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1、扈三娘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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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晁蓋、吳用還有朱仝到了滄州以後, 慕名先去橫海郡的柴進那裡拜見。柴進聽了莊客來報說是晁蓋來訪,恨不能倒履相迎。

他匆匆把幾人迎了莊子裡, 倆下斯見過了,柴進安排酒宴。待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 柴進憋不住問起宋江來。

“晁天王,小可心裡有一件事情,一直不敢派人去梁山確認真假。就是江湖上傳言及時雨公明先生在梁山遭遇了不測, 可有此事?”

晁蓋放下酒碗, 沉重地點點頭。

“不瞞柴大官人,公明確是幾個月前已經死於非命了。”

柴進痛哭流涕, 跌足嘆息, 掩面說道:“痛煞小可也。想當年公明哥哥在小可這裡盤桓有半年,早晚攜手話事,無比快活……”

晁蓋也陪著滴下淚來。吳用和雷橫連連勸慰二人,晁蓋慢慢收了眼淚,也開口勸柴進。

“大官人與公明交好, 你且莫要再如此悲傷, 不然公明之靈也不得安穩。”

柴進淚流滿臉, 他胡亂擦了擦, 急急開口問道:“我公明哥哥是為何去的?可是江湖傳言的那般”?

晁蓋追問柴進都聽到了什麼,柴進遲疑了好一會兒, 才吞吞吐吐道:“江湖傳言他唆使酒醉的病關索楊雄、還有拼命三郎、鼓上蚤時遷,一起去逼迫一丈青扈三娘,可有這般的事情?”

晁蓋和吳用都臉紅了, 吳用訕訕道:“雖不中亦不遠矣。唉!”

柴進急著追問:“到底是為何?依著公明哥哥的人品、秉性,他不是能做出這般事情的人。這裡面定是有什麼誤會。”

晁蓋見柴進執意要問根由,就示意吳用把李逵在聚義廳挑釁被打、花榮為李逵出頭、想給宋江爭面子的詳細過往說了。

“柴大官人未見到過那扈三娘,她提出文比,要花榮背《資治通鑑》。天可憐見的,花榮是赳赳武夫,就是讀了不少書的舉子、進士,又有哪個能背得了那東西!花榮氣不過與扈三娘動手,一個照面她就奪了花榮的長/槍,把花榮踢翻到擂臺下。梁山真的是空有幾十號的好漢,無人能掠其鋒芒。之後花榮與其妹夫反拜倒在扈三娘的門牆下讀書。

公明豈能不生氣啊!那花榮是公明生死之交的結義兄弟,不知怎麼就被一丈青迷惑過去了。公明也就是氣不過他的好兄弟被人攬去了,才請了楊雄等人喝酒,後面的事情還真的是如傳言了。”

吳用說完唏噓不已,晁蓋補充道:“事發的時候,公明和時遷去找我和吳學究,我們是幾十人一起過去的。公明原想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我們也為公明說話……奈何扈三娘說女人名節為大,以公明蓄意敗壞她的名節要逼死她的理由,一劍就銷掉了公明兄弟的頭顱。我們是想救都來不及救的。”

晁蓋說著、說著就又流下了眼淚。宋江雖然帶了很多人上山,梁山增加了實力,就是宋江的勢力再大,他也還是敬重自己這個哥哥做大頭領。哪裡像扈三娘說要做大頭領,自己就得讓位於她。自己現在是空有二頭領的位置好聽,但看她在山上施行的那一套一套的,自己實際就是在裴宣那裡掛個名,什麼實權都沒有。

柴進聽了這話把心裡的疑慮去了八分,更為宋江死的不值感到難過、窩囊了。但晁蓋在江湖也是有響噹噹名號的人,且他說還有幾十人在場,他也犯不著為扈三娘在此事上說假話。

“那怎麼把楊雄等人放下山了?哥哥的身後名……”

柴進尤其痛心宋江的身後名受到了玷汙。

晁蓋滿臉愧色,“讓那仨人下山,是扈三娘發了話,不是我們能阻止的。”

酒宴即刻沉默下來,良久以後,柴進覺得這不是待客之道,才再端起酒碗讓酒。

又喝了兩巡,柴進嘆息一聲說道:“我當初助力白衣秀士王倫,讓他在梁山立足,實在是想著江湖上的義士好漢們,能多一個落腳之地。那裡想到最後竟是將我親親的公明哥哥葬在那裡了。”

雷橫插話道:“大官人是沒見過那扈三娘,她不僅武功奇高,整個梁山也被她整治的井井有條、滴水不漏。每一項都安排了得力的人手,凡事都要按著定好的規矩做事,就是官家親臨,也不過如此罷了。若有那得過且過混日子的,第二日就會被弄去督察那裡打板子。那督察裴宣可是鐵面無私的孔目。”

柴進疑惑,仔細問雷橫樑山的管理,末了轉而去問晁蓋:“小可聽說晁天王讓出了寨主之位?你如今在山上不管事兒了?”

