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禍水罪名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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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趙子徹徹底沒了呼吸,趙灼然方收回自己的手。看著死不瞑目的趙子徹,她不忍地將他的雙眼合上。她將聖旨的灰燼用手帕包起來,把玉軸塞進袖子裡,後又將房內剩下的蠟燭都點上。她坐在床邊,替趙子徹蓋好被子。其實,他們兄妹一場,不必走到這一步,只是皇家的利害關係遠遠比她想象中的要厲害。趙子徹的確像個親哥哥一樣,真心真意對待她這個妹妹,但那只是曾經。她的出生,一開始只為了固寵,後來就是利用。現在想想,好像只有先帝的寵愛才是真真切切的。她母后當然愛她,只是跟趙子徹這個哥哥一相比,孰輕孰重不言而喻,趙子徹才是她母后的真正的依靠。

“你贏了,卻又輸了。”趙灼然對屍體說道。她站起來,開啟泰和殿的大門,對站在門邊的四寶,說:“皇上駕崩。”四寶愣了一下,隨即豆大的眼淚掉下來,擦了擦,高聲喊道:“皇上駕崩!”一聲比一聲喊得響亮。

當晚,整個皇宮一片素白,難尋紅燈籠的樣子。梁太後聽聞之後,悲痛難忍,暈了過去。皇上駕崩,死人不要緊的,要緊的是誰來繼承大統。在趙灼然宣佈誰是新帝的一剎那,所有人都呆若木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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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贏了。”恭順謙和皇太后笑說。“贏得漂漂亮亮,乾乾淨淨。”趙灼然報以微笑,說:“你也贏了,”頓了一頓,不忘補上尊貴的稱謂繼續說:“恭順謙和皇太后。以前是皇后,現在理所當然是皇太后。”

一天之前,還是皇后的李皇后現在榮升皇太后了。她嘆了一口氣:“是啊,我是皇上的嫡母,論出身論尊貴,我理應是皇太后,不然他會對不起先帝的。哀家只是想不到跟我平起平坐的還有一個太后,還是平日裡最不起眼的穎妃,哀家算是看走眼了。”

趙灼然知道她是嘴上承認是一回事心底卻是另一回事。她慢悠悠地走下玉臺階,說:“平起平坐?皇帝的親生母後是當今的敬靜孝和皇太后,恐怕日後六宮的妃嬪只會尊這一個太后,把您老給忘了。”

李太後笑了一下:“那你又得到了什麼?齊悅王。”趙灼然走到她身邊,睥睨說:“本王還是齊悅王,沒撈到什麼便宜,倒是叫太后你老人家瞎忙活了一場。你老以後就好好地頤養天年,跟孝和太后還有諸位太妃太嬪好好地相處,別再瞎折騰什麼了。本王深信當今皇上是個仁慈之君,會好好地善待太后你的,當然,還有三皇子的。”說罷,走過李太後身邊。

李太後轉過身來,滿臉怒容,直視趙灼然的背影,說:“本宮素來對你不薄,你為什麼要反過來擺了哀家一道?”

趙灼然回過頭:“這要問太后對本王的王妃做了什麼?身為皇后,故意在宮內縱火行兇,真要論起來,先帝廢了你也不為過。你能當上太后,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更加是臨江王看在你與他的王妃姊妹情分上求來的。‘恭順謙和’這四個字,說的就是要太后你安分一點,好自為之。”要不是看在臨江王的份上,她不會忍到今天,更加不會給她一個太后的名分。

李太後冷笑一聲:“恭順謙和?本宮做過什麼,沒做過什麼,齊悅王你當真是一清二楚麼?”趙灼然說:“你做過什麼,沒做過什麼,現在本王已經沒什麼心情聽了。不過,有膽子害本王的王妃的人,本王絕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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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華忐忑不安,來來回回地踱步,她一睜眼就見到趙灼然,聽說皇帝駕崩了,難免心慌慌的。不過幾天的功夫,這宮裡變了天,皇帝死了,多了兩宮太後一個新帝,梁太後成了太皇太后,所有的一切都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宮裡多年不曾宵禁了,眼下,宵禁起來了,不許隨意出入,弄得人心惶惶的。

好不容易趙灼然回來了,芳華迫不及待地問趙灼然,想把所有事情弄得清清楚楚。她不給趙灼然任何說話的機會,一連好幾個問題:“這究竟出了什麼事?好端端的皇上就駕崩了?為什麼二皇子會成了……”

等芳華一股勁說完後,趙灼然甩了甩手:“以後再跟你說吧。”說罷,她疲倦地坐了下來,病怏怏的。芳華終於知道她不對勁了,臉色白得可以,一面伸手去探一下她的額頭,一面說:“你臉色怎麼那麼差?是不是病了?素錦,快去請太醫!”

