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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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市區靜暉大廈突然出現青龍的訊息,立刻成為一顆超級重磅*,各種新聞鋪天蓋地而來。

原本的臨時指揮小組迅速重新擴建,一個涵蓋政府、警察、武警、軍方、科學家等各部門和領域的聯合行動指揮部成立,其中科研組的辦公室便設在九淵博物館,而麥教授則是專家組成員。趙金生被專門安排為聯絡員,負責協調科研組與指揮部之間的上傳下達。

青龍雖潛入並消失於長江中,但畢竟沒人能證實其已經死亡,會不會重新回來誰也不敢打包票,而且許多人都猜測,用不了多久,青龍勢必重來。

我、郭美琪和杜志發三人,自然在博物館裡,作為親歷者,參與其中的一些問詢事宜。當天晚上,麥教授組織大家召開了一次會議。

“我想當下最緊要的任務有兩個:其一,是在火力布控上做好準備,這個是軍方的任務;其二,是要弄清楚青龍的目的,它到底想要什麼?或是想要幹什麼?這就是我們在座各位的首要任務。”

“麥教授,我想這個根本不需要討論,毫無疑問青龍是來找鬼雨異珠的。”一個五十多歲,戴著無框眼鏡,鬢角略顯斑白的男人說道。

麥教授撐著下巴,靜靜聽著,沒有立刻說話。

郭美琪說:“我覺得不是,如果是因為鬼雨異珠,那青龍應該直接來博物館這裡,而非靜暉大廈。”

那個男人立刻說:“你們幾個當然會說不是因為鬼雨異珠,因為鬼雨珠是你們採的,如果真是因為這個原因,你們是要為此次事件負責任的!”

杜志發嚷了起來,說:“放屁。你要是去山裡旅遊,遇到一隻老虎,自己逃下山時老虎跟著下山了,傷了人,那難道是你的責任?你自己本身都是受害者。”

麥教授說:“我們現在是討論原因,不是討論責任。楊宣,你是今天引開龍的人,你說說。”

“一開始,我跟這位……”

“這是田沛,田博士,與你爺爺在同一家研究所。”麥教授介紹道。

“哦,最初的時候,在酒店裡時,我的想法跟田博士一致,認為它是衝鬼雨珠而來。但後來,我的想法就變了,因為青龍是追著我的,因為我們幾個在靜暉大廈,所以它才會去那裡,並且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我脖子上的龍牙。青龍在下面時,跟我近距離接觸過,或許它能夠記得、識別我這顆龍牙中的磁場資訊。正是在這個想法的直接驅動下,我們幾人開車將青龍引到了開闊的長江大橋,所以事實證明,青龍確實是追著我們幾個的,而不是為了鬼雨異珠。”

田沛不說話了,另一人問:“你的龍牙從哪裡來的?”

“小時候,我爺爺給我的。”

然後幾個科學家低聲討論了一番,似乎在探討要不要對龍牙做一番檢測。我聽到後,繼續說:“不過到了長江大橋之後,我又有了一個新的疑惑,從下午到現在,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麥教授做了個手勢,說:“你繼續講。”

“我現在覺得,青龍也不是在追我的龍牙,因為在橋上撞車之後,當我徒步繼續向前跑時,它壓根兒就不看我,也不注意我,即使我大喊大叫也沒用。”

田沛說:“照你這麼說,青龍既不是追鬼雨珠,也不是追你們,那就只能歸結於運氣不好,點兒背鬧龍災了?簡直是笑話。”

另一個人說:“田博士,那你說該怎麼辦?”

“我們在座的各位,都是龍研究領域的專家,今天的青龍事件,儘管造成了巨大的損失,這是大家不願看到的,但同時也說明了我們這個領域存在的必要性和重要性,這是個機遇。不過呢,說起龍研究,恐怕全世界對龍最有研究的,還是採珠人。”田沛說著,指向我們,“他們四個,本是去追簡清明的,簡清明是受國際刑警組織通緝的,這不錯,他是個大壞人。但壞人也有利用的價值啊,特別是現在這個時候。簡清明的祖上是南珠王,咱們中國頭一號的採珠人,他們整個家族也一直是在做採珠這個行當。論對於龍的研究、對付龍的方法,我看,還就只有簡清明最在行。”

麥教授皺著眉頭,緩緩說:“你的意思是,讓簡清明為這件事出謀劃策?”

