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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夫開的方子極好, 趙安玥被顧淮景灌了藥後, 午後睡著出了好幾身汗。

櫻魚和桃魚一直守著她,一個下午給她換了三身, 到晚間的時候, 趙安玥身上熱度便也退的差不多了。

只是還是頭昏嗓子疼, 但至少話也能說出口了, 不至於和晨間一般聽她說話全靠猜,多少讓人放下心許多。

還有,她還是不願意喝藥。只是身上熱度退了以後,她好歹能夠聽進去一些,不至於和午間一樣,任憑她人怎麼勸說, 都只躲在被窩裡哭, 怎麼都不肯出來。

她手上自己拿著藥碗,低頭看著裡頭黑漆漆的藥液,拿著勺子舀啊舀,舀到藥都冷了,然後便把藥遞給丫鬟她們,重新熱了一遍。

藥熱了三回, 趙安玥還是一口未喝。

直到顧淮景回來。

今日午後,外頭下了小雨, 他回來的時候頭髮上、衣服上雨滴點點,進來的時候帶來一股冷意。

顧淮景一邊脫掉大氅,一邊眼神落在靠著床, 舀著藥液的趙安玥身上。

趙安玥看了他一眼,身子瑟縮了一下,拿著勺子的手一頓。

晨間他灌藥的時候,那股狠意讓她如今還心有餘悸。

可是趙安玥是真的不想喝,這藥真的真的很苦的。

顧淮景的視線在她臉上略過,然後停在她手中藥碗上,淡淡道:“還不喝嗎?”

趙安玥吸了一下鼻子,她低頭看著藥液中自己隱隱約約的影子,把藥碗遞給了櫻魚。

櫻魚是眼睜睜看著藥在趙安玥手裡變冷的,而且她在之前看了三回,因此看到這個動作便知道趙安玥是什麼意思了,她接了過去:“夫人稍等,櫻魚這就給您熱一熱。”

顧淮景皺了一下眉。

一直在偷偷打量她的趙安玥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搶走櫻魚手裡的藥碗,灌給自己,連忙張開嘴巴,可憐兮兮的道:“冷了。”聲音濃濃的鼻音,楚楚可憐的模樣。

他看著她,一天都還沒過去,便覺得她臉上都似乎廋了一些,兩隻滴溜溜的眼睛越發吸引人目光,裡頭水潤潤的一片,帶著點祈求討好的意味。

她微抿著唇,唇有些幹,唇色有些淡,仔細看那發現唇瓣處有些小傷口,是顧淮景昨日的傑作。

顧淮景聽著她的回答心裡有些好笑,但面色如水般平靜,平靜得令趙安玥有些心裡頭發憷。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問轉身欲出門的櫻魚:“這藥熱了幾回了?”

櫻魚腳步一滯,下意識朝趙安玥看了一眼,趙安玥連忙朝櫻魚小幅度快頻率的搖頭。

顧淮景看了過去。

趙安玥立馬停住晃動的小腦袋,轉過身,躺下去,被子一拉,把自己連同頭都罩進了被子裡。

櫻魚吞吞吐吐的,想說一回,可是嘴上還是說出了實話:“已經……三回了。”

被窩裡的趙安玥咬著手,心想這櫻魚這丫頭連撒謊都不會!

隔著一層被子,顧淮景的聲音傳來,不辨喜怒:“不用熱了,重新煎罷。”

“是。”櫻魚退了下去。

顧淮景沒管趙安玥,他拿了自己的衣服,繞到簾後換了常服,然後走到房中小書桌,拿了張白字,低著頭在寫字。

趙安玥在被子裡沒悶多久,就悄悄的鑽了個腦袋出來,看著他。

房內下人們都不在,趙安玥安靜的躺了一會就躺不住了。

她又從床上爬了起來,裹著被子跪坐在床中央,問道:“我的小黃貓呢?”她昨天,不,前頭晚上就沒再看過小黃貓出現在房間內了。

她問過櫻魚,說是侯爺不讓進屋,所以養在外頭。

顧淮景放下筆,把紙張折了起來,放進信封中,聞言看了趙安玥一眼:“在外頭吧。”

趙安玥:“我要小黃貓進來陪我。”

“不可能。”顧淮景直接拒絕,“我不允許貓踏入我房中一步。”

生病的趙安玥就是忍不住要和別人唱反調:“可是這也是我的房間,我就要小黃貓進來。”

