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武俠復仇文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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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 可是葉輕寒總有種感覺, 此時此刻, 他絕不能放手。

談衣的眉頭深鎖, 面上帶著無數驚惶與無措,就好像在夢裡, 他也做著什麼他所不知道的噩夢。

抓到了“娘”, 他才稍微安定了一些。葉輕寒看談衣有所好轉,就想悄悄把手從他手中抽出,可是每當他稍微動了一動,談衣臉上就又會出現那種茫茫然的驚慌, 如是幾次,他再不敢有什麼動作。

唉,娘就娘吧。葉輕寒想,看著談衣漸漸睡得安穩的臉,心中竟然也感到一種淡淡的滿足,眼睛更是一刻都沒有移開,連腳蹲得麻痺都忽視了。

談衣側身躺著,抓著葉輕寒的手, 很珍惜似的放在臉頰邊上貼著。葉輕寒溫熱的掌心慢慢捂熱他的臉。彷彿是感受到了這份溫暖,談衣在睡夢之中輕輕彎了彎唇角。

剎那間,宛如黑夜裡的陰雲散盡, 月華的清輝穿透雲幕,葉輕寒的胸口彷彿燃起了一簇小火苗,既溫暖又灼熱的溫度瞬間驅散了所有沉鬱於心口的壓抑。他忍不住輕輕撫上談衣的唇角, 自己也跟著淡淡笑了笑。

他緩慢從地上站起,坐到談衣床邊。夜色漸深,葉輕寒不知不覺也靠著床邊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看到年少的自己拿著一條金絲軟鞭,在千丈山的山道上揮得虎虎生風。

他記得,這是父親給他的十二歲生辰禮,他當時很是喜歡。但後來,他似乎是嫌棄鞭子的威力不夠霸道,沒多久玩膩了就把它扔到角落,再也沒用過。

山角拐出一個矮小的孩童,穿一身微微泛黃的白衣,肩上揹著個小包裹,正低頭慢慢走路。他一面走,一面喘,顯是走得極為艱難。

千丈山山高路陡,尋常人要走上這裡絕非易事,更何況山下還有教內弟子把守,這麼一個小不點,是怎麼上來的?

少年葉輕寒停了下來,站在路中央,斜睨著這個來路不明的小不點。

談衣能夠來到這裡,的確很不容易。他一人獨身從南疆而來,跋山涉水,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好不容易到得千丈山底,他將隨身帶著的財物幾乎全都給了守門弟子,自己的臉還被幾個人輪番揉捏數把,最後才得以被放行。

千丈山難爬,他走得很辛苦,走到半山腰,他幾乎已經是靠著意志才能前行,因此根本沒注意到路中央攔了個人,猝不及防地就撞了上去。

葉輕寒自然不會被撞倒,他年齡雖小,但武功已經很是了得,再加上身為聖火教兩大長老的獨子,在教中幾乎可說是橫著走的,從來沒人敢招惹他。

就這麼一個瘦巴巴的小不點,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這麼無視他?葉輕寒挑挑眉,輕輕撫摸自己的軟鞭,問道,“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

談衣走了一路,早就累得頭昏眼花,再昏頭昏腦地撞了個人,頓時眼冒金星地摔在地上,半天回不過神,雖然聽到了問話,卻沒法很快回答。

葉輕寒輕哼一聲,忽然一鞭子就揮了過去。他平時出手就極是狠辣,雖然此時收了幾分力道,但依然不是一個八歲小孩能承受的。

霎時,談衣的胸口就出現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而葉輕寒卻看著自己手裡的鞭子,似乎覺得挺滿意。但看到談衣蜷縮成一團不斷抽搐的樣子,又輕嗤道,“真是沒用。”

胸口劇烈的疼痛折磨得談衣幾乎要昏過去。但身體越是痛苦,他的腦袋越是清醒,他清楚地記得自己的目的,他絕不會在這裡半途而廢!

葉輕寒又問,“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的?”

談衣艱難地抬頭,望著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小公子,那人手握金鞭,身著黑紫深衣,頭上一頂小金冠,小小年紀已是一身逼人的貴氣,眉宇間盡是高傲與輕慢。

談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那麼顫抖,大聲答道,“我叫談衣,仰慕聖火教已久,因此前來投奔。”

他的眼睛充血,胸口血肉模糊地糾成一團,但表情卻極其堅定,好像拋棄了所有,再沒有絲毫退路,也不給自己留任何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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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談衣……葉輕寒驟然從夢中驚醒,那是談衣?他怔怔看著自己的手,他小時候,那麼打過他嗎?

