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過度的疲憊還是讓他睡著了。
天剛矇矇亮,黃古就被一陣鳥兒展翅撲騰的聲音給驚醒,而腦子裡還沉浸在自己被綁在刑場上,等待被槍斃的噩夢裡!
‘欻欻’聲中,走過來的馬心玲瞧他臉上大汗淋漓,還有驚恐絕望的眼神,趕忙問:“你怎麼了,是不是腳疼得很厲害?”
黃古搖搖頭,汗水隨之不斷灑落,喃喃的說道:
“腿沒事,只是做了個夢!”
“噢!給。”
馬心玲把手裡用桐樹葉和細藤裹著的一包東西遞給他。
接過來拆開,裡面是些野莓和還未成熟的野果之類的東西,難得的是還有個核桃大小的野地瓜。
雖然這些東西不怎麼飽肚子,但是緩解飢餓感還是沒問題的。
馬心玲告訴他,下午去抓幾隻野雞。
等他把那些漿果吃掉,馬心玲蠻橫打斷他想自己走的念頭,繼續揹著他像昨天那樣奔波跳躍於叢林峽谷之間。
在路上,她告訴黃古,那些當兵的離昨晚睡覺的地方只有幾個小時的路程。如果不走快點,肯定會追來。
黃古就問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結果她只嗤笑一聲。
他便不再打聽了。
可能是身體習慣了在她瘦小的背上顛簸,習慣了身邊的景物像風一樣的感覺,不知不覺他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太陽已經高高掛起,光線很足卻射不透濃密而重疊的樹葉,即使是正午也依舊涼爽。
身下的馬心玲彷彿一部永動機,仍然以初速度在前進,上山脊、下谷底,攀懸崖、渡險灘……
前面有河,馬心玲揹著他從陡峭的凸崖躍下,順著河水尋找,在一片河灘較寬的地方停下來。
這地方能曬到太陽,河面也很寬,起碼二十幾米不止。
岸邊基本上被水洗刷得露出崖邊的黃泥和大石頭。
人多高的水線以上是茅草和大葉灌木叢,伸出來的枝葉懸在半空,遮擋住烈日的照射。
“先在這兒把你的腿養好再走好不好?”
“可是他們會不會找到這裡來?”
“不可能了,就算他們曉得我們在這兒,過來起碼也得三四天時間,何況我也沒留下腳印這些……”
“哦!”
正值初夏,草木旺盛,森林裡根本就沒有人的痕跡,行走在密林裡就算留下踩踏跡象,不需要幾天,只是過一晚就會消失,到那時候就算採用後世最先進的搜尋裝置也沒轍。
所以,黃古聽說之後也比較放心。
馬心玲讓他自己先休息會兒,她去找吃的。
對於她的本事,黃古已經麻木了,已經不再有興趣去研究,反正曉得自己這表妹十分厲害就完了。
對於今後怎麼辦,現在沒時間去想,對於目前身處何處也不在意。
而中午能吃到野雞才是他目前最關心的。
只是,如果她真的抓到野雞,怎麼弄熟呢?
想到這,他就四處觀察。
首先,他身上沒有任何可以取火的東西,唯一的金屬制品還是皮帶扣!
難道還得學原始人鑽木取火?
那也得有石斧石刀之類的先把乾透、易燃的木棍削好才行啊!
趔趄著站起來就開始行動,先不管能不能引到火,撿些柴火乾草再說。
果不其然,馬心玲回來的時候真的拎著兩隻野雞,長長的尾羽拖在地上,看起來還不小。
她看見黃古在一堆枯枝敗葉邊用木棍使勁戳什麼,還累得滿頭大汗的,不禁奇怪的問:“你在做什麼?”
“生火啊,我們不可能生吃吧!”
“噗嗤!你這也不能弄出火來啊,咯咯!”
“古代人都能,我怎麼不能?只是沒弄過,要多試試。”
“哥哎,不用了,給你這個……”
說完從貼身處拿出來一個藍色的棉布織的小口袋,還有拉鍊和栓腰帶的搭袢。
拉開拉鍊從裡面掏出略帶古樸氣息的鐵皮盒子遞給他,接過來開啟一愣,看了半天,才估計加猜想應該是火鐮。
只不過做工很精緻,還很女性化。
但就算猜對了,也只能還給她,說“我不會用!”
“哈哈,這都不會,好笨喲,看我的!”
