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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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防盜章封印的孩子啊, 我以作者的名義告訴你,補訂閱才能解除!  米粥,有第一碗就會有第二碗第三碗, 身體扛住了,雞鴨魚肉還會遠嗎?

他是一個現代法醫,死後穿書, 成了葉白汀。原書是架空小說,背景和明朝相似,名大昭朝, 主角是先帝流落在民間的三皇子,講的是他忍辱負重,蟄伏數年後迴歸朝堂,除奸臣,清政道, 奪帝位,君臨天下的故事,而葉白汀的義兄賀一鳴,就是這位三皇子的好友, 一路幫了很多忙。

雖然他並不喜歡這類掌天下權,臥美人膝的香豔故事,看都沒看完,可他這穿的……委實不合時宜。

因這葉白汀, 文一開篇就死了, 整個故事沒他什麼事,就是個微不足道的背景介紹。

原主是個嬌少爺,臉嫩手嫩哪裡都嫩,是父母老來得的子, 上頭只有一個姐姐,全家人捧怕摔含怕化,寵的上天入地,寵成了個傻白甜。

傻白甜不是不好,小孩單純善良,對世界充滿愛心和期待,挺好的,如果家中一直順遂,他或可平安到老,可禍事一來,大樹傾倒,父親突然下獄,不日身亡,孃親心焦急病,跟著去了,要不是姐姐早早嫁去外地,怕也會被牽連。

忽逢大難,傻白甜少爺受不了刺激,這一段的記憶有些模糊,不知道父親具體犯了什麼罪,怎麼家裡突然成了這樣,官方放出來的結果是貪汙,數額巨大,最有力的證據是義兄賀一鳴舉報的信件,私賬,自己一家死的死,關的關,唯賀一鳴因‘大義滅親’舉報有功,升官做了刑部侍郎。

父親早年無子,收養了失怙失恃的好友之子賀一鳴,一直以親子待,覺得奪人子嗣不義,才只教養,沒讓他改名姓記入葉家族譜,律法上講,兩個人並不存在父子關系,也正好成就了賀一鳴的青雲之路。

葉白汀不知事實真正如何,這具身體的父親到底有沒有罪,但賀一鳴不地道,卻是板上釘釘。

踩著養父的血上位,詔獄裡的傻白甜弟弟看都不看一眼,不管死活,這樣的人是個好人?他不信。

可惜光佔了條穿書的命,佔不到一點便宜,原書劇情線起碼在兩年後,他這個炮灰出場就是死,想活,只能自己給自己找機會……

這二十天,他一直在默默觀察這個地方,這裡的生存規則,獄卒進出規律,誰可以用,誰萬萬不能惹,哪裡有機會……新上任的指揮使很有意思,一來就大刀闊斧,聽聞上任第一天就殺了一堆人,詔獄地上的血洗了幾天血腥味都沒散,詔獄格局和規矩也有了很大變化,比如他牢房的位置,就從裡邊換到了外邊,靠門口很近的位置。

可能是看他體弱,跑不了,用不著怎麼操心?不過這也給了他機會,更多觀察……這裡從上到下沒一個好惹的,想活著,想活的好,他找到的切入點,必須得一擊即中!

詔獄裡外氣氛從昨夜起,變化的尤其明顯,今天這具屍體非常重要,仵作布松良並不怎麼喜歡這項工作,很多時候甚至不願意上手,屍體上的衣服都讓別人幫他解,可他有堅實有後臺,今天輪值的總旗申姜和布松良有仇,但凡能讓對方不好過的事,他基本都願意幹。

人,時機,氣氛,都剛剛好,大牢深處還有個敢進來探視的婦人,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下一回不知什麼時候,再不牢牢抓住,他傻嗎?

申姜也覺得自己很聰明,回去翻閱了犯人卷宗,問了人,發現葉白汀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嬌少爺,家人死絕,家產抄公,除了一個不知遠嫁到哪找都找不著的姐姐,根本沒旁的親人,嗯,有個義兄,但這個義兄就是把他送進牢的人,別說照顧了,人巴不得他早點死在這裡呢……

嬌少爺要真有本事,他能混個功,要是不行,他把人弄死,根本沒人會在意。

今兒個這事可不是他求著嬌少爺,是嬌少爺為了活命,為了那一碗米粥,必須得求他,必須得好好表現!划算的!

仵作房那邊忙,布松良匆匆寫完驗狀就回去了,屍體沒立刻搬,說是稍後,最多一個時辰,停屍房就能騰出位置,到時著人再搬。

申姜一看這天時地利人和的,不搞點私貨都對不起這運氣,裡外安排好,悄無聲息的走到葉白汀牢門前:“你只有一盞茶的時間。”

葉白汀抬頭看了他一眼:“粥呢?”