顧淮景拿著信,直接離開了房間,沒有再和趙安玥說了。他到底是看了出來,此時的趙安玥是不講道理的,說太多也沒有用。

趙安玥看著他離開,朝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待門關上後,往床上一倒,無聊的滾了幾個圈。

滾到一半,她爬了起來,下了床,踩著鞋子啪嘰啪嘰到自己的衣櫃裡,從裡面撈出了一本書,然後又啪嘰啪嘰的跑上了床,裹著被子,趴在床上,看了起來。

沒過多久,門被人開啟。

趙安玥心中一慌,連忙把書塞.到枕頭底下。

顧淮景親自端著碗藥進來,來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自己喝,還是要我幫你?”

“我自己喝。”她悶悶的應了一聲,慢慢的坐了起來,伸出雙手接過了碗,然後舀著藥液,沒有喝的意思。

顧淮景:“趙安玥。”暗含警告。

趙安玥吸了吸鼻子:“太燙了,要涼一下,涼一下我再喝。”說完後,還對著藥吹了一口。

顧淮景在床邊坐了下來,掀開眼皮子看著她,嘴角帶著淡淡的嘲弄:“我試過溫度了,剛好。”

趙安玥拿著湯匙的手一頓,咬著小嘴唇,然後鬆開唇,還在掙扎道:“我可能比你怕燙一些。”

顧淮景沒有櫻魚她們有耐心,也不像大宴帝后那樣明知趙安玥是在說假話但依舊會慣著,他直接伸出了手。

趙安玥連忙道:“你等等等一下!我喝,我喝還不行嗎。”

說完後,低下頭,喝了一小口,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顧淮景神情冷淡:“你這樣一口一口喝更苦,我來幫你灌下去罷,馬上就能好了。”

趙安玥苦的直吐舌,聞言身子僵了僵,不情不願的把勺子拿了出來,遞了過去。

顧淮景伸手接了過來。

她閉著眼睛,兩隻手捧著藥碗,視死如歸般得抬頭灌了進去,大口大口的艱難往下嚥去。

期間那藥液苦得讓她有嘔的衝動,察覺到顧淮景的動作,連忙自己壓下那股噁心,勉強把藥喝了。

她抹了一把嘴,把剩著藥渣的碗給遞了過去,伸出了手:“糖。”

顧淮景把勺子放進藥碗中,看著她的手,咳了咳,不自然道:“我忘了。”

趙安玥不敢相信的看著他,眼神充滿了控訴,伸出來要糖的右手微微顫抖,很是心酸的模樣。

顧淮景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指尖碰上她的五指時,才驚覺自己的動作。

觸感細膩滑潤,但有些微涼。

他乾脆抓著的她的手塞.到被窩裡,然後鬆開起身:“我去拿,你先躺著罷。”

說完後,匆匆離去。

很快,顧淮景便拿著糖回來了,趙安玥整個人躲在被窩裡,露出了一張小臉,對著他張開了嘴。

他一頓,把糖抵在了她唇邊。

她伸出舌,把糖卷了起去。

顧淮景別開了視線。

甜味沖淡了口中的苦澀,趙安玥吸著口中的糖,問道:“七皇子為什麼要給我下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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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不明白呢。

聽到‘七皇子’三個字,顧淮景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但聽清楚她的問題,又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比較好。趙安玥貌似不知道她這幅樣子,對男人有多大的誘.惑。

趙安玥確實是不大清楚。她知道自己長的很漂亮,但在大宴時沒有人敢在她面前說什麼,那些世家子弟包括張樹玉,在她面前也不會有出格的舉動和言論。

而嫁到大祁後,顧淮景更是對她沒什麼好臉色。所以她不理解自己這幅樣子會有多勾人,畢竟顧淮景都對那死去的宋姊然要好的多。

所以趙安玥覺得,男人喜歡,也該喜歡宋姊然那種嬌弱淡雅的女人。她這樣的,應是不招男人待見的。她都病了,顧淮景還那麼兇。

她還在等著他的回答。

顧淮景想了想,道:“七皇子素來荒.淫.無度,你日後離他遠一些。”

趙安玥惡狠狠咬著糖,咔擦咔擦響:“那這事就這麼算了?”她才咽不下這口氣,她肯定要報復回去的。

顧淮景看著她:“你要做什麼?”、

趙安玥道:“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

顧淮景揉了揉眉心,板著臉警告她:“玥兒,你不要亂來。七皇子身份特殊,一切都要小心行事。這事不會這麼算了,但要從長計議,你什麼都不用做。”

