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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仙蹤/原著
酒店樓下的車子偶爾鳴笛, 昭示著人們在忙碌。
聽到自己要被揍死了,景向寒沒有一點害怕的跡象, 反而更加驚奇。
和池休認識的時間已經不短了,這人表現出來的永遠都是成熟的一面,萬萬沒想到他還能有這麼……暴躁的性格。
像個急了打算咬人的兔子。
“一休,”景向寒出聲,由衷說道,“你怎麼還有第二幅面孔呢?這也太可愛了吧。”
話落,池休直接伸手撈過床上的被子猛地蓋在景向寒頭上, 狠狠地踹了人一腳。
“滾、蛋。”他道。
但他這一腳一下子扯到了後腰,把人踹倒了, 他自己也沒撈到好處, 直接落了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池休腦袋後仰,將後腦勺放在床沿, 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 懷疑人生地思考今天。
—
由於當天身殘志也不堅,弄死的事情便往後推了,池休保持著冷漠的面孔穿好衣服, 緩了會兒感覺雙腿以及腰身都不再那麼痠軟、僵硬了,他才輕蔑地一看景向寒, 輕笑威脅:“以後別讓我看見你。”
“不準向別人說咱們認識。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說出去,我就說你一身奶味兒真丟人。”
“什麼意思?”景向寒手捂著胸口不可置信道, “你想翻臉不認人?”
池休收回視線, 抬腳就往外走, 那架勢絕對是帶了生死不相往來的。景向寒火速穿好衣服,生死時速地衝過去,一下子擋在了池休面前, 緊緊地壓著門不讓人開。
他看著池休,問:“你不想負責?!”
“……”池休臉麻了,他面無表情地和面前的人對視,漫不經心地推了下眼鏡,全然沒當今天的事是什麼大事,道,“都是大人了,睡一次而已,我不用你負責。”
“讓開。”
“什麼叫睡一次而已?”景向寒瞪大眼睛,慌得多眨了兩次眼睛,大聲說道,“池一休,你拔diao無情啊?!”
池休:“……”
明明一覺醒來聽見池休說下流話、髒話的景向寒就像個什麼過分話都沒說過的乖寶寶,此時倒是有師自通,學習的特別快。
把池休的另一面複製了個淋漓盡致。
池休耐心告罄,咬牙:“誰拔的?”
“……”景向寒氣勢微弱,說,“我。”
“滾開。”池休微笑。
景向寒不讓步,說:“我可以負責。”
“大可不必。”
二人那天分開的不算愉快,回去後池休就將景向寒的所有聯繫方式全拉黑刪除了。
速度之快切切實實做到了唯恐避之不及。
請求池遠紳批假在家養了幾天“病”的池休時常躺在沙發上發呆,他心想,他已經做的這麼絕了,景向寒是個聰明人,斷然不會再像之前似的製造偶遇。
就當那晚被狗按著咬了一夜吧,他一個alpha,又不會懷孕,無所謂。
因此再去公司的時候,池休早把這件事給忘了,也沒再刻意想過景向寒這個人。
直到剛到公司門口,他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形。
那天天氣不是特別好,空中飄著洋洋灑灑的細雨,池休來的時候看手機天氣不會下雨,便沒帶傘。
反正也不大,他也就沒管。
公司對面的馬路牙子上站著一個男人,他撐著一把黑傘,垂著眼睫看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身高腿長的身影被漫天細雨裹在中間,顯得他遺世獨立,也顯得他孤獨寂寥。
眼角餘光看到池休時,景向寒霎那間扭頭去看,當即便邁開長腿朝他走過來。
池休如臨大敵,再也不是一到了公司就穩重的池總了,轉身就跑,跑之前還對景向寒警告出聲:“你就站那兒!”
景向寒當然不會聽他的,也跟著邁腿跑起來。
二人你追我趕,誰也不放過誰一般,池休臉都黑了,不過眼看離公司越來越遠,他心裡的緊張還是散了不少。
只要不讓員工撞見他曾經有過一段極其荒謬的感情生活,其他都好說。
池休的步子逐漸慢下來,乃至停下,慢條斯理地拂衣袖上的小水珠,而景向寒也終於靠兩大步抓住了人。
手腕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池休淡然地垂眸看了眼景向寒握著自己手腕的手,虛情假意地說了一句:“這麼巧,景總竟然在這兒。”
說著,手上微微使力,將曾經那抹極其熟悉的溫度推開。
景向寒無意引人反感,強硬地將傘塞進池休手裡後,便步子後退,離人遠了好多。
而他自己便全部暴露在如數細雨中。
“池總見到我也不必像見到什麼怪物一樣,拔腿就跑。”景向寒認真地盯著他,道,“怪傷人的。”
池休還有些發愣地看著手裡的東西,似是完全沒想到景向寒追上他的第一件事竟是給他傘,讓他撐著,防止他淋到。
聞言,他從怔愣中回神,一言難盡地看著景向寒,有些古怪地問:“你喜歡我?”
