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礦區和國內多數金礦一樣,屬於原生金礦床,需要鑿井開採才能獲得含金量不一的原生礦石。
為了不浪費資源,遇到稍厚的礦脈會開數個礦洞並採,這樣的話,在回採的時候就更徹底更乾淨。
金河礦區採取的就是數井並進的法子。
原生礦從開採到精煉出不含雜質的黃金,就有很多道工序。
黃古的工作是洗淘水槽放出來的渾水沙,他還不夠資格下井,因為井下的都是身強力壯中青年漢子。
所以裡面的勞動強度就可想而知。
三礦區這兩個礦井的出口在幾十米高的崖璧上。
崖璧上的井口前有一個人工開鑿出來的平臺,還修著簡易值班崗哨。
原生礦從礦井裡用板車拖出來就倒進用汽油桶破開做成的水滑道裡,透過兩三百米彎曲起伏、無數木架支撐的滑槽流到溝下面的小型堆場。
然後有四五個工人從地上把溼漉漉的原生礦裝進早就等在這裡、經過改裝的拖拉機上,然後在武警的押運下拉到數公裡外的冶煉廠去。
黃古就從和原生礦一起衝下來的渾水溝裡,用鐵楸把緩衝池裡的礦渣細沙一律鏟起來裝在很細的篩子裡,不停的在水裡淘洗。
就算他剛開始的時候認不出金沙,旁邊專門巡視的工頭和隊長也會發現並提醒他。
即便還有遺漏,在他身後還有四五個做著同樣工作、年紀較大、體弱的工人在再次過濾。
所以,別想漏掉一粒。
這樣幹了一個多月之後,他發現,雖然最多的時候一天就篩出來近一捧、帶幾顆小指大小的、黃燦燦的金沙,但是這道工序仍然可以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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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是他想的法子還不止於此,更主要是能去掉幾百米看著巍巍顫顫的水滑道工序。
從隊長他們閒聊得知,這個礦的開採時間最少還有幾十年,
自己很清楚黃金價格在將來會達到啥地步,那麼中野礦業肯定會逐步採用新技術來提高產能,當然也必須採用。
目前金河三礦區需不需要提高效率,他不知道。
但起碼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礦裡的領導會採納他的建議。
因為有了效率,就有了革新、有了成績、也有了立功的機會。
不說企業多為國家儲備黃金的話,起碼這些有了立功表現和領導能力的幹部或個人一定會得到更上級的表彰和提拔。
再說,黃古也不相信領導會心甘情願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一輩子。
因提拔而調走未嘗不是一條極好的途徑。
輪休時和盧隊長說了之後,很快就得到礦領導的高度重視,並親自來找他詳談。之後又領著幾個戴著厚眼鏡的工程師來到現場,聽他仔細的解釋工作原理。
最後也很自然得到這些飽含風霜、淳樸實在的工程師們的一致認可。
什麼事情說穿了就很簡單。
崖璧到小堆場有三四百米遠,先把這點距離的路修過去,一直修到崖璧進口對下來的崖底。
然後做架載貨升降梯。
採用兩個鬥,一個裝滿原生礦後開始下降,靠自重帶動空鬥上升,只需要做一個機械的減速裝置就可以了。
並且還可以實現自動卸礦,拉礦的拖拉機直接停在升降梯的下面,一斗一車,連黃古的工序都省了,最多留一兩個工人清理撿漏就可以。
此舉不但節省了給水滑道抽水的成本和人力、堆場裝車的人力、淘沙的人力。
關鍵是速度提升不少,成本也不需要多少錢。
