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除老天師無疑是個相當敏感的話題，但顯然，卻要更加符合在場大部分人的利益。
一時間，場中的大部分人沉默無聲，都在思量著此舉可行與否。
眼見眾人沉默，牧由卻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
他以手撐桌面，一雙狹長眼眸緩緩的掃量過下方人,
“諸位，天師的程度想來你們應該也應該是見識過了，這一次下山，他所針對的是全性，我們一眾人竭盡全力，卻也依舊無法阻攔。”
“若不廢除掉他的實力，如果它日天師再次下山, 選擇目標會是你我等一眾人，誰又有能力阻攔呢？”
牧由的聲音平靜，話語也沒有夾雜太多的蠱惑之意，卻也依舊是讓在場眾人眼神閃爍……舉起不定。
“全性的前車之鑑擺在眼前，諸位，你們不妨去好好想想，在座的各位，有那個是天師的一合之敵，可以在他的威脅之下，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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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由的話剛剛說完。
一旁的陳金魁卻是有些按捺不住跳脫心思，出言跟著附和，
“我贊同……老天師的實力過於強大，若不限制，那對整個異人圈而言，都是件福禍難料的事情。”
“我也贊同。”
“……”
有人牽頭，場間變化也立馬出現一邊倒的情況。
落井下石的人畢竟不在少數。
像關石花這種本就沒什麼立場人也是即刻贊同，而在關石花投出一票後, 那如虎也是跟著投出。
眼看著大勢所趨，猶豫著的風正豪雖然有些不情願, 但還是被大多數人裹挾著，投上的自己一票。
餘下的便只剩下解空和尚、呂慈、陸謹幾人還在猶豫，未曾表態。
這場例會雖然公司高層例會，但畢竟是江湖事，決策權也就放到十老的手裡，一眾董事只是旁聽，並沒有實際發言權力，充其量是個過場。
牧由、陳金魁、關石花、那如虎在加上風正豪，目前的票數是五。
幾人抱團，目前對於廢除老天師的提議，顯然是佔據了大多數的。
見呂慈等人依舊保持沉默，牧由也沒心急，而是再度道：“以咱們這些人的手段，就算是真廢去了老天師也一身本身，也不會傷起性命。”
“你看解空大師，這不也是活蹦亂跳的嗎？沒必要那麼緊張。”
聽到牧由的話，側方的解空大師卻是眉頭緊鎖，但卻沒有說話。
良久過後，端坐在位上一言不發, 凝神許久的陸謹也終於出聲，
“我同意……”
此話一出, 四座上的目光也皆是匯聚到他身上，充斥著不敢置信。
陸謹與老天師走得最近，這在十老中並不是什麼秘密。可卻在這個時候，陸謹卻投上了自己贊同一票。
這就很讓人驚詫了。
一生無暇？
還是大義滅親？
就連坐在陸謹身旁的呂慈都不由的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錯愕。
眼見累計的票數越多，性格跳脫的解空大師也知道，沉默下去不存在任何的意義，索性選擇了棄權。
在場的十老中，還未投票的便只剩下了呂慈一人，這壓力也自然是一下子到了呂慈身上，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他最後的決策……
就在所有人都篤定，呂慈會和他們站在同一條戰線時。只見被譽為瘋狗的他卻緩緩起身，眼神環視了一下在場的眾人，“廢除老天師？”
“我，不同意。”
“什麼？”
語一出，四座皆驚，誰也未曾想到過，呂慈竟然會公然反對將老天師給廢除的這條提議，這不合情理。
牧由錯愕了一下。
他不相信呂慈感受不到來自老天師的威脅。那把高懸於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之會從天際彼端墜下，就像是昔林上空遮天蔽日的閃電烏雲，儼然已經成為牧由心底的噩夢。
