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她的小姐姐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結果,過了三天,妍子就打電話,要我去機場接她,我忙問:“不是一週嗎,怎麼這快?”

“一句話說不清楚,我馬上要登機了,回來再談。”

從南京到溫州,飛行時間很短,我從家裡出發,開車到機場,只等了二十多分鍾,她的航班就到了。

看她從裡面出來,拖著一大口箱子,遠遠看見我,歡天喜地的樣子,我就放心了。在車上我猜,她估計學得不順利或者玩得不高興,提前回來了。現在看來,心情沒受影響。

我把箱子往車上搬的時候,發現是個新的,說到:“我說嘛,怎麼多出個箱子,你走的時候沒帶箱子啊。原來是在南京新買的吧?”

“還不是她”我知道她說的是她那個南京的小姐姐:“她說我家人多,都得帶些東西,所以我們就買買買,就這麼多囉。”

“不是說要學一週嗎?怎麼提前退學了?”

“還不是她!算了,回家慢慢講。嫂子那邊的事,搞定了嗎?”

“必須的,沒搞定我不會回來。”

回到家,妍子才跟我慢慢講了過程。“她學瑜珈,要我也學,我不想學,把她也拖出來了。我們去寺廟學佛,她學不下去,把我也拖出來了。你知道,原來我們倆上廁所都是一起的,現在的愛好也不一樣了。”

她說這話,其實是一個普遍道理:“時位之移人也。”我們參加同學會、戰友會,其實是想重溫過去時的情感,相試驗這種情感和習慣超越時空的強度。我反覆吟誦的普希金的詩句“凡是過去的,都是美妙的”,也是對這種現象的感慨。人們希望用記憶來抵抗時間的侵蝕,希望我們最珍貴的情感來證明在時間上的永恆性,結果往往讓人失望。“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但時間終歸是無情的法則,它會改變一切。過去的同學朋友戰友是蒼老了,但我們經常會誤以為我們的情感未老、記憶未老,也許我們認為這兩件心的產物會戰勝時間,但往往,我們更證明了時間的強大。小池曾經那麼深刻地留在我的心中,但今天我卻能夠自然地面對妍子;我曾經那麼痛恨自己的母親,但現在與她在一起我覺得非常幸福。有時我在想,假如我碰上二娃呢?我還能在時間奔騰的洪流中,發現過去的影子?

我不能細想,因為這是生命的悲劇。當我們意識到過程,就意識到時間,也就意識到了死亡。

我問到:“瑜珈不適合你,我知道,畢竟它沒有我們的靜坐那麼純粹,傳承也難說正宗,商業化過重的東西,宣傳與實質往往對不上。但是,學佛,你真的適合嗎?三天時間,你能得出什麼樣的結論呢?”

“我覺得我適合,比如,生活簡單,極有規律,根本不需要考慮任何事情,人一旦適應了,就覺得輕鬆。但小姐姐不這樣,她覺得不能打手機受不了,晚上不吃飯受不了,聽老法師婆婆媽媽講道德受不了,念自己不熟悉的經書受不了。更重要的是,每天四點鍾起床,真讓她受不了,主要是她晚上八九點鍾也睡不著,所以,她堅決要退出。有什麼辦法呢?我們倆一直是共進退的,我也就退出來了。”

“你給我詳細講講,你在那幾天,究竟有什麼樣的體會?”我對僧團生活,是不太瞭解的,雖然看過一些書,但畢竟妍子親身體驗過,最直觀。

“哥,你不知道,她們唸經打坐做佛事,也叫上課呢,跟我們讀書時一樣,有早課和晚課,好像很正規很準時的樣子,也敲鐘打鼓的,搞得像我們學校上下課打鈴似的。”

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到:“小姑娘,沒知識,今天才知道吧?上課這個詞,本來就產生於佛教,我們今天學校用這個詞,還是借用別人的發明呢。”

“怪不得,她們搞得那正規,原來學校的正規都是跟她們學的啊。長知識了,哥。”

“懂得謙虛了,就是好事。我也謙虛一把,請教你,她們上課都做些什麼呢?”

“好吧,坐好,講解之前,你是不是先給老師倒杯水呢?”妍子端坐裝正經,我捧一杯水,遞到她手上:“請老師賜教!”

她倒裝模作樣起來:“態度還可以,儒子可教也。我就跟你說說這幾天的事情。”我忍住沒笑,直盯著她,很認真的樣子,把她搞笑了:“小同學,好可愛,今年幾歲了?”

