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夢境-冰霜凍雪(巨蟹座)~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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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香本以為欺負事件大約到此為止,也許只要認為已經起到警戒作用,對方就會善罷甘休了,但明顯對方不是像她那樣的和平主義者。

在第一節課下後的課間休息後,學習委員遠山真由――一個扎著利落咖色雙馬尾,茶色眼睛大大的可愛女孩子,就一臉不滿地來到了正趴在桌子上昏迷不醒的紗羅身邊。

“衛宮同學。”

“…………”昏迷不醒。

“――衛宮同學。”

“…………”依然昏迷不醒。

“…………衛宮同學!!”

“……啊……?”紗羅終於有一點反應了,抬起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看著眼前怒火上頭的陌生妹子。

“衛宮同學,你的英文、國文、數學、歷史作業全都沒有交。各科的老師都在找你――就因為你一個人的作業問題,我還被老師們罵了一頓!”

坐在紗羅後面的綾香,神色微動了一下,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地看向紗羅。

她們兩人的作業是放在一起,由綾香交上去的。現在卻只有紗羅一個人的作業全部不見了……這種針對性實在是太明顯了。

綾香不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比起衝動地為友人出頭,她更想知道的是、紗羅對這件事怎麼想的。也只有在明白紗羅的想法之後,她才會在不給自己和對方添麻煩的情況下行動。因此就事實來說,綾香的思維模式,完全是屬於冷靜理智的魔術師型別。

但很遺憾的,紗羅既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有怒斥質問――她臉上的表情,又變成了那種綾香所不熟悉的、令人後背發冷的嘲諷惡意微笑。也正是因為她這種曖昧奇怪的態度,才導致綾香踟躕沉默的。

“等一下,遠山。”坐在綾香旁邊的班長――吉羅曉彥皺了皺眉,沒什麼表情地看向遠山真由,淡淡開口,“我之前看到沙條把作業交給你時,的確都是兩人份的作業。你是不是搞錯了?還是再去重新確認一下比較好。”

“就是確認過無數次都沒有,所以我才會被老師罵啊!”遠山真由不快地反駁。

“真田同學真清楚啊……”紗羅打了個呵欠,很有些滿不在乎的意味。

“什麼真田,我是吉羅!= =++”而且之前還是“淺井同學”,怎麼今天又換成“真田同學”了!說起來為什麼――他覺得這個女孩,總是在用日本史上著名武將的姓氏叫自己!?

然而,面對難得會開口幫他人辯解的吉羅曉彥,紗羅卻歪了歪頭,嘆了口氣,“對不起啊~我這個人雖然不討厭學習,但學習似乎很討厭我呢。所以作業什麼的,即使我寫了,它也會不翼而飛、憑空消失。”

遠山真由啪地拍了一下紗羅的桌子,滿臉的不耐煩,“這種無聊的藉口,請你去對找你的老師們說。”

紗羅抱著肩故作沉思半響,突然一錘手心,“啊對不起,我好像搞錯了,我似乎真的沒有交呢。”

“那麼就請你現在立刻去辦公室。”遠山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大概以為紗羅是在信口雌黃。

“是是~我現在就去交~”紗羅從書包裡拿出了一沓練習冊,笑容不變地走出了教室。

“……!”看到紗羅手裡那一大沓作業,遠山真由不由得身體晃動了一下,不可思議似的喃喃自語,“什――”察覺到吉羅曉彥看向自己的疑惑目光,遠山真由立刻閉上了嘴,沉著地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午休時間。

紗羅和綾香一起來到天臺上,準備吃午飯的時候,一群女生浩浩蕩蕩地走了進來。雖然一眼瞧過去都是不認識的人,但是隱藏於站在最前面那個黑色短髮女孩身後的少女――毫無疑問,正是與綾香和紗羅同班的學習委員遠山真由。

“吶、衛宮同學。稍微佔用一點時間可以嗎?”打頭的黑短髮女孩雖然用了敬語,但那副不屑的睨視樣子,還真是讓人忍不住噴笑。

“……噗。”

“有什麼可笑的?不要給臉不要臉,快點回答!”被嘲笑因而十分不快的女孩一巴掌打向紗羅手裡捧著的茶杯,紗羅順勢手一抖,茶杯裡滾燙的茶水,立刻全部澆在了對方手背上。

“好燙……!”