那麼小的談衣,在上山的頭一天,就被他下了這樣的毒手。

金絲軟鞭的威力雖然不那麼霸道,被鞭打留下的傷痕卻是經年累月都不會褪去的,葉輕寒馬上就去看談衣的胸口。

此時談衣已經放開他的手,沉沉睡著。葉輕寒小心翼翼地掀開他的領口,果然看到一道淡粉色的陳年舊傷橫亙在談衣雪白的胸膛上,顯得猙獰又格格不入。

葉輕寒就像自己也被這樣打了一鞭,層層痛楚直穿心肺。他這麼愣了一會兒,才想到要把談衣的衣服收攏好,卻看到在傷痕附近,談衣的胸膛上還間或有著幾點古怪的紅痕,不像中毒,也不像尋常傷痕。

葉輕寒略一思索,覺得或許是被蚊子咬了,於是不再深想,把談衣的衣服理好,眼看天色漸明,就不再停留,徑自出門去了。

第二日,談衣就開始斷斷續續地發燒,整個人都神志不清。葉輕寒覺得談衣的病與慕容緋脫不了關係。他當下沒有任務,於是索性就將談衣搬到了鎮上的小院子裡,每日照料。

兩個人好像調轉了身份。前段時間,是談衣照顧葉輕寒,而現在,卻是葉輕寒每天照顧談衣。

葉輕寒沒照顧過人,許多地方難免生疏,可是他卻難得耐心地一一學著去做,煎藥、喂藥、哄談衣睡覺……慢慢越做越熟練。

談衣半夜總會睡不好,偶爾還會迷迷糊糊地叫爹孃。葉輕寒只好又當爹又當娘,往往都得把人哄得睡著,自己才能眯上眼睛小憩一會兒。

喂藥的時候也有諸多麻煩,葉輕寒雖然也嫌藥苦,但好歹還是會喝的。可是神志不清的談衣就不同了,即使葉輕寒給他買了蜜餞,他也死活不肯喝,喝了也不咽下去,執拗得很。

葉輕寒沒法子,索性自己喝了一口藥,然後捏著談衣的後腦勺,強行把藥水喂了進去。

喂完之後,葉輕寒一個人坐在樹上沉思了許久,一顆直男心就像風中搖曳的片片綠葉,東倒西歪個不停,他覺得自己心底的某種堅持似乎岌岌可危。他還沒思索出個具體的東西,夕陽就快落下。於是葉輕寒不得不又端了新的藥進去,繼續餵食。

如此這般,又過了數天,一日日的親密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他許多。葉輕寒沒有深想,只是每日見到談衣的時候,他就會覺得無端地喜悅,就彷彿冰霜消融,地底沉睡的種子在某種隱秘的引誘下漸漸復甦。

葉輕寒是希望談衣早點痊癒的,可是每到夜深人靜之時,看著談衣恬淡的睡臉,看著他固執地抱著他的手不放,他又有些害怕他太快痊癒。

某一日清晨,葉輕寒端著藥進來,一邊走一邊吹。談衣喝藥可挑剔得很,有一點點溫度不好,喂藥過程就要艱辛百倍。

葉輕寒一邊吹一邊覺得自己好笑,卻發現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的人,此時已經衣冠整潔地站在窗前,臉色儘管蒼白,但已經沒有絲毫迷茫。

談衣轉過身來,眼中不復有病中對他的依賴,只餘一片淡漠生硬的疏離。

葉輕寒的手輕顫了一下,藥汁不小心潑到手上,燙得他有點生疼。

談衣道,“多謝右護法近日的悉心照顧。”

多謝?葉輕寒的心驀然冷了,臉上的笑意也褪去不少,但談衣沒有發覺,只道,“有冰心草的訊息,在碧玉山莊。”

“是嗎?”葉輕寒漠然道,看著自己碗裡的藥。

談衣從他身邊走過,“右護法如果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沒事?我熬了三個時辰的藥,你還沒喝。葉輕寒默默地想,忽然心底無端生出一股惱怒,猛地出手,抓住談衣的手臂。

談衣皺皺眉,“右護法?”

葉輕寒深深地看著他,談衣還是莫名其妙的表情,似乎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葉輕寒抿了抿唇,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碧玉山莊。

沈流坐在窗臺上,手裡把玩著一把扇子。

“你中的是百蟲穿心散,只有魔教左護法才有。”

“魔教左護法?他是……”

“他叫談衣。”

沈流驀然收緊掌心,覺得那毒好像根本沒有解,而是鑽進了他的骨頭,侵蝕了他的血肉,不然,他怎麼會覺得這麼痛楚難忍?

這時,有小廝跑進門來,“魔教妖人打上門了!沈少俠,主人請您前去助陣。”

魔教?沈流驀然起身。

他來到碧玉山莊的前院,果然看到了那個讓他苦苦思戀許久的身影。

但他的身邊,卻還有另一名紫衣金冠的男子。

紫衣金冠的男子面目冷峻,與談衣比肩而立。

談衣手裡輕輕揚著一把摺扇,依舊是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他看著東倒西歪的碧玉山莊子弟,眼中露出譏誚之意,嘴裡緩緩吐出幾個字,“武林正道,一群飯桶。”

作者有話要說:  沈流:媳婦身邊有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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