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闆正在躊躇著要不要繼續在律師事務所等他們土地流轉的磚家。

剛才那個中年婦女家的老爺子進屋了。

前臺的文員告訴我們：“你們要找的土地流轉的專家回來了。”緊接著就給我們介紹認識，並且說：“談話費一小時00元錢。請在我這裡交錢。”

老闆笑問道：“如果不足一小時免費吧？”

那文員不屑一顧的說：“不足一小時的按照一小時收費。”

老闆也不含糊，說：“那我們不說話了。”說著就暗暗地打手勢，把那個老爺子叫到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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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笑道：“這還了得，和你說幾句話還收費呀？”

那老爺子笑道：“是，按照國家規定收費的呀。以門檻子為界，現在就不收費了。我知道你們要問的問題是什麼，我還是剛才的那幾句話。明天或者後天，我到現場看看地塊，然後再說別的。我沒有別的話說了。”

我笑道：“請問老先生貴姓？”

“我叫錢慶刀。就在國土局幹了一輩子退休了，老伴有病吃一些不報銷的藥，我出來掙點醫藥費；給你們做一個諮詢，寫寫文書，跑跑腿兒，沒啥大用處了；還要靠你們理解，你們是衣食父母，我儘量做得你們滿意，還在政策容許範圍內不犯錯誤，還能通過審查不為難機關的辦事員們。你們放心好了，我辦事辦到這個歲數了，不能晚節不保。是不是。”

我又重新介紹老闆，笑道：“久仰久仰，錢先生。這位是我們老闆，也姓錢。”

錢先生重新和老闆握手，笑呵呵的說：“咱倆五百年前是一家子、一家子。既然這樣，我更得為錢老闆盡心盡力，一定把您委託的事辦妥，保證和你的意，放心放心。”

老闆也笑道：“那就有勞錢先生。謝謝啦。”

錢先生說：“豈敢豈敢。事情還沒開始辦，豈敢受錢老闆的謝。我是先辦事後收錢，辦不成不收錢。”

我趁機追問道：“那就是說事情有八九不離十的勝算嘍？”

“只要是法律方針政策容許，沒有辦不成的。錢老闆儘管放心。我是這方面的磚家。”

我說：“那我們有車在此，不妨現在就上我們那裡看看那塊地如何呀？錢先生。”

“我一會還有點事。明天，明天怎麼樣？明天就不麻煩錢老闆大老遠的跑來接我，明天我坐上市裡的班車走，五六塊錢，咱們在哪裡碰頭好？”

“那就這樣。”我做主道：“這幾天一個朋友的老婆住院，也不是什麼大病，痔瘡手術；雖然不必去醫院護理，但是也得經常去照看一下才是，今天下午我們就忙這個去。你坐班車的話，就到阿原鎮下車，就地別動等著。咱們在車站不見不散，好不好。說了半天咱們還沒正式的留個電話號碼呢，你們二位一家子就彼此先把這個手續辦了吧。”

她倆都沒說是與不是。又都拿出來手機互相撥號，確認了電話號碼。

我見她倆也沒啥說的了。就道：“雖然現在是談話不收費的吧，咱們也長話短說，乾脆，明兒見。”

錢先生做出來要退場的意思。

老闆也沒忘了客氣的忽悠道：“明天我請你吃飯。”

“啊。謝謝錢老闆。明天就免了，等我給您把事情利利索索的辦妥了，我是要向錢老闆討一杯慶功酒喝的嘍。”

她倆又客氣的握手，說：“一言為定。”

上車，我開車就走，她倆還降下來車玻璃客氣。

車拐彎，老闆迫不及待地說我：“快給我找水，渴死我了。”

“這瓶水就是你喝過了的嗎，還剩大半瓶呢，你接著把它喝完吧。”

“嗯。”她一口氣差不點喝光了瓶中的水。說：“渴死我了。哎呀，一會路過鎮裡，你想著再買一包一元錢的水放車上。咱倆喝，也得給客人喝呀；就比如明天錢先生坐在車上，不給人家水喝不好看，像是我們有水不給人家拿出來似的。你也知道我的原則是低調做人高調做事，往後，不買一元錢以上的水了，沒有用，市長省長又不坐我的車。”

我的思路不在這裡，我想是不是對於明天錢先生來看現場有所準備？

我問老闆：“根據我上網得知，土地流轉需要最起碼在地面上有構築物，你買構築物才是土地隨著構築物流轉，才能流轉到你名下。咱們要看的地面上啥也沒有，你讓錢先生來看什麼呀？人家也不好編理由，落筆呀。”