“奈奈!還好嗎?”遠山真由急忙上前檢視女孩的傷,明顯兩人是好基友關係――至少在紗羅看來是這樣。

看著那個黑短髮女孩一臉痛苦地捂著手背蹲下身,紗羅涼涼地撿起茶杯,隨手蓋在保溫瓶上,“哎呀真可惜……為什麼不是灑在臉上呢。”

“什、你說什麼!?”遠山真由立刻漲紅臉,憤恨的視線向下刀子一樣打在紗羅身上。

“我說――為?什?麼?不?是?灑?在?臉?上?呢。”紗羅慢條斯理,清楚明快地重複了一遍,“那樣的話,她那張苦逼臉就會變成毀容臉,滾回家躲在被窩裡嚶嚶哭泣了。”

紗羅這句話,立刻激起了對方的不滿和怒火。

“別愚弄我們,你以為自己是誰?”

“你別太猖狂了!難不成還以為這裡有人給你撐腰嗎!”

“態度這麼差勁,就算死在這裡,也沒人會為你掉一滴眼淚!”

女孩子們惱羞成怒地破口大罵起來。

好笑地擦掉眼角的眼淚,紗羅朝“我自巍峨不動如山”的綾香揮了揮手,“哈哈……綾香,她們好像是把你當成死的了。”

“看來似乎是這樣。”臨危不亂目不斜視地捧著太宰治《人間失格》在看,時不時咬兩口章魚燒麵包的綾香,連頭都沒抬,輕飄飄應答了一句,將書頁翻過一頁,“不過沒辦法,我這個人一向比較沒有存在感。”

不如說,像衛宮紗羅那種招惹是非的“存在感”,不要也罷。

“你們這是什麼態度?想打架嗎!?”站在遠山真由和奈奈身後的幾個女孩子按捺不住地嚷嚷。

“不,怎麼會。”紗羅聳了聳肩。挑起爭端的人,分明是這些一點受不得刺激的女孩才對吧。明明年齡都不大,卻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似的亢奮衝動,真讓人感慨――青春也不是什麼好事啊。

說起來,如果開打的話,這些女孩每一個,都會死無全屍外加慘不忍睹。她和綾香還沒有虐殺同學的興趣愛好,何況她們只是普通人。

雖然魔術協會完全沒有限制說,不可以隨便殺死普通人,畢竟不少外道魔術師也會拿普通人來做實驗,而且一般只要事後抹殺乾淨不讓人發現,魔術協會和聖堂教會就不會插手。

和這些母鴨子完全說不通,至少這一點認知她還有。紗羅伸出手拍了拍綾香的肩膀,“綾香,看來她們似乎有無?論?如?何都想對我說的話,你先回教室吧。”

綾香抬起頭,鏡片後的眼睛凝視她半響,最後卻乾脆地合上書站起身,“既然你認為我不在比較好,那我就離開好了。”

“既然衛宮同學這麼體貼朋友,我們也不能不配合,是不是?”遠山真由一邊檢視著好友手上的傷,一邊惡狠狠地看著紗羅,“尤加莉,你和小百合‘護送’沙條同學下去。在我們回來之前都要看住她,別讓她跑去跟老師告密!”

“o~k~放心交給我們!”兩個死跑龍套的妹子跟著綾香離開了――但就舉手投足之間的氣質來看,她們倆倒比較像是淡定悠然的沙條家大小姐的跟班,而不是監視者。

雖然魔術師多數不擅長近身作戰,也不會在普通人面前使用魔術,但綾香也不是任人欺侮的軟腳蝦。所以紗羅根本完全不擔心。不如說……需要被擔心的,反而是跟在綾香背後的那兩個女生。

因為沙條綾香就性格來說,比衛宮紗羅更像魔術師。儘管看上去平和消極,但綾香是不會容忍侵犯自己權益、侮辱自己人格的傢伙活下去的。更何況綾香過去還曾經學過一段時間咒殺魔術――想要讓那兩個女孩死的悄無聲息,簡直可說是輕而易舉――儘管綾香的咒術對魔術師完全不起作用也罷。

當天臺的大門關上之後,紗羅歪頭支著下巴,看向以遠山真由為首的幾個女孩,“所以呢?你們想對我說什麼?”