申姜嘖一聲,把拎著的食盒遞進去:“老子說過的話,會不算數?”

葉白汀捧起粥,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喝。

完全不像平時牢中伙食,又涼又腥,粥有些燙口,水汽氤氳了眉眼,上面一層薄薄的米油,入口微甜,清淡又熨貼,脾胃一順,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喝完了沒,快點!”

“……好了。”葉白汀慢條斯理的喝完一碗粥,斯文的擦了擦嘴角,“走吧。”

申姜拿出鑰匙,開啟牢房門,看著那位嬌少爺慢吞吞站起,腰身細的一陣風就能吹折,一步一晃的走到門前,扶了了扶門框才站穩。

手挺小的,形狀好看,指節纖細修長,指尖圓潤有肉,看起來小小巧巧,很好捏的樣子……就是有點髒。

“淨手。”

“你說什麼?”申姜看著停屍臺前的嬌少爺,有點沒反應過來。

葉白汀微抬著手臂,神色平靜的重複了一遍:“淨手。”

申姜難以置信:“你讓老子,打水伺候你?”

葉白汀:“申總旗打算幫我翻檢屍身,脫死者的衣服?”

那絕計是不可能的,申姜嫌棄的揮揮手,讓自己的小弟打盆水過來。

然後,他就看見了,那雙有點髒的手乾淨起來,是什麼樣子……

“申總旗可看夠了?”葉白汀洗乾淨手,拿帕子擦乾,“某可要開始了。”

這一眼有點兇,淡淡掃過來,也不知怎的,特別有威懾力,申姜下意識挪開位置,退了兩步才繃住,這嬌少爺怎麼回事?剛剛還弱的跟雞仔似的,走路都費勁……怎麼突然精氣神十足,像會發光一樣,眸底生異彩,眼梢斂神芒,整個人氣勢迸發!

這詔獄裡……還有沒被絕望和死氣吞噬的犯人?

“死者男,身長七尺,體瘦,發散,衣亂,角膜重度渾濁,屍斑指壓不變色,軀幹兩側現腐敗血管網……”葉白汀低頭驗看屍身,眉睫微揚,給出第一個判斷,“死亡三日有餘,確切的說——他死於九月十七凌晨,寅時。”

申姜第一反應是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外面訊息進不了詔獄,就算之前布松良驗屍籠統的給過死亡時間,也只是‘三五天’這樣的字眼,他怎麼知道死者死亡時間,還具體到連寅時都有?真的還是假的!

“很難麼?”葉白汀不看也明白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有多震驚,“驗不出來,才該反思自己是不是技術不足。”

這具屍體粗粗一掠,有經驗的仵作都能知道死亡至少三日,但法醫的視野,應該要更開闊,比如——

“死者肩背衣服痕跡有異,微溼又幹,凝點細小均勻,不是雨,不是雪,是霜降……”

申姜:“你怎知是霜?就不能是雨雪?”

葉白汀看傻子似的看他:“今日九月二十,尚未入冬,哪兒來的雪?京城近一月無雨,死者從哪沾到雨水?天上雲層麼?”

“你,你怎麼知道今天是九月二十?不,不對,就算沒雪,你怎麼就知道外頭沒下過雨!”申姜更驚,詔獄裡外守衛森嚴,難道這嬌少爺跑出去過?不可能!

葉白汀閉了閉眼:“九日前,輪值獄卒李二冠告假去吃了趟酒席,回來說新婦貌醜無鹽,新郎醉後仍不敢與友同廁,夫妻生活必定不協,實不該挑選‘十一’這樣的單日子成婚,不吉利;三日前,換班守衛毛伍以自身當值經歷編講鬼故事,準確又細緻的描述了前晚環境,霜於寅時降,卯時收,因是今秋第一場早霜,大家印象非常深刻,其後兩日還調笑這秋霜是曇花一現,只來一晚便不來了,莫不是個羞羞答答的新嫁娘;昨日牢裡放飯,有人動作慢了一點,被牢頭賞了鞭子,說有粥喝就不錯了,外頭這個把月可沒下雨,罰去矮牢討天刑,別說新鮮乾淨的雨水沐不著,連碗餿粥都沒的喝……”

九日前的婚期是九月十一,三日前一晚來了今秋首次有且唯一的霜降,歷時不到兩個時辰,京城近一月沒有雨,死者衣服上溼了又幹的痕跡只在後肩背,與前身衣服布料成鮮明對比——

所以死者死於九月十七寅……不是明擺著的事?

