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9號。請為我確認‘喬納森和瑪莎家’的竊聽環境。”

“是的。超人。確認完畢。所有裝置都在遮蔽中。”

“謝謝你，機器人9號。那麼請為我撥通影片電話。”

“是的。超人。正在撥通。”

超人點了點頭，對正在接通的螢幕露出了微笑。

瑪莎?肯特的臉出現在大屏幕上。女人臉上掛著淡淡的憂心，和藏不住的愛意。

“嘿媽咪”克拉克衝著螢幕揮了揮手。“爸呢？”

他身後傳來了巨大的‘砰’的一聲。男孩兒臉上的完美笑容微微抖了一抖。

“哦哦哦別擔心，別擔心媽……我在招待我的朋友……不，不是燈俠。但他的確很綠。”

“是的，是的，我又有新朋友了。給我向爸問好。等這學期結束我會回去待一陣子，但您知道的，我還得來回飛――哦哦，早就沒事了。寄生魔真的沒報紙上講得那麼強。但我真的希望政府能收容好他……”

“哦對了，對了。我又差點忘記我打電話的原因――還記得我說過的關於小鎮的事麼？現在看被透過的可能性很大，到時候我肯定能拿到不少優惠券，在藍圖裡那會是西部風格的，我記得爸爸和文森特都很喜歡西部片？我能保證那裡百分百的安全。到時候您可以邀請文森特家一起去那兒玩個一兩周……”

“愛你媽媽，我聽到腳步聲了，恐怕是爸和文森特先生一起回來了……嗯嗯好的，好的我會好好招待客人的。給爸帶好――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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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噓出一口氣。總算還是安全過關……他完全忘了今天是打電話的日子。如果不是進門時被機器人2號提醒了，他甚至都不會想起來……

超人放鬆了肩膀，推開他堡壘那厚有50cm的房門。

浩克就在客廳，這有塊很大的展示區。克拉克兩年前還只是把飛船丟在這兒而已。但自從他從父母家搬了出來，超人就把這塊雪峰徹底的改造成了堡壘……‘孤獨堡壘’。

這名字配上一群機器人將浩克小雞圍母雞般團團圍住的景象……實在是有點不搭調。

“小藍人――這是什麼――”浩克舉高玩具人的銅像，就好像手裡捏著的是一塊塑膠。

“這是大都會罪犯編號#2玩具人的銅像，先生。可以的話，請您不要丟它。”他的機器人像是一群被搶了筆記本的書呆子，全都圍在浩克周圍高高舉手護著那個可笑的銅像。超人又一次被逗笑了，但這有點兒太不厚道――他咳嗽了一聲以作掩飾。

“浩克，不丟他。”綠巨人看到了他。他人性化的簡直像個孩子……像個辦錯事的孩子。浩克小心的捏著玩具人銅像的腿，像座棋子一樣的把它座到了地上。“――bad超人――bad――你不出來――”

“我出來了。”年輕的超人努力將自己的眼睛瞪的更大。“我聽到你敲門了。”他回頭看看那被摔成了三段的寄生魔銅像。那個一開始真讓他吃了大虧的可悲罪犯……是你，又是你。你真是悲催極了。

超人心想。

連我的新朋友都討厭你。

浩克竟然囁嚅了一下。克拉克發現他是真的人性化極了――他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那個幾乎毀掉了一個小城的綠怪獸，反而像是個低齡的孩子。浩克那張巨大的綠臉上出現了明顯的猶豫表情……但嘴裡的話卻依舊倔強。

“是的-我-敲門了。”他那綠眼睛賊溜溜的看了那被摔得稀爛的銅像一眼、又一眼……克拉克實在心情很好。他實在忍俊不禁……他又笑了。

“……得了吧浩克――我不會和朋友在乎這個的――”因為他又‘嘲笑’了浩克，所以浩克又衝他揮了一拳。超人理所當然的飛著躲開了。他還在大笑。這幾年裡他遇到了太多好事。好事數不勝數，他早就不再總苦著張臉了。而今天――他又破壞了政府針對他、針對浩克（或者說布魯斯?班納）兩虎相鬥的小算計，他甚至成功推行了小鎮計劃……他怎麼能不笑呢？

