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暹羅驚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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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放過那只雲豹。錢的方面好說。”儘管心底發慌,但面子上阮沅還是裝的滴水不漏。

金毛上下打量她,見她衣著樸素,膚色也似當地人,眼神便有些不屑:“一頭老虎能賣到大概5800美刀,相當於當地人好幾年的收入,你給的起?”

“放了這只豹子,我給你們6000美刀。”對於阮沅來說,能用錢解決的事都算不上事。

金毛邪氣地歪了歪嘴角:“口氣挺大的嘛。”頓了一下,金毛將手掌往前一伸,掌心向上,又道:“拿錢啊。”

阮沅晨起出來遛彎兒,身上怎麼可能帶有大筆現錢,當下只能辯解道:“我現在身上沒有帶這麼多現金,你放心,答應你的,一個子兒都不會少了你的。”

她認真的語氣叫金毛誇張地捂著肚子大笑起來:“聽聽,這丫頭莫不是腦子裡缺根弦吧?你以為你是皇帝老子啊,金口玉言,你說什麼我就信?呸,我腦子又不傻!”說完,就比劃了一個準備開槍的手勢。

這下阮沅急了,也顧不上考慮別的,脫口便說道:“你應該聽過法國nguyen集團的名字吧,我的哥哥就是nguyen集團的阮咸。親哥哥。你要多少錢都可以。”

瘦長的檳榔樹下,熱風似乎一下子因為這句話而止住了。阮沅清楚地從幾個穿著籠基的緬人臉上看見了貪婪的表情,其中一個甚至朝阮沅齜牙笑了一下,露出因為嚼多了檳榔而泛紅的牙齦。當下之際,阮沅也顧不上許多,她彎腰撿起一塊土坷垃,就往小謝的方向擲去,一邊扔還不忘大喊“快跑啊笨蛋。”

“你幹什麼!”一聲厲喝,一個黑臉漢子拿著槍托往阮沅腰上狠狠地來了一下子。

這一下子砸得阮沅連眉毛都糾在一起,聽到動靜的小謝則從水裡起了身,甩了甩一身的皮毛,照射進林間的陽光給它沾了水的毛皮上鍍上了一層完美的金邊,它有些疑惑地第盯著阮沅,並沒有急著動作。阮沅簡直給它氣死了,它哪裡是豹子,它是豬好嗎,都快死到臨頭了,還這麼悠遊自在。

金毛眯著眼睛盯住阮沅:“你當真是阮家的女兒?”

阮沅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咬牙點頭。

戲水夠了的大貓卻忽然懶洋洋地踩著水往阮沅這邊走,站在金毛身後的黑臉大漢瞧見行步微跛的雲豹,臉色鉅變,湊到金毛耳廓嘰裡呱啦講了一通。兩人不知道說的是哪國語言,阮沅半句沒有聽懂。

說話間,金毛的容色也變了幾變,似乎在下什麼決斷。猶豫了半天,他上前攥住阮沅的手腕:“這只豹子我放它一馬,但是你要跟我們走。”

阮沅剛要反駁,金毛一個手刀劈在她頸後,阮沅立即癱軟在地。

“走!”

將阮沅拖上車之後,軍用卡車轟鳴著駛出了這篇檳榔樹林。

小謝歪了歪腦袋,有些不解地看著那一幹人將阮沅抬上車又轉眼呼嘯而去。它眯著眼睛趴在地上愜意地曬起了太陽。直到毛皮半幹才踱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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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亦崢正在院子裡喂流浪貓。他注視著正埋頭吃魚幹的流浪貓,眼神溫柔。原本溫順雌伏的流浪貓們感覺到大貓小謝靠近的氣息,一個個炸著毛怪叫著四下逃竄。

秦亦崢不由失笑,下意識地看向小謝的身後,那兒空洞洞的,並沒有人影。阮沅人呢,秦亦崢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小謝只咻咻地抽了抽鼻子,有些不滿地朝著跳牆離開的流浪貓們咆哮了兩聲,然後便乖巧地伏在男主人腳邊,尾巴還輕輕拍打著他的小腿。

或者她還在哪裡閒逛?畢竟她的性子大部分時候更像一匹難馴的野馬。秦亦崢正想得入神,不提防手機突然響起來。原本眯著眼睛打盹的小謝也隨之睜開一雙骨溜溜的圓眼。

電話來自於南嘉魚。他是靜蕙在英國帝國理工學院做交換生時的同門師兄,這些年一邊搞科研一邊從事野生動物保護,和謝靜蕙一樣,是反盜獵組織的成員。

“學長,出什麼事了?”因為秦亦崢本人也是在帝國理工讀的醫科,所以他總是習慣這樣稱呼南嘉魚。

“亦崢,喬薩旺的兒子喬賽維帶著人馬從馬來西亞的檳城到了曼谷的恰圖恰市場,這次他們不僅帶了大量的犀牛角和象牙準備脫手,還有一批手下在泰緬一帶非法捕獵懶猴、穿山甲、紅尾蚺、淡水龜以及蜥蜴。我們基金會在泰國的分站一個月前解救的幾隻小老虎也被他們的人偷走了,還傷了我們的兩個工作人員。”

秦亦崢眉頭不由深深蹙起,垂在身側的左手上青筋一根根暴起,喬薩旺是東南亞一帶最大的野生動物走私集團的頭目,私下被人稱作“販賣野生動物的帕布羅埃斯科巴”,帕布羅埃斯科巴曾經是哥倫比亞最大販毒集團麥德林集團的首領的大名。而靜蕙和孩子的死,他一直懷疑和喬薩旺脫不開干係。

