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每個人都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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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我發現茵茵的情緒波動很大,有時候興高采烈,突然又悶悶不樂,讓人捉摸不透,不再像以前那樣活潑和率性了。她的精神狀態讓人擔心,特別是從上次幾天不回家之後。聽你說她有男朋友了,我就知道問題出在那個保安身上。我們把他們相好的事先放一放,不去干涉他們,儘快從各方面瞭解一下那個保安到底什麼來路,看他有什麼能耐讓茵茵心甘情願做他的女朋友。”

“這樣做能行嗎,茵茵現在鬼迷心竅,魂兒都讓人勾走了,如果不快刀斬亂麻,恐怕夜長夢多,到時為之晚已。”黃英甚是憂心。

“要從長計議,萬萬不能招之過急,否則適得其反。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弄清楚這個保安是騙子還是老實人。我們的女兒總是長不大,要是碰上一個不三不四的人,肯定要吃大虧,我們必須得幫她把好這一關。”

黃芳聽到丈夫跟自己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既意外又驚喜。因為丈夫平時不太管女兒,做什麼事情都由她的性子來。今晚表現得那麼積極,莫非是自己的一巴掌起的作用?黃芳很質疑丈夫關心女兒的誠意,問:“老夏,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平時不是這樣關心茵茵的?”

“這是什麼話,不弄出點名堂你就不會善罷干休,這種事能急得來嗎?女兒這麼大了還動手。你真夠狠心。”

“這丫頭,氣死我了,誰叫他說我是鄉巴佬,我那一點像鄉巴佬?”黃英站直,叉腰擺肩給丈夫看。

“老黃!”夏光年回頭看來一眼妻子說,“你一點都不像,不是我說你,這種事你還跟她計較,真沒勁,都過了多少年了?還是沉不住氣。”

“我不當農民已經三十多年了,別人說我我管不著,但是家人說我,我就不高興!”

“你也真是,農不農民有什麼值得生氣?現在什麼時代了?你也是讀過幾年書,幹嘛糾結這些無聊的事。”

“我天生就討厭鄉巴佬,雖然我做過十幾年的農民,沒什麼理由,就像我討厭雞皮疙瘩,討厭吃雞肉一樣!”

“老黃,和你談話真費勁。現在我們的主要任務是解決未來女婿的問題。你不能因為這件事再遷怒女兒了,萬一把事情搞得更糟呢,你怎麼收拾?”

“老夏,我是有點衝動,我還想不出什麼法子。這一次聽你的,想辦法把那個保安調查清楚,跟他談一談,讓他別打我們茵茵的主意。”

“我們要見機行事,不能招之過急。老黃,為了

咱家的臉面,為了女兒的幸福。千萬要控制好你的脾氣,先去給茵茵道個歉。”

······

夫妻倆在陽臺上商量怎樣解決女兒和他男朋友的問題,他們很快達成了共識:在知己知彼的情況下,儘快想辦法瓦解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

黃英放下家長的身段,主動去夏茵的房間敲門道歉。但敲了很久,女兒不應聲不開門,也聽不見房裡有響聲。黃英急了,以為夏茵出事了,用力推拉著門把,慌亂喊著女兒快開門,但房間依然沒什麼動靜。

這時,夏光年也從客廳趕過來捶打門板,但房裡依舊悄無聲息。正當夏光年要踹門,房門豁然敞開。看見女兒終於露臉,夫妻倆懸著的心落地。

黃英不停對女兒說對不起,求她不要胡思亂想,是她錯了,請她原諒,以後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她不會干涉了。

夏茵見母親改了主意向她道歉,暗自高興,但表面上還是不耐煩地她對父母說,媽媽,爸爸,你們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我不會因為這點事而想不開,我也有不對的地方,請你們原諒,現在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請你們不要再打擾。

