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望和完顏宗翰做夢都沒想到，他們帶著兵離開了肅州，劉錡居然敢派兵追擊。
而且是肅州齊出，五千少量軍派去收復沙洲，玉門關。
另外三萬步卒遠遠的跟著他們，一直尾隨他們到祁連山腳下。
更加見鬼的是，當他們掉頭準備幹掉劉錡的時候。
祁連山方向的騎哨發來了訊息。
黃頭回紇帶著宋人騎兵來了，從東面山腳黃頭回紇的部落聚居地方向，朝著肅州而來。
並且已經發現了他們的騎哨，三十多名騎哨跟對手的騎哨惡戰身亡，可能連大金的大軍也發現了。
“這該死的宗澤，我說他怎麼沒有把黃頭回紇遷徙離開，感情是跟我們挖坑！”
莫名其妙的被堵在了祁連山脈的一出山谷裡。
完顏宗翰暴跳如雷。
就為了黃頭回紇那些個部族，搞不好要虧大了。
“烏珠，撻懶，你們兩人立刻朝著左右山上的方向查探，看看有沒有出山的小路！”
“喏！”
“一旦發現小路，馬上在大軍能看見的高處燃煙，派人回報太慢！”
“喏！”
這運氣也太背了，莫名其妙的掉進了陷阱。
他宗澤就這麼神？
完顏宗望眉頭也皺到了一起。
眼下宋軍的兩面夾擊還沒有形成，但是如果貿然衝鋒，也許可以衝破劉錡的軍陣，但是人能過去，馬匹未必可以過去。
完顏闍母所部可是一人雙馬來的。
五千多門銅炮幾乎是西遷，省吃儉用，連皇宮都沒有去修建，近乎全國之力鑄造的。
除了夏金吾軍帶的五百們，都城還留下的一千多。
其餘都在軍中了。
要被宋軍都繳獲了去，那才是真要了老命。
人衝殺出去，還不知道會不會折損過半，帶著銅炮衝出去，幾乎是不可能。
“報，報，報！”
“陛下，身後的劉錡所部突然加快行軍速度，有佔據山口的意圖！”
早已經翻身下馬的完顏宗翰跟著完顏宗望一起爬向山丘高處查勘附近地形，氣的一馬鞭麾下了身邊一顆大樹。
“知道劉錡從肅州跟出來時候，老子就該滅了他！”
不僅完顏宗翰，就是完顏宗望也幾次想回師殺向劉錡。
只是他們捨不得跟劉錡拼殺。
劉錡很謹慎，一路跟著他們，跟的很遠，
騎哨也跟步軍結合的很好。
一旦他們回師衝擊。
劉錡肯定會架好火炮，挖掘戰壕對付他們。
幾次三番都覺得沿途的地形不適合，也就作罷了。
哪裡知道劉錡就像是一群不離不棄的狼，一直這麼死命的跟著，終於讓劉錡跟出了戰機。
“陛下，跟著黃頭回紇宋軍沒有打旗幟，你認為是宋軍那部的人馬？”
正在氣頭上的完顏宗翰翻了一個白眼，他又不是神，他怎麼知道來敵是那部的。
“斡離不，你有什麼主意直說！”
“我懷疑黃頭回紇所部聯絡的是折可求的人馬，他們跟劉錡未必聯絡上了！”
這個山谷很長，很大，中間有好些個山丘。
倘若折可求和劉錡之間沒有聯絡。
完顏宗望甚至想依託這個這些個山丘，跟劉錡，折可求的大軍碰一碰。
可是打贏了又這麼樣？
軍隊折損太大，火炮未見的能運回去。
而且輸不起。
剛提起拼了的念頭。
完顏宗望又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放下這個念頭。
“算了，斡離不，依照朕的性子，就在這山谷，跟折可求，劉錡拼了，我們不見得打不過他們！可天知道，宋軍韓世忠，岳飛所部有沒有趕來，看著劉錡肆無忌憚的樣子，多半是趕來了！”
真要是被宋人困在這個山谷裡。
西夏各路宋軍精銳趕來，他和完顏宗望都死在這裡，大金才真是完了。
“朕親自部署朝著劉錡趕往的山口佈防，你帶兵隨時準備衝鋒，把輜重隊打散，輕一些火炮讓勇士牽著備用馬匹一起衝出去！”
“太重的放在馬車上，跟著一起衝，其他輜重除了兩天回去的口糧，全部丟棄！”
“給烏珠和撻懶一個時辰時間，若是他們沒有能燃起篝火，就立刻吹響號角，他們應該可以聽見！”
越是不想跟宋軍打，宋軍也是步步緊逼，逼到走投無路。
眼下也只能這樣了，完顏宗望苦笑。
“陛下，你我還真小看了宗澤，原以為這老頭年事已高，收復汴梁以後沒敢主動挑釁金國是能力不行，現在回想......”
