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 1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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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陽華最終以“祖父你要是認出來了, 哪還有我們什麼事”這句精彩發言被李縣令打得滿屋子逃竄,灰溜溜地跑了。

李陽華還跑去和他二妹妹嘀咕, 說他祖父不講理,分明是他自己也沒認出來,還怪別人眼瞎。

李婉娘沒料到李陽華這兩個月還在把盛景意當“妹婿候選人”看待, 更沒想到他還敢扎他們祖父心。她有些哭笑不得, 說道:“祖父老了, 你就別老氣他了。”

兄妹倆說完後, 李陽華還有些冷靜不下來。

好好的妹婿變師姐,換了誰誰都不淡定啊!

怎麼會是師姐?

可是一旦接受了這件事的話,似乎又很理所當然。人也沒特意瞞著,人早就和他祖父以及二妹妹坦白了, 只是沒必要到處嚷嚷自己是女孩子罷了。

這世道,沒出嫁的女孩子老往外跑是要被人指指點點。

李陽華在榻上翻來覆去,覆去翻來,輾轉到後半夜才睡下,他在夢裡糊里糊塗地想:怎麼是師姐?怎麼是師姐?為什麼不是師妹?

興許是這個念想被帶到了夢裡,李陽華這天晚上夢見盛景意換了身衣裳來到他面前, 朝他喊了聲“師兄”, 還笑盈盈地給他遞了個糖人。那糖人的味道他記得, 甜滋滋的,他不愛吃糖,可也覺得吃著格外不錯。

李陽華一大早從美夢中醒來,耳根忍不住紅了。

那日在瑤池會上他手拿著錢袋被一群人圍著罵, 要不是盛景意來了,他怕是真的要喊一聲“我祖父是縣令”。聽說衙役還真照著盛景意給的線索抓住了那個慣偷,逮去幹了好幾天苦役才放人。

大家都只長了一顆腦袋,她怎麼就那麼聰明呢?

李陽華恍恍惚惚地熬到四人聚眾讀書的時辰,立刻又精神抖擻起來!

既然盛景意不是妹婿候選人了,他就沒必要為了給他們兩個人創造獨處機會,整天被學得比他快很多的穆鈞羞辱了!

這些天他著實有點受打擊,因為穆鈞一邊看算術書,一邊看老師給他們列的書單,進度卻咻咻咻地往前跑,他怎麼追都追不上,還得老老實實請教穆鈞問題。穆鈞比他小兩三歲,他還得喊他一聲大師兄!

在李陽華看來,盛景意和自家二妹妹志趣相投,都喜歡算術,其他方面的進度應該比他們要慢一些。要是她有什麼不會的,他還可以教他!

李陽華懷揣著這樣的想法,抱著書湊到盛景意身邊坐下。

穆鈞看到李陽華的舉動,頓時露出個看傻子的眼神。

他沒說什麼,更沒有被同門師弟師妹孤立的感覺,收回目光安安靜靜地接著讀書。

李陽華剛才對上穆鈞帶著幾分憐憫於同情的目光,還有點茫然。不過他很快把那點兒茫然拋諸腦後,開始找問題和盛景意討論起來。

一刻鍾過去後,李陽華失魂落魄地抱著書坐回穆鈞身邊。

穆鈞抬了抬眼,仍是沒說什麼,繼續看自己的書。

過了半晌,李陽華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穆鈞:“你為什麼是大師兄?”他一臉“你明明沒二師姐強你憑什麼當大師兄”的疑惑表情。

穆鈞:“………………”

俗話說得好,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

這位師弟,我勸你善良!

……

盛景意一行人在上元縣待了三個多月,同門之間已經相互熟稔起來,他們對縣衙各項事務也有了全面的瞭解。

十一月伊始,盛景意四人還幫著李縣令把上元縣的年終考核資料給捋了一遍,形式新穎,內容詳實,看得李縣令心花怒放。要是早幾年他有這樣的幫手,何至於到老了還只是個縣令?

