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必須？”喬伊娜皺起眉頭。

她聽出諾瓦的語氣有了一絲變化。

諾瓦說道，“因為，莫甘娜曾給了羅斯家族一樣東西，我必須找到它。”

“是很重要的東西麼？”喬伊娜問道。

“對我來說很重要，是保證我能完成莫甘娜遺志的關鍵。”諾瓦表面氣定神閒，實則內心翻湧。

聽到這兒，喬伊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想起莫甘娜最後進入實驗室之前，的確曾交給羅斯家族族長一樣東西，並囑咐他務必保管好。這東西有什麼用呢，莫甘娜在臨死前，一定會告訴諾瓦。

喬伊娜的眼神中，透露出強烈好奇，諾瓦淡然一笑，說道，“羅斯家族垮臺後，經過一系列破壞與兼併，家族所留下的資源被其它敵對勢力一搶而光。

我查明，這些勢力私下裡都與軍方做了交易，他們成立了一個特別的機構——全球生物與製藥聯合會，提供鉅額研究資金，討好軍方，換取優厚的商業條件。而軍方獲得了充足資金後，還接收到不少企業裡的頂級學者。

所以，我有理由懷疑，泰坦計劃便是因此才得以重啟的。”

“然後呢，你直接說吧，那個關鍵之物到底是什麼？”喬伊娜內心仍然疑惑，不明白諾瓦意所何指。

“是未來。”

“未來？”

諾瓦看見喬伊娜的眼神從錯愕到恍惚，最後帶著一絲釋然，於是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

“在莫甘娜死後，彷彿有雙看不見的黑手在掌控局面。羅斯家族因為受到當權者打壓，主要的資源被瓜分了，只剩下無關痛癢的小產業。軍方當時調查，並未發現羅斯家族的其他人還抱有什麼非分之想，也就沒再管他們了。

實際上，家族的族長，保留了莫甘娜交給他的原始樣本——來自南極洲冰湖深處，經過莫甘娜精心培養的六個菌類母株複製品。而我手上擁有的，是那些原始樣本的資料解析模型。軍方在潛入羅斯製藥偷取研究成果後，就知道這件事，但沒有關鍵的模型演算法，他們不可能真正滿意。

為了防止軍方繼續打壓羅斯家族，莫甘娜很早就有了一個想法，她將實驗成果拆分為兩部分，分開保管，只要我拿到羅斯家族的那部分，再找到一個隱秘之所，將兩者結合在一起，便能誕生出一個完整‘未來’。”

“但莫甘娜的研究時間完全不夠，為了繼續下去，所以才讓你繼承研究？”喬伊娜喃喃道。

“不錯，就是這樣。”

諾瓦攤開手掌，菌絲散開，開始蠕動，那顆綠瑩瑩的果實吸飽了諾瓦的鮮血，重新抬起頭來。

盤踞在花蕾上散發出光芒，就像個頑皮孩子的眼睛。

“時間，關鍵因素是時間……莫甘娜所說的未來，就寄託於完全成長的基因增補基。在當時的軍方眼裡，它是個決定性的武器，也是最有效的威懾力量，但他們始終沒有找到。”

喬伊娜頓時恍然大悟，“這麼說，你當時就知道莫甘娜的研究成果意味著什麼？”

“別忘了，我可是繼承了莫甘娜的記憶。”

“羅斯家族的祖宅中，有個複雜地下室，那裡曾被莫甘娜改造過，”諾瓦看著發光的果實，平靜地說道，“無數個夜晚，她都在我腦海中低語，在冥冥中給我指明方向，希望我能找到那地方，完成最終她的實驗。

那兒藏有許多高階的實驗器材，還有一臺超高算力的智慧處理器，就像個超小型的生化實驗室。一切都是秘密建造的，相當安全。而且，除了羅斯家族的人，任何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也不知道那裡在進行什麼工作。”

一陣長久的沉默。

喬伊娜看著諾瓦，心口有些憋悶，明白諾瓦說的是事實，卻又感到似乎哪裡不對勁。

莫甘娜的終極計劃，是讓所有人都感染tn38病毒，好建立她夢想中那個龐大的生命樹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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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知道，如果真的讓她成功完成了那個計劃，那麼所有人都將失去自我意識……那樣的話，他們還能稱之為人嗎？

透過研究室裡的記錄，喬伊娜還瞭解到，莫甘娜有些不為人知的想法，這些想法應該是她透過自己的渠道瞭解到的黑暗真相。

那就是——行星理事會的理念，已經與當初創立時大相徑庭，必須被徹底清洗。

那時的行星理事會，統治藍星上百年，做到了舉世矚目的成就——公正、和平、消除人為界限，讓世界成為一個無國界的整體。儘管不同地區和種族間經常爆發衝突，但都規模不大，在全球唯一權力的影響下，這些問題都被壓制，甚至掩埋了。

而現在，這個組織成為了一小部分人的強權工具，某些人感興趣的是追逐力量，不擇手段擴大自身權利。因為沒有了戰爭，軍方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他們不斷挑起鬥爭旋渦，輸出對抗情緒，一方面藉以斂財，一方面為了實現個人的瘋狂控制慾望。

莫甘娜認為，權力者們已經變質了，這些人背叛了世界，背叛了整個人類。

軍方無恥的行徑隱藏在禍心之下，妄圖把她的研究成果變為bow武器，滿足一己私慾，用來對付不存在的敵人，犧牲得來不易的和平。

這樣的世界，是莫甘娜決不能忍的。

那麼，該怎麼做呢？

反抗似乎是唯一途徑。生命樹的研究，剛好給了莫甘娜改變世界格局的一線希望。經過一段時間，莫甘娜開始思考建立世界新秩序的問題，打破少數人控制，全世界擁有同一種意志。那麼，世界將因復仇聯絡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和平。

她很早便意識到，任何勢力間的和平是繁榮的先決條件，而和平，要透過武裝來實現。想預防戰爭，最可靠的手段是用可怕武器作為威懾力量——武器越可怕，和平就越容易達成，維持的時間也就越久。

以上，就是隱藏在莫甘娜心中的未來。

她，莫甘娜，將讓人類世界體會到和平的益處，哪怕她先要為此毀滅半數人類。

歷史將永遠不會知道她做了什麼。

沒人會瞭解真相，明白她的苦衷，她的故事，她的心情。

喬伊娜皺著眉頭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只是單純的繼承了莫甘娜的記憶而已，並非是她的意識重生，真正的想法你並不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