我立刻站起來,說:“簡清明根本不懂,他在下面對付龍的手段,也就僅僅是用SADM、用武器,別的什麼辦法都沒有。”

田沛說:“你怎麼知道他不懂?至少他們家祖上是屠過龍的,你屠過嗎?難道他的手段,得先講給你聽不成?”說著,轉向麥教授,“麥教授,不是我妄自菲薄,根據我的判斷,咱們這幫人加一起,對於龍的認識,可能都抵不上簡清明一個人。現在是特殊時期,我建議,以專家組的名義,給指揮部打報告,考慮讓簡清明戴罪立功,否則,恐怕會有更大的麻煩和損失。”

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費盡千辛萬苦才將簡清明繩之以法,要是現在把他放出來,我簡直連死的心都有。

趙金生欲言又止,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

郭美琪說:“麥教授,你知道的,簡清明其實也沒有辦法,他老奸巨猾,想藉機跑了罷了。”

這時候,杜志發站起來,直接將一杯水朝田沛潑去,罵道:“你個王八蛋,除了會瞎叨叨,還會什麼?如果要簡清明,那指揮部請你來當擺設啊?!”

田沛抹著臉上的水,站起身,指著杜志發說:“你們幾個別想推卸責任,青龍出現就是因為你們採了鬼雨珠,這次所有的損失都是因你們而起。等著吧!”

我也站了起來,說:“珠子是我採的,如果你能證明青龍真的是因為這個而來,那麼這個責任我來擔,跟他們沒有關係。我的命就在這裡,如果需要,隨時來拿。引青龍去長江大橋時,我就沒打算活著回來。”然後俯身撐住會議桌,用手指著他,“但姓田的,你聽好,如果簡清明被放出來,我一定來找你算賬。”說完,我拉著郭美琪和杜志發就出了會議室,趙金生因為是聯絡員,所以不得已還得留在那兒。我們三人坐到博物館外的山頂上,夜風習習,但難以解去心頭的煩躁。

杜志發說:“那個田雞,簡直能把人氣死。我們抓了簡清明,到頭來還變成是我們的責任,簡清明反而能戴罪立功,這簡直,我×……”杜志發越說越氣,撿起一塊石子朝山下扔去。

我說:“這個我倒不擔心,他即使再說,白的也不可能變成黑的,青龍根本不是因為鬼雨異珠而來,明眼人都能想通,指揮部也不會聽他亂嚼舌頭。”

郭美琪說:“嗯,這個我知道,否則咱們也沒法將它從靜暉大廈,一路引向長江大橋。但你剛才說,青龍能追到我們,也不是因為你的龍牙?”

我搖搖頭,說:“應該不是,在橋上的時候,我能明顯感覺到,它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我身上,而是在警車。它最後一個動作不是追我,而是拍了那警車一下,當時你們三人都還在車上。”

杜志發說:“那你的意思是,青龍追的不是你,而是我和Maggie姐?”“或者是趙金生。”我補充道,“但具體是哪一個,我也不清楚。”

這時,兩個警衛跑了過來,說:“麥教授請你們過去一趟。”於是三人轉頭,一會兒後來到麥教授的辦公室。

我說:“教授,你們的會開完了?”

“是啊,不過不歡而散。”

杜志發說:“就是因為那個田*?”

麥教授笑了笑,倒了幾杯酒,遞給我們,然後說:“其實跟他倒沒有太大關係。只是這些專家說起來都是研究龍的,但其實大家都來自各個領域,有的是生物專家,有的是地質方面的,還有的是研究植物的,只不過這些領域與龍都有交集而已。所以,很難一起討論出什麼方案。不過最後大家一致同意的是,你們三個人現在是重點保護物件,因為你們很可能是龍的目標。必要時會透過你們,將龍引到合適的地點,再開火。”然後看著我,“所以田沛說青龍衝著鬼雨珠而來,是站不住腳的。”

郭美琪不解地問:“楊宣剛才說,他能肯定,青龍不是追他和他的龍牙,而是我、杜志發和趙金生三人,但我怎麼都想不明白,它幹嗎要追我們?楊宣好歹還有龍牙,可我們三個,什麼都沒有,青龍又是透過什麼追蹤的呢?”

