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身上有寢子用爪子撓過的痕跡，會不會被懷疑？”鳴海悠提著木桶，和彌生秋早一起走在回露營地的路上。
沒想到林子裡的小溪，找對位置的話，真有不少魚。
木桶裡大大小小一共有十多條，算得上滿載而歸。
寢子的身手相當矯健，收拾魚比收拾他還快。
“與其關心這個，不如思考一下怎樣處理魚鱗和內臟。”
彌生秋早手裡拿著一根磨尖了的木棍，木棍上只有水和些許河底的淤泥。
兩人試了都試了好幾次，面對水裡的魚束手無策。
還不如讓寢子來，這些魚還能多活一兩個小時。
“交給我就行了。”
憑藉著鳴海悠出色的記憶力，兩人穿過林子，返回了露營地。
已經是八點了。
朝日和近田甚至已經架好了烤魚用的鐵網，幾人圍在一起研究如何鑽木取火。
他們有帶打火機和火柴，只是在打發時間。
鳴海悠拎著魚到河邊處理，在進山路上用來砍樹枝的砍刀，刷乾淨後被他拿來刮魚鱗。
處理好的魚被一條條送上烤架，林間小溪旁飄起烤魚的焦香味。
“你這傢伙，有點本事啊……”慄山都蹲在他旁邊，觀摩手法，“也就比我老爹生疏了那麼一點點。”
“還行吧。”
“在東京上學的時候，在烤魚店打工？”
“小時候跟著大人學過。”
“這樣……”慄山都的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預設鳴海悠承認了她的推斷。
而作為一名合格的宰魚師傅，鳴海悠已經能夠做到在閒聊的同時，手下的動作不會停頓。
最後一條魚也被送上烤架。
鍋裡的米飯已經剩下一小半了。
邊烤邊吃，最後享用的自然是做飯的人。
“味道怎麼樣？”彌生秋早看著他夾起一塊魚肉，帶著滋滋冒著油的魚皮和灑在魚皮上的調料一起送進嘴裡。
魚肉鮮嫩，魚皮酥香。
“好吃。”
“餓了？”
“餓了。”
接著鳴海悠埋頭扒飯，抽空抬頭時，只看見彌生秋早望著小溪水面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填飽了肚子，按照入山前的計劃，本該是去登山看丹羽山瀑布……
“該出發了！”近田村一拿著登山杖，插在地上，勁頭持續了不到十秒，“那個……要不我們今天歇一歇，明天再去？”
鳴海悠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彌生秋早坐在小溪旁的石頭上看書；椎名未央架起了畫板，慄山都在旁邊圍觀……
“嗯……明天再去吧，物資也都還算充足，能夠在這裡多呆兩天。”回應他的只有性格溫柔，體貼學生的夏目老師。
“聽老師的！”實際他前一天進山背行李有些用力過勐了，同樣有些腰酸腿痛，“不過說回來，朝日呢？”
“朝日同學跑林子裡去了，說是找一找有沒有能吃的東西。”
“哪個方向？我去找她，和她一起。”
“那裡。”夏目老師指著西北方向，臉上帶著歉意和羞愧，“老師體力不太好，去了也只能給你們添麻煩，就留在這裡了。”
“怎麼會……”
……
夏目老師領著近田村一去找朝日倉子。
鳴海悠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轉來轉去的慄山都無人理會，又不想打擾彌生秋早看書，也跟了上去。
晚上沒有休息好的鳴海悠，從草坪上坐起身，拍落粘在身上的草葉，鑽回帳篷裡補覺。
說不準今天晚上也要被寢子拽去茶園那裡，不補覺的話倒在半路都有可能。
睡意朦朧間，能聽到帳篷被拉開的輕微聲響，隨後又合上，重新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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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聲時斷時續地響，為鳴海悠唱著助眠曲。
