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堪回首故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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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江水吞沒的那一刻,有個大叔發現後跳進江裡把她救上了岸。

被救的黃英緘口不說她的家在哪裡和尋死的原因,但熱心的大叔耐心地開導她不要想不開,有什麼困難他能幫的一定幫。他絞盡腦汁唐僧了半天,終於撬開黃英的嘴。

他瞭解到黃英無家可歸,兩天沒吃飯,覺得太可憐,把她帶回家,讓老伴給她找換洗的衣服,給她做飯。

在恩人的家裡,她不敢告訴他自己的真實來歷,編造說她姓黃,是鄉下人的孤兒,被一家人收養,那家人沒有一個是好人,經常打罵她,不把她當人看。她越大他們越看她不順眼。幾天前,他們串通壞人,把她騙到這裡賣掉,她發覺後趁拐賣人疏忽時逃了出來。

大叔一家人對她的身世和遭遇深表同情,讓她先安心住下,以後的路什麼走再從長計議。她懷著感恩的心住在大叔家。

過了一個月,大叔為她在棉紡廠找了一份學徒工。她任勞任怨、勤勤懇懇地工作,兩年後她成了一名正式的紡織女工。再後來的後來,在工廠當庫管的恩人成了她的公公,他的兒子成了她的丈夫。

大半生走過,荊棘滿路,恍如夢一場。黃英在沉思中再一次審視自己的過往。她暢想著如果不是那個無恥的村長造的孽,她一定成為一名大學生,在恆平大學讀書,畢業,然後成為一名教師或者醫生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讓她成為一名極力隱藏自己,夾著尾巴做人的紡織女工,命運實在不公。

在內心深處,她有一段不能說的秘密,這些秘密也許只有她和那個鄉巴佬村長知道,她相信這一生不會再有第三人知道這個秘密。她不想讓自己的生活跟任何鄉下人有瓜葛。

一提到鄉下人,她的舊傷疤又裂開,湧出汪洋之血,痛苦的巨錘又開始拷打她的靈魂,讓人難於承受。當女兒說她是鄉巴佬,敏感爆燃的怒火瞬間焚燬理智,讓衝動揮出了不該揮出的一巴掌。

黃英在回想中捱到黎明,堅持中,疲憊浸染似地把她的身體和靈魂放倒在沙發上,將它們驅向夢的入口。

夏茵對父母反對她跟羅烈談戀愛早有預判,但沒想到母親會打她,這是她始料未及的,因為打小母親最多拎她耳朵吼她幾句,下狠手是沒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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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一巴掌扇得她眼冒金星,腦袋嗡嗡作響,讓她很受傷。臉上的疼痛不算什麼,心傷才是真疼痛,她覺得母親在自私的道路上走得太遠,只為自己巴掌大的臉面是否光鮮而考慮,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和真實的想法,太讓人心寒了。

還好有峰迴路轉的餘地——也許是因為這件事以及父親的功勞,父母初步認可了男朋友的存在,雖然感覺不真實,但是總算撥開雲霧見明月,不像以前想象中那樣必經

九九八十一難,困難重重。

幾天後的一個中午,夏茵搭地鐵去貝柳村。羅烈到靈龜站去接她,接到人後一起回貝柳村。

經過“嘗相思粉店”,羅烈不由地停下腳步指著粉店向夏茵說起半個月前有一個老人大鬧粉店,服務員背詩化解的故事。夏茵好奇,想進店看一看,羅烈好久沒光顧“嘗相思粉店”,欣然同意。

在人滿為患的店裡,羅烈看到之前的李白像早已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陌生的壁畫,店裡也沒發現背詩女孩的身影。夏茵望著那副畫,忽然拍著腦袋說,這個女孩就是第一屆世界詩詞大賽的總冠軍李曉柏。我在電視上見過她,她今年參加高考,被外國一所著名的大學錄取,只有15歲,能熟背三千八百多首唐詩宋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贏得一百萬元的獎金,想不到為粉店做代言,難以置信。

羅烈沒電視看,不什麼瞭解。聽她這麼一說,興趣高漲,仔細看那副畫。畫中的女孩穿著藍紗廣袖的汗服,飄逸若仙,右手擎著一座古人的水晶雕像微笑著向畫裡畫外的人示意,極像之前背詩的服務員。畫上題有一句廣告詞:詩心不改一生情,難忘老友嘗相思,底角署名:第一屆世界詩詞大賽總冠軍李曉柏。