晁蓋尷尬,“大官人,不是某想把寨主的位置讓與扈三娘。實是那晚公明惹惱了她,她趁機向我索要大頭領的位置。唉!林沖不願與她動手相拼,那花榮、秦明也都是好功夫的。滿山幾十位好漢,就沒有哪一個有底氣敢說自己能打得過她、敢和她動手的。”

晁蓋說到這裡,端起酒碗一飲而盡。用手抹去酒漬,換了一幅神情接著說話。

“不過她做了大頭領,倒也沒虧待了山上的任何人。就是之前把扈家莊滅門的李逵,也都得以在寨子裡好好地養傷。她將梁山的一切都納入規矩裡了,任事都治理的很好,我自愧不如啊。”

柴進看晁蓋等仨人一面對扈三娘不滿,一面還為扈三娘說話,這也太矛盾了吧?!所以他玩笑著說:“那你們以後就是要奉一丈青這個女人為主了?”

吳用接話,“大官人,那女人端的厲害,她還想天下奉她為主呢。”

柴進把吳用這話當成了玩笑話,不置可否、哈哈笑著放過了。

酒宴用罷,吳用起身把隨身帶著的包裹拿來,從裡面取出一個仔細的包裹。層層開啟以後,落出一個小巧的螺鈿匣子。

“學究,你這是要做什麼?”柴進狐疑。

“這是扈三娘託我們帶給大官人內眷的禮物,說是感謝大官人歷年對梁山好漢的照應。這東西是梁山的第一份,是她的一番心意。然後還有一句話問大官人呢。”

吳用雙手捧著包布,把螺鈿匣子送到柴進跟前。柴進伸手接過,開啟一看,裡面明晃晃的鏡子,清晰映出自己的相貌。

“哎呀,這鏡子照人怎麼如此清晰?”

柴進雙手捧著螺鈿匣子變了臉色,他仔細看裡面鑲嵌的鏡子,觀察自己眉眼,眉毛、睫毛、髮絲根根都清晰可見。他家裡用的器皿是樣樣精緻,他也算是見過不少好東西的人,可這樣的鏡子他還真沒見過。

“這個是扈三娘讓山裡的作坊弄的,預計拿去東京各處販賣。山裡小兩萬的人口,人要吃飯穿衣、牲畜要備糧草,單這兩樣每天的拋費都不是小數目。還有刀槍棍棒、房屋修造、船隻的修補,唉,不當家的也知道柴米貴。且扈三娘不準軍卒打劫過往的行人,說要靠這個銀鏡賺出山裡的需求。大官人看看這個值多少銀錢?”

柴進把玩手裡的梳妝匣子,木頭是上等的紫檀,匣子表面鑲嵌了螺鈿,是一幅纖弱隨風、栩栩如生的蘭草圖案。

“這蘭草圖是出自那個大家的手筆吧?能把蘭草的儀態勾勒的入木三分,單這一幅鑲嵌螺鈿的蘭草圖,就值得百十來貫了。再有裡面照人纖毫畢現的銀鏡,若是遇上想討女娘歡心的浮浪子,千貫也能賣得。”

既往晁蓋雖是家有餘資的富戶,也不過是個村裡的保正,且他只在拳腳棍棒上下功夫,而不在女色上用心。而吳用落魄要以坐館教書為生,對女娘用的奢侈品需要多少銀子,他們還真就沒留意過。

倆人聽柴進說單是有哦那幅蘭草圖的首飾匣子,就能值百十來貫錢,已經被震驚得張大了嘴巴。而整個梳妝匣子的定價,讓三人齊齊松了一口氣,知道山寨以後不用為銀錢發愁了。

這也是他們來滄州的一個目的。

晁蓋站起來,從他的行囊裡取出一個尺餘扁方的木匣,包裹的更是仔細。開啟包裹晁蓋把東西在自己面前一舉,柴進看見一個尺方的木框,裡面鑲嵌了一塊白色的琉璃,透過那物能看清晁蓋的五官。

“這樣清透的琉璃,倒是少見。怎麼做成這個樣子了?”