趙安玥低低的哦了一聲,心裡有自己的算計。

**

第二日起來的時候,趙安玥便覺得自己神清氣爽。

她向來好動,故而體質較好,再加上劉大夫醫術高超,所以好得格外快,於是說什麼也不肯喝藥了。

顧淮景也沒逼她,讓劉大夫來了一趟。

劉大夫把脈過後,笑了笑:“夫人脈相平和,已沒有什麼大礙了,那藥不喝也沒有大問題。不過我還是給夫人配點藥丸,這藥丸不苦,夫人放心。”

趙安玥勉強接受。

劉大夫收了東西,離開時又囑咐道:“冬日寒冷,夫人這幾日還是休息,不要出去吹風罷。”

說完後,行了一禮離開了。

趙安玥用水吞服了藥丸,在房中待了一上午,午後實在忍不住了,趁著顧淮景在軍營教兵書,沒有人能攔她,去了楊府。直接把劉大夫的囑託拋到了腦後。

那日姜佩綺是與她一起,事後知道姜佩綺被楊衛禮帶回去後便安下了心。

她本來想早點去看看姜佩綺,但因為發熱拖了一天。

趙安玥來的時候,姜佩綺在房中撫琴,看到她連忙起身:“我聽說你病了,便想著過幾日再去看你,怎麼你今日來了?病可是好了。”

趙安玥一邊脫了裘衣,一邊笑道:“好了,好了。”聲音聽上去還有一些些啞,但看上去精神頭很足,姜佩綺便放下了心。

兩人各自抱了個暖手的小火爐坐下,趙安玥張開便直接問道:“佩綺,你知道是七皇子讓人給我們下的藥嗎?”

姜佩綺點了點頭:“衛禮和我說過,七皇子真是的其心可誅。”

趙安玥看了姜佩綺一眼,她好像從未聽說過姜佩綺直接叫‘衛禮’的,但她想想也就過了,並未深思:“就是,我覺得這七皇子實在可惡。我們和他無冤無仇的,他居然如此陷害我們。我真忍不下這口氣。”

姜佩綺拉著她的手:“玥兒,我心中也恨,只是七皇子是皇子,所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明知道是七皇子做的,我們也不能說。可你相信我,七皇子遲早會有報應。你耐心等著看看就好,可千萬別衝動。”

顧淮景和姜佩綺都怕趙安玥亂來。

趙安玥胡亂的點點頭,但心中有自己的盤算:“佩綺,我們會有機會見到七皇子嗎?比如宴席什麼的?”

姜佩綺輕輕一皺眉:“玥兒,你為何問這個?”

“我怕七皇子還要下手,所以如果有什麼宴席,我們要和七皇子一起的話,你事先提醒一下我,我要離他遠遠的。”趙安玥說的認真,一副後怕的模樣。

姜佩綺點點頭:“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新年就快到了,就在下月,年前三天,宮中會辦國宴,朝中貴臣都會受邀,帶著家中女眷到宮中參加。顧國侯府歷來在邀請之列。到時候七皇子也會參加,你記得離他遠些,跟著侯爺不要離身便是。”

趙安玥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佩綺,你會去嗎?”

姜佩綺:“衛禮官職小,但楊府是皇室旁系,也會受邀。”她又想了想,“不過說來,歷年國宴都有各府女眷給皇妃們見禮的習俗,到時和七皇妃見禮,我們和大家一起便是。想來國宴這等重要的場合,七皇子斷然不敢做什麼。而且大家向來都是等七皇子不在位上,才會去見七皇妃,你不用擔心。”

**

從姜佩綺那回去後,趙安玥一直都很安靜,在心裡默默的想著事情。

三日後,趙安玥豁然開朗。帶著丫鬟去了劉大夫那。

劉大夫正在整理藥草,見到趙安玥,連忙起身行禮:“夫人,您怎麼來了?可還有哪裡不適?”

趙安玥搖了搖頭:“沒呢,我都好。”

劉大夫:“那夫人今日過來可是有何事要吩咐?”

趙安玥徑直走進了劉大夫的藥房,在那些寫了名字的藥格子上逐一看去:“劉大夫,你知道我前幾日被下的是什麼藥?”