這我忍不了,終於大笑起來。

平靜過後,妍子把她們每天要做的事,細細說了一遍,我聽了,果然跟部隊差不多,時間安排嚴謹、日常管理嚴格、管事人員嚴厲。

大體內容跟我猜想的差不多,做佛事的細節,妍子描述得不細,因為有些過程究竟是什麼意義,她也不清楚。但唸經的過程,她倒是強調:“原來不知道,這次去了才曉得,唸經不是讀經,唸經是有腔調的,我也學了兩句,我給你念一下。”

她在給我念的時候,我感覺與她嗡弄嗡弄念咒語差不多,有音調的控制和節奏的控制,我估計這是為集體誦經保持整齊度而設計的。

關於打坐,妍子覺得,與文大姐教我們的差不多,她一下就適應了,並且也靜得下來、坐得舒服。“但小姐姐就不行了,打坐是她最痛苦的事。”

“她不是練過瑜珈嗎?打坐應該有基礎噻。”

“你想,人沒睡醒,盤腿坐在那裡,先聽老師父講經說法和開示,就想睡覺,後來為了不昏沉,就故意觀想,結果妄想越來越多,怎麼坐得住。一坐下來,腳沒問題,但頭錯腦漲、肚子發漲,憋了一口氣橫在胸膛,受不了。”

她繪聲繪色地講,我看著她的神態,也覺得好笑。問到:“她就這樣不練了?硬要拖你出來?”

“也不光是這,關鍵她總想讓自己靜下來,安心下來,結果就越不能靜,越不安心,怪這怪那,就不堅持了。”

“她估計是心神不定”。

“你說對了,她就是這樣,下午自由時間一到就去看手機,也沒看她打電話,就是上qq,也沒聊天,就是看,離都離了,還關注別人動態,放不下,還念什麼佛?”

我突然聽到“離都離了”這個話,問到:“她離了錯嗎,你是說?”

“嗨!打這茬給忘了。小姐姐離婚一年多了。她原來老公是個搞音樂的,說是長得帥,照片我也看過,總覺得陰氣重了點。但小姐姐就覺得他長得帥,主動追求他,結果,結婚不到兩年,就離了,還是我小姐姐主動提的離婚,就這種人,虧她不惦記。”

“自己追的,自己不要,這不應該再惦記啊?”

“誰說不是呢?我也這樣勸她,她倒也不是想複合,就是想關注,不知道她這是什麼心態。小姐姐把過去的事都跟我說了,我也沒覺得她對過去有好留戀,但怎麼就是忘不掉呢?”

“是沒忘掉對方的帥吧?”我這也是猜測。

“那倒不是,小姐姐跟我說過,也許是恨,這個人太傷她的心了。當年小姐姐在南京,還是在一個酒吧聽到他唱歌,就喜歡上了。當時,那個人還有女朋友。但這有什麼,反正那個人缺錢,小姐姐有錢有時間唄,磨,泡,而且你前幾天也看到的,小姐姐長得也不差,男的動心了。現在想來,當時主要是這男的窮,小姐姐太有錢了,一個窮書生被富家小姐倒追,幾個人受得了?”

我點點頭:“那是,我也不這樣過來的?”

妍子打了我一下:“呸!我追你比她辛苦十倍,況且,當時,你也不窮。哥,真的,我把我們的事給小姐姐一說,她不曉得好羨慕呢,說我命好,我居然當面承認了。”

“這就對了,在外人面前,要維護自己老公的形象。”

“本來她帶帥哥回家,叔叔就不太同意,說男人太帥靠不住,太窮了心不定,搞藝術的不容易可靠。但誰管得了小姐姐呢?她從小就是我行我素的,別人勸不了。要是嬸嬸在還行,嬸嬸不在,誰的話也聽不進的。他們結婚在南京,小姐姐本來是做酒店的,那酒店也是叔叔給她的,經營得還好。每年利潤幾百萬還是有的。小姐姐把好幾年的利潤拿出來,幫老公開了個藝術培訓機構,聘請了好多老師,搞各種器樂、聲樂、舞蹈培訓,剛開始也比較火,大概來上課的學生總計有兩三百人的規模。但我小姐姐也是太不長腦袋了,從營業執照到銀行賬戶,都是老公一個人的名義註冊的,她連出資人都沒寫上。老公有錢了,人也得瑟了,與其中的一個女鋼琴老師就有點不清不楚了。小姐姐干涉過,也開除了那個老師,但後來,她老公就處處給她找別扭,鬧矛盾,給臉色。小姐姐哪受過這種氣,一怒之下,就提出離婚。男的就下跪、哭、保證,小姐姐就原諒了。誰知過不了多久,他又跟一個舞蹈老師纏在一起去了。結果,又是上一次事情的迴圈。小姐姐心力憔悴,堅決與他離婚了。關鍵是離婚時,才知道,自己投資藝術培訓學校的錢,拿不回來了,這得按夫妻共同財產來處置,那男的還拿了兩百多萬走了。”