“喜歡你?”興許是沒料到這個問題,景向寒表情有一霎那的空白,而後他眉頭蹙起來,開口問道,“你和我曖昧那麼久,不是因為喜歡我嗎?”
“……”池休沉默。
景向寒懂了:“你只是玩玩兒?”
剛才跑得太兇,細雨往臉上傾灑了很多,導致鏡片上全是細細密密的雨點,讓人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池休伸手將眼睛摘下來,很好,更看不清眼前的人了,但他很輕鬆。
不會再被景向寒怪罪的眼神戳得難受,甚至是沉重。
“真的嗎?”景向寒又問。
池休面上沒什麼表情,他也不打算用自己近視的眼睛去和人對視,只泰然自若一般朝人走過去,打算邁過人回公司。
經過人身邊時,他紳士地將傘還給對方:“景總。”
景向寒不接。
池休就學對方剛才的樣子,把傘送到了他手上。
而後便走了。
“池休。”景向寒握著傘沒動,剋制地喊了一聲。
池休頓住步子,四周靜默了片刻,他才給交代一般道:“需要跟你說聲抱歉,當初我什麼也沒問就以為你是 oga ,所以衝動了。”
“……但你是alpha,”池休側首,提醒,“景總,我也是一位alpha。”
這次,再也沒有給出任何糾纏的機會,池休邁開步子,不緊不慢地陷在細雨裡。
但他的意思很明顯,他不打算、也從未想過和一個alpha在一起。
他們的關係就猶如今天的這場雨,下來了,也就爆發了,第二天也許會雨過天晴,但再想看見跟此時一模一樣的雨,永遠也不可能。
兩個人很長時間都沒再見過面,再接觸還是在一間酒吧裡,見到了兩個人均是一愣,而後池休便眉梢輕動。
他們成了點頭之交,並不像曾經認識。
池休身在酒吧,卻像在高階的應酬酒會,紳士、得體,所有的優質特點應有盡有。
他一邊在吧檯喝酒,一邊用目光搜尋什麼目標。不過以他的外形,根本不用他刻意去尋找,便會有人主動找上門來。
“帥哥,一個人嗎?”長相輕柔的男孩兒端著一杯酒走到他身邊,笑容很好看。
池休抬頭打量他,手指隨意地點著桌面,輕笑,道:“一個人。”
五光十色的黑暗角落裡,一道如鷹隼一般的目光直勾勾地釘在吧檯的方向。
看不清表情的男人一口一口地喝酒,不多時滿身的疏離就變成了滿身的戾氣。
池休請人喝酒,喝完打算帶人去酒店,他以為一會兒就能走了,誰知道眼前的男孩兒一杯接一杯地喝,臉都不帶紅的。
“……你醉了嗎?”池休問道。
因為對方一直喝,他也不好不陪著,所以他自己確實有點兒醉了。
男孩兒搖了搖頭,表情有些苦惱:“我怎麼還沒醉。”
池休:“……”
男孩兒放下酒杯,說:“帥哥,要不直接走吧?”
池休挑眉,正要開口答應,還沒站起來就覺得剛才進了肚子裡的數十杯酒,終於緩過勁兒開始發作了,一陣一陣地燒得慌,讓腦袋發暈。
酒吧裡大多名字好聽的酒都很烈,後勁挺大,但說實話,池休這是第一次來酒吧——被他老子知道了得捱揍,但他覺得人生就是得冒險啊,所以酒吧裡的酒算是第一次嘗試。
他有點招架不住。
“……你等我一會兒。”池休對男孩兒說。
他伸手捏了下眉心,還好他平日裡酒量本身就不錯,這時只是一下子不適應這種前調很甜後勁兒很足的酒,緩了片刻就沒事了。
一分鐘後,池休臉上掛上得體的輕笑,抬頭正要說“走”,笑容便霎時一頓。
他想,他可能是真醉了,不然眼前的人怎麼突然變成了景向寒?!
不僅變成了景向寒,他還對旁邊已經傻了的男孩兒說:“他不跟你走。”
男孩兒下意識說道:“為什麼?憑什麼?”
景向寒面色很冷:“我男朋友。”
“你說為什麼?”
“……什麼玩意兒?”池休蹙起眉,暴露本性不認同地盯著他,撐著吧臺站起來,“我……唔!”
景向寒捂住他的嘴,在男孩兒更傻了的表情中強硬地拖著池休離開。
—
二人拉拉扯扯,池休因為酒精正在上頭,有點無力,被景向寒毫不費力地拽去了酒店。
夜晚的燈光極其璀璨,閃亮的光從落地窗裡闖進來,將房裡的沙發映得五顏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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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將人的思緒映得猶如燈一樣直變換。
“咣噹”一聲沉悶的動靜發出,景向寒鎖了門,把池休往酒店客廳裡推,後者瞬時倒在沙發上面。他腦袋靠在沙發靠背上,抬手摘掉眼鏡,頭疼似的捏了捏眉心。
說:“有事兒嗎?這位上趕著的虛假男朋友。”
景向寒給他燒了熱水,幾分鐘後將熱水遞給他,等人接了才說:“你不是玩玩兒麼?那我們可以繼續玩兒啊……和誰做不是做?”