這件事情,劉大夫是知道的,侯爺特地說過,他給趙安玥把脈的時候,也察覺到了。那玉羅春雖然解了,但對身體還是會有點傷害,故而他後來配的那些藥丸其實便是鞏固身子用的。

劉大夫道:“稟夫人,是玉羅春。”

“玉羅春?”趙安玥重複了一遍,左右看了看,看到了寫著這三個字的盒子,她便徑直開啟了,裡面放著一個藥瓶,“便是這個嗎?”

劉大夫站在一側,聞言點點頭,撫了一下自己的鬍子:“這玉羅□□性極烈,還請夫人放回去罷。”

趙安玥哦了一聲,把東西放了回去:“這玉羅春,如果下在酒中,會被人察覺嗎?我那日喝青梅酒,並沒有察覺到異樣。劉大夫你和我說一說,我下次就能小心一點。”

劉大夫頓了一下,這些也沒必要瞞著趙安玥,便道:“這玉羅春有股淡淡的苦味,但放在酒中,會被酒掩蓋,所以嘗不出來,但仔細看,酒中底部會有一些白色的粉末。”

“這樣啊,那仔細辨認的話,還是能認出著玉羅春的。”趙安玥咬著唇,她四處看了看,“那除了玉羅春,會不會有些類似的催.情.藥讓人辨認不出來?”

劉大夫指著玉羅春旁邊寫著‘春意濃’,笑道:“夫人,這春意濃無論入水還是入酒,都是無色無味,讓人辨別不出,就算過後讓人去查,也查不出來。不過春意濃藥效不大,只起一般催.情的效果,入了酒,人喝了之後與醉酒之人面上無太大區別。”

趙安玥很驚奇:“那如果有人給我下了這藥,我豈不是就中招了?!”

劉大夫還以為趙安玥是怕再有賊人給她下藥,連忙道:“夫人別擔心,侯爺定然不會再讓夫人發生這般事情的。”

趙安玥嘆了口氣:“今日謝過劉大夫了。對了,我今日過來是想讓劉大夫你多備些藥丸,這樣日後我再發熱感染風寒的時候,不用喝藥,只需吃藥丸便好。”

劉大夫一窒:“……是。”

趙安玥露齒一笑,帶著丫鬟走了。

走到半路,周圍沒有人的時候,她對身後的荷魚道:“荷魚,你來,我有事要吩咐你。”

荷魚連忙上前。

趙安玥在她耳側輕聲道:“荷魚,你幫我去外頭醫館看看有沒有春意濃,有的話買下來,到時候你……此事要小心些,不要讓人察覺。”

荷魚認真聽著,聽完後,行禮:“是,請夫人放心。”

**

很快,便來到了國宴前一日。

趙安玥和顧淮景已經同房快一月有餘,但兩人除了那個下午的荒唐後,之後就算共處一床,也沒做什麼了。

趙安玥是覺得顧淮景那毛病還沒好,那日她中了玉羅春,他為瞭解她身上的藥,明明身有毛病,但還是全心全意為她解藥。那天,她還懷疑他有毛病是假的,可是他之後就沒再有那般舉動了,所以她之前的懷疑是錯的,人家確實身有‘暗疾’。

事後想想,趙安玥心裡也有一些感動,便不再計較顧淮景給她灌藥的事情了。

兩人之間,只要趙安玥自己不和顧淮景故意對上,顧淮景也不會怎麼樣她,故而兩人相處得還不錯。

晚間,趙安玥躺在自己的貴妃椅上看書,他要麼在書房處理事情,要麼在房中小書桌看書。總之,互相不打擾。

待要睡時,兩人也各自一條被子,分線而睡。

雖然第二天早上,無論是誰先起來,都會發現趙安玥窩在顧淮景懷中。

到底趙安玥自己滾進去的,還是顧淮景撈過來的,都不得而知,索性作罷。

冬日天冷,彼此暖個身,也算互利互惠。

今日睡前,顧淮景對床裡頭的趙安玥道:“明日晚間有國宴,我帶你入宮。”

趙安玥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點頭:“好。”

“到時不要亂跑,跟著我。”顧淮景不放心的交代。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又不會丟。”想去明日國宴,如果順利,到時候會發現的事情,趙安玥就格外的興奮。

顧淮景冷笑了一聲,那笑意明顯傳達出了‘信你我就是傻子’的意味。

不過趙安玥才不理他呢。

她蹭了蹭枕頭和被子,面朝床裡頭,回給他一個冰冷的背影,自己則悄悄咧開嘴,在黑暗中兀自笑得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預祝2019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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