麥教授說:“龍牙和異珠,都是能量的不同形式,就像是磁場的南北極,可以相互作用。但這個世界上,能量點很多,也就是干擾太多,青龍應該很難去尋找某個特定的能量場,所以我也覺得跟楊宣的龍牙沒什麼關聯。至於具體是什麼,我現在還不太說得好。”

杜志發搖頭咂嘴問道:“麥教授啊,我還有一個問題不明白,這鬼雨珠採回來,除了能發光,怎麼其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呢?不是說好了能呼風喚雨的嗎?”

我說:“誰跟你說好了?”

“不,我不是說說好了,我是說麥教授原先不是說鬼雨異珠能呼風喚雨的嗎?還什麼能毀滅一座城市之類的。”

麥教授嘴角挑笑道:“這個問題很簡單,我問你,發電產生電流的原理是什麼?”杜志發搖頭說:“我又不是科學家,這我哪兒知道。”

郭美琪在一旁直笑。

我嘆了口氣說:“這是初中物理好吧?切割磁感應線啊!”

麥教授繼續說:“要產生電流很簡單,一根金屬棒,在磁場中切割運動,是吧?那麼同樣的,我剛才說過,龍牙和異珠,都是能量的不同形式,就像是磁場的南北極,可以相互作用,所以我們將龍牙和異珠這二者的相互作用看成一個磁場,但如果僅僅是這樣,行嗎?”

杜志發說:“少了一根棒?”

“對了,你其實還是很聰明的。不過我們這裡不是需要一根棒,我們這裡需要的是一條龍。有了龍,然後龍的能量全在龍牙上,龍牙與異珠相互作用產生能量場,最後透過龍的身體產生電流,這個電流就是——風雨雷電。當然,不同的異珠,最終產生出來的電流是不同的,但鬼雨異珠的作用就是——風雨雷電。”

杜志發吃驚之餘,又愣愣地問道:“必須要龍?”

“你如果能用木棒產生電,那你就可以不需要龍,而透過你杜志發。”麥教授說道。

我眼珠子轉著,緩緩說:“教授,如果非要龍才能產生呼風喚雨的效果的話,那簡清明為什麼非要花這麼大的代價去採鬼雨異珠呢?”

麥教授抿了幾口酒,說:“楊宣,你得知道。在龍的研究領域,我們知道的都還很少,許多知識都是在不斷摸索之中逐漸完善。比如在得到鬼雨異珠之前,我也認為,人得到了鬼雨珠,就可以達到那種特殊效果。但經過這幾天和國內一流的專家一起研究,我發現可能那只是我們的一廂情願罷了。人是人、龍是龍,異珠就是龍的,咱們得到了也發揮不了其作用。”

見我不說話,麥教授說:“是不是很失望?”

我搖頭說:“倒不是失望,我原本就只是為我爺爺的事情才去的,能抓到簡清明我就滿足了。只是……只是以我對簡清明僅有的瞭解,覺得一個採來沒有超常作用的異珠,他這種人,是不會傾盡全力去弄的。”我咂咂嘴,“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當天夜裡,我們四個人全在博物館休息。我心裡煩躁異常,雖然身體極為疲憊,卻幾乎徹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爬了起來。路過郭美琪房間時,聽到裡面咳嗽得很厲害,於是敲門進去,發現她面色蠟黃,我坐到她旁邊,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可能感冒了,有點兒發燒。”

於是我去弄了一塊溼毛巾,搭在她的額頭,這時卻發現她面部以及脖子上,長了不少瀰漫性的紅色斑疹。我剛準備問情況,誰知她又趕緊起來,跑到衛生間去嘔吐。

我瞬間聯想到在十獄閻殿下面時,簡清明給她打的那一針,登時驚得出了一身冷汗。等她吐完,我說:“咱們去醫院吧。”

郭美琪躺在床上,說:“沒事的,我先躺會兒。”

“不行,去醫院。我擔心簡清明的那一針。”

因為四五天都沒反應,郭美琪自己都可能忘了那茬兒,經我這一提醒,她想了起來,考慮片刻後,點點頭。

儘管我開得飛快,但就路上這麼一小會兒,郭美琪的病情卻越來越重,肝臟部位也開始疼痛起來。因為我們幾人此時的特殊性,趙金生作為聯絡員,早就通知了醫院,所以郭美琪立馬便被送進了特殊病房,趙金生與杜志發隨後也趕到了醫院。

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郭美琪,以及迅速由面部、頸部擴散到全身的紅斑丘疹,我簡直束手無策。我們只好坐到樓梯間抽悶煙。

半天之後,醫生做出了診斷,令我們大吃一驚,是一種我從未聽說過的病——GVHR,即“移植物抗宿主反應”。

我難以置信地問:“移植物?她哪裡做過什麼移植?醫生你們搞錯了吧?”

