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白衣仙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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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仙野史》即將開講!感謝各位親朋前來捧場,在下在此獻醜咧!”

清荷湖邊,六月長廊,人來人往。一人白胡長衫,撫扇坐在廊邊,身前一桌,桌上一尺,還有零散幾片荷花瓣。他向聞聲聚來的路人抱以一拳,而後戒尺一拍,便提起腔調有聲有色地講起那桃源傳奇。

“近年俠義成風,更是不乏武功超然之奇女子行走江湖,留下種種傳說,為人們所津津樂道。而要說這俠義,特別是說這女俠,那大夥都知道,一千年前,我們桃源就有一名大女俠橫空出世,她不僅無敵於時代,更是化身英雄人物,拯救桃源於危難之中。從此,萬家萬戶改變了對仙俠,以及對女子的種種偏見。那名大女俠真名無人知曉,我們便以其尊號相稱,稱她白衣仙。”

說書人將手中紙扇一展,揮手一揚,便幻化出一陣五彩斑斕的煙來,煙中有一名女子傲然而立,讓人們嘖嘖稱奇。

“而鄙人接下來要說的,便是這白衣仙年輕時創立的傳說。據史料記載,白衣仙十五歲出世行走江湖,十七歲便無敵於同代人,卻又在十八歲迎來鉅變悄然落幕,直到二十歲才英雄歸來,在天海戰役中以一己之力阻擋來自紅塵的千軍萬馬,成為桃源傳奇。據說呀,這白衣仙擅長易容之法,出世之時,女扮男裝,變化身份。與此同時,當年有眾多傳奇人物,經後人研究發現,那時的不少大俠竟都是白衣仙所扮,奪命書生,冷血刺客,劍棍刀槍戟弓弩,無所不會,無所不能。就因這白衣仙女扮男裝時留下了無數傳說,令得當下心懷俠義的女子無不為之嚮往!齊齊效仿,女扮男裝,行走天下。鄙人在此提醒各位咧,若是哪日見著一眉目清秀的青年才俊,要注意是不是個女子,免得鬧了笑話咯!”

眾人哈哈大笑,笑聲引來更多的聽眾,說書人搖扇晃腦,咧嘴接著道。

“要說白衣仙的女扮男裝,就不得不提那時同代的大高手,檀家大少爺,檀君藍。據說,檀君藍與白衣仙亦敵亦友,實力相仿。別人凡是巧見其二人,要麼殊死搏鬥,要麼共桌飲茶,談天說地,轉眼間又會拔刀相向,打個你死我活。在當時,甚至傳出了檀少爺獨好男色之說,引得一時轟動,如今看來,檀少爺倒可放心了,後人為其正名咧。”

眾人又笑,說書的搖扇再次揮出一片煙來,一黑一白,黑煙中凝出一個男子的面孔,白煙中則是白衣仙那高高在上超然於世的身形。兩人遙遙對視,下一刻便拔劍交鋒,兩股煙撞在一起,砰的一聲便消散了。

“不難猜出,當時的檀少爺已經看穿白衣仙的女子身份,放在當時社會,若是讓旁人知曉白衣仙是名女子,而他檀君藍卻偏愛與白衣仙切磋,這倒難免有男人打女人的嫌疑。若傳出去了,可不好聽咯。更何況兩人實力說是不相上下,但檀君藍當年已然二十年紀,與年僅十七八歲的白衣仙相比,實在是遜色許多了。打不過又贏不過,檀家威名可就被一個女子壓了一頭,所以當白衣仙的真身暴露時,眾人無不佩服感嘆,對之稱奇。當時女性武者極少,十萬武者大概只有一人為女性,更不用說有如此登峰造極之境界,這便是白衣仙被尊為傳奇的原因之一。更有傳言道,當年的比武擂臺,白衣仙一人車輪鏖戰全境武者,竟無一敗績!”