好在李縣令是個很想得開的人,美夢什麼的自己想想就行了,千萬別當真。

縣令也沒什麼不好,要不是他混了個縣令,蕭西巖那家夥也不會把學生扔來練手。

再想想有的人讀了一輩子的書,到七老八十才被朝廷給個同進士當安慰獎,他就該心滿意足了!

十一月的金陵迎來了第一場初雪,也迎來了一位來自臨京的考功員外郎。

所謂的考功員外郎,就是來搞官吏年終考核的。一般來說各縣的簿冊會打包封口送到府衙裡,然後再由朝廷派來的人清點核查,帶回朝廷統一稽核,以此核定官吏功過,評個上中下等,以此作為磨勘調職的參考。

這次朝廷派來的考功員外郎也姓韓,名叫韓思古,不過他與韓端不是一家,乃是黃天蕩擊退靺鞨人的韓太師之子,年紀也不算太大,今年不過三十出頭。

韓端客客氣氣地招待了韓思古,又給韓思古引薦了寇承平這個黃天蕩專案負責人(露臉人)。

寇承平一聽,韓太師之子,正主來了啊!

寇承平熱情地拉著韓思古說話,又是問他有沒有當初黃天蕩之戰的一手資料,又是問他要不要去黃天蕩走走,他們的專案已經在開發了,等明年水師完成階段性訓練便能對外開放,最後他才問韓思古要來投資嗎錢多錢少不是問題,要的是韓太師後代的認可和支援!

韓思古被寇承平一通熱情洋溢的介紹砸蒙了,糊里糊塗地應下了此事。

直至跟著寇承平他們去黃天蕩轉了一圈,他才終於回過味來:韓端這是要把金陵變成主戰派的大本營啊!

寇承平又引韓思古去上元縣轉了轉,嚐嚐具有上元縣特色的金玉樓鴨子。

盛景意得知寇承平拉了當年那位韓大將軍的兒子入股,對寇承平十分讚賞。

韓思古到“小西湖”那邊走了一圈,這地方現在成了每個月墟日的集市,可供百姓在這裡做些小本買賣。今年上元縣的商稅薅得夠多了,李縣令還給這些在墟日做小買賣的百姓免了一定額度的稅錢,鼓勵他們多賺多花,好帶動本縣經濟!

別看他年紀不小了,新理念接受得還是挺快的,自從發出這個小額免稅的號召,縣衙的稅收比沒免時還多了不少!

畢竟,很多小買賣他們本來就收不了稅,現在他們縣衙出的這個鼓勵政策並不影響本來的稅收,反而讓原本不敢出來做小買賣的人也敢於挑著擔子來“趕墟”。

至於會不會影響農事,算下來一個月就那麼三天墟日,能影響到哪裡去?

韓思古到上元縣這日正好是墟日,好生趕了場熱鬧。

到韓思古要走的時候,盛景意也回了趟金陵。她的生辰在十二月,今年她馬上要滿十五歲了,得行及笄禮。

平日裡盛景意都留在金陵,謝謹行和她商量著及笄禮回臨京辦,算是順便回去見見二老。

盛景意對生辰不甚看重,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自然也沒覺得及笄禮有多重要。聽謝謹行講了一長串要做的準備,她才發現自己鮮少關注這方面的事。

眼下雖是十一月上旬,回去前卻得給家中長輩與兄弟姐妹得備些禮,路上也要耽擱些時間,所以盛景意只能揣著老師給的書單暫時別過穆鈞他們。

盛娘她們抽空到別莊與盛景意小聚了一日。

她們目前還不能跟去臨京,所以聚在一起齊齊給盛景意洗手作羹湯,一人為她準備了一道菜。吃過飯後,從盛娘到玲瓏都提前給盛景意送了及笄禮物。

盛景意高興地挨個抱抱蹭蹭。

她很希望大家每天開開心心地在一起,什麼都不用去想,可是她也知道那是不切實際的想法,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每個人身上都背負著屬於自己的責任,所以沒有人會一輩子繞著自己打轉,她們能多多地見面、多多地相聚,那便是老天的恩賜!