“這件事交給我。”熱血上湧的秦亦崢斬釘截鐵地撂下這麼一句話,便掛了電話。

南嘉魚握著手機忍不住搖頭,他這個學弟,唉,自從靜蕙慘死之後,就像一條乾涸的地下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新春來漲綠波。

收了線的秦亦崢神色有些怔愣地呆站了片刻,小謝大概見他神色異樣,伸出爪子在他的牛仔褲上扒拉了兩下。秦亦崢這才留意到它前爪上皮毛還微微有些溼,知它怕是又去小瀑布那裡沖涼過了。小瀑布人跡罕至,周圍路線又複雜,阮沅該不是讓傢伙給壞心眼地甩了,迷路了吧。想到這裡,秦亦崢眼皮重重一跳,趕緊關了門便朝小瀑布所在的方向奔去。小謝反應慢了一拍,腦袋朝木門上一撞,悻悻地趴回自己的小窩,看螞蟻搬家去了。

到達“mae yen”瀑布時,秦亦崢敏銳地發現了不對勁,不僅是阮沅的不見蹤影,他在土地上還發現了幾道深邃的輪胎印記。他蹲下/身,仔細去看車轍。車轍寬且深,還有密密的花紋,能留下這種痕跡必然是負重的軍用防爆輪胎。秦亦崢又在紅磚色的土壤裡發現了一些細小的土壤顆粒,他用食指和拇指拈起這些土屑,送到鼻下嗅了嗅,有股淡淡的鐵腥味兒,他的臉色也隨之變了幾變。

起身又去看制動長度,秦亦崢判斷留下這車軸印的是一輛改裝過的軍用卡車,車印旁邊還有相當數目的凌亂腳印,腳印普遍都不小,應該就是喬賽維的手下。秦亦崢彎腰細看,最小的鞋碼是42碼,最大的是46碼,還有兩個43碼,一個44碼,三個45碼,應該是八個人。繼續往前勘察的秦亦崢很快又發現了一雙小巧得多的鞋印,37碼,應該屬於阮沅。而在阮沅腳印的對面,是一雙43碼半的男人腳印。對方一共是九個人,而阮沅,恐怕十有八/九被擄走了。秦亦崢用力閉了閉眼睛,此刻他的腦袋有些亂。投鼠忌器,阮沅若是當真落在那幫人手裡,他這次的行動將非常困難。但是難道他能不救她嗎,小謝在水潭裡玩水的時候是瞧不出跛腳的,之所以能逃過□□,泰半是阮沅救了它。

那個小獅子一樣的女人,就這樣轟隆轟隆地闖進了他的生命裡,她渾身好像散發著金光一般,叫他想忽視也忽視不了。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秦亦崢在檳榔樹下又發現一攤跟唾液攪在一起的檳榔渣,渣滓還是潮滋滋的,看樣子那些人應該還沒有走太久。確定了卡車駛離的方向,秦亦崢這才折身返回。

進屋收拾了錢鈔和生活必須品,秦亦崢又檢查了他常用的槍械盒,或許預感到這次將會有一場鏖戰,他將很少用的mp5 9mm口徑的□□也一併放入了盒中。檢查完畢後,他匆匆寫了一張字條給阿璋他們,說有點私事要處理,請他們照顧一下小謝,便鎖門離開。

倒不是個人英雄主義作祟,他無家累無牽掛,不比阿琮阿璋他們幾人,或有父母親弟要撫養照看,或有青梅竹馬的戀人在守候。他便是死了,大概也就那麼屈指可數的幾人為他落幾滴熱淚而已。

取了車鑰匙,秦亦崢開著那輛舊吉普,循著軍用卡車駛離的方向疾馳而去。

阮沅在車輛的顛簸中醒來的一瞬間,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她被關在一個鐵籠子裡,籠子上方就是一層油雨布。而在她的身邊,還有相類似的許多籠子,這些籠子大多鏽跡斑斑,每一個籠子上都貴掛著兩把巨大的銅鎖。而在籠子裡,有正在昏睡的老虎,有毛髮稀疏的懶猴,還有盤屈在一起的蛇。她下意識地往後一縮,身後立刻傳來的聲響,阮沅恐懼地回頭一看,身後是一個髒兮兮的玻璃箱,裡面密密麻麻都是各種灰不溜丟的烏龜,還有醜陋的蜥蜴。這些蜥蜴瞪著鼓鼓的眼睛,拖著長長的尾巴,踩著烏龜的龜殼,四處亂竄。

周遭光線黯淡,阮沅抱緊自己的膝蓋,儘量坐在籠子中央,縮成小小的一團。她真的害怕極了,從未有過的害怕。這些動物身上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腥臊渾濁的臭味,叫她覺得一陣陣氣悶。

眼睛有些發酸,淚水忍不住滴滴答答地落下來,阮沅覺得自己這次是真的墜入了噩夢。

顧子夜會不會來救她?他會不會以為自己是生悶氣出去閒逛了?這些偷獵的到底想拿她怎麼樣?他們會用她向阮咸敲詐勒索嗎?阮沅覺得心裡亂糟糟的,思緒怎麼捋都捋不清楚。

無邊的恐懼裡她只能念著顧子夜和阮咸這兩個她生命裡最重要的男人。

哥哥,你快點來救我。

顧子夜,你快點來,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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