醫生說:“她的情況極為特殊,我們開始也不敢肯定就是GVHR。但考慮到你們提供的情況,說她之前接受過針劑注射,我們才最終確定的。”

杜志發問:“打一針跟什麼移植又有什麼關係?”

“我們傾向於認為,那一針注射的是血液,再具體一些講,可能是一種造血幹細胞。”趙金生似乎有點兒懂了,問道:“造血幹細胞?那就是骨髓囉?”

“也可以這麼講。而且新移植的血細胞增生分裂速度極快,其中的活性淋巴細胞正在對患者的皮膚、消化道和肝臟,進行免疫攻擊。僅僅是在正常情況下接受了一針注射,就產生了這麼快速的病變,我們也是頭一次見到,簡直有點兒不可思議。”

我說:“醫生啊,既然你們知道是什麼病了,那應該是可以治的吧?”

醫生稍微怔了一下,說:“我們會盡力的。”說完,他走了一步又停住,轉過頭,“不過你們恐怕要提前做好準備,普通的GVHR還可以透過藥物抑制,但她的情況很特殊,從來沒遇到過,我們沒有把握。”

“那有哪家醫院有把握治嗎?”

醫生頓了一下,然後說:“恐怕這是整個醫學界的頭一例。”

我們三人傻愣在那裡,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是梁丕,我接起電話:“喂?”

“怎麼?聽起來聲音很沉重嘛,屠龍英雄。你都上了報紙頭條了,應該高興才對啊。你在哪兒?請你吃飯。”

“郭美琪病了,在醫院。”

“昨天受傷了?”

“不是,很麻煩的。”

“血液病?”

我聽了微微一怔,說:“你怎麼知道?”

“簡清明不是給她打過一針嗎?我猜的。”

“那狗×的不知道打的什麼,醫生說他們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跟人移植了骨髓之後的什麼抗宿主反應一樣。”

梁丕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說:“楊宣,看來你可能得到我這裡來一趟。”

“郭美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沒心思出去。”

“你必須得來,如果你想把那條龍解決的話。新海灣廣場B座1107,我等你。”

這話算是戳中了我的要害,如果不能解決青龍,恐怕最終還真有可能放了簡清明;另外,郭美琪這裡,我除了幹等著,別的什麼忙也幫不上,於是跟杜志發說:“你跟我去梁丕那兒一趟。”然後又對趙金生說:“梁丕找我們有點兒事,好像是跟龍有關的。”

“行,你們快去快回,我走不開,還得去指揮部。”

我和杜志發開車來到梁丕約定的地方,不是他自己的公司,也不是他的家,一進去,裡面空間不小,被透明玻璃隔成不少工作間。正對大門的牆壁上,有一張超大地圖,上面釘滿了釘子以及蛛網般的繩子,並且還貼上了一些小方塊照片或者資料。

工作間大致分成三個區域,一處擺著些實驗儀器,臺式顯微鏡、標本盒管、各式器皿等;一處是一臺高大的儀器,搞不清用處,正下方是個操作檯,像是解剖或者動手術的,周圍則擺著數臺計算機;最後一處是幾排書架,擺滿了書籍和各式檔案盒,還有幾排鐵架子,從上到下全是抽屜,讓人猜測會不會拉開一看,裡面全是骨頭。

“這是什麼地方?”我一進去,四處打量著說。

杜志發說:“老梁,這整個一秘密實驗室啊?”

梁丕一副落魄教書匠的模樣,卻叼著他的大雪茄,笑著說:“嗯,阿發挺聰明,一猜就中。”說著,轉身將大鐵門關上。

我看著那道厚實異常的鐵門,說:“難不成還真是秘密實驗室?”