克拉克笑了一會兒，才發現那綠色的大塊頭竟然僵在了原地。像是沒聽懂他的話，像是陷入了迷茫。

“……朋友？”

超人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浩克迷茫的盯著他，目光不停閃爍。綠巨人來回牛頭，看了看身邊圍著的這群小鐵人……他剛剛捶了小藍人，可這些小藍人的小鐵人卻沒一個衝上來打他。也沒人來怪他……‘朋友’？朋友？他知道這個詞。他以前也有……也有朋友……

…………可他的朋友呢？

克拉克抿了抿嘴，終於意識到了自己任務之艱鉅。他們在來北極的路上就聊了些驢唇不對馬嘴的天。克拉克能確定浩克和班納博士可能是兩個分立的人格。浩克感到危險時不願意放班納博士出來，可就算浩克幾乎已經相信了他，也還是不願意放班納博士出來。

‘浩克就不願意’

……浩克不是班納博士的變異外衣。‘綠巨人’是班納博士的另一個人格。

這人格危險易怒，力大無窮，不可摧毀……卻又如單純稚子。

“……這個詞的意思是……友善的，友好的。”超人看著浩克那迷茫中帶著失落的表情，感到一陣兒的不好受。他以為浩克是因為不懂這個詞才這麼迷茫。“朋友……朋友不會想要傷害你，不會想要利用你。會希望你變得更好，會……請你吃冰淇淋。”

克拉克嘗試著開了個玩笑。而浩克抬頭看著他。綠眼睛中的迷茫更盛……那迷茫逐漸被痛苦取代。克拉克感到不好，揮揮手示意機器人們趕快散開――

“朋-朋友――浩克-浩克有朋友――浩克――！！！！”

“冷靜下來，浩克――大塊頭――浩克！”

他在冒煙。冒綠煙――超人驚的衝上前去，扶住那不停掙扎的大塊頭……他不僅在冒煙，他還……他還縮小了？

“不――不――no班納――no班納――浩克有朋友――裡克――裡克――where――”

他有朋友！他想起來了――裡克！裡克！他到哪兒去了？他一直那麼友善――他的朋友去哪兒了？壞蛋班納想要出來――不――

超人扶不住他，只能半抱住了浩克。綠巨人幾乎是哀嚎著。

“藍-小藍――裡克――裡克――”

超人看那驚慌失措的綠眼睛。看著這無助的‘怪物’。

“……我知道了。浩克。我會找到他的。我們會――找到他的――”

最終克拉克一把撈住那無力摔倒的人類軀體。他扯下自己的披風，給‘浩克’蓋上。那人類輕輕呻-吟著，皺著眉努力的睜開眼……

超人看著班納博士。

布魯斯?班納看著超人。

………………

“班納博士。您的衣服我們製作好了”機器人7號和6號排著隊，舉著衣服示意班納站起身。布魯斯?班納愣了一下，連忙擺手示意它們他可以自己穿衣服――他沒虛弱到需要它們服侍到這一步。

……他不想當沙皇……

外星機器人們極為人性化的點了點頭，將上衣、褲子和外套遞給他後還用那機械手指了指它們身上上衣口袋附近的位置……班納反應過來，從外套裡……掏出了內褲。

…………真是……貼心。

博士心情複雜的一件件穿好衣服。他注意到這些衣物甚至還是溫熱的，像是生怕冰到了他這個大男人。班納情不自禁的露出一個苦笑。他回過頭，發現那兩個人型機器人甚至還背過了身子……

……令人驚嘆的人性化。真的。

他走下臺階，示意它們自己已經完事了。兩個機器人一個問他“您需要休息嗎？睡眠的慾望強烈嗎？”另一個則說“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您對什麼食材過敏？上次進食是在什麼時候？我們的流食味道同樣不錯。”

