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沒事找事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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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她來直接找我,不就得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呸!”妍子說到:“就沒其它辦法了?”

“愛情這東西,碰上了才知道,有運氣成分,我也不知道。我娶你的時候,你不是也很有錢?難道就沒有愛了嗎?”

“沒有,某些人估計是勉強吧,但還好,後來證明,哥,我找對人了。”

“關鍵你也好,妍子,如果可以走向愛,那就不叫勉強。”

“你真是這樣認為的?”

我點點頭,但不好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免得牽扯更多過去,而我的過去,是經不起回憶的。“你說老師父給你們講經說法,都說了些什麼?”

“我只聽了三節課呢。只是坐在那裡聽,也沒作記錄。第一節課,講的戒律,以戒為師。第二天講的發菩提心,要做好事,眾生平等。第三節課講了四念處,你應該知道這些內容,我聽起來也容易。”

“就沒有其它新鮮的?”

妍子想了想:“對了,她老人家在講解的時候,說了一段話,當時對我的影響蠻大。她說,我們現代人,都是在以苦為樂,沒事找事幹。其實人生只有一個問題,解決了這個問題就是人生的大意義,除此之外不相關的意義,都不迫切不重要,都可以放下。”

我一聽,這話果然猛,得聽聽:“她細講了沒有?”

“也細講了,大概是這樣說的,我一句一句地跟你學來。我們現代人都是以苦為樂,是什麼意思呢?是說我們的所謂快樂,都是用一種痛苦掩蓋另一種痛苦暫時得到的輕鬆,沒有真正的快樂可言,這叫以苦為樂,也是佛祖所說的觀受是苦。說我們沒事找事幹,說我們想讓自己的人生有意義,就在心上加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麼名譽啦、地位啦、金錢啦,為這些事忙忙碌碌,其實沒什麼意義,因為解決不了生死問題,得不到大幸福,最終還是要失去。這些事可以不需要幹,但我們卻拼命幹,這就叫沒事找事幹。說我們人生其實就只有一個大問題,就是生死問題,這個問題解決好了,人生就有大意義,但大家卻不這麼想,用其它自以為是的意義來迴避生死,既做不到,也沒價值。”

妍子說了這麼多,我覺得那個師父說的都是人生觀問題。但解決生死問題,難道是成仙,永遠不死?我突然警覺起來:“她說的生死問題,是想長生不老嗎?”

“並不是,她說是超越生死。這個我不懂,也沒時間問,她也沒細說。你想想,就這三次課,我能聽到什麼?”

超越生死,是什麼意思?我不懂。但我知道,反正這是人生觀問題。人生觀是個哲學問題,可以從這方面來思考。人常識來講,人有生就有死,結局是一樣的。在生與死之間在,就是我們的人生,從時間長度來說,大體上都差不多。一百二十歲和人均壽命七十五歲,這也僅相差不到一半。也就是說,在中國人追求的長命百歲看來,動機雖然美好,意義也不是蠻大。

有一個段子:一歲時人人誇獎,十歲天天向上,二十歲少年輕狂,三十歲努力闖蕩,四十歲走向輝煌,五十歲還想翻浪,六十歲告老還鄉,七十歲打打麻將,八十歲曬曬太陽,九十歲躺在床上,一百歲掛在牆上。這個段子基本上總結了今天中國人的人生歷程。我們努力鍛鍊、注意養生、醫療保健,也不過一百歲,前二十年沒明白,後二十年沒力氣,中間六十年還要為雜七雜八的煩惱而奔波,其實人生可以享受的時光,是很短暫的。在這樣的人生中,我其實是很幸福的,因為我才三十來歲,就具備了時間、空間、財務三自由的條件,打下了享福的基礎,擺脫了大部分人要面臨的物質、精神和身體的煩惱,如果人人都有事,我算是比較沒事的人了。

這是從人生的長度而言的,但從人生的寬度來說,就是指社會影響力了,就是你作用範圍的大小,這一點,我倒不怎麼追求。我不相信名氣,在朝陽區的時候,碰到許多名氣大的人,在與寧將軍一起的時候,碰到許多權勢高的人,但我看他們的快樂幸福的程度以及人生意義,也不過如此。越是見過繁華,越能自甘寂寞。