梁丕看著周圍,嘆了口氣說:“其實這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而是我和你爺爺兩個人的實驗室。”

我四處走了走,看到一張桌子上有張照片,正是上大學前爺爺跟我的合影,不禁也長長嘆了一口氣。各自找椅子坐下後,我說:“喊我們到這兒來是……”

話還沒說完,梁丕扔過來一本列印出來的論文,說:“看看這個。”我拿起來一看,封面上寫著“龍祖肅元?專題研究一:血細胞比對分析”,然後翻開瀏覽了一下,裡面全是表格資料以及生物學和醫學術語,看不懂。杜志發湊過來要看,我便遞給他,接著問梁丕:“這份研究怎麼了?龍祖肅元又是什麼?”

梁丕說:“龍祖嘛,就是龍的祖宗,也就是有史以來發現的最早的一條龍。”

我問:“有條青龍就夠了,怎麼又來條龍祖?”

梁丕說:“既然是祖宗,那肯定已經死了,放心。這條龍的名字,叫作肅元,所以合起來稱為龍祖肅元。”

杜志發說:“你們在去十獄閻殿之前,就已經發現了真正的龍了?”

“開玩笑,龍早就發現了,只不過我們都沒有看到過活的龍罷了。我告訴你們,楊宣脖子上掛的龍牙,就是來自這條龍,龍祖肅元。”

我有點兒不敢相信,問:“這顆龍牙是龍祖肅元的?”

“是啊,肅元是你爺爺在貢嘎雪峰海螺溝發現的,那會兒大概是70年代吧,發現時是具風乾的龍屍,儲存狀況非常完好,軀幹長度達到三百六十八米,連一片鱗甲都不缺。”

杜志發叫了起來:“我的媽呀,三百六十八米,那豈不是比這條青龍還要大?”

“要不怎麼叫龍祖呢?還不止這個,後來經過測定,肅元死亡的時間大約為公元前三千年左右,也就是距今已有大約五千年。”

我說:“那肅元是怎麼死的?”

梁丕的喉嚨裡響起幾聲他的那種標誌性的很詭異的笑聲,說:“難道你以為龍不會死嗎?神仙如果不吃蟠桃,壽命都有盡的時候,龍當然也會死。”

“那這個血細胞比對分析呢?”

“雖然是具風乾的龍屍,但楊教授當時卻從中發現了血液組織以及紅細胞。”說著,拿起厚厚一摞論文,“別看這麼多頁紙,其實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肅元的紅細胞,在原子力顯微鏡觀察下,其形態與人類的一模一樣。”

杜志發叫了起來:“龍血與人血紅細胞一樣?”

梁丕說:“別激動,只是形態一樣,都像是甜甜圈。但當時沒法提取到血液,因為早已經風乾了,所以楊教授無法進一步判斷其與人血的異同,比如抗原、抗體等。不過這個研究倒是給一句話做了註腳。”

我說:“什麼話?”

“龍的傳人。我們都是龍的傳人,不是嗎?”

我朝杜志發看看,兩人都覺得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過了會兒我問:“那你說到這裡來是解決與那條青龍有關的問題,這是什麼意思?”

“我原來根本沒想到過這個,不瞞你們說,昨天我收拾東西收拾了一宿。”

杜志發問:“收拾東西幹嗎?”

“找個安全地方走人啊,你覺得憑常規武器能打得掉青龍?簡清明他們專業屠龍者,都只挑蛟剛化成虯時打,現在這條青龍可是滿能量的應龍,怎麼可能打得過?所以我準備只要青龍再出現一次,老子就卷鋪蓋走人。臨走前想請你吃個飯的,誰知一打電話,靈感打出來了。”

我嘴裡嗯了一聲,他繼續說:“你一說郭美琪病了,我立刻想到簡清明那老小子給她打的針,這還沒什麼,關鍵是你後面一句話,說是跟人移植了骨髓之後的移植物抗宿主反應一樣,我腦袋裡面忽然一閃,就想到了這份報告。”

杜志發說:“龍血?簡清明給Maggie姐打的是龍血?”

“可能還不僅僅是龍血,而是龍髓!”

“龍髓?那是幹什麼玩意兒的?”杜志發驚道。

我說:“骨髓是負責造血的,那龍髓也是了?”

