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抵達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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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慎坐在車中,將冒著微微熱氣的茶盞放下,看著附近或立或坐的將士吃著從村民這裡買來的水果和果脯,喝著熱水。

於忠猜對了,這村子裡面的井不多,只有五口,本來都是供全部村民共用,現在突然來了幾百人和幾百匹馬,就算把這些井水全部打上來都未必夠用。沒辦法,最後只能找村民帶路,讓將士們輪流在附近的河流和池塘裡飲馬。

看著還坐在檻車中發呆的柳夫人,在她的身邊,還有兩個眼中含淚,滿面擔心的孩子各握著母親的一隻手,時不時搖晃著,喚著什麼。

拓跋慎叫來陸光,看著檻車道:“明日就是七月七日,你送些瓜果過去給柳夫人祈拜織女之用,路上不便,柳小娘子也只能委屈了。再送幾盞熱蜜水,問問柳夫人,是否有書信轉送?”

過了一會兒,陸光回來,道:“柳夫人自陳不需,小奴問了原由,柳夫人只是不答。”

拓跋慎點點頭,嗯了一聲,沒再說話,既然人家無意,他也懶得再多話。之所以叫陸光去問問,也是因為以後或許會再宮中遇見她們母子三人,他雖然不在乎區區宮人對他的看法,不過這種舉手沽名的事他也不介意多做下,誰讓時下大家都喜歡這套呢?他也不能免俗。

休息了一個時辰以後,才重新啟程出發。因為根據邵楷的話,這裡距離留縣只有三十餘裡,加把勁的話,日落前還能趕到留縣,如果到了留縣的話,再過一日就能到彭城。

走了兩個多月的路,總算快到了。想想這一路上的枯燥無聊,拓跋慎自感無趣至極。

。。。。。。

七月八日戊戌,乞巧節的第二日下午。

彭城北郊城外,刺史部別駕高遷,治中李庭知等人都集中在城門外,等著迎接拓跋慎一行人進城。

在城門外一裡處的官道上,一個身穿殘破道衣的中年道士被用布條堵著嘴,綁縛在一根木樁上“嗚嗚”不止,旁邊站著四個手持長矛的郡丁。周圍站滿了人,估計起碼有三四百人,都指著這個道士痛罵,時不時從地上撿起土塊石頭砸過去,然後人群中一陣歡呼。

在人群中,幾個身穿打著布補丁的青壯年罵得最起勁兒,幾次想要衝進去動手揍那道士,卻被看守的郡丁攔著進不去。幾個青壯進不去,轉而衝著身後幾個趴在地上的婦人孩子呸個不停,罵不絕口,趴在地上的婦人孩子也不敢還口,兀自哭泣不止。

還有幾個身穿錦衣的士人子弟和身著長裙的娘子站在離人群幾十步遠的牛車邊,看著因為目睹妻女孩子被辱罵,閉著眼,面色漲紅的道士,面色淡然,不時的互相交談幾句。

拓跋慎遠遠看著這一幕,有些好奇,這裡可是徐州州治所在,不是荒郊野外和小縣城,公然侮辱他人,而且還是在朝廷刺史僚屬面前可不是小事。

於忠看著聚集在一起的百姓,叫來於麟,命他帶一百人上去將聚集的百姓衝散。

等衝散了百姓,原地只剩下道士一家還留在原地。於忠才整隊繼續走。拓跋慎對於忠派人衝散百姓的舉動並沒有阻攔,因為於忠這麼做,一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二是符合時代之常情。古代政府因為社會管理能力遠不如現代社會那麼發達,對於聚集在一起的人群,有時候就會將之驅散,防的就是有人故意聚集民眾煽動造反和製造暴亂。

在與州別駕高遷,治中李庭知等人敘禮已畢,拓跋慎隨口提了一下剛才看到的事。

高遷道:“殿下不知,這道士實乃罪有應得,不值得哀憐!”