幾個女孩子七嘴八舌開始惡言惡語,猶如痛經一樣高傲的鄙視眼神,像是不要錢一樣砸過來。但其實blablabla了一大堆,傳達給紗羅的內容,簡直讓她想不顧形象地捶地大笑。

人可以愚昧無知,但愚昧無知到這種地步,就已經是奇葩了。

因為這幫姑娘一致認為……紗羅毆打瀨名及對慎二動粗,是因為她想要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而後遠山真由甚至擺出令人蛋疼的輕蔑表情,逼迫紗羅發誓說,從今以後再也不跟瀨名有所牽扯,當然也不能對慎二動手動腳。不然今天就在這裡劃花紗羅的臉,讓她以後再也沒辦法去勾引男人。

“還以為你們要說什麼呢……沒想到竟然是這種――”強忍半響才沒失禮地笑出聲來,紗羅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憋出病來了。

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站起身,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不好笑的笑話。說實在的,我可沒閒工夫留在這裡,陪你們玩這種無聊的青春校園爭風吃醋遊戲。恕不奉陪。就這樣。”

“你、你那是什麼態度!是在耍我們嗎!?”看到好基友被無視,之前被燙傷手背的奈奈同學忍不住跳了出來。

“勾引天宮同學,甚至對慎二用粗――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

紗羅微微側身躲過奈奈的一巴掌,看著她的手掌狠狠拍上自己身後的鐵絲網,劃出大片血痕,幸災樂禍地笑出聲,“哎呀呀…………很危險啊。”

“危險的是你吧!!竟然敢躲,還戲弄我神崎奈奈――!”在遠山的示意下,除了她那位繼續叫痛的好基友奈奈之外,剩下的三個女孩子都朝紗羅圍了上來。

無聊地掏了掏耳朵,紗羅像是為對方的腦容量感到惋惜一樣,嘆了口氣,“哈啊~?難不成我還要等著你打上來?你的腦溝回構造還正常嗎?啊?”

似乎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神崎奈奈推開正檢視自己傷口的遠山真由,衝到紗羅面前,一把拽住了她胸前的紅絲帶領結,“長了張漂亮臉蛋有什麼可猖狂的?你不會以為地球是圍著自己轉的吧!”

“每天一副睡不醒的蠢樣子,你晚上到底被多少個男人玩弄過啊!”痛覺刺激著神經,令怒火逐漸被亢奮的施虐心所取代,神崎奈奈啪地一巴掌打上紗羅的臉。而這一次,紗羅意外地沒有躲,反而一臉漫不經心地結結實實挨了那一巴掌。

白淨的肌膚只略微染上了一層如同暈紅般的紅色。從紗羅那副平靜到詭異的態度來看,簡直就好像她剛才只是化了一層淡妝,而非被人甩了一巴掌。

[我想說這種搓板身體,根本不會有人感興趣好伐……]裡紗羅小聲嘟囔了一句。

聽到神崎奈奈怒不擇言的汙言穢語,除了瞬間陷入沉默的遠山真由,其他幾個女孩子都附和般地鬨笑了起來。

“呵呵呵~原來如此。原來衛宮同學每天晚上,都去援助交際俱樂部,把身體貢獻給大叔們玩弄這件謠言是真的嘛?”

“是啊是啊。我可是有看到過她和穿著奇怪的大叔,還有金色頭髮的外國人走在一起過呢。每一次身邊的男人都不一樣哦?”

“怪不得天宮同學不管被怎麼拒絕,都還會一如既往地黏上去呢――原來不止是用臉蛋,連身體都作為勾引男人的資本了啊?”

“淫/盪到這種地步,真是沒救了呢!哈哈哈~是不是啊?吶~?”鬆開拽著紗羅領結的手,神崎奈奈表情扭曲地握緊自己受傷的另一只手,故意回頭朝其他女孩子們尋求意見。

周圍的女孩們立刻意會般地大笑不止。遠山真由的神情一瞬間有些灰暗,但她依然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用一種奇怪的笑容看著紗羅。

“所以?”紗羅心平氣和地看著她們,一臉誠懇,“你們難道是因為沒有男人夜夜愛撫,所以才在這裡像母貓叫/春一樣,對我發洩欲求不滿的渴求嗎?可是啊,很遺憾――我沒長能夠滿足你們的器官,就算你們把我堵在這裡,也不能解決自身的實際問題。要不你們去超市買根大減價的黃瓜或者胡蘿蔔?削削皮就能用了,真的。”

“………0口0………”滿場一片靜寂,幾乎所有人都一副下巴脫臼的痴呆神情。

秋風卷著一小片枯葉,蕭瑟地飄過……飄過……

似乎誰都沒有料到,紗羅會沒下限到說出這種無恥的話來。但事實上,紗羅本就是這種從不會主動去解開誤解,反而喜歡刻意令誤解自己的人,離真實愈發遙遠的惡劣人士。

[你啊……=口=嘴巴還可以再毒一點不……簡直比紅天狗菇還要毒辣。]裡紗羅的語氣已經接近崩潰邊緣了。

[不,我覺得這樣就已經恰到好處了。]紗羅格外認真地反駁。

神崎奈奈漲紅臉,又羞又惱地伸出手去推紗羅,然而紗羅卻根本連動都沒動一下。幾個女孩子看到這種情況,都不由自主地上來幫忙,不是按住紗羅的手臂,就是猛踢她的小腿,還有扯住她頭髮,左右開弓扇耳光的。

然而身處事件中心的兩個人――衛宮紗羅和遠山真由,她們卻好像並不在狀態。一個神遊天外在發呆,一個表情灰暗在沉默。

“你給我跪下道歉啊!!淫/蕩/女!”