“沒錯。我和楊教授只有標本,只能在原子力顯微鏡下觀察龍血細胞的形態,僅限於此。但簡清明他們可是祖傳的屠龍者啊,雖然他們殺不掉青龍,但蛟剛化成的虯,那就已經屬於真龍序列了,所以虯血就是龍血啊!他們完全有可能提取出龍髓來。”梁丕思路越說越活絡,“儘管簡清明只給美琪打了一針,按理來說,即使是別的動物血,雞血鴨血甚至狗血,但如果只打一針管,我想哪怕發生溶血反應,也不會有太大危險。不過如果我們假設一下,龍血確實與人血的相似度極高,但仍然存在抗原匹配問題,而且其增生、分化速度極快,對異體的攻擊性極強,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即使只是一針管,也會產生與人類移植中發生的移植物抗宿主反應一樣的症狀,並且會更為嚴重,甚至一旦開始發作就無法透過藥物抑制。”

我將身子靠到椅背,頭朝後仰,罵了一聲:“王八蛋!”

杜志發撓撓頭,問:“可簡清明為什麼要給Maggie姐打龍髓呢?”

梁丕俯下身子,合起雙手放在鼻子和嘴上,留下一雙眼睛滴溜溜看著我倆,片刻後說:“魚餌。”

“魚餌?”我們兩人說道。

“是的,魚餌。簡清明在十獄閻殿的屠龍計劃是,透過一個魚餌,讓青龍吞下去,但魚餌之上綁了SADM,這樣透過內部爆炸,從而屠龍。但龍是不吃東西的,那麼你用什麼做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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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志發說:“可即使打了龍髓之後,人也沒法變成魚餌啊?!你也說了,龍是不吃東西的。”

梁丕說:“一山不容二虎、一淵不兩蛟、二龍奪珠,這些話都是在說明同一個道理。龍確實是不吃食物的,它們只需要自然能量,但它們會護珠,而且每條龍都有各自佔領的地域範圍,如果一條龍闖入另一條龍的地盤去,那肯定就會引起爭鬥,這與其他動物是一樣的。特別是這個地方有對於龍而言極其珍貴的異珠時,一旦出現異己,龍那是會拼了老命護珠的。”

我有些震驚,說:“簡清明透過給Maggie注射龍髓,使得青龍將她判斷成另一條龍,另一條侵入其領地的龍,從而對她進行攻擊,吞掉她後,她身上的SADM就到了青龍腹中,最後引爆,屠龍。”我越想越覺得確實如此,站了起來,“怪不得當時我和郭美琪還有趙金生三個人,從奈河邊往土坡後面撤的時候,青龍離得那麼遠,竟然撇下身邊的那麼多鬼卒不去對付,反而衝我們追了過來。當時我還納悶,怎麼光衝著我們追呢?原來龍髓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在郭美琪體內起了作用。”

梁丕接著說:“龍沒法判定具體能量點,也即很難找到鬼雨異珠的下落,但它可以判斷出不同的龍,它的鬼雨異珠沒了,惱羞成怒,所以它最終出了天柱山內部的深淵,來找它在奈河邊曾經識別到的那條侵犯它領地的龍,也就是郭美琪。”他站起身,踱步走到窗戶前,“所以,青龍一直追的是郭美琪,而不是你楊宣。現在,龍髓在郭美琪體內大量且快速地增生、分化,並且對宿主臟器發動強勢的免疫攻擊。你們注意這個不是排斥反應,不是宿主抗移植物,而是移植物抗宿主,並且只一針管,就有如此強烈反應,可以想象,龍髓的威力有多麼驚人。”

梁丕轉身來到我們身邊,緩緩說了一句話:“郭美琪現在渾身上下流淌的是——龍血!所以,把青龍引來的罪魁禍首是簡清明,如果不是他給郭美琪注射龍髓,青龍根本就無從追起。”

這個結論,讓我和杜志發兩人震驚無比,我在實驗室裡來回走了許久,方才逐漸平靜下來,問:“那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救郭美琪?”