所以礦領導經過論證和請示之後,很快就採納了黃古的建議,並給他發了五百塊獎金。
當然也把他列入在三礦區裡能和領導對話的白名單中。
盧隊長有沒有得到好處不知道,反正他請黃古和馬心玲兩兄妹在王麻子的店裡連續吃了好幾頓,還說黃玲就是他妹子,讓黃顧安心給礦上做事,他會時常留意的。
載貨升降梯開始建設的時候,礦領導把黃古要過去,作為技術員跟幾個工程師們一起在施工現場跑腿,雖然他感覺到比之前還累,但自由卻得到很大的改善。
首先,在規定時間之外出入採礦區的時候不再需要找隊長簽字了,只要他說去找某某人就可以大搖大擺的出去。
其次,他向領導提出自己能不能就住在外面,方便照顧妹妹。
結果領導不但直接說沒問題,還讓下面的幹部安排他妹妹去礦區食堂裡打雜,每個月也能有點生活費。
這次的事情讓黃古受益匪淺,所以他對升降梯的關心也是發自內心而極為認真的。
兩個月後升降梯建成,試車很順利,效果比預計的還好,讓礦領導們高興得合不攏嘴。
雖然這件事結束了,但是領導好像沒打算把他還回隊裡,而是直接讓他管理升降梯的維修和安全。
這讓之前就管他的隊長恨意更濃。
隊長牛得勝從黃顧和礦領導到現場論證升降梯的時候就心生不滿,因為沒事先告訴他,讓他失去了得到領導賞識的機會。
但是介於黃顧和盧隊長的關係而不敢給他穿小鞋,忍著的目的也是等事後回到隊裡再說。
哪知道升降梯搞好之後,這黃顧不知道走了哪門子狗屎運,被直接安排管理升降梯,好像自己還沒權管他。
這個惡氣暫時找不到地方出,那就先等著!
馬心玲每天去食堂幫忙洗洗菜,打打雜很輕鬆,而且食堂的幾個大嬸大叔也照顧她,經常讓她拿雞蛋等東西回去。
漸漸地,兩兄妹在礦區的臨時窩棚變成了兩室一廳的大窩棚!
而且還有伙房和不小的雞舍。
漸漸地,在長年風吹日曬下,黃古的皮膚變成和大家一樣黑黝黝,不過人卻更越長越英俊硬朗。
馬心玲也從瘦小乾癟變得凹凸有致,嫵媚動人。
除了雙明眸似剪的瞳仁裡始終有股說不明的憂悵。
黃玲的變化引起了三礦區無數光棍男人的覬覦,不過到目前還沒有人有膽去撩撥和試探,包括幾個好色的老油子在內。
因為不光有黃顧這個認識礦領導的哥,還有護礦隊盧隊長的威名。
時間隨著日落日出,風吹風歇而逝去。
黃古和馬心玲在金河礦區也呆了一年多。
躺在剛買的席子上,聽到隔壁馬心玲細微的鼾聲,腦子裡想起一年多以前,和她在森林裡面臨死亡威脅幾次危險遭遇……
……
翻過圍牆的一剎那,被馬心玲揹著的黃古明顯感到停滯了一下,但緊接著依舊快如閃電的向越來越密的林子裡飛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後追逐的腳步聲和對話聲漸漸消失了。
到了一處視野開闊的林中草地時,馬心玲才停了下來。
她把黃古放在地上,不等他說話轉身就朝來路跑去。
很久之後她才回來,卻仍然不給他問話的機會,背起黃古再次奔跑在叢林裡。
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天已經開始暗了下來。
她也終於不跑了,找個巨石下的凹處稍微清理一下,作為兩人臨時歇腳的地方。
雖然此時兩人好像可以說話了,但卻沒啥可說。
很明顯,不管武局長是不是有意要擊斃黃古或者馬心玲,但是事實上是他手下已經在這麼做。
而且黃古敢肯定,搜尋他們的武警只要看到他們的蹤影絕對會開槍。
心裡對那只看不見的、陷害他的、能力驚人的黑手恨得咬牙切齒。
但無可奈何,而且目前面臨著生存問題。
原本以為自己有了洞悉後世自己的記憶之後,就會有一個不需要忐忑、不需要躊躇不前、不需要瞻前顧後的精彩人生。
哪知道因為這記憶帶給自己的卻是條逃亡之路!