“你這個賤人!簡直就是個蕩/婦!!”

“乖乖離大家遠一點,一個人待著不要惹人注目不就好了。那樣我們也會撤手,不會再為難你!只要你別再纏著天宮同學,或者用那種無聊的方式吸引慎二學長注意!”

“當然,也要保證不會再和加地學長有所來往!!竟然對有女朋友的學長也出手,你到底淫/盪到什麼地步啊!希望全世界的男人都圍著你轉嗎?”

“說白了,你會用那種引人注目的方式對待天宮同學,也是因為想要讓他覺得你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樣吧!?真是礙眼死了!”

“快點回答啊。能不能做到?能做到的話,我們就會忘記你今天那些囂張的話,放你一馬!”

神崎奈奈一把抓住紗羅的頭髮,在手上纏繞幾圈後,拼盡全力地拉扯著,而後不停地用腳踢向紗羅膝蓋後方,逼迫她跪在自己面前。

終於回過神,紗羅倦怠似的呼出一口氣,輕輕地勾起嘴角,“你們還真是不膩呢。”

“什麼?”神崎奈奈怔了一下。

遠山真由突然之間有了反應,就好像主角回到了舞臺,與主角搭戲的另一位主角也迴歸了舞臺一樣,她猛地衝到神崎奈奈身邊,扯住紗羅的頭髮,試圖向旁邊的鐵絲網上撞去。

“――就衝你這種爛態度,哪怕劃花你的臉,刺穿你的心臟都不會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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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死了……”只是略微被扯得傾斜了一下,紗羅再次厭倦地嘆了口氣。

本以為她們只要發洩一下,就會善罷甘休,所以她才一聲不吭地和裡紗羅互相吐槽,等她們發洩完畢好快點走人的。沒想到這些傢伙,根本就是被縱容嬌慣壞了的大小姐。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做適可而止,也沒有絲毫對危險的感受性。

不管什麼人,都是有底線的。即使她比驕傲自信的綾香更擅長忍耐、更擅長習慣、更擅長適應也罷――

“……我說你們――還真是一群幼稚的小鬼、啊!!!!”銀光閃過,海藍色的髮絲毫無預兆地從遠山真由手裡滑落,而後像是死去的屍體一樣散落在地。

“你、你要幹什麼……”之前態度一直很蠻橫的神崎奈奈,像是被嚇到了似的,慌張地後退了兩步之後,看了紗羅手上明晃晃的兇器――鋒利的美工刀一眼。

“嗯?不幹什麼啊。”紗羅歪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美工刀,隨後曖昧地笑了笑,“我怎麼可能拿美工刀,來挨個劃花你們的臉、割掉你們的舌頭,去泡酒下菜呢……”

“什麼……!”

“變、變態!”

“衛宮紗羅!你不止淫/蕩,還是個神經病嗎!?”神崎奈奈嘴硬地逞強。

“啊啊……你今天終於說對了一句人話呢。雖然只有後半句。”旋轉著手中的美工刀,紗羅一個肘擊磕在又試圖攻擊自己的遠山真由胸口,磕得對方踉踉蹌蹌地後退兩步,咚地坐倒在地差點昏厥過去,好半天都沒能緩過氣。

掙脫所有人的束縛,紗羅閒庭散步般地向神崎奈奈慢慢走了過去,“只可惜現在才認識到,稍微有點晚呢。”

神崎奈奈像只炸毛的小獸一般,緊盯著那把如同跳舞般、在紗羅手上翻轉的美工刀,渾身顫抖著嚷道,“有膽子你就試試!我爸爸可是警察,絕對把你送進監獄!!像你這種無父無母的雜種狗,就算在監獄裡被強/暴虐待至死,都不會有人為你流一滴眼淚!因為我爸爸說了,像你這種對社會沒有絲毫用處的垃圾,死了也只是給日本減輕負擔而已!”

紗羅好像瞬間對手裡的兇器產生了興趣,只是著迷似的看個不停,“嘖嘖……說的也是――被扔進監獄啊……想想看,我應該沒這個勇氣的才對……但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狗急跳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好幾個女孩子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不安的神色。甚至還有一個女孩,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就算之後把傷人者送進監獄,如果臉被劃傷了的話,那對女孩子來說,可是比傷到性命更加嚴重的事。

“居然隨身帶著那種危險的東西……!”