以三維世界的思維方式,長度和寬度只是一個面的問題,要形成立體,還有一個高度的問題。當然,也可以理解為深度,這也是一個坐標軸。比如科學家在某個專業,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那麼他人生的價值就得到了增加,比如哲學家思維水平的深度達到一個新層面,他的人生就擁有了更大的意義。這些意義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讓更多的人得到好處,後來的人能夠順著他的成果繼續向高處發展。這樣,個人的意義變成了社會的意義,長度和寬度也跟隨增加,人類活動意義整體的體積就越來越大了。

從長度努力的是本我,從寬度努力的是自我,從高度努力的是超我。是這樣嗎?我不知道對不對應得上。但按老師父的說法,大多是沒事找事。

那麼,她所說的生死問題,究竟是什麼樣的內涵呢?我不知道答案,就以我現在的哲學知識來分析。任何問題,如果算是客體的話,它所對應的主體必須清楚,先分析主體,再找客體的含義,是理所當然的分析辦法。

她所說生死問題的主體,應該是人。當然從眾生平等的觀念來看,也包括一切眾生。但簡化分析的話,用人來作主體,比較好辦,因為我自己就是人。

人是什麼?馬克思的理論,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組合。這個概念,主要體現了人的社會性。這也是我們通常理解的人的本質。如果要超越這個概念,就擴大外延:眾生平等。再擴大,就是莊子講的齊物論了。這就從人生觀延展到了世界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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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的本質是什麼,這個問題不解決,以人為主體的所有客體問題都無法解決。

物質層面來說,人是原子組成的,人是分子組成的,人是化合物,人是一系列化學反應的過程和結果。這像是人的動物性。從精神層面來說,人是思維的動物,人是創造的動物,人是勞動的動物。這像是人的社會性。

但佛教的基本原理卻給了我們另一種答案:觀身不淨、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這是否定性答案,所有都否定了,是不是得出:我不存在?

這很恐怖,我不存在,誰在吃飯?誰在思考?

對,就是這個問題。我看過一些禪宗公案,有人打七時,就叫你思考:誰在彷彿?

思考的起點在哪裡呢?推理的依據在哪裡呢?全不說,難道,悟道,主要靠猜,靠碰?沒有標準嗎?

不想這些問題了,理不清楚答案。因為這裡有個邏輯:我,是人生觀的起點,是人生座標系的元點。不清楚我的含義和本質,連元點在哪裡都無法建立,就不可能建立座標系了。忘了一個大前提:建立座標系,必須先確定元點。

整天思考這些東西,是沒事找事,也許是我的習慣。如果不想這些事,我還能幹點啥呢?

我以為自己是一個動機和目標很明確的人,今天卻迷惘了。我知道,我的生活不可能永遠保持這個狀態,即使我有能力保持,也覺得平淡而枯燥。安於現狀是幸福的,但隱隱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做些什麼。但是,方向呢?

以前,我的生活是被一些現實問題所困擾,人生的方向是問題導向的。現在許多問題要麼解決不了,要麼已經解決。我第一次缺乏導向了。

小時候,是缺錢,是要努力為父親爭取美好生活,為自己跳出貧困。後來,董先生教給我謀生的手段:算命,也給我出了道大題目:命運的真相究竟是什麼?在他臨終前給了我導向的:做大丈夫、求神仙道,難道他早就預測到我有今天,面對導向的迷惘?後來,複雜的經歷,讓我嘗到了金錢、女人、愛情、家庭。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親媽,彌補了童年以來的缺憾。彷彿,現實中能夠解決的問題都解決了。但董先生的題目,我既無解決的動機,目前看來,也無解決的能力。

有時候,目標過大,就顯得空泛。

如果小池在,就不會這樣,她永遠會提出新的問題逼著我思考,佔滿我僅有的想象能力。她本身就是一個大問題,神性而充滿引力,會佔滿我整個慾望和思維的空間。

突然意識到,這不正確。妍子就在我身邊,打著她那永遠無法完工的毛衣,我這樣走神,很不道德,很危險。

“地煞符的事忘了嗎?”彷彿有一個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我警覺起來。

算了,我很珍惜今天的生活,我覺得,所有幸福都應該是平庸的,因為沒有大問題困擾,所以偉大不起來。還是看我的書吧,最近迷上了小說。

當年看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也是因為趕時髦,就拿來看了。剛開始還不習慣,因為那裡面人的名字太長,也包括地名,很不好記。聽了別人的勸,把裡面的人名按甲乙丙丁來重新命名,列出人物關係圖,就好多了。

他陰鬱的跳躍的敘事風格,很是讓我著迷,以至於我看了《紅高粱》時還覺得不太過癮,雖然它們都號稱魔幻現實主義。他的另一部小說《霍亂時期的愛情》更讓我對愛情有了某種理解。他說:我以為自己在這平淡中得到了愛情,但後來的事出現,才發現這不是愛情。這是不是適合於我與妍子的狀態呢?

