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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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子羽到達富平的時候,已經是六月下旬,他面見張浚,向張浚出示了宣撫司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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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個劉鞈的兒子,進士出身,素有曉暢軍事之名的劉子羽,張浚不敢像糊弄王貫清一樣糊弄他,又有籠絡之意,便道:

“子羽遠來,先請安歇。到蜀中運糧,頗費時日,子羽不若先在吾幕中贊畫軍事?”

呼延庚派劉子羽到蜀中運糧,本沒報什麼希望,只是以這個理由派他到陝西來觀察張浚軍中的狀態,面對張浚的邀請,劉子羽求之不得。

他拜會完張浚,便去找自己的老朋友劉錡。劉子羽說道:“張宣判說要直薄燕雲,我看大軍彙集,恢復長安可期呀。”

劉錡嘆了一口氣:“子羽不知,此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爾。”

“為何如此說?”

“子羽有所不知,陝西兵將上下之情皆未相通。若少有不利則五路俱失。吾兄進言,不若屯兵利閬興洋以固根本。且設若敵人犯境則檄諸路將帥互為應援以禦敵。若不捷亦未至為大失也。”

“賢昆仲認為此時不宜進兵?”

“正是如此。”

“宣判如何說來?”

“浚之幕客皆輕敵,其氣亦銳,見兵馬已集,謂大功可成,要當疾進。聞吾兄言皆相視而笑曰:提兵數萬乃畏怯如此何日可成大功?吾兄不復言。”

劉子羽又問道:“曲將主如何說?”

“曲將主謂承平之久人不經戰,金人新造之勢難與爭鋒。且宜訓兵秣馬保疆而已,俟十年方可議戰。”

劉子羽道:“吾聽聞曲將主也是主張進兵的呀?”

“兩個月前,曲將主只知涇源軍可戰,卻不知其餘諸路靖康年間皆敗,均是新軍重練,故而附和宣判的恢復長安之役。這兩個月他巡視諸軍,才知各軍皆不堪戰。”

“那眼下是什麼章程?”

“張宣判要戰,曲將主主守,大軍就在富平以西耗著,也不知何時是個頭。”

與張叔夜父子不同,劉鞈劉子羽父子,仍舊保留著對趙家人的一分忠心,他們兩父子都是讀聖賢書的士人,他們倆留在汴梁,是守衛大宋的國都。

呼延庚的所作所為,到現在還不算違背了他們上報君恩,下護黎民的初衷,新皇帝趙氦繼位也算符合天家禮法,劉鞈、劉子羽父子還沒到與呼延庚攤牌撕破臉的地步。

但是呼延庚已經是大宋兩百個節度使名號中排第一的歸德軍節度使,即趙匡胤篡位前的官位,又是皇帝的亞父,與太后之間又有些風言風語,篡位之心,昭然若揭。

若真的到了那一天,劉鞈,劉子羽父子又該如何自處?

江南的趙構嗎?從他的所作所為來看,也不過是個輕公事,重私慾的小人罷了,不能託以忠心。劉子羽此次請命前往蜀中,也有探查各路封疆大吏,看能不能找到可以一同匡扶趙家江山的同道中人。

張浚手握河西六路兵馬,儼然西部一大實力派,劉子羽本有遊說張浚之意。聽劉錡說西軍將相不和,反而竊喜,他積極的加入張浚的幕府。

“由是浚與幕客劉子羽輩專為攻戰之謀。”讀完信中最後一句話,將信放到手邊。這封信由劉子羽的伴當發來,這名伴當是行軍司派給劉子羽的衛士。

將相不和,軍無戰心,想來張浚的長安攻略是困難了。呼延庚想著,將河西戰事拋到一邊。

眼下已經是紹興元年七月,夏天已經過半,秋收即將開始,河北河南河東,都將轉入秋糧保衛戰中去。

“河北秋稅,自向汴梁押解。”張彥橘面對耿南仲,耿延禧父子,不亢不卑。這對父子由江南的趙構派來,汴梁已經廢除了趙構的攝政之位,張彥橘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徵收秋稅的命令已經一層一層的傳達下去,由路到郡再到縣,由邑守而保甲,一時間全都行動起來。

德州懷仁邑的一個保甲內,新的保民扈三娘也接到了徵收秋稅的命令。她本是德州大戶扈家莊的三姑娘,但二十年前扈家莊被梁山攻破,她隨兄長輾轉江湖。去年兄長又被戚方火併,她孤身一人回到了老家。

幸而找到當地的鄉老,幫她入了保甲。她不會幹農活,但身強體健,又會武藝,被選入邑保甲隊。她如同一個男兵一樣,穿著厚重的紙甲,拿著結實的白蠟杆,整天巡邏,護田。

紙甲又顯不出身形,大家都幾乎要忘了她是個女人了。

這天,扈三娘按照隊長的指派,到第三甲去催租稅,甲主是本是河北的軍漢,參加過數次大戰,有幾年的苦勞,年齡大了,授銳士和無品校尉以後,在地方上當甲主。扈三娘到屋子中落座,甲主已經將賬冊做好,交給扈三娘檢視。

保甲的租稅是三分法,即四成交給河北轉運司,邑、甲、保各佔一成,三成由保內的五戶均分。

扈三娘看過賬冊,該交多少錢,多少糧,用多少代用券,數字不差分毫,她便取出一個方形的小印章,在賬冊第一頁的右下角蓋上一個印,說道:“八月三十日之前,請老哥將錢糧押解到邑寺交割。”

甲主稱是,又取出一張單子來,上面簡單的列明的秋稅的錢糧數目,扈三娘要把這張單子帶回去上交。而各甲的單據都會彙集到轉運司,這樣轉運司就從最基層得到資料,知道各縣、府能夠上交多少稅收。

扈三娘正要告辭,甲主道:“三姑娘稍待,吾家老妻有話與姑娘說。”

扈三娘有些疑惑,不一會,甲主的妻子進來,甲主退了出去,掩上門。

“三姑娘家中可還有什麼親人?”甲主的妻子如同長輩大嬸一般問道。

“二十年前都已失散,長兄也被賊子戚方火併。”

“三姑娘可曾許配人家?”

“父兄都已故去,無人做主。”

“嬸子想給姑娘說一門親事。”

扈三娘臉上忸怩的神態一閃而過,大嬸沒有注意到,自顧自的講起來,說是鄰邑有一個小夥子,如何肯幹,如何做得,除了有些黑矮,愛喝上兩口,就沒別的壞處了。

扈三娘聽罷,半晌不做聲,大嬸說:“你且思量著,抓緊給回個話,等秋收後空閒了,就把喜事辦了。”

扈三娘突然抬起頭來:“兄長大仇未報,三娘做不得別家人,有勞嬸子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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