呂慈沒有在意他人想法，而是揹負著手，繞著會議長桌走了圈，然後又重新回到原點，
“看來，長久以來的安逸，讓你們忘記了很多事情……”
“諸位，想想二十年前的煉獄侵襲，是誰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護住了老祖宗留下的疆土，維繫了整個異人圈的安穩，給剛剛復興的圈子，搶回了足夠充沛的時間……”
“那群為護國疆土，抵死奮戰的大好兒郎，我呂慈記得清清楚楚，有武當、有少林、有唐門，但卻偏偏沒有在座諸位……”
呂慈的一席話，讓本就安靜的議會廳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但呂慈卻不在乎，只是頓了頓聲音，緩了口氣，又繼續道，
“誠然，老天師不經報備，私自下山，給異人圈造成動盪不對，但僅僅如此，就要廢除一位絕頂高手，諸位不覺這行為是在卸磨殺驢？”
“老天師對異人圈代表著什麼？也不用我多說，諸位心中自有數，若是沒有老天師庇護，待到下一次煉獄侵襲，在座各位有誰能阻擋？”
“想想巨象國的慘狀……若是沒有老天師的威懾力在，我們龍國又何嘗不是第二個巨象國呢……”
對於在座的這一眾人，包括陸謹在內，呂慈打心眼裡瞧不上。
在呂慈看來。
什麼十老不十老，說的好聽，不過是一群唯利是圖的自私鬼吧。
只會考慮自身。
但令呂慈萬萬沒想到的是，本該是與老天師站在同一戰線的陸謹，卻臨陣變卦，投入到敵方陣營。
“不管你們諸位怎麼想，但在昔林上的場面，你們也都見過。以老天師的實力，他若真起了殺心，咱爺們還能完好無損的在這坐著？早特麼到下面去找閻王爺哭訴去了。”
“你們心裡各自打的那些小算盤，我也懶得拆穿，但我呂慈今天就把話放在這兒。想要廢掉老天師，我呂慈第一個就——不同意！”
“當然，你們也可以當我呂慈的話沒分量，想廢老天師只管做。但我呂慈發誓，會動用我掌握的人脈關系，今後大家誰也別想好過……”
說到最後，呂慈的話幾乎是一字一頓。原本虛眯的雙眼也是陡然瞪大幾份。一份不加掩飾的威脅，就這麼赤裸裸的摔在了所有人臉上去。
“呂老，為老天師付出這麼大代價，甚至可能會搭上呂家，這就有點不值得了吧。”
如果說之前幾句還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可最後那句，就算是赤果威脅了，讓牧由表情很不好看。
大家都是十老，也都在同一個層次裡站著，真要是動起手來，誰又會怕誰呢……他牧由雖然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可他的實力，在十老之內卻也能排進前三之流，很不弱。
所以，對於呂慈的威脅，牧由也是根本就沒有在怕的。
兩人針鋒相對，氣氛一時間凝重到極點。
對於牧由和呂慈的爭吵，餘下的人卻也並未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隔岸觀火。
就在兩人對視眼神愈發窩火，隨時後可能會掀桌而起時。忽然，又一個聲音插足進來：
“雖然作為個新人，我並沒有什麼資格開口，發表意見。但我還想以我個人名義，表達下立場。”
“如果諸位老前輩覺得呂老一人不夠分量不夠的話，那不妨把我也加進去好了。”
“反正我孤家寡人一個，不如眾位前輩人脈廣，但不論是尋仇還是死鬥，諸位前輩放馬過來就好。”
“單挑群毆我都歡迎。”
“……”
從始至終，只作為旁聽，一直未曾開口的葉言終於出聲。他一開口，也是瞬間將目光吸引到他身上，連一旁針鋒相對呂慈和牧由都是如此。
牧由的臉色也不由更黑。
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提出一個建議，竟然會蹦出兩隻攔路虎來。
而且，比起呂慈，葉言雖然不是十老，但其自身實力和威脅卻是要更大許多，也是更讓牧由忌憚。