自以為愛情歸於平淡,生活本身就是平淡,掩蓋了真正的愛情嗎?如此說來,我與妍子並沒有愛情?

他還說:每個女人在每個年齡段都有自己的美,只要你注意發現。這是往深度想的邏輯,妍子,我還能發現出你更多的美好嗎?

我自嘲了一下:我這是貪心不足!危險!

我很早就看過《金瓶梅》了,你想想,十八歲的時候,性愛是個多麼吸引人的話題。大學同宿舍的人傳瘋了,其實圖書館都借得到。舍友借了它兩個月沒還,不是他沒看完,是他反覆看,都是在入睡前溫習,晚上自己做一些不可描述的動作。然後是我們看,誰都裝正經,互不交流體會,只是那段時間,宿舍總飄蕩一些莫名其妙的味道,以及有人經常清洗自己的床單。

當時,有人就已經崇拜西門慶了。財色雙收及瘋狂的揮霍,以至於爆出一句名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是慾望驅使的扭曲,我還算清醒,知道這是悲劇,我可不想那麼早死,我知道西門大官人一生的試驗結果:慾望引導的人生,危險!

早就有聖賢告訴我們要甘於平淡,但我總想沒事找事幹。這不對。

但是你不找事,事會來找你。小蘇來電話了:“莊哥,告訴你一個訊息,不知道是好是壞,小馬出來了,你幫我算一算?”

“事不沒說清楚,就讓我幫你算,靠不靠譜?”

“小馬,你記得的,原來你的同學,在深圳炒股那個,我全賠了,三百多萬啊,哥,他來找我來了。”

我馬上敏感起來,但還要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他我怎麼不記得呢,還說跟他媽姓的,他爸姓張,還是你告訴我的。”

我敏感的是,這事有可能涉及喬姐,至於小蘇丟掉的那些錢,倒還在其次。凡是有關喬姐的事,都要儘量避開,妍子還在我身邊呢。

“莊哥,他出來了,靠他爸的幫忙,他父母還算有家底,該賠的賠了,還請我吃了頓飯,說了好多對不起的話。先給我賠了二十萬元錢。我看他損失也比較大,就說了句:算了,另外的錢你有就給,沒有就算了。誰知道,他口氣還是很大,說他準備繼續東山再起,那兩個同學也出來了。說是還要炒股,不過是正規炒股。那兩個同學說,現在牛市開始了,正是入場的好時候,不要我一分錢,只算是我過去的損失的投資,他幫我掙回來,全還我。當時我老婆也在,她動心了,她要我投資一百萬試試水,我不敢,就來問你。”

其實,我不管小馬他們說得有沒有道理,我都不想小蘇再給他交往了。但我又不好直接說,要他吃一塹長一智的話,他這人,只信我的算命。我就問他:“你們說這事的時間是什麼時候?報給我,我給你算一卦。”

其實,這裡有敷衍的成份。古人講不疑不斷,我內心有結果了,其實沒有算的必要,只是為了更好地切斷小蘇與小馬的往來而已,找了個理由。況且,起卦的時間,我更傾向於此時,因為此時為疑,就以此時佔。

他報了時間,我故意結束通話電話讓他等訊息。大約過了半小時,我再給他打電話:“小蘇,不行,你不能再跟他合作。就按他說的,原來損失的錢,如果他能夠再賺回來,那是你的福氣,如果賺不回來,就算了。不要再投入了,卦不好。”

“對了,莊哥,你這一算我就踏實了。我也給我老婆說,吃過虧要長記性,不該我們玩的東西就不要玩。況且,用二十萬套我一百萬,就像賭博一樣,我不幹了。”

我笑他:“我原來也告訴過你,不要賭,你怎麼去賭?現在不賭了?”

“莊哥,原來我太窮了,太想贏,所以就賭。現在,還過得去,不那麼想贏了,所以也就怕輸了,也就不太想賭。人嘛,此一時彼一時吧。”

小蘇真行!他把自己分析得透透的,也把自己掌握得穩穩的,說明,他現在過得很滿足。

當你闖蕩江湖時,有事莫怕事,怕事不掙錢;當你擁有幸福時,沒事莫找事,找事麻煩多。

但是,這個電話確實跟我找事了,我不同自主地想到了喬姐。張哥和他前妻,花了這麼大精力,把兒子提前釋放出來,那得掏出家底啊。出這麼多錢,喬姐知道嗎?上次她就說張哥老往前妻那裡跑,喬姐受冷落了嗎?他們有矛盾了嗎?現在她過得怎麼樣?