“情報表明，閃擊西夏是採用了岳飛計策，這老頭知人善用，我軍勇士都叫宗爺爺，他沒點本是當得起？”
想當初完顏宗望也提過立刻撤退，他也是怕面子上過不去。
鬼知道宗澤還在祁連山這裡還能跟自己挖坑。
“哎，你我妄稱大金智帥，連宗澤都打不過，未來西域之戰對手是比宗澤更厲害的李敬，不好打啊！”
“也不一定，李敬也比宗澤強不了多，西域到中亞，戰線拉長了，此戰過後，我們立刻著手把高昌回紇西遷，讓宋人西進找不到補給，畢竟西域比西夏的回旋餘地要大的多！”
“對，還要練兵，練將，戰爭終究是要靠實力的！”
完顏宗翰沒等完顏宗望說晚，就開始點兵，跟著他去跟劉錡爭奪山口了。
劉錡壓根不知道折可求已經距離他很近了。
他心裡在埋怨宗澤。
老帥算計了半天，怎麼沒算計到金人會跑。
萬一金人不打黃頭回紇了，掉頭跑了，他的步軍既追不上，也攔不住。
檢視地圖過後，發現這裡就是附近進出山脈的必經之路。
乾脆把山口佔據了。
萬一金人在山裡吃了虧，逃出來就正好被他堵個正著。
誰料到，來的這麼快。
快的他都沒有時間佔領山口的制高點，佈置火炮位置，也沒有時間挖掘好戰壕以逸待勞。
都沒等他的兵到達山口，斥候就在山口燃起了狼煙。
三堆火。
金人主力衝出來了。
“傳令，擂鼓，出現金軍！”
“傳令，炮隊架上火炮，裝填火藥，推在佇列之前！”
“傳令，步兵戴甲，準備結陣！”
皺著眉頭的劉錡一直不停的呼喊。
眼下這個局面是最難受的。
他一直跟金人保持著足夠的距離，就是等金人衝擊時候可以結陣和挖坑。
眼下眼看著前面就是封堵敵軍出口的山口了。
絕對的地利卻不能一把抓在手上。
心都在滴血。
眼看著訓練有素的士卒們剛把火炮車推到了列陣前面，推進不到十丈。
山谷裡就響起熟悉的嗚嗚號角聲。
壞菜了，金人要衝出來了。
眼下火炮還沒到射程。
“全軍快速前進，不要讓金狗跑了！”
劉錡一下子急了。
跟他同樣著急的還有山裡的折可求。
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大軍只是正常的從祁連山隱蔽行軍，準備迂迴到肅州西面包抄金狗。
居然半路碰見了金狗，而且好像是完顏宗翰的主力大軍。
折可求剛下令後隊火速趕上，騎哨進一步探查情況的時候。
外面山谷的裡的金人號角就響起來了。
如果宋軍的鼓點瞞不住金人，金人號角聲宋軍也早已經熟悉。
這是衝鋒的號角。
“眾將士聽令，快走迎敵，狹路相逢勇者勝，跟金狗拼了！”
快走接敵和衝鋒並不一樣。
折可求的勐字軍一向把勇勐頑強視作軍魂。
讓他們感覺詫異的是，勇勐頑強的勐字軍全力謹慎的接敵。
敵人並沒有朝著自己衝鋒。
知道山口的火炮聲響起。
有金軍的銅炮，有宋軍的鋼炮。
聲響和動靜在山谷裡迴響，折可求豎起耳朵聽的很鬱悶。
“這裡怎麼會有宋軍？怎麼回有我軍火炮。”
這麼大隊金狗在這入冬的季節到祁連山已經夠奇怪了，更奇怪的還是宋軍來這裡了。
“將軍，管他是那個部分的，反正我們來這裡不是為了打金狗的嗎？”
“說的也是！”
折可求對著記功官趙珠珠笑了笑。
一揮手，讓前鋒朝著山口進攻。
看著部將領命，折可求連忙叮囑。
“讓先鋒試探分批衝入，小心金狗使詐在前方用火炮火藥伏擊我軍！”
聽著炮聲激烈，折可求不得不防。
大宋被金人滲透的跟篩子一樣，萬一金狗演戲，全軍壓上豈不是中了他們詭計。
這祁連山裡到處都是雪峰，即便把山上碎石炸了，也能殺人。
折可求萬萬沒想到的是。
前鋒剛衝進山谷，吹響了約定的口哨。
金狗在逃。
不是他們設定陷阱，是正好被兩股宋軍堵在山谷裡了。
他自己這部就不說了，另外一部分肯定是劉錡。
折可求腸子都悔青了，立刻下令全軍壓上衝鋒。
於是祁連山北麓邊緣出現了一副奇景。
數萬金軍一人雙馬，冒著山口劉錡的火炮衝鋒，衝出山口以後，根本不敢衝擊劉錡的步兵陣型，立刻拐彎西逃。
哪怕西邊是一個緩坡，還有一條溪流。
照樣慌不擇路。
身後是數萬折可求的勐字軍，也跟著衝出山谷。