“你、你瘋了!”女孩們不斷後退。只留下了坐倒在地,不住地咳嗽的遠山真由。

“是嗎?也許吧?”朝著神崎奈奈走去,紗羅腳步停也沒停。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若有若無的淡然微笑,逐漸慢慢擴散、並且帶上了神崎奈奈一輩子也不會接觸到的血腥殺氣。

“――嗚……!”

恐懼戰勝了驕傲,神崎奈奈在紗羅的精神攻擊下,徹底敗退。

“和這種瘋子根本沒辦法正常溝通,小真由,我們還是快點走吧!反正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就算人數多,要是被劃傷――”奈奈趕緊拉了拉自己好基友――遠山的袖子。

“不要!害怕的話你們就回去好了!!”剛從地上站起來,遠山真由恨恨地甩開了神崎奈奈的手。

“小真由――!”

“你們都回去吧!我倒要看看,她會不會真的傷害我!”

紗羅覺得,自己有在看電視臺上現在熱播的、校園暴力事件相關的電視劇的錯覺。而且還是收視率完全不上檯面的深夜檔。

女孩們零零散散地走光,連神崎奈奈也在最後一個咬牙切齒的跺腳之後,不情不願地跑掉,天臺上只剩下了遠山真由和紗羅兩個人。

然而遠山卻只是沉默著,用一種怪異的狂熱眼神看著紗羅。

“喂,我很忙的。沒事的話我走了。”紗羅突然覺得有點煩躁。從大清早開始,就莫名其妙地被麻煩事找上門,她連補覺都沒補夠,今天晚上還要去打工啊喂!不打工的話就沒有錢,沒有錢難不成她去喝西北風嗎!

“衛宮紗羅!!”像是被紗羅毫無感情色彩的話刺激到了,遠山真由猛地朝紗羅撲了過來。但這次卻不是猛烈的攻擊,而是一個……如同許久不見的好基友,再次相見時情不自禁的熱情擁抱。

“你為什麼不看我!為什麼不注意我!為什麼不管我怎麼努力也依然無視我――――!!!!”

“………………哈?????”被狠狠撞了一下(裡紗羅:喂那明明是擁抱!!),腳一滑差點摔倒的紗羅森森森森地茫然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還本能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明明只要你露出一點示弱的表情,只要哭著向我求饒的話,我就不會這樣對待你――這麼漂亮的臉被她們打成這樣……一定很痛吧?”遠山真由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試圖將比紗羅高出一個頭的身體蜷縮在紗羅懷裡。

“…………=___,=哈……哈哈…………”紗羅抽著嘴角,只剩下乾笑了。

……青春校園暴力劇突然變成了禁忌百合言情劇,一向接受力很強的紗羅,表示自己一時接受不能,主機處理器稍微有點卡機。好不容易刪除了影響主機運轉的腦殘病毒,紗羅卻又開始神遊天外。

[這妹子該不是剛才被打壞了腦子,所以現在腦殘了吧?不對不對,明明我剛才磕到的是她胸口不是腦袋啊……]紗羅開始深刻反省,是不是自己剛才用力過猛,胸腔震動引起顱腔震動,震壞了人家妹子的大腦。

[…………魅力四射,男女通殺。]裡紗羅憋笑似的吐出八個字。

[我呸!就算討厭被男人表白,但也不意味著我想要被女人表白好不好!=皿=]

“明明從小學五年級開始,我們就一直是同學,可是你卻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我一次……”

被遠山真由那個小白花哭喪一般、哀怨憂傷的腔調雷了個半死,紗羅有些毛骨悚然地問,“等等等等,你到底哪位?”

“我――”

遠山真由從國小五年級開始,就和紗羅一直是同學,可是紗羅從來都沒有正確叫出過她的名字,甚至也不認識她。不如說從來都沒有在意過她。

在遠山真由心目中,一開始的衛宮紗羅雖然經常逃課,但是出席率卻保持在能夠升學的邊緣,並且學習成績也相當不錯,至少是能令老師都無法指責的程度。

但在她身邊出現了兩個金髮的外國人之後,衛宮紗羅不止成績滑落到了在全年級墊底的地步,甚至於退出了頗受老師讚賞的管弦樂部,每日都來去匆忙,和周圍人的接觸也越來越少,每天來到學校,不是迷迷糊糊的上課小睡,就是昏昏沉沉的下課大睡。

