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娜冷冰冰地說道，“說點實際的吧，我不想聽你廢話。”

“很好，我也不想廢話，”諾瓦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喬伊娜輕聲道，“我看過莫甘娜的所有研究資料和研究記錄，從最初的抗衰老基因開始，到南極的冰湖，再到當時行星理事會提供的資料，甚至包括羅斯製藥簽訂的每一份協議。

當所有資料匯聚在一起時，我才終於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

就拿生命樹系統來說吧，莫甘娜提過，每個實驗體接收到的所謂意識深處的低語，其實是生命樹的意識網路在發聲，某種發出信號的物質，在控制每個進入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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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腦中最初的低語聲，也不是來自莫甘娜的，而是生命樹對我的召喚……確切來說，那是被行星理事會做了手腳後的結果，因為它出現的時期更早。

在軍方的解密文件中，我窺見了於此相似的情況。莫甘娜最初遇到的情況，是實驗體發生過精神干擾的問題，跟你的感受差不多……所以我懷疑，這種事一直跟軍方的泰坦計劃有關。”

“可是就憑這些，你就認定了我與此有關系？”喬伊娜聽明白了諾瓦意有所指，但對這個理由並不認可。

“先別急著否定我，在很多時候，看問題要從多個角度出發，我這麼說只是綜合了資訊後的推測，而且理由充分。”

喬伊娜知道諾瓦的懷疑是有根據的，她也想看看對方能有什麼高深見解。

諾瓦撇了撇嘴，繼續道，“關鍵問題是，軍方提供了所有早期實驗的昂貴器材，要想動手腳可太容易了。實驗體如果感染了tn38還能活下來的話，在萬分之一的適配率之下，可以稱之為倖存者，也可以稱之為是精神囚犯。他們在被生命樹系統接納的同時，自我意識也被禁錮其中。

你說你曾見過那些幻象，應該知道那股力量有多麼強大，每個感染者的身心都會受到影響，沒人能掙脫。”

“如此說來，”喬伊娜抬起頭，下意識看著鐵窗外的一輪明月，“你懷疑莫甘娜的早期實驗，是被行星理事會軍方暗中操控的，所以進而懷疑我？”

“不錯。”

諾瓦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泰坦計劃是時隔許多年才被重啟的，畢竟之前發生過什麼事，就連莫甘娜也不清楚。軍方或許是想得到她的實驗資料，或許是想控制羅斯企業，或許還有更離譜的企圖，總之在我看來，這些表象是冰山一角，永遠是個謎。”

“那你還有什麼證據嗎？”

諾瓦抬頭看了看喬伊娜，搖搖頭，眼神中閃爍著一絲精芒，卻沒有說話。

盯著我幹什麼？

對視的片刻，喬伊娜感到很奇怪，她感覺諾瓦似乎在暗示什麼，腦中開始不停思索。一念閃過，她頓時心下凜然：難道諾瓦是在說，自己就是她所說的證據？

喬伊娜想起在那個實驗室裡，自己也或多或少有些詭異的感覺，似乎神志受到了很大影響，可她不知道那是為什麼。

現在諾瓦說出了原因，喬伊娜將信將疑。如果，真有什麼力量一直盤踞在那個實驗室裡，也只可能是莫甘娜殘骸釋放出來的，或許還有那些特殊能源裝置。

這件事遠遠超出了她的認知範疇，真相是什麼，誰又能知道呢。

喬伊娜眯起眼睛，試探著問道，“後來，我出現了……你認為我能完成那個任務？”

“呵，你總算明白了。不錯，如果你順利拿到了基因增補基，又沒受到那種精神上的影響，便證實了我的猜測。可是現在……你的這種情況，讓我很意外。”

“那你認為……我與泰坦計劃的關聯是什麼？”

喬伊娜繼續試探諾瓦，看看對方還推算出什麼。

不可否認，諾瓦幾乎要猜對了，她很敏銳的察覺到喬伊娜是個基因改造體。但無論如何，喬伊娜也不想將自己的秘密洩露出去，那會給她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我曾震驚於你的能力，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最讓我感到困惑的人，”諾瓦思忖了一下，又說道，“你完全免疫了我的黴菌攻擊，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只有與我同樣的變異者才會這樣。可我想不通，為什麼你既能被生命樹接受，又不會受到其影響。難道你是個例外？所以，我決定在你身上賭一把……會為我帶回莫甘娜的遺產。”

喬伊娜冷聲道，“恭喜你賭贏了。”

“這麼說，你承認自己與泰坦計劃有關了？”諾瓦幾乎沒有給喬伊娜思考的時間，忽然發問道。

“不，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樣。”喬伊娜堅決地搖了搖頭，不想再談自己了。她感覺差點又中了諾瓦的計，於是轉而岔開話題道，“看來你瞭解的東西，都不能證實其真實性，是吧？”

“不管你信不信，整件事就是這樣，你也看過實驗室很多資料了，不是嗎？”諾瓦反問道。

喬伊娜沉默了。

有些記憶對她來說過於沉重，也很混亂，她甚至不願再多想，但心底深處，她認為諾瓦的話很有道理——或許發生在她身上的情況更複雜。

所謂的基因改造是什麼？泰坦計劃的本質又是什麼？

與此有關的一切，都被封存在歷史的時光中，從未有人為她解釋過。當喬伊娜爬出那口深井時便知道，恐怕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了。

細思極恐，萬一這個計劃背後的真相就如諾瓦所說，是個欺瞞世人的彌天大謊呢？

喬伊娜決定換個話題，於是問道，“那一天，在你離開了莫甘娜以後，一定經歷豐富吧？”

諾瓦的臉上顫抖了一下，似乎陷入不愉快的回憶，淡淡說道，“人在大起大落之後，心情反而是非常平靜的……我需要找一個隱蔽的地方，實驗那份能力，主動進入生命樹系統。畢竟，那是莫甘娜最後交給我的任務。”

“你知道莫甘娜那時候會死？”

諾瓦神色一滯，緩緩點了點頭。

“你後來有沒有去調查一下羅斯家族呢？他們可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超大企業，業界知名，家族內部應該儲存著很多關於此事的資訊吧？”

“當然，我在逃出實驗室後，必須做的事，就是去拜訪羅斯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