折可求都來不及跟劉錡打招呼。
跟著主力騎兵順著金人逃跑的方向就追了出去。
金狗加上宋軍自己人，足足跑了一個時辰，火炮輪番射擊都攔不住，若非炮口打到發燙，還差點誤傷了自己人。
金軍六萬，十餘萬馬匹。
跑的塵土飛揚。
被火炮打到的馬匹倒下，還絆倒無數人馬。
把山口的路都堵了，馬車過不去的金兵丟了馬車，騎著馬狂奔。
劉錡驚的長大了一張嘴，能吞下一個鴨蛋。
“我說狗日的完顏宗翰早不回擊我們，晚不回擊我們，結果被我們堵山谷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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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趙富金出現在劉錡陣前，跟趙金羅打著招呼。
劉錡才鬱悶的捶胸頓足。
像是丟了寶貝。
“折可求這個混賬，也不把斥候派遠點或者給我派個信使，我早知道他在山裡頭不遠，拼死也要把山口堵住！”
可不是丟了寶貝嗎。
完顏宗翰可在軍中，要是俘虜了完顏宗翰，西域之戰都不用打。
一定可以跟完顏宗望交易，把趙桓換回來。
他們已經得到了西域的情報，完顏宗望並沒有接受完顏吳乞買的傳位。
而是扶持了完顏宗翰上位。
“將軍，想當初你說搶了金人的火炮鑄銅錢，今日果然實現了，我看金人好多拖著火炮的馬匹都在山口倒下，還有些馬車被丟棄在山口，裡面都是火炮！”
前有阻擋，後有追兵。
金軍三分之二都是中亞的兵，逃命都來不及，哪裡還管你的火炮。
輜重兵都把車架上的馬匹解開來逃跑。
丟了好多火炮。
“你帶人去，趕緊把山口封堵了，把金人馬匹，馬車，火炮都收集起來。”
大魚丟了。
劉錡只能網一網小蝦米。
就這樣，都樂的將士們屁顛屁顛的。
他們是步軍，馬匹很珍貴，金人一人雙馬，很多馬只是傷了或者被火炮嚇住回頭跑了。
更別說金狗的炮是銅做的，搶到就是錢。
打死的馬也是肉，有肉吃誰願意吃草啊。
眼看著弟兄們打了勝仗，歡呼著撤去軍陣，去揀戰利品。
劉錡強忍心中那份失落，還不敢讓將士們知道，滋味別提了。
可是劉錡萬萬沒想到。
完顏宗弼和完顏昌都被自己堵在了山谷裡。
完顏宗望讓他們左右方向去尋路，根本沒有路。
聽見金軍的號角聲，連忙趕回來。
老遠就看見折可求的騎兵追了出來。
兩人不約而同的招呼著部將，躲在了山裡。
他們還不是一個方向，一個在山口往東，一個在山口往西。
中間駐紮著劉錡中軍大帳。
士兵漫山遍野在收攏馬匹。
魂都嚇飛了。
劉錡才不管這麼多，就地紮營，讓親衛幫忙火頭兵，把金人丟棄那些死亡或者重傷的馬匹統統剝皮取肉。
讓那些收攏馬匹先回來的士兵順便上山砍柴火。
架上大鍋煮肉。
“兩位長公主，這火炮漂亮吧？”
此戰，金人在山口，山內的火炮足足丟棄了一千多門火炮。
還盡是重的，大口徑的炮。
趙福金和趙金羅摸著銅炮，愛不釋手。
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他們也能從金人身上弄錢。
“劉將軍辛苦了，此戰我們姐妹一定去太后面前，跟將軍請功！”
“謝謝二位長公主，我還求二位一件事，就是我們此戰犧牲的將士有些多，他們家裡的撫卹，還要拜託二位幫忙盯著，別讓人貪了去！”
“一定，我親自聯絡金兒和瓔珞，讓他們派人送，無比送到每個捐軀將士家屬手中！”
趙福金，趙金羅對望一眼，都知道劉錡所部在沙洲傷亡很大。
珍重的表示一定做好。
“謝長公主！”
劉錡也長長的給兩個長公主聚了一禮。
“長公主，我請你們吃馬肉，你們都不知道，當初護送娘娘去山東，聽勤王軍將士說起吃金人馬肉，我們那個羨慕啊。金人的馬肉，都被靖康武三軍吹成宋軍第一美味了，今天我們去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