還用得著拿腦子想?

回到牢房,牢門鎖上時,他看到右邊鄰居搖著扇子,衝他伸出了兩根手指。

兩個月……最多只能是兩個月。

“閉嘴,我知道。”

強撐到這裡,身體已是強弩之末,他閉上眼睛,躺下就睡。

左邊秦艽沒懂這操作,手探出去給相子安比了個中指:“你說了什麼,把少爺都氣倒了?”

相子安很無辜,扇子都不搖了:“同我有什麼關係?你看到我張嘴了麼?誰知道是哪個孫子幹的!”

秦艽眯眼:“要是連累的老子沒熱粥吃,一定弄死這孫子!”

葉白汀剛剛經歷大型社死現場,生無可戀,沒心情和鄰居們聊天打屁,真的努力不動了……

黑甜鄉很快襲來,他一個接一個的做夢,夢裡一堆小裙子,紅的粉的黃的綠的,什麼顏色都有,夢裡的自己還興致勃勃在那挑!

旁邊一堆人鼓掌起鬨,說紅的顯白穿紅的,說綠的旺人穿綠的,說粉粉嫩嫩的才最適合他,如桃似李不好麼?旁邊一柄繡春刀殺過來,架在他脖子上,是仇疑青,唇抿的特別薄,眼神特別冷,逼著他選粉色,不穿就殺了……

噩夢裡醒過來,葉白汀差點不能呼吸,這北鎮撫司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說少爺——”

一醒就有聲音炸在耳邊,葉白汀差點一肘出去,直取對方死穴!

申姜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前溜了一圈,還急呢:“祖宗!你怎麼搞的?老子一回來就被拎去刑房受罰,一個月的月錢啊!沒了回去怎麼跟媳婦交代?”

葉白汀一頓:“你竟然有媳婦?”哪位女士這般高義,殺身成仁,普渡眾生?

申姜嘿嘿一笑:“羨慕吧?有人管的滋味,你個毛沒長齊的少爺,不懂。”

“被人管還好?拿了月俸就上交,想買什麼都買不了,誰會羨慕?”葉白汀憐憫的看著他,“我若有錢,定是不會給任何人的。”

申姜哼一聲:“你個小崽子懂個屁,你不交錢,難道等別人交給你?還想不想娶媳婦了?”

葉白汀抿了抿嘴,沒說話,就他這境況,人在詔獄,一個發展不好,一輩子都交代在這裡了,還想出去,娶媳婦?

申姜臉陰森森:“少顧左右而言它,你給老子說說,怎麼回事?”

葉白汀剛從夢中驚醒,眼前還有那一堆小裙子的陰影,切切磨了磨牙,臉色比對方還陰森:“我還想問你呢——申總旗不是拍胸脯保證萬無一失,北鎮撫司空虛,你申總旗獨大,不管發生了什麼,沒人會知道麼?那仇疑青為何突然出現?”

申姜:……

葉白汀冷笑:“我瞞過自己身份,沒拋信棄義用你祭天改投高官,你還有臉問我罪?”

申姜沉默了。

早就知道嬌少爺不是個省油的燈,耍嘴皮子萬萬槓不過,何必送上門受辱呢?

葉白汀閉了眼,好在混過去了。

明明混過去了,還是越想越心虛,尤其那接連不斷的噩夢,彷彿揭示了什麼預兆……真的安安全全,全無紕漏的混過去了麼?

反覆回想當時,仇疑青反應並不算違和,這個人兇酷冷冽,手段狠辣,大多針對敵人,北鎮撫司內,也只有工作沒做好,妨礙了正事的下屬才能得此殊榮,其它的,他並不在乎。

水至清則無魚,這裡上上下下都有小心思,詔獄更是潛規則無數,仇疑青作為指揮使,怎會不知道?若被他撞上,定是法不容情,該打打,該罰罰,沒被他撞上,也不影響大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屏風後的見面,自己只是反應不及時,禮行的有些失禮,又沒犯什麼天大的錯,阻礙什麼了不得的正事,仇疑青當然不會要打要殺。

至於挑剔嫌棄……那不是很正常?

仇疑青不是什麼性子好的人,要真溫和謙遜,他才要擔心是不是露餡了。

葉白汀反覆確認都覺得沒問題,可不知為什麼,心裡就是隱隱的不安。

“算了,”想太多腦仁疼,他果斷將仇疑青甩到一邊,看申姜,“說說案子吧,東西找的怎麼樣了?”

