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風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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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呆呆望著鋒利的劍刃,但劍刃的主人明顯是不想給她反應的機會,利落地向她面門襲來,她下意識閃躲,可是退無可退。

驚恐襲來,她一時間手腳發軟,正是因為腿打軟了,她才順著龍椅滑了下去,劍刃刺在額頭正上方,發出沉悶的聲響。

那聲響距離過於近,激起了她一身的雞皮疙瘩,她不由得抬眸看去,只見黑衣人手執長劍,狹長的眼眸中冰冷一片,他們之間的距離僅僅隔著一方書案,劍鋒與她更是接近,就差分毫刺入她的額頭。

顧不得其他,楚辭高喊了一聲:“有刺……”

那個“客”字還未說出,眼前劍光一晃,驚得她生生止住了話頭,黑衣人出現的突然,手上速度更是快,除了她的命好似什麼都不要,再次襲來的長劍徹底將她逼入死角。

“狗皇帝!”黑衣人聲音低沉,令人不寒而慄,“竟敢屠我詭影宗,拿命來償!”

竟是……詭影宗的刺客?

沒有時間細想,他已衝上前,許是活命的念頭過於強烈,楚辭不管不顧地抓起摺子丟了過去,黑衣人劈開摺子的功夫,她勉強能站起身來,還未來及跑,劍已向心口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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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劍氣頓時籠罩了全身,她僵在原地,不能動彈。

劍尖即將刺入衣料時,頭頂上傳來一道沉悶的聲響,月光傾瀉而入,緊接著破碎的瓦片掉落而下,有一片正好落在了劍鋒上,強硬的力道強迫黑衣人收回了劍,連忙後退了一步,避開了紛紛落下的瓦片。

眼前灰塵四起,楚辭緊緊抱住了頭,跌坐在龍椅上,經歷了幾番驚嚇,她已經渾身無力,屁股挪都挪不動。

她仰頭看去,眼前瞬間被一襲墨藍色衣袍佔據,只見一人翩然而落,衣襬飄揚在身側,那深沉的顏色似乎能與黑夜融為一體。

方君隱穩穩落在她與黑衣人之間,負著雙手,依舊是悠哉模樣,唇畔一抹笑意漫不經心,“竟然是縮骨功。”他毫不避諱地誇讚道:“練得這般好,詭影宗何時有了這種高手?”

黑衣人先是一愣,隨即後退了一步,目光中盡是不可置信。

望著他的背影,楚辭驚詫的瞪大了眼睛,心頭的慌亂因為他忽然出現而平穩了一些。

說起來,方君隱是打心眼裡懶得來瞧她的,畢竟他從來都不會給自己惹麻煩,在李逸來找他時,他雖是嘴上拒絕了,但細想一番,還是坐不安穩。

與其不安穩,不如為自己求一份心安理得,所以他最後決定前來探探情況,奈何門窗鎖的嚴實,他只得上了御書房的頂,還未來及掀開瓦片,就見得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後牆周圍,只有一塊拳頭大小的空隙,那黑衣人竟是不費吹灰之力鑽了進去,方君隱看到時,確實有些驚訝,他早就聽說詭影宗有一批練過縮骨功的刺客,只是始終未曾親眼得見罷了。

那些驚訝不過是一瞬,在看到黑衣人意圖殺了楚辭時,他毫不猶豫破開了屋頂飛身而下,為她擋下一劍。

好不容易痊癒的手因為擊碎瓦片那全力一擊而隱隱作痛,方君隱回頭看了一眼無力癱坐在龍椅上的楚辭,一時間不屑也有,嫌棄也有,憐惜也有,“……門窗鎖的這般嚴實做什麼?”

她嚇得回不過神來,臉都白了,他也沒指望她回答,而是轉過身去看著一臉驚詫之色的黑衣人,笑著又道了一句:“怎的,見著宗主,都不行禮嗎?”

黑衣人這才如夢初醒,握著劍半跪在地上,黑紗覆面之下,他好似很是激動,“小人參見宗主!”他說得字字泣血,“正是這北亓狗皇帝,竟派兵圍剿了詭影宗,百餘條人命就這樣……”

剩下的話,他聲音顫抖,幾乎說不出來。

聽了他的話,方君隱垂下眼眸,若有所思的模樣,“是嗎?”他頓了頓,“那老宗主,如今可還安好?”

“稟告宗主,實屬萬幸啊!”黑衣人急急說道:“老宗主及時撤離了詭影宗,並未受傷,只是兄弟們死傷慘重,小人恨不得將這個狗皇帝碎屍萬段!”

黑衣人說得憤慨,方君隱靜靜聽著,略顯不耐地“嘖”了一聲,他輕揉著隱隱作痛的指骨,眸色深沉如墨,其中的情緒,宛如平靜湖泊之下洶湧的暗流。

“宗主,小人不知您為何在宮中,但既然您在,今日就是這狗皇帝的死期!”黑衣人站起身來,握著劍的手因為情緒波動而顫著,“就用這狗皇帝的血,血祭詭影宗的慘死的魂靈!”

