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勉強遮風擋雨的破舊木屋裡能夠聽到。
雨聲漸漸消失,響起鳥兒婉轉的啼聲,響起昆蟲短促的鳴叫……
“喵~~喵~~”
對了,還有不知哪來的貓兒,在很近的地方嚷嚷著。
不知在說些什麼,如果能聽懂貓叫就好了。
手背上傳來貓爪按壓的觸感。
少年有些艱難地睜開眼,才知道貓兒就蹲坐在他的面前。
烏黑的毛髮上沾著泥汙,在屋頂破洞灑下的陽光照射下毫無光澤。
明明是很愛乾淨的動物,大概是因為大雨才弄成這幅模樣的。
“喵!”
黑貓見他終於有了動靜,抬起用來拍他手背的貓掌,指了指他身後被櫃子堵住的屋門。
“……你要出去?”少年猜著問,然後看向四周。
這木屋的窗戶都釘著木板,除了他身後的屋門以外,唯一與外界聯通的地方就只有屋頂漏雨的破洞了。
位置偏中間,即使是貓也跳不出去。
不過他面前這只黑貓,倒是有可能是從破洞跳進來的。
少年用盡全力挪開櫃子,隨後推開門。
溫暖的陽光奪門而進,照在他的身上,驅散寒冷。
黑貓跑出屋子,走了幾步後停頓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
“喵喵。”
這是叫他跟上,少年聽懂了,但是身體卻不太配合。
或許是昏睡了太久,又淋了雨,虛弱得沒有力氣,踩在泥濘土路上的腳步,感覺比腳下泥土還軟。
黑貓放慢腳步,催著他跟上,一人一貓走出了村子,來到村子西邊的斷崖下,有五六米高。
少年以為它要跳上去,卻見它看了自己一眼,沿著斷崖壁旁邊的小路慢慢走上去。
“你能聽懂人話?”他感到不可思議,試探著問。
“喵。”黑貓回應。
他聽不懂,只能預設對方能聽懂他的話了。
“你要帶我去哪?”
“喵喵。”
“……”或許他就不該問,聽不懂貓的語言,黑貓回應他也沒什麼意義。
登上斷崖,鑽進林子,又行了五分鐘的路程,來到一條小河旁。
河水清澈見底,能看到裡面遊曳的魚,能看到少年和黑貓在水中的倒影,看到湛藍的天和浮散的雲。
黑貓先是身體後趴,前爪伏地。等了幾秒後突然發力,撲進了水裡。
撲撲!
譁譁譁!
“喵嗚咕嚕~”
黑貓叼著魚,跳回了少年身旁,直勾勾地看著他。
“……讓我吃魚?”
黑貓眼神不屑地搖頭。
“讓我先幫你看著?”
黑貓這次搖得更厲害了……不對,是在甩水……隨後走到一棵樹下,用貓掌撥了撥被風雨打落的樹枝。
他用盡全力思考,最後試探著問,“讓我幫你烤魚?”
黑貓點了點頭。
果然……這只不可思議的黑貓真的能夠聽懂他說話,甚至還會點頭搖頭回答問題。
“沒問題,但我能分一條嗎?”他也餓了。
黑貓再次點頭。
少年從河邊撿來一塊石頭,讓黑貓把魚按在地上,把魚敲暈。
待魚不再動彈的之後,接過魚去河邊清洗。
帶在身上的小刀排上了用場,用來宰魚雖然有些費勁,但比什麼工具都沒有方便已經方便了太多。
黑貓去另一片沒被驚擾到的區域抓魚,然後把魚帶回來,幫著他把魚敲暈,扔在岸邊。
抓了七八條魚後,停了下來,側躺在大石頭上看他宰魚。
都是五六寸長的小魚。黑貓體型不大,又是剛下過大雨,體能或許也受了影響,抓不到大魚完全能夠理解。
魚宰完了,第二個難題是生火。
他沒有生火用的工具,又是剛下過雨,找不到乾燥的樹枝。
黑貓看著平鋪在鵝卵石上的魚,叫聲有些失落。
少年想了想,摘下斗笠,把宰好的魚用斗笠兜著,和黑貓商量回村子裡。
哪怕無人居住,說不定也能在廢棄的村子裡找到火柴。
實在不行至少有乾燥的木頭,可以嘗試削出足夠多的木屑鑽木取火。
翻遍五六棟木屋裡的櫃子,幸運地找到了一盒火柴,卻因為潮溼點不出火來,又拿到陽光下曬了許久。
折騰到太陽西落,在為數不多的乾燥地面上堆起木板,用小刀刮出木屑,劃亮曬乾的火柴。
廢棄的山中小村終於升起了煙火。
火光映在一人一貓的眼裡。
“喵喵。”黑貓歡快地叫著。
他看著火光,有種說不出的安心感,長松了一口氣。
手臂痠痛,已經沒多少力氣了,全靠對食物的渴望支撐著他將串在木棍上的魚舉到火上去烤。
烤魚的焦香慢慢飄起。
第一條是黑貓的,第二條才是他的。
翻出火柴的那棟木屋裡還找到了鹽罐,第一條黑貓不讓抹,只在他的那條上抹了一層。
飢腸轆轆的時候吃到的食物,一定是最美味的。
他後悔只向黑貓要了一條。
結果黑貓只吃了三條便不吃了,還催著他繼續烤。
“喵喵。”
這是在讓他吃。
“……謝謝。”
“喵。”傲嬌的叫聲,是在沾沾自喜。
填飽了肚子,就坐在火堆旁看夕陽。茜色的火燒雲在天邊連成線,就連遠處的山峰,似乎都被染上了落日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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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喵。”黑貓叫。
他把視線從夕陽上移開,看向黑貓,黑貓搖頭。
“那為什麼要幫我?”
“喵喵。”黑貓指著魚骨頭。
“因為你自己想吃烤魚?”
“喵。”
“這樣……”
“喵!”
“以後還想吃?”
“喵。”
柴火燃燒傳來噼啪的聲響,微涼的風吹在身上,被火堆的溫暖驅散。
少年沒有往事的記憶,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去哪,就算回到有人煙的地方,將要面對的也全然是未知的事。
於是興起,
“只要你叼著魚找我,我一定烤給你吃,想吃其他的也沒問題。”
“喵喵喵。”黑貓似乎不滿意,接著搖頭。
“……不叼著魚找我也可以。”
“喵!”這次點頭了。
一人一貓在夕陽下的破敗村子,不可思議地定下了他們之間的約定。
“話說……”少年在火堆旁躺下,看著慢慢暗下來的天空,開口間偏過頭,問黑貓,“你有名字嗎?”
“喵。”(搖頭)
“這樣啊……”
“喵喵。”(貓掌指向少年。)
“叫寢子怎麼樣?”
能夠聽懂人話的貓,一定不是野貓。
或許以前也有過家……
“……喵。”(點頭)
[寢子]就是[貓],用在黑貓身上,似乎很合適。
現在的他們都在流浪,那他自己又該用什麼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