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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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請等一下!”

青衣少年還在傷神的空當,劉童突然就喊住了還未走遠的紅衣女子,眼見著小男孩小跑上去扯著女子衣角嘀咕了些什麼,李安生的眼皮莫名抖動了一個輪迴,這臭小子做什麼去了?

青衣少年正死盯著一大一小兩人費思莫解,紅衣女子恰適轉過頭來,目光交匯,少年的臉險些滲出辣醬來,乾咳了兩聲連忙拿起攤上的泥人誇讚起來,“咳咳,不得不說,爺爺這泥人捏的真是惟妙惟肖。”

“安生哥哥,別裝啦,快給錢,三文。”

衣大人小的劉童竟是已經跑了回來,笑嘻嘻地望著李安生,後者更加疑惑,“給什麼錢?三文?”

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嘟起了嘴,“泥人的錢啊,你該不會想賴賬叭安生哥哥,我可是都幫你把泥人送給大姐姐了呢!”

李安生嘴角一抽,“好傢伙,暫且不提我有沒有讓你送給別人泥人,‘我’一文錢,‘姑娘’一文錢,多出的一文錢是你這個小中間商賺差價?”

劉童狠狠地跺了跺腳,“啊呸,大哥哥可別亂說,童兒和爺爺還要做生意呢,童兒連跑腿費都沒和你要,那一文錢是大姐姐讓我多跟你要的,不信你去問她,她就在城牆上。”

青衣少年聞言滿臉黑線,既不想就這麼多給出一文錢,又覺得一團亂麻啥也不是,再聽著舒心悅耳的一遍遍“安生哥哥你不會要賴賬了叭”“安生哥哥你好歹也算半個官兵,不能賴皮小老百姓的呀”,霎時間一把揪住劉童的耳朵,排出三文大錢來,“給你給你,趕緊走走走,再敢亂替我送東西當心我送你兩大摞文老頭的字帖!”

“略略略,當心我向文太尉告你的狀!”

小男孩做了個鬼臉揣起錢就跑掉了。

李安生將泥人收好,又想起來一件事,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輕開口,“白爺爺,童兒不是您的親孫子嗎?”

一直看著幾人熱鬧的老頭笑著搓了搓手,“嗯,伢子是俺娃撿來的,當時也是被紅衣裹著,衣袖上繡著劉童兩個字,俺這才叫了他這個名,上面好像還繡著龍咧。”

——

李安生終於沒忘記把水提回城下,令他驚訝的是那位紅衣姑娘居然真的就在南州城關,而且好像還和文太尉認識,這可讓青衣少年桶裡的一些水灑進了心裡,要是那姑娘向文銜泥隨便提上一嘴,自己這食官的座椅豈不就沒了?

好在青衣少年提心吊膽了半天後,文銜泥朝其揮了揮手,“小李師傅,你過來一下。”

李安生一個踉蹌,趕忙往灶裡添了把柴火,“正燒鍋呢太尉,水快開了,離不了人。”

“這鍋是蹊天鍋?”

紅衣女子插話道。

李安生只顧著歸攏木柴,“蹊天鍋是什麼?”

一襲白衣的年輕太尉笑著走了過來,“蹊天鍋是出自遠方的至寶,可飪萬物,入中便青。”

李安生頓時明白了過來,桶裡的水自己才剛剛倒進鍋中,當然不會這麼快就開,少年正恨不得把頭都埋進柴火裡,文銜泥的話音再次傳來,“小李師傅,從今以後,她就歸你管了。”

李安生猛地抬起頭來,“啥?”

白衣太尉彈掉李安生身上的草木灰,笑意溫和,“我說她歸你管了,以後行炊的時候,記得添雙筷子。”

紅衣女子打量了兩眼正忙得有模有樣洗菜的青衣

少年,黛眉微蹙,“吃食就不必他管了吧?”

豎著耳朵的青衣少年有些不滿,“啥?”

紅衣女子神色鄙夷,“你方才又是把玩泥塑又是掂木桶,緊接著就把菜丟在了鍋裡,你做飯這麼乾淨,我怕水土不服。”

青衣少年撇了撇嘴,樹上的山楂又紅了半邊,“這個,那個,你看我洗菜的時候不就順便把手洗了嗎?”

紅衣女子拍了拍雪白馬駒,白馬竟是走到大鍋邊嗅了嗅,而後搖了搖頭,徑自向一邊草地走去,這讓李安生大開眼界,惱也不是,羞也不是,旋即又想起了什麼,“你……文太尉,你剛剛說她歸我管對不對?”

文銜泥紙扇微微搖曳,扇起青衣少年嘴角一抹邪笑,“對,她就交給你了,議事帳那邊還有事,先行告辭。”

“對了,她叫張……呃,日後你自己問吧。”

不待文銜泥走遠,李安生就放下了手中的菜刀,雙手環抱,望著還嗔瞪白衣太尉背影的紅衣女子,一臉的不懷好意,“張姑娘,過來切菜,提水。”

紅衣女子眉頭乍皺起一池春水,“什麼?”

李安生臉上笑意更濃,“張姑娘,過來,切菜,提水,馬上,立刻。”

紅衣姑娘銀牙差點咬出聲來,惡狠狠瞪了一眼李安生,極不情願地拿起菜刀,衝青衣少年比劃了一下,後者渾不在意,吹著口哨轉身從走入帳內,紅衣姑娘火氣蹭地就上來了,“讓我切菜你去做什麼?”

