傻的山匪,愣怔地望了一陣玄鐵刀,趕忙暗暗撞了撞身旁的兄弟,出逃的山匪們終於回過神來,各自轉過發冷的後脊樑,再次混入人群之中。

“你們不想趕盡殺絕,那你們想做什麼?拿我們當活靶子嗎?”

銅葫蘆冷汗涔涔,丟出去一句話後,右手摸了幾次刀柄都未能成功,心神愈發慌亂起來。楊承露溫和地笑笑,緩緩開口道:“諸位英雄好漢,咱們同處亂世之中,怎麼能無緣無故地相互打殺呢,莫不如大家兵合一處,狠下心來··· ···”

“老糊塗你說什麼呢,想要火併了我們就真刀真槍的來,廢這麼多話做什麼?!”

“是啊,咱們雖然中了你們的埋伏,但是咱們少說也有兩萬兄弟,到時候誰勝誰敗,還不一定呢,是吧猴子兄弟?”

聽楊承露的意思,順義盟並沒打算將他們一鍋端,十一殺和銅葫蘆馬上來了精神,歪斜著身子,等著猴子站入他們的隊伍。猴子瞅了瞅眼皮底下數算不清的弓弩,老老實實從箭樓上滑了下來,立定身子後,望著兩位匪首道:“我說兩位哥哥,咱們就跟了呂盟主吧,大家夥共同進退,也省得傷了和氣,是吧,呵呵”

“你怕傷了和氣,就趁早帶著你的兄弟過來,咱們合兵滅了順義盟!”

“滅得了··· ···”

猴子還想多說幾句,大省擺擺手,他立即緊閉嘴巴,瞅著大省訕訕地笑。大省似乎並不厭煩,對他點點頭,這才轉過身子對著銅葫蘆等山匪拱手道:“兩位頭領,各位兄弟們,要是呂某沒有說錯的話,大家夥以前大多是本分的莊戶漢子,有些人還給人當過跑腿的夥計。”

這句話說出來,眾山匪又是嗡聲一片,大省擺擺手,山匪們漸漸安靜下來,銅葫蘆二人眼見兄弟們即將受到對手的蠱惑,各自回過頭瞪眼掃視了一圈後,依舊咬牙切齒盯著大省。

大省苦澀地笑笑,繼續道:“呂某以前也是長安街頭一間酒樓的跑堂夥計,論起來咱們差不了多少啊。可是兄弟們有沒有想過,咱們好好的田地為何種不下去了?好好的夥計為何當不下去了?”大省有意頓了頓,十一殺趁機厲聲喊道:“別聽他的鬼話,兄弟們滅了順義盟,有我們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

“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哈哈,以前霸佔化身谷的柳霸等人也是這樣想的,他們的下場大夥也看到了吧。”大省嘆息一聲,望著山匪們破爛的衣衫,胸中湧起萬千悲涼。

銅葫蘆哆嗦半晌,終於抓住腰間刀把,譁啦一聲抽出鋼刀,用刀尖點著呂大省道:“別聽他胡說,咱們人多勢眾,殺光他們不費吹灰之力,聽他如此說,分明是怕了咱了,哈哈”

山匪們聽他說的頗有氣勢,稍稍軟下的心腸,又增添了幾分剛硬,一個個搖擺不定,前後左右煩躁不安地看了起來。十一殺果斷抓住良機,當先揚起大刀,吼叫道:“兄弟們,別跟他們廢話了,殺啊!”

一句話剛出口,眼前陡然躍出一名鐵塔般的漢子,這漢子也不多話,手中寶刀猛然翻轉,一道寒光隨之刺入十一殺眼中。十一殺心知情況有異,舉起馬刀全力劈砍,漢子也不躲避,刀柄在掌心繞了一個圓環後,刀刃由下自上斜斜削去。十一殺收勢不及,馬刀杆遇到漢子的寶刀後,瞬間斷為兩截,緊接著是他的一雙手腕,最後著落在他的哽嗓咽喉。

一道紅色的血線劃出一條圓潤的弧線後,開始在眾人眼前噴湧飛濺,蠢蠢欲動的山匪們看的目瞪口呆,再也不敢貿然前進一步。銅葫蘆眼睜睜看著同夥倒下,將心一橫,對著漢子的下盤持續砍出三刀。漢子身形騰挪,避過他的招式後,擠出一絲冷笑道:“城隍三低頭,可惜了老和尚的一番栽培!”

“老和尚也是你叫的!看我怎麼替師傅出頭!”

銅葫蘆爆喝一聲,出刀再戰,漢子側身讓過一招後,回身猛打,可憐銅葫蘆在這一打之下氣血翻騰,強壓了幾下也無法剋制,大股的鮮血從他的鼻孔和嘴角流淌了出來。

漢子看也不看他一眼,收回寶刀,在亂草中蹭了三五下,橫眉冷目道:“不提“師傅”二字咱家今天興許會給你來個痛快,可你偏偏不識相,不過這也是你罪有應得,當年毒殺老和尚的時候,你但凡存著一分善念,今日也不會死在我的刀下!”