柴進有些好奇地問。

“扈三娘要用這個琉璃替代窗紙,說是不怕雨雪浸溼,還不用每年更換。我們路上不便攜帶,只能拿這麼個大小的,帶給大官人做個樣子看看。”

柴進點頭,“這是梁山的另一條謀財的法子了?這個倒是家家戶戶都能用到的。端看你們是往貴了賣,還是想讓家家都買得起了。”

得了柴進這樣的話,晁蓋和吳用就滿足了,具體賣什麼樣的價錢,要汴梁的店子整修好,由那邊具體做事的人定價。

說完這兩件事兒,晁蓋與柴進說起朱仝的事情。宋江早先與柴進講過朱仝曾放了他,如今見晁蓋幾人是為解救發配到滄州朱仝而來,柴進心生好感。

“不如晁天王先在這裡住下,我打發莊客去探看朱仝在滄州如何了。得了準信,哥哥們也好動手救他去梁山。”

晁蓋等千謝萬謝了柴進的安排,就在柴進的莊子上住了下來。

柴進把梁山的兩件禮物拿進去給妻子。看妻子捧著小巧的螺鈿梳妝匣子,看完外面照裡面,愛不釋手、稀罕的不得了,就笑著對妻子說話。

“這匣子,我看有二個妙處是別的都不及的。”柴進見勾起妻子看自己了,才繼續侃侃而談。

“一個是裡面的銀鏡是個稀罕物,再一個是外面鑲嵌的螺鈿圖案。我猜想那原畫定是出自名家手筆,你看這蘭草栩栩如生的搖曳姿態,真是不可多得的丹青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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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夫人點頭,手指輕撫那蘭草的花紋,好像重一點會摸壞了的。

“單這一幅螺鈿畫也所費不少。”

柴進擊掌,“娘子與我不謀而合了。我才對晁天王幾個說過單憑這幅畫也能值得百十貫了,娘子可認同?”

柴夫人再度點頭,“不知他們那裡尋來的好畫師,憑這幅蘭草也能在東京立足的,或許能入了官家的眼。”

“甚至再得個太尉?”柴進揶揄了一句。

柴夫人無奈地朝丈夫笑笑,“唉,到底是他們趙家的天下,怎麼折騰也是他自家的事兒。”

柴進沉臉,目露不悅。

“賊子辜負了先祖,欺凌孤兒寡母,竊取了柴家江山,哼。”

柴夫人忙勒令屋子裡的丫鬟都閉嘴,把人攆出去以後才說:“夫君,這事兒以後還是莫要再提了。我們夫妻總要為兒子、女兒多著想一點兒的。”

柴進湊近妻子,把自己聽來的有關梁山那些說了。

“娘子,你說那扈三娘的所作所為,像不像能讓天下奉她為主的啊?”

“夫君,你可要想清楚了。”柴夫人放下梳妝匣子,雙手抓住丈夫的手,“如今我們有鐵卷丹書,趙家為了面子好看,也得讓柴家嫡系一脈好好地綿延。要是你與梁山往來密切,看梁山在青州、江州的作為,那是殺官造反的行徑,咱們莫要被牽扯進去了。”

柴進低頭不語,柴夫人急得搖晃丈夫的雙手,“夫君,就是梁山造反,才有多少人?東京的人馬過百萬,朝廷派過去十萬人剿匪,梁山怎麼能抵住十萬大軍啊!”

柴進喟然長嘆,“娘子說的有道理。但看扈三娘的所作所為,都是盛世明主降臨的做派。她要是能得了趙家的江山……”

柴夫人明知丈夫的心結是勸不轉的,也只好委婉說道:“趙家佔據江山,我們尚可以憑祖宗遺澤度日,要是換了人,我們可就要仰人鼻息了。”

“讓他們趙家子孫安穩地享受百年富貴,我們卻不得不偏安一隅,哼。”

柴夫人攥緊了丈夫的雙手,滿目擔憂將心事一瀉無餘。

“好啦好啦,你莫要這樣擔心。朝廷官員與我們柴家怕有瓜葛、退避三舍的,我們要是不與京東東路的好漢們勾連密切,怕是什麼無賴漢子,都要到我們頭上撒野了。我就保持如今與他們的這樣關係,你就放心吧,我會把握分寸,不會參與太深。”

柴進安慰妻子的話,也就是這麼說說罷了。他開始籌謀怎麼能幫著梁山、儘快壯大梁山的實力了。

至於晁蓋他們關心的朱仝,沒兩天呢,莊客就把朱仝的情況打聽得很詳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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