盛景意在金陵逗留了幾日,為二老等來了一樣特別的禮物:座鐘。

要把那麼大一個水運渾象儀壓縮成手錶大小不容易,座鐘還是可以的。寇承平拿了圖紙便叫人加班加點趕了三個樣品出來。

由於所有零件都得手工製作,所以期間光因為零件硬度、精度、材質等等問題就失敗了無數次,組裝時又返工了好幾回,全靠鐘錶師傅們反覆摸索嘗試才終於湊出三座能走起來的座鐘。

事實上盛景意都沒想到自己能趕上。

她覺得這估計得益於寇家手裡有金陵城手最巧的匠人和金陵城最雄厚的財力。

換成普通人的話,別說一兩個月了,就是給他們一兩年都不見得能看到座鐘的影子!

盛景意回憶了一下謝家的裝飾,親自畫了張圖紙給座鐘定製了個獨特又精巧的外殼。

為此又耽擱到十一月下旬。

這日天氣放晴,路上薄薄的積雪漸漸融化了,江面水雖比夏秋之際淺了不少,行船卻不受影響,盛景意仍是隨謝謹行乘船南歸。

出發那日,徐昭明他們還跑來送行,還一人借她一個家生丫鬟,說是她回去後身邊只有一個丫鬟不行,借個人給她壯壯聲勢。

要是有什麼人來鬧騰,大可以退到後頭,讓他們家這些丫鬟揚手抽他丫的。

至於立夏就算了,立夏力氣那麼大,萬一抽出人命來可怎麼辦喲?天下腳下,出了命案可蓋不過去!

謝謹行也不替盛景意拒絕,由著他們熱情地給盛景意塞丫鬟,然後領著好幾個一看就精明幹練的丫鬟往臨京出發。

客船一路晃晃悠悠地抵達臨京碼頭,謝家早派了人來接。

謝家二老早在家中盼著盛景意兄妹倆歸來,要不是長子攔著,他們怕是想親自去碼頭接人。

等見著了人,謝老太太自然是激動地抓著盛景意的手仔細端詳,紅著眼說道:“瘦了,瘦了,你哥哥也真是的,怎麼讓你去縣城裡住那麼久?”

謝家二老雖不能日日看見孫女,卻時常收到他們兄妹倆的來信,自然知曉盛景意這半年來都在忙些什麼。知曉盛景意學的那些東西、做的那些事,他們心裡又是驕傲又是心酸:這樣聰慧可愛的姑娘,要是從小養在家中,得有多優秀啊?

當然,現在也不差,她親孃把她養得很好。若不是她親孃不願意,他們謝家認了這個兒媳也是可以的。

他們私底下討論過此事,都覺得盛娘除了放不下手裡的事之外,也是不想自己的出身拖累了女兒。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好在謹行說讓他們放心,他以後會想辦法把這件事安排好。

想到此處,謝老太太又把盛景意的手抓得更緊,一副捨不得放開的模樣。

盛景意替謝謹行辯解:“和哥哥沒關係,是我自己想留在上元縣的。”

不是每個縣令都願意把縣務拿出來給幾個小孩練手,李縣令別的優點不算突出,從善如流、能屈能伸這個優點卻是十分難得的,具體體現在只要他們能拿出更好的方案,李縣令可以面不改色地採納,而不會覺得自己被掃了面子!

謝老太太見他們兄妹倆相處融洽,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她抓著盛景意的手唸叨道:“你是不知道,你這哥哥從小乖僻,看似很好說話,實際上不怎麼把人看在眼裡,我老擔心他會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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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哥哥對我很好。”盛景意笑著說完,轉開了話題,“祖母,我們給您和祖父帶來一樣新玩意,您和祖父看看喜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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