很想對老天爺怒吼一聲,把記憶收回去,哪怕將來依舊碌碌無為、依舊是心眼較壞、沒有多少錢的小市民!
還是那句話,陳文格肯定是知道了縣裡某大官的要命的內幕,才讓這個幕後對自己不管不顧的下手。
因為只要自己一死,那麼不管怎麼都可以找到個合適的理由來搪塞外界或者民眾。
不對!
之前一直在黑巷子裡!
如果陳文格真的知道某人的致命內幕,那麼這次抓捕之後不正好找機會把他給斃了嗎?
就算害怕他在作證的時候胡說,難道不可以像對待黃古自己那樣,直接在看守所下手?
為什麼非要讓自己一個局外人來頂罪?
想到這裡,他冷汗出來了。
看來還有些自己猜不透的東西!
但是目前該怎麼辦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情!
馬心玲比一般人厲害,他早就知道,只是透過這次逃跑才發現他所知道的僅僅是冰山一角。
腦子裡關於華夏武術方面的記憶,仍然停留在小說和影視裡。
說實話,在記憶中,不管影片裡的狗屁大師、隱世掌門表演得多麼離譜,他都是不相信的。
但是現在自己親眼看見了馬心玲從看守所逃出來的那幾下、和剛才一直沒停的奔跑後。
他有點懷疑是不是真有隱藏在世外的異人。
但是馬心玲算哪門子蔥,她能算異人?
見她靠在地上鋪了松針的石壁上休息,黃古問道:“心玲,你……的本事是跟誰學的?”
“我說過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呀,我是你哥,也不是外人。”
“也不能,你別問了。”
“可……好吧。”
夜更深了,森林裡不知名的叫聲和陣陣松濤讓黃古很不踏實,生怕突然鑽出了一頭什麼野獸出來。
而且他的肚子已經開始提出抗議。
“今天晚上你堅持一下,我明天去找吃的。”
黑暗中馬心玲的聲音傳來,聽出來她有點倦意,便趕忙說:“你別管我,你先休息好了再說。”
“嗯……”
不一會兒,她似乎睡著了,輕微的鼻息聲傳進耳朵裡,讓他更沒有睡意。
趔趄著站起來,悄悄的往外摸索著,一點一點的,不敢把聲音弄大了。
離開六七米遠之後,面前有幾塊大石頭,他便靠過去,在石頭間方便起來。
一陣風,黃古還沒有尿完,身邊就站著馬心玲,不在意似的說:“你不曉得喊我扶你過來啊?”
“我……你過去!”
被嚇得差點尿手上的黃古,惱怒的怒喝。
馬心玲‘嗤’了一聲,但也走得開了些,卻並沒有很遠。
黃古只得再喊她遠點,於是她乾脆又回去了。
這才舒服的尿完往回走。
經這一打岔,馬心玲彷彿也沒有睡意,能看見她眼裡微弱的亮點。
“心玲,你剛才回去是不是去看那些當兵的?”
他指的是中途歇那一下。
現在不管是黃古也好,馬心玲也好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接下來有什麼危險。
反正是不能回去的,而且往前還得留意別闖進武警手裡。
黃古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武警和公安在搜捕,但是他知道二王在逃亡的時候,政府出動了幾萬人的事情。
就不知道自己和馬心玲是不是有這待遇!
“不是……”
“那……算了!”
不過黃古只問了一半就打住了,女孩子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告訴他的。
“……我們明天再翻過兩座山,就基本上不會被他們追上來了,到時候我找點藥給你把腿接了。”
“你還會醫腳嗎?”
“新鮮!”
聽得出她的回答裡有些傲嬌,不過這也算是唯一能讓人開心點的事情。
實在是忍不住還是八卦道:“心玲,你究竟有多厲害……能不能給我說說?”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要是注意點,他們的槍是打不到我的!”
“……”
這個回答不僅僅是傲嬌,根本就是蔑視了!
但是……這話裡似乎飽含著什麼資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