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愛意(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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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秦虞天不多時就從山背後繞了出來, 他雙手,衣服上沾滿了血跡, 微微有些氣喘,他的面色有些發白。

似乎和藍玉在一起, 秦虞天的氣色總是不大好,藍玉踮起了腳尖,她心疼得不住用衣袖擦拭秦虞天臉頰的汗水。

“跟我走。”秦虞天拉住了藍玉的手,把她拖進了山背後的樹洞,一進樹洞,藍玉便倒抽了一口冷氣,一連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山洞正中央躺著一隻碩大的棕熊, 已經死了, 胸口處被人不知用什麼掏出了一個碗口大小的洞,正淙淙地往外噴湧著鮮血。

藍玉不免有些噁心,她乾嘔著背過了身去,她聽到秦虞天在她身後撕扯, 分裂的棕熊的身體, 她沒有聽到兵器的銳響,秦虞天沒有動刀,而是光用手將熊屍扯成了幾大塊。

他用刀割下熊掌熊皮,把剩餘的屍體扔出了洞外。他收拾起了一堆柴火,在山洞正中央點燃了一堆篝火,將熊掌塗上蜂蜜——看到秦虞天隨身帶的紙包裡居然還有一包蜂蜜,藍玉著實吃了一驚, 可她隨後看到他衣服裡放著的五六個紙包,她慢慢暈紅了眼眶,再也顧不得害怕,往坐在火堆旁邊的秦虞天靠了過去。

他縱使再兇殘,對付別人,對他手下的獵物再殘忍,對她卻是極好的。他在懷裡帶了五六個紙包,一包是蜜餞,一包是酥糖,餘下都是給她用的胭脂髮簪,還有調味用的糖鹽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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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玉依偎在秦虞天懷裡,秦虞天烤好了蜂蜜熊掌,丟給了藍玉一個,若換做從前,這樣可怖的東西,藍玉不知要如何嫌棄,如今她居然一聲不吭地接了過來,放在嘴邊咬了一大口。

只要是秦虞天給她的,便都是甜的,好的,她永遠也不會嫌棄。

藍玉坐在篝火旁邊小口小口啃著熊掌,秦虞天一直坐在旁邊默不作聲地看著她,他等藍玉把幾乎半個熊掌都嚥下了肚,撥開酒葫蘆的塞子,灌了一口酒,低低問她:“好吃嗎?”

藍玉趕忙點了點頭,她之所以吃得這麼快,全是因為熊肉上帶著一股不易覺察的腥味,如果她吃得慢,她就會把它們全吐出來,她一點也不覺得熊肉好吃,只是那是秦虞天烤的,再難吃她也會把它們統統咽下去。

秦虞天收起了酒壺,他仰頭望著山洞頂,輕聲一笑,他黑深的眼眸中再一次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戲謔:“不好吃,就說不,犯不著這樣。”

藍玉哽了一下,她不知道秦虞天又是怎麼了,突然間語氣變得這麼冰冷,她把熊掌放回火堆上面,靠到秦虞天身邊,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仰頭仔細望住了秦虞天,他半眯著眼眸,唇角微微上揚著,臉上浮現出一抹淺淺的自嘲。

她突然記起先前許多次,她對秦虞天撒謊,秦虞天揭穿她的時候,便是這樣的表情。

彷彿對她的一切了然於胸,帶著抹濃濃的戲謔,同時又在嘲笑他自己。

藍玉頓了一頓,她不想惹怒秦虞天,她無法,只得抓緊了秦虞天的手,老實對他道:“我不愛吃這個,你吃的東西,於我,腥味都太重。”

她本以為自己說了實話,秦虞天必會轉怒為喜,哪知秦虞天望著山洞頂,居然勾起唇角,輕聲一笑:“這個自然,我喜歡的,你都不喜歡,我早就知道。”

