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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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內的氣氛變得冷凝起來, 桑島慈悟郎的眼淚還在眼眶中打轉。對面謝罪的是一個好孩子, 他抽抽鼻子,胡亂地擦眼淚鼻涕。

“你這是在做什麼?”桑島慈悟郎想要嚴厲地說話, 但是哭過之後,連喉嚨裡都帶有細碎的哭腔,老人家覺得自己都要被氣笑了,“你這孩子不需要道歉,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培育師不哭了,他看到師弟的弟子抬起頭, 放下手裡的信。

信被仔細的折好,放進貼身的衣服中。

放好信之後,他朝未凪鞠躬道謝。

“我反而要和你說一聲‘謝謝’, ”桑島慈悟郎說道, “謝謝你, 結束獪嶽那孩子的痛苦。”

桑島慈悟郎並不知曉獪嶽的本性,他認真地把獪嶽和我妻善逸選作繼承人,本身就對兩人的性格抱有很大的期待。

獪嶽認真又刻苦, 他在桑島慈悟郎這裡訓練時, 從來不會偷懶。

他並不瞭解獪嶽的本性, 所以只能相信其他人給予他的資訊。

主公說, 這些事情是未凪一個人知曉的, 她推測出獪嶽可能被變成鬼之後, 連夜追了上去, 在獪嶽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之前, 將其斬殺。

未凪保留了他那弟子的最後一絲尊嚴。

頭髮花白的老人再次朝未凪鞠躬,他一彎腰,眼眶裡的淚又掉了下來。

“謝謝你……沒讓他踏出那一步。”

多麼的心痛啊……獪嶽還那麼年輕,擁有不可估量的前途。

“謝謝,”桑島慈悟郎聲音哽咽地說道,“謝謝你為獪嶽做的一切。”

未凪握緊自己的手腕,微微用力,細細的疼,一直蔓延到心臟處。

表面上,她滴水不漏地作出回答,眼眸微垂。

“您不需要道謝,”她輕聲說道,“這是我……該做的事情。”

她把屬於獪嶽的勾玉掛墜拿了出來,因為不知道桑島慈悟郎會不會像炭治郎一樣嗅覺敏銳,未凪還特意在上面塗了一層自己的血。

那是人類的血,濃厚的程度絕對能掩蓋獪嶽鬼化後的味道。

獪嶽的遺物只剩下勾玉掛墜,未凪向桑島慈悟郎解釋,說她找到獪嶽的時候,獪嶽的日輪刀已經不見了,或許是當初對付鬼的時候被打掉了,不知道掉在何處。

未凪說謊的時候,表情毫無變化,壓根不像是在說謊的人。她仗著能分辨真假的善逸不在,補全了自己編織的“真相”。桑島先生聽完,沒有對未凪的話產生懷疑。

他不像善逸,擁有能夠辨別真假的超級聽覺,所以未凪說的話,他全都相信。

畢竟他根本想不到未凪會說謊欺騙他的理由。

解釋完一切,未凪把獪嶽的勾玉推到桑島慈悟郎的身前,老人把弟子的遺物收好。他摩挲著溫潤的玉,嘆了口氣。

而傷心過後,人總是要生活的,桑島慈悟郎打起精神,說要去給未凪和椎名麟太郎做秘製的料理。

老人剛出門,就看到另一個金髮的弟子從山下奔跑而來。

“爺爺!”

見到另一個弟子還活著,桑島慈悟郎又開心又惆悵,身旁還有客人,他下意識地呵斥:“不要叫‘爺爺’!叫‘師父’!”

我妻善逸充耳不聞,他跑得滿頭是汗,相當狼狽。愛哭的少年早就在來的時候哭了一路,獪嶽的死對他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但是我妻善逸最關心的還是爺爺,爺爺一定很傷心吧?

雖然知道獪嶽一直不喜歡自己,但是我妻善逸卻還是存著和他好好相處的心思。爺爺對兩位弟子抱有期待,所以我妻善逸會好好的和獪嶽相處。

他甚至會因為同隊的人嘲笑獪嶽學不會雷之呼吸的壹之型,而衝動的和他們打架。

我妻善逸從來不會上前邀功,他默默地做這一切,即使被獪嶽誤會,被師兄嫌棄惹了麻煩,也不曾後悔。

“爺爺……獪嶽師兄他……”

“我已經知道了。”桑島慈悟郎平靜地說道,在另一個弟子面前,他維持著師父的體面,才不會在這個臭小子面前哭呢!

