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後，諾瓦便沉默下來。

她的瞳孔內泛著血絲，流露出一抹著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喬伊娜。

喬伊娜手迴避諾瓦的目光，按著自己的太陽穴，低下頭，企圖掩蓋內心的不安。

諾瓦的話勾起了喬伊娜的一些記憶，在參加泰坦計劃初期，她便聽說過類似傳聞。

彼時，軍方內部的科研機構裡流傳著一種傳言：泰坦計劃，其實是為了淨化人類而做的努力。

淨化的大概意思是，在未來的某個時間，人造基因工程將會替代人類的自然基因，賦予“一部分人”更強悍的生存力，為人類移民其它星球做準備。

試驗初期，要將數百萬年的進化時間濃縮為幾百年，甚至更短的時間，以觀察效果。所以，有關受選者的基因篩選過程，是非常復雜、漫長的過程。

實驗的其中一環，便是大規模的人類基因篩選，用人為干涉進化的手段影響自然選擇的程序。在試驗前期需要積累大量的臨床案例，作為參考。而活下來的人，才可能會產生某種突變性質的特例。

根據機率推測，如果順利的話，突變者產生或許能佔到總人口的百萬分之一多一點。

喬伊娜當時對此傳言不屑一顧，但也很好奇，既然是進化，那麼必然會有淘汰，那些沒有透過基因篩選的人會怎樣呢？

還有讓軍方當時頗為棘手的問題是，如何讓大部分人參與到實驗中，完全自願的接受篩選，這是實驗的關鍵問題。

這個傳聞雖然並未經過證實，但在軍方研究機構內卻甚囂塵上，幾乎無人不知。

她還聽說，在真正的“泰坦計劃”啟動前，已經有另一項保密極高的實驗在同步進行。實驗結果類似於倖存者偏差，只為將實驗的風險降至最低，避免引起大多數人的反感或恐慌。

喬伊娜暗想，那個保密極高的實驗，難道就是現在諾瓦說的這件事？

“麻煩你說得再詳細一點。”

喬伊娜挺直身子，雙臂抱胸，盯著諾瓦看了很久——長久得令人不快。

“那是當然。”

諾瓦繼續道，“我將收集到的雜亂資料彙總起來，將各種事件的前因後果逐一盤查，最後得出一個結論：軍方很可能利用了莫甘娜的研究，將泰坦計劃覆蓋於其上，掩人耳目，所以兩者間一定有著深層次的聯絡。”

“你這麼肯定？”喬伊娜故意側頭問道。

“當然，我有種強烈的直覺，而且把各種事實記錄下來了，就是你看過的那些資料。”諾瓦意味深長地瞥了喬伊娜一眼。

“首先必須澄清，我並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莫甘娜死後，感染tn38的宿主人數，在幾周內便達到頂峰，大約幾億人口。但後來，感染者以更快的速度消失了，也就是那段時間，我感覺到了生命樹系統的沉寂。”

喬伊娜思忖著，腦海裡翻滾著各種資訊。雖然不能下定論，但她相信諾瓦的直覺沒錯。

泰坦計劃和莫甘娜的實驗，這兩者間存在的聯絡，並沒那麼簡單。

喬伊娜的印象中，泰坦計劃的執行超級嚴苛。首先，必須確保所有參與實驗者都是自願參加的，並且已充分瞭解了實驗的目的和風險。必須保證在蒐集資訊的過程中，不會將更多的人置於危險之中。必要時會採取一系列措施，確保實驗體的安全性。

其次，還需要採用先進的技術手段，確保實驗數據安全。包括使用加密技術，保護數據傳輸，使用多重身份驗證來保障資料的訪問許可權等。

最後，需要建立一個專業團隊，管理實驗資料，監督實驗過程。該團隊由專業的科學家、醫生、倫理學家、法律專家和各種專家組成，確保實驗的科學、安全和道德。

那麼，問題令人細思極恐——在如此嚴格的試驗條件下，關於社會道德這一條，就很難實現。軍方是如何短時間內，就得到社會大眾的認可，繼而堂而皇之確定候選者呢？

看來，這裡面一定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或許就像諾瓦所說……

沉思中的喬伊娜，忽覺一道陰影罩在臉上，擋住了清晨的一縷陽光。

她抬起頭來，只見諾瓦站起身，佇立在鐵窗旁，淡然說道，“時候不早了，你也該休息了。明天一早，就是十罰比賽開始之日，你有一天的時間考慮，然後給我個答覆。”

“等等。”

聞言喬伊娜眉頭一皺，道，“如果我不同意參加你那個什麼比賽呢？”

“呵，隨便你，”諾瓦背過身子，看著鐵窗外，冷冷地答道，“如果那樣的話，只能說明我眼光太差，邀請你就是個錯誤。我早就知道，但我說服自己，以為你能拿出最起碼的禮貌。”

“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如果拒絕我，就必須離開此地了——”諾瓦聲音不高，但擲地有聲，“隱沙堡不歡迎你。所以，趁早滾蛋。”

什麼？

喬伊娜的臉色瞬間變化，極力剋制衝上去的衝動。

她知道，對方沒那麼好對付，兩敗俱傷不是她想要的結果。而且，還有許多事沒搞懂，想問的問題太多了，她必須知道那些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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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一點，是她並不想殺死諾瓦。

“接受你的邀請或許就是個錯誤，”喬伊娜緩緩鬆開拳頭，冷冷地回答，“我也早就知道。但我說服自己，以為我能得到那些問題的答案。”

“此地方外面的圓數百裡，都是死亡之地。我親手建立了這個樂園，供人們繁衍生存。為此，我還控制了好幾個幫派，維持城市的基本運轉。你或許知道，在此地我的權力很大，但不知道究竟有多大。”

諾瓦轉過頭來，聲音輕柔，“至於你想要的答案，我已經說過，會在你贏得比賽後再告訴你。”

“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更不知道這個比賽是什麼。”

“想知道也很簡單，隨便找個人問問就行，包括這裡關押的囚犯。”

“你覺得我走不出這裡嗎？”喬伊娜沒好氣的問道。

“呵，你太多心了。”

“我只是個打個比方罷了。你想出去的話，任何時候都行，我不攔著，”諾瓦已經聽出喬伊娜準備答應了，她撇了撇嘴微笑道，“不過你別忘了，玄冥幫那些人可是不會放過你的。只要你一露面，他們就會派刺客不停騷擾你，就算你實力強大，自認完全不在乎，殺了他們十個……一百個……一千個，也是一樣的結果……因為，在這座城裡，你永遠不可能有安穩日子，到最後，還是會來找我。”

諾瓦犀利的目光看向喬伊娜，冷傲面孔中，竟帶著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