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國地處江南, 草長鶯飛四季如春, 氣候潮溼甚少會下雪。
如今已是入春, 怪異的是姜國的都城竟落了雪。
原本只不過是氣候變化, 可卻讓燕挽亭嗅到了一個天大的好時機。
姜國都城落雪的第二日, 有一家農戶自己的井中竟發現了一大群魚, 將那些莫名其妙出現在井中的魚盡數撈起後, 殺魚取食時,竟從一條魚腹中取出了一小塊上好的美玉。
原本以為是天降祥瑞, 不識字的農戶便將那塊美玉拿到城裡的當鋪去換錢。
誰知當鋪的老夥計,看清玉牌上的字跡後,竟驚嚇倒地而後病重。
此事一出, 朝廷的人便出動,將那農戶與當鋪的人通通抓緊了監獄,那塊玉牌也被官府繳走。
雖訊息封鎖的嚴密,但天下無不透風的牆, 秘密還是從官府的一個衙役嘴裡透露了出來。
聽聞那塊美玉上,刻著八個字。
六月飛霜,天子蒙冤。
五十年都不曾落雪的都城突然降雪,百姓本就議論紛紛, 如今那魚腹玉牌上的字,更像是上天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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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矛頭則是直指前不久發生的太子弒父篡位之事。
民間謠言四起, 有人說這是老天爺再給前太子江穆曦叫冤。
身居高位的太子向來溫和,與先皇關係親厚,只要先皇駕崩, 帝位自然落在他身上,又何必冒險去逼宮弒父。
本就謠言四起之時,又傳來了一個訊息,姜國的一位身份尊崇的百歲老人,三尺白綾吊死在自家的橫樑上,胸口的白衣上,用自己的鮮血寫著血淋淋的八個大字。
正是那玉牌上的字。
六月飛霜,天子蒙冤。
至此,百姓猜忌,是已經繼位的新皇江穆曦設計前太子,不僅奪位還將這般天大的冤屈,蓋在了前太子的頭上。
甚至上朝時,連朝堂之上竟也有人公然輪及此事。
江穆曦自然知道,這是江穆曦藉著都城落雪大做文章,可就算他知道真相,那些愚民又如何知道。
皆是以訛傳訛,謠言紛紛。
江詢言深知悠悠眾口堵不住,他竟沒有懲治在朝堂上大放厥詞的幾個小官員,也並無嚴懲散播謠言的愚民。
只是在朝堂上深深嘆了口氣,而後退朝在皇陵獨處了一夜。
藉著這機會,在述州的江穆曦率南疆王江寒武和手下的虎嘯軍,衝出述州,連奪兩城。
而與姜國接壤的燕國,也頻頻冒犯姜國邊疆。
至此姜國內憂外患。
在朝堂上發了一通火的江詢言退朝後,召急幾名親信至御書房,商量對策。
燕國的細作傳來的密信上,分明寫著燕國公主幾日前回宮後,便對一品太傅慕容慎發難,翻出他幾年前寫得一首詩句,直指他詩句中有冒犯燕皇的意圖。
原本公主殿下只是私下去太傅府與慕容慎大吵了一架,拂袖而去。
但事情卻鬧到了燕皇那,燕皇雖從中調解,親自看了慕容慎所寫的詩句,覺得是公主大題小做,並親自安撫了慕容慎。
可慕容慎如驚弓之鳥,疑燕皇知道了什麼想對他動手。
自是不敢在這緊要時候與江詢言來往。
江詢言佈局多年,原本殺了江穆曦後,藉著多年累積的勢力再慢慢收網一統天下。
可燕國這兩年,暗中除去了他不少辛苦在燕國佈下的細作。
像是有人知道了江穆曦的陰謀一般,一點一點的蠶食他的勢力。
甚至那十拿九穩的奪位之戰中,有人暗中助江穆曦逃了一劫。
聰明如江詢言早便懷疑燕國的公主殿下,只不過他如今羽翼還未豐滿,便遭次衝擊,怕是一年半載也無法平息內亂。
更別提對燕國下手。
江詢言恨極了都城下的這場雪,簡直就是老天都在幫江穆曦。
他能解釋那魚腹中的玉牌和上面的刻字,是人為,可如何解釋五十年未曾下雪的都城,六月飛霜。
江穆曦這顆最大的棋子,被燕挽亭拿在了手上,就如同一根鐵釘死死的釘在他的胸口,讓他動彈不得。
江詢言當務之急,便是要將江穆曦除去,平定了內亂,他才有精力去對付燕國。
可他知道,燕挽亭如何不知,所以才會派人兵犯姜國邊界,分散江詢言的兵力。
不過燕國的算盤打的好,他卻也有應對之法。
江詢言端坐在龍椅上,身披龍袍的他俊美無雙,冷厲的雙眸中是一閃而過的銳光,他大手一揮道。
“來人研磨,給朕修書一封,送去陳國。”
遠在燕國的燕挽亭正盤腿在自己的宮邸大殿中,垂頭奮筆疾書。
李鳳遊手握長劍站在她身側,一動也不動的望著大殿的紅漆大門。
寫完信後,燕挽亭斟酌了好一會,才將信疊好,遞給一旁的李鳳遊。
“鳳遊,吩咐人下去,把這信送去陳國的國公手中。”
李鳳遊接過信,有些猶豫道。
“殿下,程國與姜國串通一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算殿下修書去了,恐怕也只是...”