“爺爺……”

“哭什麼哭!像什麼樣子!”桑島慈悟郎嚴厲地說道,我妻善逸不顧旁邊還有人在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抱住爺爺的腿,哭得非常大聲。

金髮少年大哭的時候,眼睛擠成一條縫,他哭相和桑島先生同出一轍,彷彿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

哭了一會兒之後,我妻善逸和未凪的視線對上,透過模糊的眼淚泡泡,他看到了站立在斜後方的少女,哭聲戛然而止。

“小、小凪……”

我妻善逸怯生生地喊出未凪的名字。

未凪倒是沒想過,善逸哭起來還會記得和她打招呼。

“善逸。”

明明從信中得知未凪是斬殺鬼化獪嶽的人,我妻善逸卻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他抽了抽鼻子,一把擦掉礙事的眼淚。

“椎、椎名先生……”

我妻善逸認識椎名麟太郎,這位老人偶爾會從自己負責的山上下來,做好甜食新品之後送給桑島慈悟郎,善逸還能蹭一些。

後來,椎名麟太郎收了徒弟,就少來了。我妻善逸在最終選拔時吃到的糖果,便是出自椎名先生之手,他記得椎名先生的手藝。

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把糖果做得那麼好吃的。

哭夠的我妻善逸被領了回去,椎名麟太郎和桑島慈悟郎去做飯,兩位弟子等吃中。兩人坐了一小會兒,善逸的心情平復下來。

他聽到坐在旁邊的少女的心跳聲。

未凪的心跳聲平穩安靜,相當溫柔。我妻善逸喜歡和未凪玩,因為未凪從來不會嫌棄他。而且,只有在逗未凪的時候,才會聽到安穩以外的另一種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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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潑,有力。

非常可愛。

未凪很好,炭治郎也很好,野獸一樣的伊之助雖然是個笨蛋,但是也很好。我妻善逸悲慘的人生中遇到了不少溫柔的人。他低頭把眼淚擦乾,再抬起頭時,小聲地問未凪。

“小凪……想去玩嗎?”

未凪面露迷茫:“?”

“那個,桃山上有以前爺爺給我做的鞦韆哦!”我妻善逸打起精神,滔滔不絕地說話,“那還是幾年前爺爺給我做的……”

未凪認真地聽。

我妻善逸很喜歡自己的師父,他是孤兒,被女人騙了錢之後,是師父把他贖了回來,還帶上桃山,教導他使用刀劍。

因為師父太好了,所以善逸覺得,那大概就是親人的感覺。

他喜歡喊桑島慈悟郎作“爺爺”,並且屢教不改。

反正爺爺也很喜歡他這麼喊,嘴裡說著“要叫師父”,其實聽到的時候,還是很開心的。

我妻善逸說這話的時候,未凪猶豫了一下,發問:“那……我是不是也要喊椎名老師‘爺爺’?”

椎名老師也是孤身一人,沒有親戚,住在山腰上,連一隻小動物也沒養,十分孤獨。

我妻善逸想了想:“椎名先生肯定會很高興的!”他回答。

兩位老師做飯大約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妻善逸把未凪帶出去,出門之前還和桑島慈悟郎說了一聲。

桑島慈悟郎從廚房探出頭,怒氣衝衝地衝著善逸的背影大喊:“不要玩太晚!要按時回來吃飯!”

“我知道啦!”

目的地並不遠,畢竟他們住的地方接近山頂。我妻善逸記得以前的鞦韆是在附近,他一改剛來時的疲態和悲傷,開心地向未凪炫耀。

“看,這是爺爺給我做的鞦韆!”

那是一顆粗壯的樹,樹幹下吊著小小的木板。木板兩端的繩子穩當當地系在樹幹上,風一吹,便一搖一晃地動起來。

是未凪從來沒見過的東西。

她的眼睛微微發亮,我妻善逸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帶到鞦韆上。

“來,坐上來,”我妻善逸說道,“你抓緊這兩邊的繩子,我推你。”

金髮少年搓著手,有些興奮。

未凪聽話地坐下,她雙腳懸空,身後傳來一陣輕巧的力度,緊接著,身體被繩索和木板帶動得蕩到半空。

風把她的頭髮吹了起來,耳邊聽到呼嘯的風聲。她抓緊兩邊的粗繩,羽織像蝴蝶一樣展開。

彷彿下一秒便會變成蝴蝶飛走。

我妻善逸認真地推著鞦韆,他一邊推,一邊講著他和桑島慈悟郎,以及獪嶽的事情。

人是重感情的。

即使獪嶽帶給我妻善逸的,並不是什麼好的記憶,甚至在回憶的時候,找不到這個人的優點,但是善逸依舊會因為他的死而低落。

鞦韆沒有飛得太高,善逸推著推著,動作慢了下來。

小木板帶著未凪輕輕晃動。

我妻善逸的手輕輕地搭在未凪的肩上,額頭抵在她的背上。

“……請讓我靠一會兒。”

空氣變得極其安靜。

“謝謝。”幾分鐘之後,我妻善逸低聲說道,“……真的,非常感謝你,小凪。”

未凪微微側過身,她抬手,摸摸善逸的頭。

金髮少年的頭髮毛毛糙糙的,摸起來手感不是很好。不過未凪並不在意,她揉了揉,還搓了搓。

“別哭了,”少女的聲音接近嘆息,“這一次,我沒有糖給你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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