素錦前腳跨出門檻,趙灼然就喊:“素錦,回來。”芳華坐下來,握住她的手,態度很是強硬地說:“你看看你,這臉色都白成這個樣子了,還說沒事?”趙灼然說:“累的,躺一下就沒事了。看看御膳房還有什麼,叫他們端點來吧,我有點餓了。”親手殺了趙子徹,她心底多多少少愧疚和難過,畢竟兄妹一場,血脈相通,到了九泉之下,她又該找什麼樣的藉口來面對列祖列宗?

芳華摸了摸她的臉,說:“素錦,你去御膳房看看。”等素錦一走,她關上了門,想伺候趙灼然更衣的,沒料到趙灼然從衣袖裡掏出兩根玉軸,卯足一身的力氣往地上一摔!這兩根玉軸是遺詔燒省下來的,因為燒不毀,她只是塞進袖子裡帶回來。現在,遺詔才是徹徹底底的沒了。芳華被她這個舉動重重地嚇了一跳,愣住了,半晌,方問:“趙灼然,你怎麼了?”

趙灼然洩了氣似的,一下跌坐在凳子上,喃喃自語:“這下子終於沒了,沒了。”芳華見她恍恍惚惚的,在趙灼然的腳邊蹲了下來,捉住趙灼然的雙手,急得快哭了。她跟了趙灼然這麼多年了,什麼時候見過趙灼然這個德行了?活像明天就是斷頭日一樣。趙灼然跟活死人一樣,沒了反應,她哽哽咽咽地問:“你這是怎麼了?別嚇唬我,趙灼然……”

良久,趙灼然醒悟過來,拉起芳華,說:“沒事,可能是太累了。”指了指地面上的碎玉,“等一下叫素錦掃了掃,帶出宮再扔掉。”芳華點了點頭,用衣袖擦拭一下眼角。趙灼然輕撫一下芳華的臉龐,溫柔至極地抱住她,在她的耳邊說:“現在,你帶著素錦去長樂宮,跟母后呆在一塊,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踏出長樂宮一步,聽到沒?”

芳華心中咯噔的一下,看著趙灼然,終於哭了出來。眼淚跟斷線的珍珠一樣,說:“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哪兒都不去。”

趙灼然撥了撥她耳際的髮絲,說:“你也不小了,別像個孩子一樣耍性子。還有,長樂宮那邊的侍衛和弓箭手都聽你調遣的,你呢,就給我好好地守著長樂宮,不許開門,更加不許放任何人進去。皇兄這一走,母后是沒什麼精神的了,指望不了她老人家的,你就替我好好地照顧她一個晚上。還有,拿著。”她從自己的靴筒裡抽出一把匕首,硬是塞給芳華。“不怕萬一就怕一萬,拿著,防個身什麼的。”

芳華更是淚水連連。她問:“什麼時候回來?”趙灼然牽強地笑了一下,說:“你的夫君可是大齊朝的第一猛將,該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別擔心,走吧。”還沒說完,便推芳華往外面走去。芳華倔著,趙灼然越是往外推她,她兩隻腳就跟生根一樣,黏住地面。她犟得很,說:“讓我再陪你一會兒,就一會兒!”

趙灼然拗不過她,只得再留她一會兒。芳華靠著趙灼然的肩上,趙灼然摟住她的肩,兩人聽著蠟燭噼裡啪啦的燃燒。卻沒說一句話。外面是匆匆忙忙的腳步聲,是一個人的,隨後,敲門聲響了起來。

“我在長樂宮等你。”芳華輕聲說。趙灼然點了點頭,說:“照顧好母後,還有照顧好你自己。”

芳華看著趙灼然走了出去,攥了攥手中的匕首,把還沒流出來的淚眼擦的一乾二淨。瞧了一眼地上的碎玉,她蹲下來,雖說拿了一下。隨後,她跟素錦摸著黑來到了長樂宮,命人閂上宮門,將趙灼然派給她的侍衛沿著長樂宮的內宮牆站成一圈,還不忘吩咐幾個侍衛來來回回地巡邏。