他說著,低下頭來,定定地望住了藍玉:“我們兩,從來都不合適,將來若是有了機會,若你不再對我像現在這般事事依賴,你定會毫不猶豫的離開我。”

藍玉不知秦虞天這是怎麼了,但他素來陰晴不定,藍玉往後瑟縮了一下,她的眼中瞬間盈滿了淚:“不會的,我怎麼會……”她抓住秦虞天的衣襬,囁囁地向他解釋,秦虞天卻一把甩開了藍玉,走到了山洞口。

“你去哪兒?”藍玉跟在秦虞天身後,急急問他。

秦虞天卻只輕描淡寫拋給藍玉一句:“去給你找些能下嚥的東西。”他說完,回過頭來望了藍玉一樣,他的黑眸冷冷冰冰,帶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狠戾:“你坐在火堆前面,每數五十下,就搖一下身上的鈴鐺,聽到沒有?”

他站在山洞口,目光凜凜地逼視著藍玉,本來很簡單的一句話,他卻非要用命令,逼迫的口氣同藍玉說,藍玉“哦”了一聲,衝秦虞天點了點頭,秦虞天這才搬起幾塊岩石,牢牢堵住了山洞口。

沒了秦虞天,藍玉一下子又沒了勁,她坐在火堆前面,用樹枝有一下沒一下撥弄著噼啪作響的篝火。

人都說伴君如伴虎,可對於藍玉,陪伴著秦虞天才彷彿陪伴著一隻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猛虎。

他高興時,對她比藍容還要呵護體貼,關懷備至,動怒時便像剛才那樣,語氣冰冷,眼神凜冽,讓她光光在他身邊站著,就不寒而慄。

而且她從來不知道他為何要對她發脾氣。

藍玉撥弄了一下火堆,將一根木柴丟進了火裡,縱使秦虞天再古怪,再讓她捉摸不透,她都已經決定要一生一世伴隨在他身邊,他動怒的時候對她說的那些話,她權當沒有聽見,她總是不離開他,他便再也沒有話好說了。

藍玉正在往火堆裡添著柴火,洞口卻悉悉索索,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響。

藍玉嚇了一大跳,她的第一反應是外面有狼,又有狼找到了她棲身的山洞,狼正在鑽洞,馬上就會衝進洞來將她咬得遍體鱗傷。

她抬手便要搖秦虞天系在她手腕上的鈴鐺,可她側耳一聽,卻發現在山洞外面摸索敲打的並不是狼,而是一個人。

來人的腳步聲十分粗重,間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他一邊敲打著山洞口,一邊啞聲朝裡叫喚:“有人嗎?”

藍玉起先並不想回話,她孤身一人在山洞裡,身邊又沒有秦虞天,即便她搖晃鈴鐺,秦虞天現在不知在何處,一時半會也難趕回來。

可那人聲音嘶啞,喘氣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急促,聽起來,竟是一副隨時都會斷氣的樣子。

外頭狂風暴雪,吹得呼啦啦作響,那人顯然是被冰雪凍壞了,如果藍再玉不放他進來,讓他在篝火前面暖暖身子,他一定會被凍死。

藍玉想了想,她還是張了口,輕聲朝山洞外喚了一聲:“裡面……有人。”

聽到藍玉應了自己的呼喚,來人的喘氣聲更重了,呼哧呼哧的,顯然是喜出望外。他用力推開了秦虞天堵在山洞口的那些岩石,進到了山洞。

那是一個進山樵採的樵夫,他身上揹著個簍子,裡面放著鐮刀和木柴,還有一些紅紅綠綠,不知名的果子。

“謝謝,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他日我定當十倍,百倍償還!”他一連迭聲向藍玉道著謝,轉身將山洞門重新堵上,坐到了篝火旁邊,嘶嘶喘著氣將自己凍僵的雙手籠在了火堆上面。

藍玉往他放在地上的簍子看了看,那裡不光有柴火、果子,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草藥和根莖,他好像不是普通的樵夫,而更像是進山採藥的郎中。

郎中?藍玉心中一動,她想起秦虞天帶她進山,找的也是一些類似人參的根莖,同這樵夫簍子裡的東西有幾分相像,她便壯起膽子問了那樵夫一句:“這山上的草藥,你都認識嗎?”