“甭管這些，有錢就行，我就不信姓錢的老家夥他跟錢有仇；答應給他加錢，就啥都解決了嗎，況且在山崴子裡，咱們不修道，誰去複查咋地？真的等到來人看見的時候，咱們的基建早是另一樣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你是。”

“嗯嗯。我是有錢能使磨推鬼！”

“哈哈哈。”她笑的含義大概與我的有差異，充滿了詭異。

又走了一段路，拐過彎來。老闆突然說：

“慢慢慢。那個藥店是不是在這一溜街上？”

“幹啥？”

“我告訴你一聲王寶石，那種藥使沒了，你一會去再買點。我去買水。”

“馬牙，我不用那個藥也行的嗎！吃了口裡呼呼冒火，兩個眼睛通紅，老半天過不了那股勁。”

“那是你的感受，跟我的感受不一樣。你不知道我的感受像是硬撅撅一個蟲兒往裡鑽。”得。這是我有一回在枕頭邊引用《紅樓夢》裡薛蟠的一句話，竟然能讓她記住了。我是自作自受，乖乖的停車去藥店裡邊買藥去吧。

我進到藥店。

恰逢藥店老闆娘的兒子在。

他見到我，說：“王師傅來了。請坐，請坐。”

老闆娘問她兒子：“你們認識?”

她兒子說：“認識啊。上回他手機落在咱們家店裡，是我騎摩托車給他送去的麼。”

其實，老闆娘早就認出來是我，她故意這樣子問。好像是猜出來我又要買那種隱秘不能叫名的藥。她又特意支使她兒子道：“你去買幾斤肉，咱們晚上包餃子吃。再買點大蔥大蒜姜，家裡沒有大蔥大蒜了，姜要幹黃、發白的那種。”

她兒子臨走又問我：“王師傅，聽說你們採石場又新買了幾臺大翻鬥子車。不知道你們老闆招不招司機呀。”

“招。有車就得有司機才行啊。怎麼樣？你想上我們採石場開車去嗎。”

“不是我，我沒有駕駛證。是我的同學，有好幾個同學成年的在別的採石場開車；沒有你們那裡好，你們那賺錢多，工資還準成，到月就開支。聽說你們老闆有一回病了，發著高燒還來給工人開支的嗎。”

“是有這碼事。不過在我們那開車是要考核駕駛技術的啊，不知道你的同學駕駛技術能不能行。”

“準定能行，他們都開多少年車了，往市裡建築工地拉號石，不怕考核。不像我，在家吃幹飯，我爸我媽也不讓我開車。怕我惹事。”

“好吧，到時候再說吧。車是買了，還沒有到採石場呢。”

“那王師傅給我留一個電話號碼吧，我到時候打電話問你。寫這張紙上吧。”

老闆娘又催促他買肉去。讓他離開。

他走了出去。又返回身和我說：“王師傅，我們同學的事就拜託給你了。謝謝你。”

他媽又催促了一遍，他走遠了。

他媽還說：“這個敗家孩子，把他們同學的事可當回事了。就是不把家裡的事當回事。”

老闆娘問我：“怎麼樣，上回拿的藥好不好使？這回拿點什麼？”

“挺好的。這回，跟上回的一樣。還是買那麼多。”

“好。過這邊來，你自己挑吧。我幫你。”

我們倆一個在欄櫃裡邊，一個在欄櫃外邊。她一邊幫我挑選，一邊說：

“都是回頭客，我也不瞞你說，這些藥我都試過，給你的都是最好的了，最近又進來這種的也槓槓的，挺好的；不瞞你說我都受不了，你拿幾盒回去用吧，保證你滿意。”

她是職業需要，也習慣這麼做了，推銷這麼隱秘的藥都跟賣白菜似的；我是無話可說，信不信都信以為真吧，回去試試療效吧。

我像偷兒一樣，交錢，走人。

她真是熱情，不但給我打包，還送我出來。

一下子讓老闆在車上張望，被她看見了。

老闆見我一上車，就問我說：

“我說你咋把車停這麼遠呢，原來是又跟她試過了，是不是？”

“開玩笑啦。人家她兒子在家，……。”

“啊。當著她兒子的面試的？”

“我的馬鴨。你還有沒有什麼倫理道德？我不好意思當著她兒子面買，等她把她兒子支走了我才買的嘛。”

“這還差不多。”

我說：“她兒子還給你的採石場介紹了幾個司機。是他同學。”

“我打廣告，上市裡招聘呀。不要鄉鎮的土八路。”

“不好。從咱們用人的實際情況看，市裡的司機離家遠，都有老婆孩子，不能長時間的住在採石場；即便是住在採石場了，也要你給補助的錢。是不是。”

老闆一聽“錢”頓時瞪大了眼睛，說道：“她兒子的同學就不用給補助費啦？”

“那當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