申姜搖了搖頭:“還沒找著。”

葉白汀蹙眉,一臉‘沒找著你怎麼有臉回來’的疑惑。

申姜趕緊開口:“不過真有你的,說的太對了!兇手極其狡猾,我帶人過去翻院子,從池塘到後罩,光被丟棄的衣服就找出二十來套!說什麼近幾天是集中清理的日子,那些不要的,用不著的,都得扔掉,夫人小姐們的有,老爺少爺們的有,連下人們扔的也有!你說他們這麼富裕就捐點給百姓啊,扔了豈不可惜!”

葉白汀:“女眷的衣服不必關注,下人們的也可以排除,死者尋常從來不穿的顏色樣式也無需考慮。”

“對啊!”申姜一拍腦門,“我只照著你吩咐,下人粗布的去掉,死者不可能穿那麼粗糙便宜的,還覺得自己挺聰明,把女裝也去掉了,完全沒考慮死者喜好,他的衣服是被兇手脫掉的,那脫掉之前肯定是自己選的嘛,肯定不會穿不喜歡的衣服!”

葉白汀頜首:“孺子可教。”

申姜沒工夫計較這看似誇實則罵成了小輩的話:“昌家宅子說大不大,翻起來也不算小,我叫人翻著呢,還得需要點時間……得等等。”

葉白汀知道,也沒指望立刻有結果:“骨頭呢?”

申姜一愣:“啊?”骨頭?什麼骨頭?嬌少爺說了喝骨頭湯麼?他怎麼沒聽到?

“停屍房裡的白骨,”葉白汀眯眼,“申總旗不是應了我,要拿過來給我看?”

申姜摸了摸鼻子:“哦,這個啊,我這不想著不用那麼著急麼,要過來也沒用嘛,就一具骨頭,連臉都沒有,根本沒有辦法確認死者身份,不如我先查著……”

葉白汀拿眼角睨他:“你怎知無用?若我能確認死者身份,你怎麼說?”

申姜有點迷:“就一具骨頭,什麼都沒有,也能確認身份?”

“你敢拿過來,我就敢讓你開開眼,”葉白汀似笑非笑,“一樁功也是功,兩樁功也是功,申總旗能者多勞,就不想玩把大的,一次性升個百戶噹噹?”

申姜呼吸明顯急促了起來:“老子就給你這個機會!”

他很快轉去仵作房,各種運作。

有別的總旗不看好他這窮折騰,問圖什麼,他話說的倍兒漂亮:“身為錦衣衛,為陛下盡忠,為指揮使鞍前馬後!職責所在,只要工作不死,就往死裡工作!”

同僚:……

申姜心說你們知道個屁,嬌少爺是個不能受委屈的主,特別玄,他被人一堵,牛大勇遭了杖刑,大黃牙杖刑翻倍,差點被打死,再有一回就得滾出北鎮撫司;他叫指揮使看到太瘦,他這立刻罰了俸……反正不聽嬌少爺的話,下一刻一準倒黴,聽了他的話,讓他滿意了,升官不升官的沒那麼快,日子肯定過的爽,他這不是,不但被指揮使記住了,連布松良都能搞了!

被搞的灰頭土臉的布松良這回驗屍又出了岔子,正不知怎麼圓上收尾呢,哪還敢見申姜?沒人下絆子,申姜流程走的特別順,很快到停屍房,找到做了標記的袋子,扛到了葉白汀的牢房。

“這東西不方便讓你在外頭長時間研究,你要是不害怕,就暫時放你這裡,你什麼時候看膩了,跟我說一聲,我馬上收走……你不怕吧? ”

葉白汀一臉‘這是什麼狗話’的不屑:“你當我是你?”

申姜:“行,那你藏嚴實點,往後放放,別叫別人看到。”

葉白汀點了點頭:“隨屍檔案呢?”

申姜:“我調出來看了看,真沒什麼資訊,就一頁紙,說摔在山下,遠處有部分馬車殘骸,再多的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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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白汀又問:“人口失蹤資訊不能調?”

申姜:“調是能調,就是時間有點長,得走各處官衙,而且也不是所有人失蹤了都會報官,不一定有結果。”

“行了,你跪安吧。”

目送申姜離開,葉白汀開啟袋子,倒出那堆人骨,重新細緻排列,擺成人體的樣子,認真驗看,偶爾需要,還會捧著骨頭到牢前門,藉著牆壁上燈盞光亮,試圖看得更清楚。

男性,二十到二十四歲,顱骨有塌陷性骨折,應該是致命傷……

左右鄰居本來在睡覺,一睜開眼,差點直接被這陰間操作送走。

“他,他在幹啥?幹什麼抱著骨頭,好嚇人!”

“閉嘴,你這後槽牙也挺嚇人的,小舌頭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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