他迫不及待地握住了劍,想要向前衝,而方君隱望來的目光,卻讓他頓住了動作。

面對這種情況,方君隱還是一派悠閒又不急不緩的樣子,“你說得甚好,我心甚慰。”他微微笑著,“這裡只留我們二人即可,讓其餘的人,都撤到城外接應。”

詭影宗的行事風格,他是再清楚不過的,向來不喜歡弄出太大的亂子,一人能做好的事情,絕不需要第二個人。只有一個人面臨棘手的事情,其餘的人才會一擁而上,爭取在最快的時間內取人性命,以絕後患。

雖然此時御書房中只有一個黑衣人站在明面上,但仍有很多幫手潛伏在暗處,如今御書房周圍的侍衛與暗衛,怕是已經被解決乾淨了。

就算是楚辭方才喊破天,都不會有一個人來救她,若不是他忽然起意來了御書房,她怕是難逃此劫。

聽到方君隱的話,黑衣人以為勢在必得,迫不及待地點了點頭,隨即長長的吹了一聲口哨,藉著夜色隱藏的其餘刺客這才紛紛撤離。

能察覺到的內力越來越少,直到四方平靜,方君隱這才抬起眼來,朝著黑衣人伸出了手,故意說得深沉莫測,“把劍給我,她的命,我親自取。”

黑衣人上前一步,恭敬地將劍遞到了他手中,他握著劍,轉身向著楚辭一步一步走去,她早已被嚇傻,如今只能呆呆看著他,身子都僵了,連話都說不出一句。

方君隱走一步,黑衣人便跟一步,他胸中有滔天的恨意,巴不得親手將她殺了,所以他暗了袖中的暗器,正要朝著她丟出,忽然面前橫來一柄長劍,直直刺穿了他的咽喉。

鮮紅的血噴湧而出,濺滿了整個劍身,黑衣人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緩緩抬起頭來。

身前,方君隱轉過身來,笑意盎然的模樣,好似劍柄不在他手中,“如此淺顯的道理,你怎的就猜不中呢?”他說得惋惜,眸中卻鋒芒畢露,“圍剿詭影宗這件事,是我讓她做的。”

“你……”喉嚨被貫穿,黑衣人連呼喊都不能,聲音嘶啞破碎,聽不真切,“你瘋了……”

“是啊。”方君隱應得很快,燭火將他面上的神情映的模糊不清,“這回你猜對了。”

話音剛落,他手上一個發力,長劍劃過,幾乎削斷了黑衣人大半個脖頸,黑衣人手中的暗器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他身子搖晃,隨即轟然倒地,血跡蔓延至他身下,聚集成血泊。

隨手丟掉了手中的長劍,方君隱擦拭著指尖沾到了血跡,目光不經意瞥見仍舊癱坐著的楚辭,她的面色已經不是白,而是黃,怕是再受到驚嚇,就該上西天了。

黑衣人死狀著實可怖,方君隱回頭淡淡掃了一眼那具屍體,接著走到她面前,用身子擋住了那可怖的一幕,他俯下身子,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她冰涼的臉頰,喚了一聲:“回神了。”

神智都快被嚇散了,如今因為他這句話而重聚,楚辭一個哆嗦,仰起頭來死死盯著他,嚇得眼眶都紅了,片刻前黑衣人斷裂的脖頸好似還在眼前晃,她口中發乾,胃裡泛著酸水。

瞧見她緊緊閉著嘴,還以為她要吐了,方君隱愣了愣,下意識要將她扶起來,可她使不上一絲力氣,根本拉不起來。

他頓時有些手忙腳亂,不知該用什麼接著,御書房中連個像樣的能盛的都沒有,他煩躁地皺了皺眉,末了伸出手去,湊至她下巴處。

“要吐快吐。”他皺著眉,明顯是強忍著嫌棄,“等我後悔了,你就吐在自己身上。”

楚辭接連幾個哆嗦,她每哆嗦一下,方君隱便跟著身子一僵,就在他馬上忍受不了心頭的嫌棄時,她終是張了張嘴,但是並沒有吐,而是冷不丁打了一個嗝,接著又打了一個,隨即就是沒完沒了的打嗝。

楚辭癟了癟嘴,艱難地開了口,聲音抖得厲害,“嚇死朕了……朕還餓過頭了,眼前都是星星,快暈了……”

話還沒說完,她又打了一個嗝,在寂靜無聲的御書房中分外響亮。

聽著她打嗝的聲音,方君隱額角直跳,忍了又忍,總算是忍住了想一把掐死她的衝動。

“……走。”他一把將她拉起來,牢牢抱在懷裡,隨即腳下發力,從屋頂上的破裂處一躍而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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