“那是,花兩百多萬買個教訓,關鍵是太傷心了。”我覺得,任何人最傷心的事,是不可能輕易放下的。

在經濟學上,有一個沉沒成本的概念。在心理學上,也借用這個概念。如果你對一件事情有過巨大的投入,但投入失敗後,你原來付出的投入就是沉沒成本。在商業上,這就得願賭服輸,一筆勾銷,從頭再來。但在感情上,就不容易了,如果你付出巨大的金錢、時間、身體甚至其它感情,再加上有可能拋棄其它潛在追求者的機會成本,這種付出是巨大的,不可能短時間內說放下就放下。

“關鍵是那個男人不陰了。後來小姐姐去查賬,那男的在第一次事情被小姐姐發現後,就開始在賬目上作手腳了,他以各種理由換了會計、出納,還報銷了大量不合理的發票,這時,小姐姐才發現,公司已經被掏空了,只給她留下了些並不值錢的樂器和舞蹈器材,轉讓給別人的時候,連一百萬都沒賣到。你說,這種男人陰不陰?”

“人一旦有了二心,啥事都幹得出來的。一個男人要是不顧臉面,那就剩下卑鄙了。估計,他第一次向你小姐姐認錯後,就為今後離婚在作打算了。”

“這還不算,小姐姐以為他拿了錢去找原來的女朋友了呢,不是。去找原來的鋼琴老師嗎、舞蹈老師嗎?也不是。他又換了別的女人了,還在qq裡炫,也沒遮蔽小姐姐,像是故意的。你說,這是什麼心態?”

其實,在這心理學上,這叫補償心態。這種搞藝術的男人,往往自視甚高,但貧窮的出身,又讓他自卑,所以他的高傲是故作清高,他自己都知道。他知道,自己在現實中是不堪一擊的,但他把這種現狀歸究於自己沒有錢,他甚至有點故意表現出厭惡錢的素質,保持表面的自尊。他心高,是藝術帶給他的。因為藝術講究的心靈和美感的交流,但他在現實中達不到。綜上原因,表面恨錢,實際愛錢,成了藝術帥哥們共同的特性。

但我不能把這種分析說給妍子,我得更直白生動些:“這種人的成長路徑是這樣設計的:從藝術開始,然後掙錢解決生存和尊嚴問題,然後女人證明自己生活的藝術。這個渠道有一個重要的橋樑:必須得有錢,不然,所有的基礎都沒有。窮不養藝。但這是不是藝術人的共同品格呢?不是。因為骨氣是不分職業的,許多藝術人都薰陶出了高雅的性格和氣質,但他沒有。為什麼呢?他不是藝術人,他只不過成績不太好或者不太努力,總想走捷近才學的藝術吧?”

“對對對,小姐姐說過,他原來是成績不好,才學的音樂,況且還是那種普通的藝校,因為本科音樂學院,他文化課也不過關。”

“是他不努力還是不聰明呢?我看是不努力,為什麼呢?看他後來幹的事,聰明勁還是有的。他為什麼不努力呢?他依賴自己的帥,這估計是重要原因。”

我說到這一點時,妍子有點吃驚:“帥也有罪?”

“帥本身沒有罪,依賴帥帶給自己的好處,就有問題了。這事得從頭說起。我問你,男人的青年時代是不是最該努力的時代?”

妍子點點頭:“那肯定。”

“努力的目標是什麼?征服男人、征服女人,這是男青年普遍的目標。如果要征服男人,就得在能力上下功夫,成為學業事業上的能幹人,最終,以社會地位、個人事業為標誌,在今天,也有人把它理解為錢。征服女人,也是男人的一大事業,動物界取得交配權是要以命相搏的。但是帥哥征服女人,在年輕時,可以不費勁,這容易給他路徑依賴,以為憑帥,就可以成功。但是長大了,能力和才幹沒起來,光憑帥,不僅賺不到錢,征服不了男人,連女人,也無法真正征服,對不對?大姑娘不像小女生那麼好騙了,光帥也當不了飯吃,所以,這對帥哥來說是一個打擊,他第一次嘗到了失敗,甚至在女性面前的失敗。這種失敗,讓他將原因歸結到錢上,所以,他痛恨錢,罵錢。每當看到美女嫁給醜陋的大款時,他就更是痛恨了。帥哥在青年時代貌似擁有一切,這一切都彷彿被錢打敗了。但是他又愛錢,因為只有他有了錢,就會恢復過去被女性追捧的幸福時光。記住,這種人不太相信愛情,他與女性曖昧,不是因為愛她,而是要證明,自己依舊是個成功的男人。所以,他經常換女朋友,只不過他是想多次確認這種成功的感覺而已。他的成功,需要得到別人的確認,特別是女人的確認,特別是曾經看不起或者拋棄過他的女人的確認。”