羅烈突然想到暑假將過,那個女孩應該上學了,難怪見不著她。

讓羅烈和夏茵欽佩的是,這家店不簡單,算盤打得吧啦響,能讓一個冉冉升起的選秀明星在自己的店裡打工,並上演了一場是真非真、是假非假地一齣戲,收割了眾人的目光,實在不簡單。

從粉店出來,羅烈和夏茵往住所走,不久回到家裡。夏茵從她的包包裡拿出一本書,放在書桌子上對羅烈說,這是之前借去的《心形海洋》,我把裡面的錯別字改好了。

羅烈拿過書本翻看了一下對夏茵說:“你真有心,我太懶了,都沒想把那些錯字改過來。你看過這本書,覺得怎樣?”夏茵凝神想了一下說:

“挺不錯的一本心理衛生指南,它可以幫助人認清自己的內心,找出心理障礙的原因,透過科學的方法克服心理疾病,逐步建立起一套健康的心理機制,並有計劃、有步驟、有規律地安排自己的生活、工作和學習,勇敢堅強地走出抑鬱的漩渦。看過這本書,我更加瞭解自己,做什麼事情就會有意識地矯正以前過於偏執的心理,慢慢學習如何管控自己的情緒,不再像從前那樣讓感性和衝動。阿烈,你有沒有發現我身上的變化?”

“感覺出來了,你比以前溫柔了。”

“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也看這本書,它對你有幫助嗎?”

“當然有了,我記得裡面有一句話,對我的觸動蠻大的。那句話大概這樣說,抑鬱讓你無比地敏感、醒思和深

刻,也讓你無比地孤獨、脆弱、痛苦。如果能在醒思裡盡情地發揮自己的長處,你就是天才,如果只會在痛苦的汪洋上飄浮,你就很容易被一陣狂浪帶走。所以,做一個深刻而醒思地踐行者吧!既然上蒼給你一個成為天才的機會,為何不披荊斬棘,排除萬難,奮勇向前?”

夏茵點了點頭說,這句話雖然說得浮誇,我也喜歡,但有一句話我更喜歡。羅烈坐在沙發上問夏茵,是那一句?夏茵轉過身,背靠著書桌對羅烈說:

“抑鬱會千萬次地讓你不自覺地思考人生的意義,當你的回答總是沒有意義時,恭喜你,答案無以倫比地正確,因為人生本來就沒有意義,如果一定要給出一個答案,那就是——每個人生命的意義都不一樣,只能用一生漫長的喜怒哀樂去發現、創造、演繹、定義自己生命的意義,不管你的人生有多卑微或偉大。”

“這話挺有意思的,我為什麼沒有印象呢?難道我看了一本假書?”羅烈很疑惑。夏茵笑著說,它本來就是不應該存在的一本偽書。書裡確實沒有記載這句話,但是書裡夾有一張紙條,上面抄有這段文字。

是嗎?我看看,羅烈站起來走到夏茵身邊,從書桌上拿起那本書迅速翻找,但沒能找到。夏茵奪過書本,翻到一百零八頁,攤開書對羅烈說,你找不到的,那張紙條我沒有放回原處,也沒帶來。我發現這裡少了一頁,被人撕掉了。我猜想那張紙條上的話可能是從撕下的那頁書摘抄下來的,或者是讀過這本書的人寫下的讀書心得。我當初以為是你寫的,但我認得你的筆跡,不會是你,剛才也證實了我的想法。

怪不得我找不到,羅烈略顯尷尬。

夏茵接著說,你之前看過這本書,按道理應該發現這張紙條,但是你沒有,令人費解?

羅烈皺著眉頭說,它是一本盜版書,錯字太多,我不夠重視,所以看得馬虎,沒你讀得那麼仔細,漏掉了。

勉強說得過去,但是你這樣馬虎的態度得改一改,罰你再看一遍,兩天之內完成,能做到嗎?夏茵把書塞給羅烈一本正經地說。

羅烈接過書本,捧在懷裡說,聽你的,如果不認真讀一讀就太對不住你這份心意了,我向你保證,兩天之內讀完這本書,要不然三天不吃飯。夏茵看著羅烈堅定的眼神,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說,這才像個男子漢,我相信你。羅烈見夏茵暗喜的樣子,禁不住一把將她摟在懷裡。

過了一會兒,夏茵掙脫羅烈的懷抱說:告訴你一件蹊蹺的事。前幾天,我因為好奇打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就是這本書上記錄的一個電話號碼。夏茵再次從羅烈手中拿過書本,翻開封二頁,指著左下角上面手寫的一個手機號碼:XXX13131314,對羅烈說,你猜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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