遠山真由以為那是自己的機會,於是便開始努力學習,討好老師,拼命拉攏人脈,但卻還是被大家無視。

即使變成老師心目中的問題學生,大家都依然只看著紗羅,不止是因為長相,還因為她那副遊刃有餘的懶散和滿不在乎的神秘――雖然紗羅很黑線地覺得,這單純只是眼前這妹子妄想過度,臆想症發作罷了。

“我一直以為,你是如同天鵝一樣優雅高貴的女孩子,即使表面再怎麼遊刃有餘、閒適悠然,水面下也依然在用紅掌不斷地拼命划水――”遠山真由依然在自說自話。

事實上,只有紗羅自己最清楚。自己根本不是遊刃有餘,只是懶得對應他人,所以才擺出那副厭倦懶散的疏離態度來的。因為怕麻煩,所以從一開始就構建出了屏障,拒絕他人靠近。也許正是因為那種怕麻煩的特立獨行,才招來了他人的側目吧。

“我還是更喜歡那之前的你――充滿著絢麗耀眼的光芒,猶如太陽一般,令周圍的人不由自主地繞著你旋轉,讓人移不開視線。

即使羨慕、即使嫉妒,也只能對自己說著‘因為她是那個衛宮嘛,所以沒有辦法’而放棄努力!因為衛宮紗羅太優秀了,所以我再努力也沒用,只要做她身邊一顆不起眼的小星星就好了……可你為什麼要墮落成這樣――!”

遠山真由的話語之中,分明滿是對“墮落的衛宮紗羅”的擔憂和傷心,但就是有哪裡充滿了微妙的違和感。

因此紗羅很不耐煩地打斷了她,“我不需要被你所喜愛,所以麻煩你省省吧。而且你對我的感情,也並不是你所主觀誤斷的那種喜愛,充其量只是從羨慕轉化成了嫉妒的憤恨而已。”

遠山真由的神情一瞬間扭曲了起來,“是啊,一開始――我只是羨慕、嫉妒你而已!為什麼你擁有那麼多東西!不論是漂亮的臉蛋,可愛的性格,輕易就能夠與所有同學打成一片的交際手腕,甚至連老師都對你的逃課無可奈何、放任自流――!簡直就像是電視劇裡璀璨奪目的明星一樣,像是小說裡無所不能的主角一樣!不論做什麼都會被原諒!!”

“在你看來是那樣嗎……”紗羅淡淡地說著,好像那和自己毫無關系。

“受人矚目的感覺很好吧!?所以你才樂此不疲地追著瀨名君跑!甚至毆打慎二學長!”

紗羅瞬間捕捉到了遠山真由話語中的憧憬和厭恨,不由得有些脫力,“哈啊……原來你想受人矚目嗎?不論是正面還是負面,只要被關注就覺得高興?”

至此,紗羅終於明白了那份違和感究竟出自何處了。

遠山真由是個好勝心非常深重,深重到可怕的女孩。好勝的人都或多或少的相當驕傲,為了將“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將大家的視線轉移到自己身上”這件事隱瞞起來,於是,遠山真由自己對自己撒了謊。

遠山真由喜歡衛宮紗羅,所以無法勝過她,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她自己對自己無數次重複著這樣一個謊言,於是最後連她自己都相信了這個謊言。

紗羅之所以能夠察覺到,只是因為遠山真由的那句話――即使羨慕、即使嫉妒,也只能對自己說著‘因為她是那個衛宮嘛,所以沒有辦法’而放棄努力!因為衛宮紗羅太優秀了,所以我再努力也沒用,只要做她身邊一顆不起眼的小星星就好了……

瞬間被紗羅毫不留情地戳破內心的隱私,遠山真由的身體不由得搖晃了起來。

與衛宮紗羅相比,遠山真由的家庭很幸福、很美滿。上面有一個成熟穩重的哥哥嬌縱著她,下面有一個聰慧乖巧的弟弟順從著她,父母雙全,且有精力、時間與金錢寵溺疼愛著她,家庭也沒什麼苦逼坑爹背景。而且父母兄弟,都將她當做家裡唯一的女孩子來呵護。

學習成績不錯,和同學相處也完全沒問題,有屬於自己的小圈子,交到了很多不錯的朋友。每天需要煩惱的,只是下次購物逛街時,要買些什麼好而已――完全可說是沒有絲毫瑕疵的完美人生。

可是,她就是不滿足,甚至因為內心空虛而愈發焦躁,總覺得人生欠缺點什麼,顯得不夠完美。

而後,她第一次見到了衛宮紗羅。

僅僅只是瞬間,遠山真由就被奪去了心神。於是,至此――她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想要的……是受到所有人矚目圍繞的耀眼光環。只有那份美麗的虛榮,能夠填滿她空虛的內心。