我最後總結到:“男人,也忘不了鄙視過他的女人。這也許是他故意在你小姐姐面前炫的原因。”

妍子彷彿聽懂了:“有點,你這一說,我覺得像,他們之間有恨,所以互相忘不掉。確實,小姐姐好像想看她前夫的笑話似的。”

“我估計,你小姐姐過去在婚姻中,比較強勢吧,他前夫才這麼故意炫的。”

“她當然強勢,她是強勢慣了的人。不過,按她說,她對前夫已經夠好的了。當然,現在她看她前夫的笑話,估計也是得意得不行。”

“怎麼了?他前夫現在混得不行了?”

“你想,兩百多萬,做個小生意過個小日子還行,像她前夫那樣得瑟的,沒見過錢的人,以為兩百萬就是好不得了的大錢,揮霍起來不快?”

妍子說到這裡,我一反思,當年,我跟她認識的時候,不也只有兩三百萬嗎?不過,我不認為我富了,也沒揮霍的想法罷了。

妍子繼續說到:“要維持結婚時的體面,那點錢不用兩年就會花光,特別是他那樣花天酒地的人。況且,他根本不會經營,也沒見做過什麼正當的生意。這不,整天發一些懷念過去婚姻中的回憶和美好,都在他的qq日誌裡,是不是有勾引小姐姐回頭的意思?”

我承認,這個判斷是準確的,目光示意妍子繼續說下去。

“我都看出來了,小姐姐那樣聰明的人還看不出來?所以,她就想看他的笑話,故意不理睬,看他能發出什麼不要臉的東西來。小姐姐跟我說過,這傢伙離破產不遠了,估計什麼時候,會親自求到自己門上來。”

“你小姐姐什麼態度?”

“我對她說,這種男人千萬不要惹,沒臉沒皮沒底線,只會害人,要遠離。你猜她怎麼說?”

“怎麼說?”

“這就是個人渣啊,這是我小姐姐的原話。”

我笑了笑,說了聲:“準確!”

“她就是想看他笑話,都有點上癮了,所以唸佛有點心神不定,這是不是有病?”

“受到傷害後,都有點報復心理,這不算病,但要放下,不然影響她後面的心態。”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已經影響了,她到現在沒有找男朋友的打算。她說她無法判斷對方是不是真愛,怎麼辦?”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怎麼辦。一個不相信愛的人,怎麼能真心投入另一場愛?

妍子搖搖我的手,不依不饒:“哥,你這聰明,想想辦法唄?”

這可是不太好辦。找個有錢的男人,從大機率上講,有錢的男人大多不會因為你也有錢而愛上你,所以因愛而婚的可能性比較大。但你不是特別漂亮,又離過婚,有錢的男人,年輕的,自然有漂亮姑娘去搶,找個老男人,你又不甘心。找個普通人,你能確認,他追你,不是因為你的錢?

我們窮的時候,錢給我們帶來許多困擾,以為有了錢,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等有了錢,才知道,問題一樣不少,各有煩惱罷了。

如果說辦法,也不是沒有。我對妍子說到:“那個男人依賴帥,是有錯。你小姐姐依賴錢,也有錯。如果要找真愛,也許,不以有錢人的身份來對待世界,也許有這可能。”

“我小姐姐最羨慕我了,她如果想找你這樣的男人,有沒有什麼辦法呢?”

每一場戀愛,每一個婚姻,都是大量隨機事件組合成的姻緣。就像每一個成功,都有它獨特的際遇和原因一樣,不可複製。就像成功學不太靠譜一樣,戀愛經驗學,也不太靠譜。我們都有這種經驗,有時,真正愛上一個人,根本沒有道理,碰上了對的人,在對的時間,有對的條件,就愛了,哪有什麼理由?

但我得回答妍子的問題:“辦法倒是有一個,非常簡單,又好操作。”

妍子猜到我的答案估計有點不懷好意,她也不懷好意地盯著我:“快說!”(未完待續)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