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甘娜的做法太過激進，讓人不齒，必須要受到懲罰，你是想這麼說吧？但你知道，她經歷過多麼無助的時刻嗎？你知道那些勢力是怎麼對她的嗎？你知道多少我後來的境遇嗎？”

諾瓦有些激動，語氣漸高，說了一連串反駁的話語。

“我……”

喬伊娜臉色微變，忽然想起一句話——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也許諾瓦說的沒錯，莫甘娜的一生中，背叛、謊言、陰謀與無情的打壓一個接一個，許多令人走投無路的事情都發生在她身上。喬伊娜只是個局外人，雖然透過資訊略微瞭解一些莫甘娜的經歷，但她的種種過去卻知之甚少，以至於無法認清她內心中的真實想法。

從目前來看，諾瓦的信念同樣很堅定，一直忠實地執行著莫甘娜的計劃，這一點也很令人嘖嘖稱奇。

諾瓦的過往經歷是如何？

到底是什麼信仰，在推動她的意志呢？

難道她真的只是受到了莫甘娜的影響，自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更深處的緣由，似乎從未有人知曉過。

一縷微光透過鐵窗縫隙，緩緩照進陰暗牢房的牆壁。兩人在徹夜交談後，時間不知不覺中來到了清晨。

喬伊娜此刻毫無倦意，忽然想起諾瓦之前說過，要自己參加十罰比賽的事。看起來，諾瓦既是這種比賽的創辦者，又是推動者，對此事非常認真，這其中必有原因。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聽聽你後來的經歷。”

喬伊娜眼神冰冷，比起過去發生的事，她更願意知道現在的諾瓦曾經歷過什麼，於是試探著開口，“你很清楚，她是在利用你，報復這個世界……潘多拉的盒子一旦開啟，便不可能再合上。”

“唉，或許，我們對潘多拉盒子的理解有差異？”諾瓦輕嘆一聲，反問道。

喬伊娜意味深長地瞥了諾瓦一眼，冷冷地說道，“但就算有差異，也不應該很大吧？世上的一切紛擾，自有公理和底線，為了創造出她腦海中那個不存在的生命之樹，達到主宰一切的目的……你的手上，一樣沾滿了鮮血。”

“生命樹不存在？”諾瓦聽後一臉平靜，看了喬伊娜許久，搖了搖頭道，“就算你說的全對，那樣又如何？”

“你……”

喬伊娜無言以對，氣氛陷入無比尷尬之中。

諾瓦面色有些凝重，直言不諱道，“畢竟，我是莫甘娜的複製品，你體會不到我的處境，也情有可原。我只能向你表達：她在我心中是一種更為複雜的存在，不同於父母間的血緣，她在給予了我身體的同時，也把我的靈魂植於生命樹中，而她的理想，疏導了我的靈魂。

所以她沒有理由不利用我。如果她想利用我，我會心甘情願地跑過去，盡力自己所有，幫她實現一切。

莫甘娜的死，在我心裡其實並不突然，在得知她要獨自戰鬥的時候，我就已經預料到了結果。但等噩耗真的傳來，我卻依然震驚戰慄，所以完成她的夙願，便是我餘生追求的東西。”

“可你不覺得，是她讓你揹負這一切的嗎？”

喬伊娜的情緒泛起波瀾，毫不客氣道，“你和莫甘娜的命運，就像基因的雙螺旋一樣糾纏在一起，但這些經歷本不屬於你。”

“揹負？無稽之談，我並不覺得是這樣。”諾瓦淡然一笑後說道，“比起她需要我，在那些無盡歲月裡，我更需要她的指引。”

“你一定要繼承莫甘娜的命運，用世界的混亂代替秩序？”

“不，恰恰相反。”

諾瓦完全不認可這番話，一個勁地搖頭，“死亡並不是生命的終點。”

“怎麼說？”喬伊娜一臉不解地問道。

“你認為的生命終點，在莫甘娜看來卻是個.asxs.。人生中美好的瞬間，本來就是寥寥數個，但這些瞬間看起來確實無窮無盡。所以，任何一個短暫的瞬間都是真實，都是組成你我人生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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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莫甘娜一樣，更希望以秩序代替混亂，特別是在這個時代。因為，我們建立的秩序將與以往不一樣。”

“嚯，那你們可真是太高尚了。”喬伊娜略帶嘲諷道。

諾瓦臉色一變，狠狠道，“你少在這嘲諷，這不是高尚的問題，而是這麼多年來，世界教會了我生存的經驗！”

“生存經驗？”喬伊娜微怔，道，“說來聽聽。”

“我還有很多想說的，但是我現在說不出來。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充滿風雨……過去的時代，一去不返。我既然是揹負了她的希望所誕生，那麼，有些事就必須要做。你能理解這些事嗎？你理解不了，哪怕一丁點兒都理解不了！”

諾瓦的語調雖然變高了，但神情卻意外地平靜，又意外地遲疑，“很多年以前，tn38傳播的實驗沒有走向莫甘娜的預計的結果，生命之樹的構建，忽然一夜之間被某種外力終止了。

我能感覺到它的存在，腦海中盤桓著無數聲音，看過無數畫面……但我卻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變故。總之，莫甘娜的實驗出了問題。

在取得了羅斯家族的認可後，我獨自一人，來到了家族莊園的地下研究室。幾個月過去了，我腦海中的聲音很快消散，但我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實驗，於是開始秘密調查所有與此事有關的資訊，並將這些資訊錄入智腦中儲存起來。”

原來，諾瓦是從那時候開始收集相關資料的，她並沒有把自己的蒐集過程記錄下來，想必還有些事情發生。喬伊娜暗自思忖。

諾瓦一邊回憶一邊說道，好像說話間，又一次經歷了那些事一樣。

“在生命樹龐大的系統中，為了得到更精準的資料，莫甘娜將模型製作得無比龐大，所以蔓延至世界的災毒便成了最好的實證。她曾告訴我，必須瞭解每個進入生命樹系統的感染者資訊，才能完成實驗的閉環。我認為，這是個偉大的人類篩選計劃。”

“人類篩選計劃？”

喬伊娜板起的面孔，沒能阻止諾瓦繼續講下去。

她點點頭道，“是的。”

“在後續的調查中，我幾次悄悄潛入了軍方內部，在他們還未察覺我存在時，獲悉了許多機密。我發現，在行星理事會和軍方的麾下，似乎有一個總是躲在陰影中，操控著世界重大格局的神秘組織。

我懷疑，那個組織早就滲透到行星理事會軍方，並且控制了他們中的一些人，影響著那個關鍵的計劃。他們顯然有著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是在說……泰坦計劃？”喬伊娜沒能控制住自己。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