“我這邊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剩下的就在醫生,但我說句難聽話,幾乎沒有希望……”

我重重坐到轉椅上,仰頭看著天花板,長長嘆息,心裡在想:難道我這輩子註定與情無緣嗎?大學四年,對女朋友那麼用情,最後抵不過分開一個月;自從認識郭美琪,她就像一縷陽光,掃走了我心中原先的陰霾,但誰能想到,結果卻成這樣,唉,造化弄人。

杜志發說:“宣哥,每個人都有命啦。該活的時候怎麼都死不了,該死的時候怎麼都沒法活。我不相信Maggie姐現在會死,她不會有事的。”

有那麼一個念頭,在我心裡瞬間閃過,卻令我心裡稍微好受了些,此時聽到杜志發安慰我的話,我嘴角淺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自己坐起身來,問:“老梁,你說要怎麼才能屠龍?”

梁丕眼中露出一絲精光,說:“龍吸收的自然能量,最終全都集中在龍牙上;而奇貝異螺吸收的自然能量,最終凝結為異珠。龍牙和異珠都是自然能量,兩者相互作用,形成一個強大又無形的能量場。”

杜志發說:“怪不得所有圖片和雕刻上,珠子全都被龍銜在嘴裡,這樣龍牙和異珠的相互作用會最強?”

“其實也可以將異珠放在別的地方,但龍沒有衣服,沒有口袋,所以最簡便的辦法,就是銜在嘴裡。”

我說:“龍牙與異珠相互作用形成能量場,再以龍本身為媒介,就如同磁場中的導體棒那樣,最後產生各種各樣的魔力,比如風雨雷電。”

梁丕一臉驚訝,說:“對。你太聰明了。”

“這是麥教授告訴我們的。”

梁丕將凳子朝前拉了拉,說:“現在我們有龍牙,而且是龍祖肅元的龍牙,它可是龍王級別,超強的;有異珠,鬼雨異珠;原本還差一條龍,但是現在也有了。”他眼中精光更盛,“那我們就可以獲得異珠的魔力,我們可以召喚風雨雷電,以此來對付那條青龍!”

我皺眉問:“你是說郭美琪?”

“郭美琪的體內現在是百分之百的純龍血,她就是一條龍,她就是龍女。”

杜志發說:“可Maggie姐她昏迷不醒,而且你自己也說她極度危險,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讓她來操縱鬼雨異珠的魔力,對付青龍?”

梁丕詭異地笑了起來,說:“龍髓都有了,難道,我們不可以學簡清明,再造出一個體內流淌龍血的人嗎?”

我說:“那樣是會死人的,就像郭美琪,注射龍髓後的四五天內不會發生GVHR,但一旦發作,就會……就可能死去。”

梁丕幽幽地說:“這個世界上,成功總是與代價成正比的。要想殺掉青龍,怎麼可能沒犧牲?犧牲的是一個人,挽救的是全世界。”

我和杜志發都沒說話,梁丕接著說:“你們可以把我的這個發現,告訴指揮部。具體怎麼樣,讓他們來定吧,不過得快,否則如果郭美琪不幸去世,那她的血就沒法再供下一個人選使用了,得在她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採到她現在體內的龍髓。”

從新海灣B座1107出來後,我和杜志發開車去了九淵博物館,將這個訊息告訴了麥教授。

麥教授一臉凝重,在房間裡思考了很久之後,說:“這個梁丕真是個人才啊,難怪你爺爺會找他一起合作,兩個人秘密研究。”杜志發說:“那麥教授,您是覺得他這個方案可行了?”“眼下也沒有別的路,死馬當作活馬醫,只能試一試了。況且梁丕的這個推測,可以完全解釋Maggie現在的情況,讓人不得不信。”

既然已經將訊息告訴了科研組,我也沒有別的想法,滿腦子中只剩下郭美琪的樣子。心不在焉地跟著他們開完第二次會,聽著他們一群人在討論由梁丕推測出來的這個瘋狂的方案。這次跟我爺爺一個研究所的那個田沛,倒是乖乖地將嘴巴閉上了,因為事實證明,罪魁禍首是簡清明,如果不是他給郭美琪打的龍髓,青龍根本不會出來。

等到散會,我便下了樓,開車去醫院。儘管我不願相信郭美琪的情況很危險,但心底還是知道,人是沒法改變現實的,有些事情,你可以騙自己,麻醉自己,但最終還是不得不正視其殘酷的一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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