…………他還真是個貴客。哈？

班納……的確有些適應不良。這有點難講，可能極大部分原因在於超人是他見到的第一個外星人……也可能是因為這年輕人和浩克相處的實在不錯，令他羨慕又不安。

好在機器人們還沒人性化到問他為什麼表情如此陰沉，不然他還真是難以作答。但班納也不敢排除…是這些機器人已經人性化到了不會問會惹‘貴客’不快的問題，的這種可能。

博士的腦袋裡一片混亂。思緒們一道道的飛閃而過，全都清晰無比，但他卻抓不住任意一條……他有些恐懼。但這恐懼其實毫無道理……這堡壘困不住浩克……是的，困不住浩克，可卻能困住他啊……

還有裡克……令人敬佩的裡克?瓊斯。他忠誠而偉大的朋友……他很憂心，就連浩克都很憂心。他就是抓住了浩克的那絲軟弱，才重新‘出來’……裡克，裡克，但願你還好……

他們很快又回到了主廳，班納隱約聽到超人正在和別人通話……這讓他愣了一下。但機器人沒有讓他迴避的意思，所以博士也下意識的抬起了頭。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帶著紅面罩的年輕人――

“哇藍大個――很抱歉？很抱歉我我我看到了？噫我可輕易忘不掉啊――他、他是誰？你父親？我的天？您好？”

他被看到臉了。

但這不是重點

布魯斯?班納驚愕的看著螢幕上的年輕人……和年輕人身後飛馳、飛馳著的景色。他注意到著通訊看上去起碼有1秒左右的延遲……他能排除超人那可怕的外星科技出了問題的這個可能。所以，

答案看上去更像是連聲音都追不上這道紅色閃電了。

“……他真快。”

博士輕聲喟嘆著。

超人友好的、不好意思的衝他笑了笑。

“班納博士，這位是閃電俠。小閃，這位是班納博士。”他沒更多的介紹什麼。“他當然不是我父親――他只比我大八歲，八歲！閃電，你的擴散思維真的有點坑人――”

“噢噢對不起！對不起班納博士您好我是中城的閃電俠，因為您的臉幾乎都在黑暗裡您知道。”

……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很久很久沒刮鬍子了……的確會看上去很老……但有這麼老麼？

“好了藍大個――我為你跑遍了整個中西部，警局檔案裡沒有任何關於你說的查理斯?米爾豪斯?瓊斯的記錄。相信我我不會看漏的。說真的這犯法你知道吧。今晚我會幫你搞定整個西部，東部是你和――你知道――的大本營，你自己去問吧――”螢幕上年輕人輕鬆的眨了眨眼。“好了還有別的事麼？（超人搖了搖頭）那我去訂披薩了有需要隨時叫我――認識您很高興，班納博士！歡迎隨時光臨中城，閃電俠為您保駕護航――拜拜藍大個，再見博士――”

螢幕重新歸於黑暗。但四周的燈光卻柔和的亮了起來。超人回過頭，無奈的向他安撫一般的笑了笑。班納也下意識就跟著尷尬的笑了下……但他的確被安撫了，不單是因為這個笑容……他的不安在聽著‘閃電俠’那活潑的絮叨中……悄然消散了。

“我很抱歉，博士。”“不，你不必。”

他們對視著沉默了兩秒。依舊是超人率先開口。他不好意思的微笑著，解釋道：

“……不，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剛剛請您吃了半桶冰淇淋，我希望這不會傷害到你的腸胃……晚飯食材還不錯，但大部分都是流食和好消化的東西。”外星男孩兒青澀的歪了歪頭，抿了抿嘴。

“我們邊吃邊聊吧？”

“好。”

超人向另一邊伸伸手，班納博士看到四個機器人已經搬來了……極為普通而居家的餐桌和椅子。這和這座堡壘極其的不搭。違和感強的簡直都有些好笑了……但布魯斯?班納只是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嘴。不知為什麼……不知為什麼。他覺得距離感似乎消失了……

“真對不起。”他聽到他身後的超人輕聲解釋。“……哎……我從沒穿著制服和不穿制服的朋友吃飯……”

班納恍惚的聽著這句帶著幾分羞澀的解釋。

他莫名也跟著露出了一個羞澀的微笑。

……是的。他也很不安。甚至這不安的情緒都很陌生。這不安彷彿更像是某種好笑的羞澀……

他也很久沒和朋友一起坐下吃頓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