本以為衛宮紗羅“墮落”之後,自己就能夠得到那樣東西,然而不管她再怎麼努力,好像那種光環都不屬於她。於是,愈發開始焦急、內心甚至陷入扭曲的遠山真由,將一切責任推到了衛宮紗羅身上。

都是因為她的存在,所以我才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樣對自己說著,她開始了破綻百出的幼稚報復計劃。如果能夠令所有人都討厭衛宮紗羅,說不定遠山真由就會成為受到眾人矚目的明星和主角。

聽完遠山真由激烈且混亂的自我陳述,裡紗羅有些疑惑,[這樣美滿的人生,有什麼好不滿的?]

[…………]

[紗羅……?]

紗羅看著眼前的少女,有氣無力地回答另一個自己,[沒什麼可不滿的吧。本來也確實沒什麼不滿。說白了,她只是把自己的想象,任意施加在了我身上,然後因為與預期不一樣,所以產生了無法接受的憤慨情緒罷了。]

[這是說……她在憧憬你嗎?]裡紗羅不太確定。

[……不,和憧憬不太一樣。一定要解釋的話,大概就是她想要成為獨一無二、無法取代的特別――從平凡幸福的生活之中,尋求到更加不一樣、更加特殊化的改變。因為現在的人們,都太無聊了。認為活著卻毫無改變,是一件無趣的事。]

紗羅將視線從嘴巴不停翕動,還在說些什麼的遠山身上移開,嘴角浮現出一絲冷冷的譏笑,[她以為在我身上看到了完美,看到了理想,看到了主角氣場,看到了無所不能的可能性,看到了受到眾人矚目的耀眼光環――

事實上,如果我真的是主角的話,為什麼不是所有人都無條件接受我,而是我不努力改變,就不會被人所接受……甚至還要拼死賺錢養活自己?

既然我是主角,那麼我逃課的話,老師就不會總是訓斥責罵我,而是閉上嘴什麼都不說,甚至讓我以全科優異的成績升上國中。切嗣也不會為了讓我能夠繼續將學業念下去,不斷跑來學校向老師保證道歉……甚至連積蓄也不斷地塞進那些混蛋老師的腰包。明明像我這種人,放棄不管不就好了……

既然我是主角,難道不應該是只要坐吃等死,就有人把錢和豪宅送上門嗎?啊啊沒錯,藤村爺爺的確把洋館借給了我,可那並不是什麼都不做就得來的施捨。我依然要自己拼命賺錢,才能把學習魔術,以及修繕洋館、日常生活所損耗的赤字補上。

既然我是主角,難道不應該即使我態度惡劣,也不斷有人對我示好才對嗎?事實上到現在為止,我在冬木市的朋友,也只有綾香、七瀨學姐和蒼學長而已,這還不算一成學長和宗一郎、藤姐他們。每天打工累到半死,睡眠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這種悲慘的生活,應該是主角過的嗎?]

[…………]

紗羅各種羨慕嫉妒恨地在內心os,[而且你說她憧憬我?我還憧憬熊貓呢!熊貓只要趴在地上滾一滾就有無數人愛了!多輕鬆!]

[…………人家是國寶!!]裡紗羅逵猩竦贗虜邸

[總之,沒有人能被所有人喜歡的,畢竟又不是散發著聖母氣場的萬能主角。也就是說,即使在他人看來,我多麼不夠平凡,多麼無所不能也罷,我也依然不是‘特別’的主角,甚至沒有任何主角氣場。因為……從一開始,我就不是主角。]

裡紗羅明顯被繞暈了,[暫且不論主角……這個世界上,還是平凡的人更多、也更幸福不是麼。]

[這就是俗稱的‘吃著碗裡瞧著鍋裡’。我對這種人沒什麼可同情憐憫的。再加上,她只是想要求得改變而已――向我這種……永遠只會原地踏步、徹底沒救了的傢伙尋求改變,我簡直想放聲大笑嘲笑她吶。]想著想著,紗羅真的朝遠山真由露出了一個嘲諷的微笑。

紗羅撇了撇嘴,[如果想要改變的話,只要自己有心去做就ok了。向我這種絕對不可能改變自己……也不可能改變他人的人尋求改變……哈哈~這個女孩子,並不是愚蠢呢。她很聰明啊――真聰明、太聰明了。聰明到讓人看不順眼的地步呢。]

裡紗羅有些疑惑,[……為什麼這麼說?]