“你怎麼知道,你··· ···”

銅葫蘆還沒來及說完平生最後一句話,血水已經湧滿他的口鼻,眾人只聽到“咯咯”兩聲,他已載倒在亂草叢中。

大省實在看不過眼,緊蹙眉頭,埋怨道:“車大叔,你這又是何必呢?”漢子回過頭,順義盟眾人也看清出手之人正是“車判官”車放。

沐風見他出手仍然如此利落,忍不住咳嗽兩聲道:“車判官,您老不是在谷中養傷的嗎,怎麼這麼快就又生龍活虎了,咳咳”

“咱家是誰,常年跟闖王在外征戰,沒這鐵打的身板,還能蹦躂這麼些年?哈哈”車放朗聲大笑,笑聲在谷中各處迴盪。

聞墨麟和古飛彪二人打量著亂草中的血水,四道老邁的眉毛幾乎同時皺了起來。大省無奈搖搖頭,深吸一口道:“車大叔,您老辛苦,餘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車放點點頭,大省望著呆若木雞的眾山匪道:“兄弟們,多餘的話我也不願說了,大家沒了頭目,總得有個去處。如若願意留在順義盟,大夥兒齊心協力一同結束這亂世,到時候你們願意種田的還回去種田,願意做些小買賣的呂某一定鼎力資助。”

話到此處,大省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接著說道:“要是大家怕跟著我們沒了腦袋,呂某和順義盟的兄弟們也不會阻攔,我們會再送大家一枚檳榔,確保你們能夠順利出谷。”

幾句話說出口,山匪們再次竊竊私語起來,功夫不大,明顯分為兩撥。猴子沉默許久,終於感到機會到來了,扯著嗓子高喊道:“還愣著做什麼,要加入順義盟的就走過來,沒想清楚的原地等著!”

此話一出口,山匪們如蒙大赦一般,浩浩蕩蕩湧了過來。大省對猴子的機靈十分欣賞,時不時對他投去讚許的目光。猴子更加洋洋得意,主動幫著順義盟眾人點起人數來。

不到半個時辰,密林邊緣已經剩餘不到兩千人,他們或站或坐,眼神遊移不定,各自惴惴不安地望著呂大省。

大省耐心等待了一會兒,確定再也無人走過來,清了清嗓子道:“兄弟們此番回去,且莫再做山匪,別的不說,單是那些被你們欺凌的人,哪一個不是種地的,跑腿的?大家都在苦苦掙扎,你們又何必呢。”

大省軟言細語苦苦勸說,山匪們卻心不在焉,只想著早些拿到檳榔,儘速離開化身谷。車放瞥見這一切,抖了抖手中寶刀,聲如洪鐘道:“聽好了沒有,如若再做山匪,他們二人的死狀,就是你們的下場!”

車放的聲音中暗暗用了三成內力,落入眾山匪耳中,震地他們一陣陣胸悶。山匪們抵受不住,陸續作揖磕頭,表示自己確實記下了。車放又是幾聲大笑,大省無可奈何,又是一陣搖頭,末了輕聲呼喚道:“柳兒、八角,快給這些兄弟們分些檳榔和吃食,好幫他們儘早出谷!”

“好的,呂大哥。”

柳兒答應一聲,帶著八角、憨虎等藥王洞眾人,在山匪中發放起了檳榔等物。大省估摸著東西分送的差不多了,便對著谷口高呼道:“相驂,相驂,不用把守了,他們都有檳榔了,不用擔心有誰會胡亂跑出谷了!”

“哎,大夥兒散了吧。”相驂答應一聲,立刻安排弟子們讓開道路。

又過了半個時辰,山匪們都有了檳榔,有些膽大的還停在原地吃喝一通,最後各自遠遠地拱拱手,先後踏上出谷的路徑。古飛彪望著他們的背影,有些不放心道:“呂兄弟,咱們就這麼放他們走了?若是他們把破解瘴氣的法子告訴你了官軍,到時候可不好收場啊。”

大省淡淡一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古飛鳳沒好氣道:“你以為咱們順義盟就靠瘴氣啊,真是的,也不動動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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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彪兒,鳳兒說的對,咱們靠的是六個門派的義氣,靠的是大夥兒齊心協力要結束亂世,保一方太平的決心,什麼時候靠過那些東西了··· ···”

古北漠近來很少開口,此時一開口便說了一大堆,古飛彪憨憨一笑,衝著古飛鳳直眨眼睛。古飛鳳懶得搭理他,酸溜溜瞄了大省一眼道:“靠瘴氣還不如靠呂大哥呢!”

幾人正這麼說著,出谷的山匪們突然又跑了回來,白相驂望著他們慌慌張張的樣子,疑惑道:“兄弟們,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內中一名山匪上氣不接下氣,喘息了很長時間,才結結巴巴道:“官,官,官兵,箭,箭,羽箭··· ···”

“到底怎麼回事?”

大省等人也緊張了起來,無數雙眼睛盯著山匪,靜等他的回答。

那名山匪嚥下一大口唾沫,強壓著劇烈的心跳道:“官兵把谷口圍了,出谷的兄弟們都被他們射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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