燕挽亭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淡淡一笑。
“本宮知道,江詢言早便控制住了陳國的那一干王公貴族,本宮這封信就算送到陳國國公中,說不定轉個頭就到了江詢言手中。”
李鳳遊聞言更是疑惑。
“那殿下為何還要將信送去。”
燕挽亭揉了揉太陽穴,在大殿中踱步走動了一會,而後挑唇一笑。
“為何?因為這封信,本宮本就是寫給江詢言看的。”
李鳳遊不知道燕挽亭葫蘆裡賣著什麼藥,不過她也沒再追問了,只是點點頭將信收好了。
殿外,突然閃過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
李鳳遊眉頭一皺,扭開了頭。
燕挽亭上前一步,彎腰將那哭唧唧的小身影摟在了懷中。
一個瓷娃娃般的小姑娘扎著兩個小馬尾,大大黑漆漆的眼睛裡還含著淚,扁著嘴一臉的委屈。
小姑娘雪白藕斷般白白嫩嫩的雙手掛在燕挽亭的脖子上,將頭埋進了燕挽亭懷中蹭了蹭,將臉上的鼻涕眼淚都蹭在了燕挽亭的衣襟上。
燕挽亭也不氣惱,寵溺的摸了摸小姑娘的頭,柔聲細語的安撫道。
“怎麼了玥兒,可是有人欺負你了,說與我聽,我幫你教訓那些不長眼的宮人。”
這小姑娘,正是燕挽亭在青州救下的那個孩子。
昨日才剛剛被燕挽亭吩咐帶入宮。
“嗚嗚嗚嗚...”
玥兒也不說話,只是埋在燕挽亭的懷裡,低聲難過的啜泣著。
緊接著兩個行色匆匆的宮女追趕了過來,一邊還叫著玥兒的名字。
“玥兒小姐....”
待跑近看到燕挽亭在,忙不迭驚恐的跪地。
“奴婢見過公主殿下。”
燕挽亭將玥兒抱起來,皺著眉頭看著那兩個宮女,沉聲道。
“怎麼回事,不是叫你們好好服侍玥兒嗎,怎麼讓她哭著跑來了。”
兩個宮女臉色蒼白,顫顫巍巍的趕緊解釋道。
“啟稟殿下,玥兒小姐剛剛才睡醒,醒來後便要找殿下,奴婢們攔不住....奴婢該死。”
燕挽亭聞言輕輕的拍了拍玥兒的背,然後揮手讓那兩個嚇的不信的宮女退下。
“罷了,你們下去吧。”
燕挽亭摸著玥兒的頭,輕聲哄著她。
“玥兒,與公主姐姐說,你怎麼哭了呀。”
玥兒白嫩嫩的一張小臉蛋在燕挽亭懷裡,擠變了形,奶聲奶氣帶著哭腔委屈道。
“玥兒想秋瀲姐姐。”
聽到玥兒是想見夏秋瀲了,燕挽亭帶著笑意的面容瞬間黯淡了一些,她沉默了一會,然後將玥兒放下,疼惜的用衣袖拭去她面上掛著的淚珠。
“乖,那我帶你去見秋瀲姐姐好不好,一會見了秋瀲姐姐,可不許哭了,免得她又以為是我欺負你了。”
小哭包一聽燕挽亭要帶她去見夏秋瀲,連忙用力的點了點頭,憋住了眼淚,就露出了笑意。
“嗯。”
作者有話要說: 臭受受,臭受受,臭受受。
你們都是大豬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