紙扇再揮,這次幻化出了一個擂臺,其上一人傲立,四周不斷有人影飛上擂臺,皆被那擂主一人一劍盡數斬破。那守擂人步伐飄逸,劍氣如海,幾乎沒有任何停息,且每人僅限一劍,因為一劍便可取勝。

這時,說書老頭突然搖扇將煙影拍散,長嘆一聲,嘆聲中有無限惆悵。他提起戒尺一拍,忽然煙雲中刺出一道閃電,霎時間雷霆如雨,霹靂之間有兩道人影飛馳,其後跟著密密麻麻的人影,如蝗蟲過境。

“可嘆,某個雷雨日,白衣仙與檀君藍酣戰之時,突遭變故,慘遭刺客毒手。白衣仙身受重傷,檀君藍便護著白衣仙且戰且退,這場追殺持續了綿綿數日,不曾停息。刺客何來,又為何刺殺白衣仙,這至今仍未有個答案。只知道故事的結局,是白衣仙犧牲自我,將全身武功贈給檀君藍,檀君藍才得以反守為攻,大殺四方,終結了這場恩怨。至此,白衣仙成為了個沒有武功的凡人,又因為沒有武功支撐,身體在短短數日之內因傷漸漸孱弱,變成了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有人說,檀君藍當時曾要不顧家族反對,取白衣仙為妻,但後來事與願違,他與緣家千金成婚,而白衣仙則不知去向。”

說書的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抓了一團煙霧,鬆開手時,是一名女子跪坐在他手心的模樣。女子摸著一把劍,沉思許久,最後卻將劍奮力丟去,站起身來,走向遠方。眾人聽了無不神情悲慟,難以想象心目中的大英雄,竟有如此經歷。說書的聲音很輕,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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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便有了一段無人可知的歷史空白,沒有人知道白衣仙後來去了哪,更沒有人知道白衣仙如何在短短兩年內武功恢復甚至有所精進的。各家學者說法不一,有人說,白衣仙去了紅塵,尋到了黑紗客的傳承;有人說,白衣仙有幸得見桃源曾經的守護神樹,因此武功大增;有人說,後來那抵擋紅塵的人,不是原來的白衣仙,而是檀君藍,因無法報答白衣仙的恩情,便化身為她的模樣,為她創造一個傳奇。總之,眾說紛紜,百家爭論,至今還是沒個說法。”

說書的合扇一笑,將那煙霧全都揮散,起身向大家行禮。

“無論真相如何,白衣仙對後世的影響不可否認。她為天下女子正名,也為天下女子開闢了一條新路。女子可溫婉,也可英氣豪邁,無需為他人看法所累,瀟灑自在方為大道。鄙人膝下育有一女一孫,皆是不可多得的女中豪傑,老夫為其驕傲。好了,這故事講完,大夥看心情賞在下幾口飯吃,在此謝過各位了!”

眾人鼓掌,紛紛掏了幾點碎銀扔進說書放在桌上的布兜裡,不多時,那小小的布兜便塞滿了銀子,本還有人想給,但說書的卻婉拒謝了,將布兜一收,呵呵一笑。這時,說書老頭身後走來一名貌美的紫衣女子,在他耳邊嗔道:“爺爺!你怎麼又出來了!呀!怎麼還收人銀子啊!”老頭吹吹鬍子,翻個眼珠子,當沒聽見似的,收拾起東西來。

此時還有聽眾未散,皆看到了這一幕,不知是誰帶頭,竟向那紫衣女喊了一聲“女俠好”,引起眾人跟風起鬨,惹得紫衣女滿臉通紅。紫衣女一眼掃過眾人面容,竟見到了不曾料想的人,當即一手捏著桌角,一手環腰抱起老頭,刷的一下便連人帶物消失得無影無蹤,逃之夭夭。眾人見了,便捧腹大笑,說那老頭沒誆人,女俠確實豪邁!

混在人群中的一名青衣男子見了也笑,這個女子他昨天見過,還是墨少爺的好友呢,他本還想上前招呼一聲,看來沒有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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