“怎麼說?孤看其家人不離左右,也甚是可憐”

“此道本是城中天師道師,以授眾道業為生,又來往於城中諸多大姓之中,在城中百姓之中頗有聲譽。不想此人外託仙道長生惑人不說,竟敢以男女合氣邪術禍害城中士家。數日前,有郡民上告,言此道口詐成仙之法,暗行姦淫之事。數日來,任城王殿下遣人郡中訪查,才知此道之劣跡昭昭。只粗粗查來,便有三十餘人,且受害之眾不唯小民,尚有多家士人妻女姊妹受其邪惑至於辱身。故此下令將此惡道綁縛於此,數其倡亂風化之惡行。使郡中內外鹹知其惡。”

“如此賊徒,卻不想其妻不計其前嫌,不顧眾怒,為其哭求遍於郡城,昨夜又在刺史府外跪求至辰時。殿下恐有人遷怒於她,昨夜遣數撥人值衛至今。”

“如此之多婦人受其淫汙,怎麼直到此時才案發?”

“合氣邪術,本就是天師道法之一,雖然已經廢除數十年,但是民間信此邪術者依然眾多,其跡至今難絕。城中士女,既有因藥石受汙者,更有甘願與之合氣求長生。如此種種,黑白難辨。”

“因藥石失身之婦,礙於情面,只能忍辱偷生,怎敢訴其醜惡。自願者更不必說。城中有一孫氏,亦為名士,其人之行,更甚於賊道。刺史以郡吏數人驗校案情,得知孫氏曾強逼其妻往求合氣之術十餘次,至妻墮其二胎尤不悟。殿下震怒,已將孫氏典於獄中。將要以傷風敗化之罪上奏朝廷處之斬刑,以懲民間不修德教,專事長生之惡風。”

拓跋慎微微低下頭,他一直以為男女合氣之術在寇謙之“除三張偽法”以後就已經趨於消亡,沒想到時至今日依然存在於民間。

坐在車上,看著路邊的房舍和百姓,拓跋慎反覆想著剛才高遷所言之情。

那個賊道汙人清白這種事他覺不奇怪,這種人什麼時候都有。可是那個姓孫的逼著自己的妻子去和別人通姦來求長生的行徑讓他覺得難以理解。

再思及以前陰謀造反者用道教鼓惑民眾和日後用佛教蠱惑民眾之事,拓跋慎醒悟過來。佛道行世之理,其實相差彷彿。這兩教其本質都偏重於服務自己,統治者用他們的時候,都是不能偏縱於任何一方的,如果不加以約束,甚至尊崇,其在禍害百姓的程度上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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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刺史府署之後,拓跋慎和李彪等人手持符節,在高遷等僚屬的引導下進了府署。直到進了外庭都沒看見任城王,高遷問過同僚之後才知道,原來任城王帶著人去了城東,查閱前幾日入庫的新制兵器去了。

直到半個時辰以後,任城王才和眾多僚屬回來,然後將他的開府僚屬全都召集起來一同見拓跋慎。

任城王為拓跋慎介紹了一遍他的徵東(任城王同時兼任徵東將軍)府僚屬,其中大部分都是以前的舊人,有些還是薛虎子的人,任城王自己徵辟的也就是從京城帶來的高遷,李庭知等六七人而已。

安坐以後,任城王讓人上了茶,水,果品,說道:“為叔當日在廟壇見皇侄,本以赴京述職方能再見,未想不過兩月之前,得至尊詔,言道皇侄將往江南。為叔已經發文諸鎮戍,將召兵馬七萬於淮境,為賢侄一壯行色。賢侄既至建康,不需屈身蕭賾,可據理而爭。至尊詔為叔行書南朝,若南朝敢於妄為,為叔徐州十七萬之軍必不坐視。”

“小侄多謝王叔祖關愛。叔祖慈愛之情,小侄深系。只是,此行雖是出於南朝遣使吐谷渾之事,到底也有續親前好之意。七萬之眾臨淮,雖能震南朝,卻與親和之意相觸,反使蕭賾猶疑。南朝多有欲兩國興兵,以趁機謀取戰功,不顧戰火易起難了之奸徒封臣,此輩時刻欲借兵事謀權,此舉徒然予其口實。叔祖既修書建康,蕭賾已明叔祖本志足矣!且蕭賾年已老邁,若得叔祖親將臨淮,恐反受此激,偽赦邊將興兵動眾。如此則使事敗矣!不若小侄以輕眾前往,既可不動大軍,又可申以本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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