怕她出現,但始終在心底的角落,經小蘇這一抖動,又冒出來,嚇我一跳。

更嚇人的是,妍子突然問話:“幹什麼呢?騙人家小蘇,沒算也給人家說算過,頭頭是道的,哥,第一次看你撒謊這麼自然。”

從接電話那一刻起,從聽到小馬的名字那一刻起,緊張,導致我忽略了,身邊的妍子,正冷靜地看到了一切。

假裝鎮定:“算什麼算,小蘇原來炒股的那個人剛出獄,又來找小蘇合夥,明顯的危險,還需要算?”

“那你告訴他危險就行了,為什麼要騙呢?還說得那有理。”

“你曉得小蘇這個人噻,用掙勾引他,他容易上當,他只迷信我算命,所以就用這來說服,管用!”

妍子好像還不太信服,我繼續說到:“況且,我算命的準確率不太高,怕算出來的結果不是這樣,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索性,乾脆不算。”

“哥,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你以前不是對自己算命的能力,信心滿滿的?”

“自從娶了你,就沒信心了。我從來沒算過,也沒預料過,我會跟你結婚,是不是?我找我媽,我也沒算過。你發現沒有,凡是關係我自己命運的大事,我都沒算過。我怕算錯了,打消自己的信心。更何況還有孔子說過的:善易者不卜。真正懂得易經的人,是不算命的。況且,我今天能這麼幸福,是算來的嗎?”

“哥,這麼說,你覺得你幸福喲?”

“當然,還不是因為你。”

女人就聽不得誇獎,她聽了誇獎,就會打消一切疑問。人們總是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這是個真理。

這冷汗冒得,一句謊言要成立,得編出十句。

但是,這十句,有可能引發新的問題。

“哥,小蘇既然問出這樣的問題,說明他不知足吧?”

“不是他不知足,是他老婆不知足,以為這可以掙快錢。當然小蘇也是猶豫,也許是為了保險起見,才徵求我的意見。我覺得,以小蘇現在的狀態,他應該知足了。他今天的財富雖然不多,但已經超過他當年的理想了。”

“哥,有你在,我就知足了。不知道,你知不知足。”

“我當然知足啊,要不然,我天天在這看書,守著你,怎麼坐得住?坐擁財富美人,遠遠超過我當年的理想,我有什麼不知足的?”

“呸。這樣的事多了去了。小姐姐的前夫,怎麼不知足?別說那些不認識的人,你看,就在我們溫州,商會的,有些老闆,過去那麼窮,後來發了財,有賭博的,有和女人亂搞的,有吸毒的,他們怎麼不知足?”

“他們是沒事找事。各有各的原因,但終歸原因,是心理有問題。我可以簡單猜測一下原因,你願不願意聽?”

“哥,我就喜歡聽你說話,特別是只有我們兩個人。”妍子放下手中的毛衣,歪著頭像個小學生一樣,可愛極了。

“先說賭博的。這些人貧窮的時候,人生的問題可以大致上總結為:被錢玩了。在發財的過程中,嘗試到掙錢本身的快樂。發財後的快樂依賴症,變形為:玩錢。這是心理補償機制在起作用。賭博的願意,就是玩錢,我們四川老話叫耍錢。這就好比小時候被一個人欺負,長大了要報復別人,就可勁地欺負那個人,可以獲得巨大的快感。這樣說,你覺得有沒有道理呢?”

“哥,你說的都有道理,繼續。”

“再說玩女人的,據說永無休止地換人,以數量多為榮。估計年輕的時候,是被女人瞧不起的人,現在有錢了,就有一種補償心態,要佔有更多女人,來證明自己。其實,他對這些女人沒有真愛,他只是用佔有來確認自己的成功。在佔有中獲得的快樂,是對他行為的獎勵,形成一個正反饋,讓他自己欲罷不能。”

“哥,你原來,沒被女性傷害過嗎?”

“你要硬往我身上扯,那我要是有,你是不是害怕了?”

妍子故意湊近:“你悄悄說,我不告訴別人。”

“有,重傷。”

“誰?”

“我媽。”

“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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