李安生手中多出一個小紅壺,“我啊,我很忙的,喏,這麼多茶葉等著我效勞呢。”

說罷李安生悠哉哉地走到鍋邊,灌了一壺水,大抵是覺得張姑娘的憤怒已經快把水燒乾了,怕浪費柴火,青衣少年笑嘻嘻地補充了一句,“對了,這是軍令。”

剛來到邊關就切起來菜的紅衣姑娘滿肚子是氣,“憑什麼?”

李安生抿了一口茶,神氣大爽,“嗯,不錯不錯,快點切,切完都下鍋裡,再把那兩籠屜饅頭蒸熟,二十二人的飯量。”

紅衣女子將砧板剁的錚錚作響,“我出力了,憑什麼沒我的份?”

李安生肅然起訝,“可以啊,連人頭都摸得門清了,這不是按您的吩咐不吃我做的飯嗎。”

紅衣女子深吸一口氣,面露微笑,“拜託,現在是我在做飯,啊……”

李安生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握住女子手指,“別動。”

李安生將張姓姑娘手指包紮好後松了一口氣,下意識看了眼案板,愣了愣,輕輕作了一揖,“抱歉張姑娘,我不知道你不會做飯,你去歇著吧。”

紅衣姑娘神情有些晦暗起來,“哦。”

此時城角多出一道瘦竹竿黑影,偷偷盯著兩人,青衣少年還沒有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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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很笨的。”

看著眼前的青衣少年忙東忙西,紅衣女子鼻子尖忽地一酸。

“我被人騙過很多次,沒有讓人眼紅的運氣,父母也不疼我,沒有人教我做飯,從小到大,從來都不許我出遠門,只許我跟著姐姐。”

李安生終於將剩下的菜都切好了,“看會了沒?”

紅衣姑娘呆了呆,“啊?”

李安生看了看女子的手指,笑到,“別以為破了點皮就可以偷懶了啊,走,跟我打水去。”

張姑娘望著

去拿水桶的青衣少年,彷彿怔住了,心底多出一股異樣的感覺,往常自己是沒有這麼多話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李安生提著木桶,吹了聲口哨,“那個張某某,還不快點,空桶也想摸魚啊?”

紅衣女子跺了跺腳跟了上去,“你才摸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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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女子來到南州長城後,兩個人做探馬隊的飯,李安生輕鬆了很多,不過李安生覺得張姑娘這人哪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笨鴨子嘴硬。

比如張姑娘對他的廚藝明明有了新的認可,卻總還是一臉嫌棄逢人就說,“湊合著吃吧,還能餓著咋滴。”

還令李安生頭大的是從張姑娘來那天起,自己莫名多了眾多難聽至極的綽號,“採花大盜”,“好色食官”,傳播極其迅速,就連那日河邊遇到的老大娘都知道了,劉童一見了他也開始溜得遠遠的了。

直到一天,李安生給肉墩什長送臘八粥的時候,在帳外聽到了一些對話,“什長,就你這麼身材就算了吧,娶什麼媳婦,一個人過不香嗎,你以為你是小李跑堂的啊,能把人家剛來的女娃給忽悠哭。”

李安生當場就弄清了來龍去脈,一把推開帳門,看也不看,衝上去就想給肉墩什長對面的瘦高身影一腳,卻是被其反手一把摁住,青衣少年破口大罵,“你他娘的,咬人的瘦竹竿,小爺每天辛辛苦苦給你做飯,你居然傳播謠言,汙衊小爺的名聲,你放開老子!”

瘦竹竿的聲音李安生閉著眼都能聽出來。

果不其然,肉墩什長對面站著的正是瘦竹竿,“嘿嘿,那啥,什長,這頓飯我待會巡邏回來再吃,再吃。”

瘦竹竿留下一句話嗖的一聲就溜出了營帳,只留下了訕訕笑著的肉墩什長,李安生將飯菜咣噹一聲摔在桌上,“這事是你御下無方,沒有一兩銀子不算完,小爺非告到文太尉那裡去!”

帳門外鑽出來一個腦袋,“欠著,先欠著,等過年發了餉就給你,不過小李跑堂的啊,您真不夠大方,昨個我去曹州邊關,人家那地方,一個畫畫的窮書生都傾盡囊物犒慰邊軍,我都能撈個包子,瞅瞅你,還訛軍兵的銀子,嘖。”

看著嬉皮笑臉的那張臉,李安生沒有猶豫半點就脫下鞋扔了過去,“嘖你娘的,狗瘦猴,老子這就慰問你,你給小爺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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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大概過了有兩旬,眼瞅著快要過年,縱使大軍逼境,城裡住著許多百姓,還是漸漸熱鬧了起來,各家各戶都貼上了紅得喜慶的春聯,街角街尾多出了一串串冰糖葫蘆般的大紅燈籠。

掐算著探馬們馬上明天年底就能發響,加上已經問好了肉墩什長,吃年夜飯的時候探馬隊大家都能來,李安生覺得總算有點年味了,心情大好,當即指揮張姑娘買上一些吃食送到白爺爺祖孫倆家中,認認真真幫張姑娘看著貼好,幫著白爺爺包好了餃子,最後邀請祖孫倆明日一塊來城頭過年。

聽到探馬隊的大家不僅都會在,還準備了很多很多好吃的,小劉童樂得合不攏嘴,不但不躲著李安生了,而且還親自將其送了到南州長城下,看到肉墩什長領著瘦竹竿一堆人在包各種餡的餃子,已經堆滿的年貨,小劉童盛情難卻地塞滿了兩大兜瓜子花生後,才依依不捨地“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一步一回頭地踏上了回家的路,臨走還不忘囑咐道,“安生哥哥,明天雞不叫我就來給你們幫忙燒火哈,恩恩姐你看著點他,可別讓他睡懶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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