鑽進帳篷的人應當是椎名未央，但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也不打算出去。
鳴海悠只留意了兩分鍾，便安心睡了過去。
一直睡到下午一點，外出找食的四人小隊回來，才被近田村一和朝日倉子的爭吵聲吵醒。
他睜開眼，見到抱著畫板的少女，守在他旁邊，低頭勾著線條。
“啊……悠醒了啊。”留意到有動靜，便停下筆抬起頭，笑著看向他，“休息好了嗎？”
“差不多。”伸起懶腰，把還殘留的睡意驅散；他看向椎名未央，有些驚訝，“我還以為會做夢……”
“悠很累了吧，做夢會打擾到悠休息的。”
少女這樣說著，微紅著臉湊過來，距離近到鼻尖將要碰在一起，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湛藍的眼睛閃爍著光亮，神情複雜。
渴望、羞怯、剋制、哀傷。
鳴海悠一瞬間便讀懂少女的眼神，卻不做任何·回應，靜靜等著少女的下一步動作。
鼻尖相觸，少女張開小嘴，低不可聞地發出一聲嘆息，重新拉開距離。
“嗯……”椎名未央微微點頭，臉上重新掛起笑容，“的確休息好了。”
“……”
兩人對視間，鳴海悠少有地沉默下來。
帳篷外響起近田村一的呼喊。
少女起身掀開帳篷，向他們招手。
“悠呢？”近田村一的手上甚至拎著兩隻綠頭鴨，也不知是怎麼抓到的。
“在帳篷裡休息，剛剛睡醒。”少女走出帳篷，重新遮住照射進帳篷內的陽光。
“生病了？”
可憐的鴨子被綁住了鴨腳，翅膀被近田村一抓在手裡，慌張地撲稜，努力扭頭去咬近田村一的手。
“嗯~大概只是太累了。”
“這樣……悠也的確該鍛鍊了，一年級的時候，我還想拉著他一起去踢足球呢，結果在操場上一圈都跑不下來。”
鳴海悠聽著他們的討論聲，注意到椎名未央沒有拿走的畫板，伸手拿起。
“……”
“我覺得近田應該反思一下，是不是你睡覺時的呼嚕聲太大，吵得鳴海睡不著覺。”朝日倉子的聲音響起，雖然是在教訓近田村一，但卻能聽到語氣中的歡快。
看來四人小隊收穫不菲。
“喂喂！我睡覺不打呼嚕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呼吸聲的確有點大。”
“呵……跟你這樣耳朵敏感的傢伙聊不來。”
……
畫板上，山林間夜色動人，他把嬌弱的少女攬在懷裡，鼻尖相觸。背景是昨晚夜空上的銀河，雖然只是一幅畫，卻能清晰地見到半人馬座的位置。
近田村一的聲音逐漸接近，沒有多少時間考慮，他把畫板塞進了睡袋裡。
“悠！你看我帶回來了什麼！……啊！”
帳篷再次被掀開，近田村一左手抓著的綠頭鴨終於找到機會，咬了他一口，逃離了魔爪。
只可惜鴨的翅膀上也綁著繩子，只能在地上奮力扭動，發出不甘的嘶啞叫聲。
“嘎！嘎！
”
“今天的午飯？”鳴海悠上前抓住綠頭鴨的脖子，輕鬆提起。
“晚上吧，燒鳥晚上吃有氛圍感，而且處理鴨子也需要時間。”
近田村一大受啟發，也學著鳴海悠去抓自己手裡鴨子的脖子，結果又被咬了一口。
兩人把鴨子綁在木棍上，拿錘子將木棍插進地裡。
女生們把從林子裡找到的野菜野果在小溪旁清洗乾淨，攤放在了火堆旁的石頭上。
野果能分辨出是櫻桃和茅莓，洗淨之後像紅寶石一樣晶瑩剔透。
數量不多，鳴海悠嘗了嘗茅莓，其餘的平分給了幾名女生。
味道酸甜，可以再去採些，晚上配著烤鴨一起吃。
下午兩點的露營地，在臨死綠頭鴨的注目下，升起鳥鳥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