等所有的事安排好了之後,芳華才敢去打擾昔日的太后現在的梁太皇太后。她在鳳榻邊上跪了下來,說:“母後金安。”梁太皇太后掙扎了許久坐了起來,芳華見她有氣無力的不說,整個人的風采一下子乾癟了,就是個老太婆的模樣。姑姑放了一個軟枕在她肋下,讓她靠著。她說:“你來這做什麼?”芳華說:“妾身是來陪母后的。”梁太皇太后說:“哀家一個人好得很,用不著你來陪。”芳華說:“那妾身就先退下去,不擾母后了。”

姑姑知道主子是不知道外面是個怎麼樣的光景,才嘴巴硬著的,不讓芳華陪她。喪子之痛,怎麼會是受得了?打從聽到皇帝駕崩的事兒,她就昏厥不醒,也就是剛才才醒過來的。誰是新帝,還有兩宮太後的事,她一概不知。

芳華到了外頭,站在臺階上,凝望天空。素錦見她一個人孤零零一個人站著,勸道:“王妃,外面冷了,到裡面去吧。”芳華“嗯”了一聲,很是乖巧地到殿內去了。

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外面傳來了一陣兵刃交鋒聲,還有廝殺吶喊的聲音。芳華本來端著一杯茶的,一聽這聲,哐當的一聲,茶杯都掉到地上面去了。她迫不及待衝了出去,站在高高的臺階上,往四面八方地看。她萬分著急地問:“素錦,你聽聽,你聽聽,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素錦說:“是從華章門的方向傳過來的。”

裡面的梁太皇太后也聽到了動靜,推搡開姑姑送過來的藥,問:“這是究竟怎麼一回事?”頓時,她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皇帝還沒入土為安,他們就大肆動刀動槍了?這群逆……”話還沒說完,她又是咳嗽又是喘不過氣的。姑姑急忙放下藥碗,拍了拍她的後背,解勸:“太皇太后,您彆氣,現在保重鳳體比什麼都重要!”梁太皇太后使勁地捶床,不顧身子,罵道:“這些東西,沒一個是好下場的……”一個氣不過,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姑姑應付不過來,只得急得叫芳華進來。

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按人中的按人中,施針的施針,好不容易把梁太皇太后弄醒了。芳華剛坐下來,她就睜開眼,虛得很地說:“叫趙灼然來,哀家要見她。”芳華沒跟她說實話,而是說:“妾身這就去辦,母后你好好歇一會兒,等她來了,妾身來給你稟告。”梁太皇太后問:“是哪個皇子?”芳華說:“二皇子。”梁太皇太后掙扎了一下,似乎想坐起來。芳華見她這個樣子,唯有扶她坐起來。梁太皇太后坐了起來很久了,方問:“你剛才說誰來著?”芳華說:“二皇子。”梁太皇太后有所懷疑地問:“怎麼會這樣子?不是三皇子,不是九皇子?”

芳華說:“不是,是二皇子。皇上是先帝口諭所立,錯不了。”說這話的時候,她心底是一片虛。趙灼然摔碎了的玉軸,她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那是嵌在聖旨上的玉軸,她認得清。

過了一陣子,梁太皇太后又問:“外面是怎麼一回事?你老老實實地給哀家說出來。”芳華答:“妾身不知道。”梁太皇太后盯著芳華,眼神極其犀利,她用懷疑的口氣問:“你不知道?”芳華說:“妾身不知道。”梁太皇太后剛想逼問一番,外面是一陣錯亂而嘈雜的腳步聲。芳華驚了一下,看向外面。看了一下老太婆,她顧不得這麼多了,立刻小跑出去。到了外面,她才發現,火光衝天。她大喊:“弓箭手準備,對著牆上,只要有人爬了上來,就給我往死射!”立刻轉過身,對素錦說:“讓人頂住宮門,能釘上就釘上,別讓他們撞門進來。”

過了一會兒,外面的人還是沒什麼動靜,叫芳華不得不懷疑。她跟素錦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心底是沒譜。忽聞一聲:“皇后娘娘要求見太后娘娘,開啟宮門!”芳華不做聲,侍衛跟弓箭手也就保持姿勢。外面的太監又尖聲尖氣地說:“你們好大的膽子,膽敢挾持太后!”

任憑太監怎麼說,芳華就是不開門,跟外面的人對峙著。華章門那邊還在交戰,芳華想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開門。過了好一陣子,步輦的咯吱咯吱聲從長樂宮外響了起來。隨後,就聽見了李太後在門外,說:“妾身是來求見母后的,還懇求母后開一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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