紗羅懶洋洋地回答,[因為打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要改變的想法。就算嘴巴上說著要改變,想要受到眾人� ��目,事實上她根本就不想改變現狀。因為她自己內心深處也認為,那樣的生活雖然不夠特別,卻是最適合自己的平凡幸福。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她就不會跑到我眼前,炫耀自己的幸福了。]

裡紗羅:[…………]

紗羅看著依然在blablabla的遠山真由,有些無聊也有些無奈地吐出一口氣,[所以,單純只是不滿而已吧。對在她看來,像我這樣不夠認真、不好好生活的人,卻依然能夠活著,甚至看上去比她還要‘幸福’這一點。]

裡紗羅:[…………]

紗羅在內心大笑了起來,[哈哈哈~我還真是徹底地被討厭了呢。不過,不是排斥就好。如果排斥的話,就會乾脆見到我繞道走了。]

裡紗羅的聲音有些乾澀,[所以才說……有自信被討厭嗎?]

紗羅轉移了話題,[話說回來,你不說嗎?]

裡紗羅很奇怪,[?說什麼?]

紗羅哼了一聲,[‘假如你稍微認真一點,讓別人看到你認真的一面,看到你好好生活的一面,也不會這樣被排斥了吧。說白了被討厭不就是你自己自找的嗎’――之類的。]

裡紗羅沉默了一下,[……不會說的。就算別人都這樣說你,我也不會這麼說。]

[…………]這回輪到紗羅沉默了。

裡紗羅的聲音顯得有些溫和,也有些傷感,[因為我最清楚,即使拼死努力,努力到令人覺得看不下去地步的你……最害怕的事情。]

紗羅最害怕的事情,只有“她”知道。

司徒霧華小時候非常爭強好勝,樣樣都要爭得頭破血流。沒錯,就像愛慕虛榮的遠山真由一樣。儘管她們爭強好勝的目的和理由完全不同。

於是被人嘲笑,被人對比,被人討厭、被人欺負,被人厭惡,被人憎恨――一開始是因為優秀的哥哥,哥哥死後,因為她自己那份一生懸命式的上進努力……

可是,成績越好,越被人排斥。管的越多,人家越不待見你。越是上進努力,越是得不到承認,越是被排斥憎惡。同樣,也無法超越死去的優秀哥哥。因為死人是無法被超越的。

遠山真由為什麼明明那麼努力,卻依然得不到眾人矚目,自然是因為這一點。因為她太過努力,迷失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那時候的霧華也是如此。可是她們都不明白。

於是,紗羅就變成了現在這樣,怕被人排斥。

即使討厭也沒關係,只要不排斥就好。

那時候的霧華,是只主動出擊的扎刺刺蝟。現在的紗羅,刺都已經被拔光了。光禿禿的脆弱柔軟肉球,不需要用尖銳的刺來覆蓋自己,只要把自己沉進水裡,不讓任何傷害和聲音到達自己身邊就可以了,那樣就可以安心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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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沉越深、越沉越深……即使會一直沉到最深的深淵裡,也沒關係,反正那樣也依舊可以活下去。即使馬上就要窒息,也不會徹底死去。她就已經消極到了這種地步。

沉默地看著遠山真由的獨角戲許久,紗羅終於緩緩地開了口,“你很討厭我是嗎?”

“沒錯!我最討厭你了!簡直就像是絆腳石一樣礙眼――我討厭你!最討厭你!像你這種傢伙,死了就好了!!”

“…………”聽到了熟悉的詛咒,紗羅的眼前略微有些搖晃,甚至開始眩暈了起來。簡直就像是……死去的人返回現世,用同樣的詛咒來責備她一樣。

指尖的麻痺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烈,呼吸像是被阻塞了一般困難地喘息著,強大的不安迅速地蔓延到全身,恐懼讓她幾乎腿軟得邁不開步。

然而,遠山真由的下一句話,立刻讓她清醒了過來。

“如果能夠劃花你的臉,刺穿你的心臟,讓你停止呼吸的話,或許我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是嗎……”深吸一口氣,恢復正常的紗羅,將自己手中的美工刀收回短裙右口袋,從短裙左口袋,拿出被手帕包裹著的一個長條狀東西,啪地扔在歇斯底里地吼叫著的遠山真由面前。

從手帕裡顯露出來的,是一把與紗羅收起來的那把刀一模一樣的美工刀。

“既然那麼憎恨我的話,就用那個好了,雖然我覺得你沒那個勇氣。”

…………………………………………………………………………………………………………

“!!”遠山真由的雙眼開始熠熠生輝,猶如被下了暗示一般,撿起美工刀,狠狠朝紗羅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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