那樵夫已然餓極,他抓起簍子裡的紅果一把一把丟進了嘴裡,紅果在他嘴裡迸裂,淌汁,散發出一股股香甜的味道,直鑽進了藍玉的鼻子裡。

藍玉正在難受,剛才秦虞天給她的熊掌吃得她胃裡一陣一陣犯嘔,這香甜的味道卻恰好對了她的胃口,她忍不住對著那樵夫的簍子咽了口口水。

“拿去,狂風暴雪的,你怎麼一個人在山洞裡?餓壞了吧?”那樵夫見藍玉兩個水汪汪的眼睛直盯著自己的簍子,微微一笑,把整個簍子都放在了藍玉面前。

藍玉見那樵夫吃了幾十個都沒問題,她實在忍不住胃裡那一陣陣犯嘔的酸脹氣,便接過簍子,撿起一顆紅果丟進了嘴裡。

她咬了一口,一股鮮美的甜汁從她嘴裡直淌進了她心裡,她忍不住一口氣連吃了三四顆。

那樵夫先時一直只顧著在火堆前暖手,此時他僵硬的四肢已經回暖,他抬起頭來,細細打量了藍玉一番,見了藍玉臉上碩大的傷疤,他怔了一怔,竟靠到藍玉跟前,抬手細細撫摸上了藍玉面上的咬傷。

“你的臉怎麼了?被狼咬的?”那樵夫的聲音溫柔而又輕憐,全不像秦虞天平日對藍玉那般冷冷冰冰,卻有幾分像藍容平日裡哼著小曲,哄藍玉睡覺時的聲音。

藍玉鼻子一酸,她已經多日未曾見到藍容,想不到今日會在這個陌生人口中聽到藍容的聲音,這熟悉的嗓音讓她放下了對來人最後一絲戒心,眼眶微紅地對他道:“被狼咬的,我夫君帶我上山,就是為了找藥給我治臉。”

她眼中泛淚,聲音磁滑綿軟,十分惹人憐惜,那樵夫聽得藍玉這麼說,低著頭沉默了半晌,抬起頭來衝她爽朗一笑:“原來是這樣,無妨,這草藥雖說難找,但我祖上世代行醫,家裡卻還存了不少,權當報答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

樵夫這話讓藍玉一時興奮得兩腮湧滿了紅暈,她緊緊握住了樵夫捂在她臉上的手:“真的?”她聲音清脆,當中湧滿了快樂。她滿腦子都是秦虞天可以不必再揹著她在這冰天雪地裡長途跋涉,漫無目的的找藥,她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開懷。幸福的紅暈從她臉上一圈圈漾了開來,籠罩住了她全身。

藍玉渾然不覺,就在她握住樵夫的手,不住歡笑的時候,一個從頭到腳覆滿了冰雪,高大精悍的人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山洞口。

他無聲地凝望著藍玉,她快樂地拉扯著那樵夫的手,她的臉上湧滿了幸福的紅暈,笑聲更是像銀鈴一般,清脆而又悅耳。

他只是離開了半個時辰,她已全不複方才在他身邊時小心翼翼,愴然欲淚的悽慘模樣,前前後後,不過是半個時辰。

她笑起來的樣子,就彷彿一朵怒放的鮮花,嬌豔欲滴,迎風搖擺,無盡的芬芳從她身體四周散發出來,充盈在四周。

秦虞天靜默地注視著藍玉,他眼中的狠戾漸漸化去,再一次浮上了一層融融的溫暖,融化了他眼中凝結的堅冰,也撫平了他一身難抑的殺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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