前有葉言一己之力蕩平王家。後有昔林上，與老天師交手。
前者自不用多提。
而後者，他則是唯一一個和老天師交手，還能站著說話的人。
要知道，連精通通天籙與逆生三重的陸謹，都被一巴掌放倒。
這就很能代表問題了。
所以，比起得罪呂慈，牧由顯然更怕招惹上葉言。
呂慈雖然是瘋狗，他起碼還是套著條鏈子的瘋狗。
但葉言要是瘋起來的話，除了老天師，真就沒幾個人能攔得住。
“葉兄弟，誤會了，這不是例會嘛，暢所欲言的地方，我說要廢除老天師也僅僅只是一個提議罷了。”
“提議……”
葉言一發聲，場面效果也是立竿見影。連最先提出制裁老天師，言之鑿鑿的牧由也是瞬間轉變口風。
不在一口咬定這事兒。
不遠處，坐在議桌主位上端著茶杯看戲的趙方旭，在眾人目光所注意不到的地方，露出一絲笑容。
果然，把葉言這條鯰魚扔進這攤子渾水裡，真是個不錯選擇。
撂下了這樣一番話，又配合著呂慈堵死了懲罰的下限，葉言很快又恢復了旁聽者的沉默，不在多言。
會議繼續進行。
很快迴歸正軌。
不能損害天師身體，也不能廢除天師功力。堵死了這兩條後，對於天師下山的懲罰，可可選擇性也就小了太多太多。
最終，在一種人商議下，針對天師下山也很快得出結論。
對龍虎山、天師府、一眾正一分支教派進行管控，這些管控包括各種資源削減、封控、減少傾斜，以及——天師終生不得私自下山。
……
……
兩個小時的會議不長，但坐的時間久了，也一樣還是會累的。
離開了議會廳後，趙方旭手上還有一大攤子爛事沒處理，暫時顧及不上葉言，葉言也是樂得這樣，找了個角落處的吸菸區開始吸菸了。
期間，抽著煙，葉言琢磨著，還是把議會結果提前編輯成了簡訊，告知給了老天師。
當然，他只是說了個結果，畢竟這種會程屬於機密，葉言雖然想還老天師一手人情，但也不至於冒著得罪公司的風險。
反正，這結果也是早晚執行，說出去倒不打緊，頂多就是讓老天師能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因為是公司高層會議，會議程序是全程禁用手機。
葉言也是開了飛行模式，不知道有什麼人給他發來了訊息。
點開通訊錄一看，訊息倒是不多，只有兩條。
一條是夏禾，一條是王也。
夏禾的那條不比多說，大段大段的文字總結一下，大致就是問葉言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而王也的信息內容就要更簡單的多，是個‘偷窺’的小表情。
看到資訊的一刻，葉言也是不由的驚奇幾份，屬實是沒想到，王也這貨閒下時，竟然也會聯絡他。
葉言沒去關注夏禾的訊息，而是轉頭去回覆了王也的那一條。
“有什麼事嗎？”
夏禾那邊，葉言很清楚，八成是在家裡閒的無聊了，才會跑來騷擾自己，當成垃圾簡訊處理就行。
而王也必然是有事的。
畢竟，兩人之間的關係是屬於那種很好，但卻不會長聯絡那種。
一般聯絡了。
必然是有些什麼事情。
這已然成為常識。
果不其然，在葉言的訊息落下了之後，王也那邊的訊息秒回。
“確實有點事，最近把我搞得焦頭爛額的，所以就想看你有沒有時間來趟京都，過來幫我合計合計。”
“幼，就衝咱也總這求人口氣，上刀山下火海咱都得幫襯……”
葉言的調侃，王也懶得機會。他比較在意的是對方什麼時候過來。
“那你先訂個機票吧，然後把行程和日期發我，回頭我好去機場接你。”
“機票就不用了，你給個地址吧，我現在就過去。”
“現在……”
王也一愣，一時間竟然沒懂葉言這話是個什麼意思。但旋即，他又很快的反應過來：“你人現在就已經在京都了？”
“對。”
葉言也沒隱瞞。
隔著螢幕，葉言也能感受到王也話語中的驚喜：“你位置在哪兒，手上有啥事沒，方便出來嗎？”
“我現在就在哪都通總部，也沒啥方不方便的。”
“行，既然是這樣的話，我等下讓人去接你，你一會吧。”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