馬心玲此刻卻像個尋常女孩那樣,雀躍的奪過火鐮,興致勃勃的給他演示怎麼用,嘴裡還給他說要怎樣才能敲出最多的火星……
‘嚓嚓’幾聲之後盒子裡的火絨就冒煙並燃起一個豆大的火苗,然後她引著地上堆攏的乾草枯葉,黃古趕緊添上乾柴,於是火堆便‘噼裡啪啦’的越燒越旺。
馬心玲收好荷包,又忙著把兩隻野雞拿到河裡打理起來。
這也是黃古沒做過的事,便只有專心照顧火堆,還像野炊一樣用石板圍城一圈。
吃過無鹽卻很香的野雞,終於不覺得餓了。
挺著像懷孕的肚皮躺在河邊陰涼處,腦子就開始活泛起來……
他一直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辦,也考慮過是不是想法到路陽去找公安局或者政府,甚至找到報社伸冤。
但是被他自己否定了。
西固和路陽很近,只要自己一到達路陽境內,說不定就有公安和武警等著,只要沒立即見到較大的領導,那麼多半在押解自己的時候,某些人就會讓自己永遠說不出話來。
報社也不行,他們沒有做筆錄的權利,並且在這個年代裡如果想報道一個新聞得經過很嚴格的審批,說不定報社知道自己的事情後會去落實,那麼……
這些都源於後世很多實實在在的例子。
雖然很多訊息的來源是一些未經認可的報道,但往往這些報道才是真實發生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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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為了自己這條小命著想,還是算了!
還有點擔心馬心玲,也不知道她家裡怎麼樣,是不是在到處找她。
關鍵是她現在就算能無罪回去,政府會輕易讓她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嗎?
後世小說裡經常描寫一些什麼專門研究‘特殊人群’‘小白鼠’之類的部門,未必在目前的現實中就不可能出現?
估計就算自己伏法被斃,她都不一定能活得正常。
還有自己的爹媽!
現在應該已經放假了,他們會不會到城裡去打聽呢?
還有……趙曉玲,魏勃、陳東。
包括學校的同學和老師,他們會怎樣看我,黃古是個綁架犯,綁架的還是本班同學,從看守所逃跑後被抓槍斃,或者圍捕的時候被擊斃?
馬心玲又不見了,又是很久才回來,不過手裡卻捧著很多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回來後就把黃古的外衣給扒下來,扯掉兩隻袖子撕開成兩片布,在水裡搓了幾下,然後也不擰乾,就這麼溼漉漉鋪在火邊的石頭上。
黃古無語,伸手去拿起來準備擰乾,卻被她阻止了。
既然自己看不懂,便不再做聲。
而她這時卻抓起那些花草開始往嘴裡塞,還不停的嚼。
黃古先是嚇了一跳,還以為她要吃草,甚至以為她就是吃這些東西才變得厲害的!
結果看她嚼了會兒,把嘴裡的草泥吐在冒氣的袖布上,頓時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是在給自己弄包腿的草藥!
便不再看,自己也抓起草草喂進嘴,也不管苦和澀,一頓猛嚼……
深綠帶汁的草泥厚厚的在兩塊溼布上鋪了一層才停下,說剩下的換藥的時候再弄。
然後她喊黃古脫褲子。
黃古明白她是為了方便包腿傷,但也有點不情願。
雖然她是妹妹,而且看起來瘦小。
但畢竟是大姑娘,怎麼好意思在她面前只穿個內褲,
便問她能不能把褲管撕開。
話音剛落,馬心玲就‘刺啦’一下就給他撕開,用於用力過猛,直接撕到腿根!
然後拿起那塊已經開始散發出藥味,糊滿草藥的袖布蒙在他腫得發亮的膝蓋上,然後用力纏緊。
接著又把另一只腿也包上,不過她說骨頭沒問題。
還沒完!
等這些動作結束後,馬心玲洗了手盤腿坐在黃古身邊,伸出雙手在傷了骨頭的藥包上按下去,而且越來越用力,腳上的疼痛也越來越明顯。
黃古不敢叫出來,拼命忍受著,不知不覺這條腿開始麻木,感覺不到疼痛。
睜眼看著豆大顆粒的汗珠不停從馬心玲的額頭滴下來,心裡不是滋味,說:“歇一會兒吧。”
她搖搖頭,仍然緊抿嘴唇不說話,繼續死命摁著。
半小時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黃古感到好慢長。
馬心玲的汗水繼續在流淌,膝蓋繼續麻木著……
黃古突然咯噔一下,他發現馬心玲的胸前怎麼有一小團紅色的花,而且那朵花還在繼續慢慢變大!
他頓時被嚇得大駭,趕緊喊道:“心玲!別按了,快停下來,你出血了……”
她一直緊閉的雙眼瞬間睜開,朝自己胸前瞟了下,嘴角卻似有若無的笑了下,卻依然按著沒動,姿勢都沒變一下。
只把辮子有些散亂的頭搖了搖。
眼睜睜看著她胸前的鮮血染紅了襯衣,繼續向下浸透,他卻動不了。
除了這條腿已經整個麻木之外,甚至下半身都不能動彈。
去掰她的手,那像鋼爪一樣的小手反而扣得更死,同時被她那雙大熱天都感到一絲寒意的眼睛盯了一下,便再也不敢動了。
他不能動卻能流淚……
她肯定在過鐵絲網的瞬間被槍打中了,也明白她昨天離開自己是去處理傷口,更明白她說‘如果注意點,槍就打不到她的’的潛在意思!
非但不告訴他還揹著他在森林裡狂奔兩天,誰有那麼大的毅力?
假如沒有自己的拖累,那麼憑她的本事就算再多的人估計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吧?
究其原因,是自己這個廢物的連累的!
他淚流滿面的時候馬心玲鬆開了雙手,但是緊接著倒在他身上,鮮血頓時染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