夏茵說完便關上房門,留下父母在門前面面相覷。

這一夜對於夏家人來說是個不眠之夜,除了夏茵的弟弟出去玩了兩個小時後回來,尚不知家裡發生過什麼事,尤其是黃英,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到下半夜未能入寐。

她乾脆起床走出臥室,貓著步來到客廳的陽臺透氣。

朦朧之夜,她望著對面擋住視線的五號樓,看到幾戶人家的燈光還在寂靜地亮著,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也不想知道是什麼時間。

她不開燈,站在暗夜裡讓思緒翻滾在無限的虛空裡,於寂靜中諦聽和猜測各種自然聲響的發生。她腿腳站麻木了才透過陽臺映照的微光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繼續思索。

她的耳邊糾纏著“鄉巴佬”三個字,腦海頻繁浮現三十多年前在鄉下生活過的某個片段。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想起自己的童年,想起生活過的村莊,想起曾經擁有過的小夥伴,想起那些不應該發生和免不了發生的事。

從小她和父親生活在一起,家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她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聽別人說母親生下她兩天後就人間蒸發、杳無音信了。

父親是一個邊教書邊務農的小學民辦教師,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他既當爹又當媽,辛辛苦苦撫養她長大,供她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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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有一畝多的水田和旱地,但父親從不許她下地幹活。他希望把女兒培養成吃公糧的人,讓她遠離鋤把和田地。所以在學習上他對女兒傾注了全部的心血,希望她有一個好前程,成為村裡第一個女大學生,走出貧窮落後的山村。

遺憾的是,父親沒能盼到這一天。在她參加高考後發榜之前因肝癌晚期過逝了。去世前他告訴黃英她母親是個知青,來自遙遠的煙鼓市。父親留給黃英一封牛皮紙信封,說上面有她母親的地址,如果她考上煙鼓市的大學她可以按上面的地址去找她了。

父親放心不下女兒,把她託付給平時多有幫襯和往來的村長照顧。可萬萬沒有想到村長是一個的道貌岸然的人。

在父親入土為安的第二天中午,村長趁著給她送大學通知書的時候起了色心,以通知書要挾玷汙她,黃英不從,村長色膽包天,強行撲向她,她誓死反抗,糾纏中她順起一根捶衣棒,奮力將村長打暈。

村長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黃英以為他死了,很害怕,認為自己殺了人,闖下大禍,免不了坐牢或者槍斃。她害怕坐牢和吃“花生米”,想到了逃跑。於是拿了家裡所有的錢和父親留下來的那封信,惶恐地逃離了生養自己18年的村莊,費盡千辛萬苦來到煙鼓市。

黃英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去找母親,但是找遍了煙鼓市每條街道,沒有信封上所寫的“煙鼓市長亭路柳園巷199號”。

她身上的錢花光了,想到家鄉那個地方絕對不能回去,也絕對不會回去。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到處是陷阱和危險,根本容不下自己,不知道怎樣活下去。她絕望了,想到了死,到蘭靈江去了結自己的一生。

之所以去蘭靈江是因為她對蘭靈江有一種親近感(她來煙鼓市的第二天就知道有這麼一條江),這種親近感只體現在名字上。她母親的姓名叫張蘭靈,蘭靈江的名字跟她母親的名字相同,這種巧合讓她感到一種微妙地親切和安慰,彷彿母親就在身邊。當飢餓,疲憊和無處可尋的絕望像潮水一樣向她襲來,心底更是恍惚地把它當成自己的母親。她從小沒有得到過母愛,她想以這種方式撲到幻想中母親的懷抱,希望求得一點點溫存和佑護。

來煙鼓市二十天的一個下午,她絕望地來到葵隆區一段美麗的蘭靈江邊。

她望著不知從哪裡來到哪裡去的濤濤江水,望著若明若暗的天空,她閉上雙眼,張開雙臂,心裡呼喊著:“爸爸我來了,媽媽我來了······”一步一步走向深水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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