“噢,”池休道,“所以酒吧你也常去?”
“第一次去。”景向寒涼著音色道,“愛信不信。”
池休沒說話。
下一瞬間,酒店裡便瀰漫出了一股很香甜的味道,池休的酒都醒了一小半,舒展了眉頭——景向寒這狗東西釋放資訊素。
池休一邊暗戳戳地享受這抹味道,一邊正人君子似的警告出聲:“你又勾引我。”
“嗯。”景向寒大膽承認,他朝池休靠近了一步,直接上手去解他釦子。
被握住了手腕。
池休用沒有鏡片遮擋的眼睛和他對視,說:“幹什麼?”
“這是酒店,”景向寒提醒他,“當然是上床啊。”
說完他靜默一會兒,聲音有些許艱澀:“你放心,只是玩玩兒。”
聞言不知為何,池休忽然笑了一聲,比一個渣到極致的渣男還要過分。
他點頭說道:“行啊,你躺下。”
“所以你是答應了?和我玩兒的期間不能找任何人。”景向寒神色極其認真,還帶著股令人心悸的執拗。
似乎只要對方答應,卻又反悔,那他一定會拉著人共沉淪,至死方休。
池休道:“你只要躺下就一切好說。”
“你說話算話。”當即,景向寒不再多語,直接把池休拉起來去了臥室。
他把池休一下子扔到床上,而後自己乾脆利落地脫衣服,不出一分鐘就將自己脫了個精光。
待池休撐起身體帶著點震驚地看向他時,景向寒已經老實又乖巧地躺在了床上,說道:“你來。”
池休這次是真震驚了,他驚愕地看著景向寒,匪夷所思地結巴:“你……你這人……”
這人還真是……
池休口上無話,心裡也找不到合適的詞,只很奇怪的,被一股極其溫暖又有些酸澀的情緒填滿整個胸腔。
最後,他終於找到了一個稍微合適的詞彙,景向寒好像……在用自己珍重、重視他。
池休重新躺下,和景向寒腦袋挨著腦袋,景向寒奇怪地扭過頭,髮絲蹭了下對方的。
他坐起來說:“你躺下幹什麼?我躺的姿勢不夠標準?”
景向寒戳了下池休的腰窩,說:“你喜歡什麼姿勢,我可以擺啊。”
“你說。”
由於對方剛才極其利落的動作,池休受了點“驚嚇”,酒已經醒了一大半。
聞言他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過了半晌,他雙臂一展,說道:“你來吧。”
景向寒傻了,景向寒震驚,景向寒眼睛亮了起來。
他跪在床上湊近池休,興奮地問道:“真的嗎?”
池休坐起來,還展著手臂,吩咐道:“幫朕脫衣服。”
毫無廢話,景向寒亮著眼睛直接開始上手。
即將攻城掠地的前夕,池休微笑,威脅:“伺候好我。”
……
繼第二次一夜情發生後,二人似乎終於冰釋前嫌了,私底下該來往來往,表面上該不說話還是不說話。
如今兩年過去,他們還是彼此的“地下情人”。
而且池休也就感動了那一晚上,後來再在床上時,他還是想扳回一局,經常和人打架——真打,景向寒每次除了臉,身上都青一塊紫一塊的。
但特麼的奶味兒景向寒也就只讓了那麼一回,後來哪怕被打死,他也絕不退步!
—
“池一休你好狠,我現在大腿根兒還是紫的呢。”裝潢華麗的酒會大廳,燈光沒有觸碰到稍暗的角落邊緣,景向寒和人坐在一起,幾乎肩膀挨著肩膀,湊近人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說著最私密的言語。
大廳裡還有人來回交際,在微亂的氛圍中,池休瞪了景向寒一眼,字句清晰地說:“我後悔沒有直接廢了你。”
“哎呀沒必要吧,”景向寒揚起笑臉,像個欠打的狗,“一休,積德行善,幸福一輩子。”
池休抿唇,忍不住罵:“小傻逼。”
說完他打算喝口酒。
就突然聽頭頂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把你能耐的。”
“噗、咳!”差點被喝進去的一口酒霎那間被一口氣截住,池休身體一顫,手忙腳亂地傾著身子防止因為手抖酒灑了。
等順完氣他連忙抬頭,就見池遠紳正面色不善地盯著他,池休訕訕,喊道:“爸,你還沒走呢?”
“可不是嘛,”池遠紳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說,“孤獨的孔雀突然變成倆了,我不得過來看看另一只。”
一聽有自己!景向寒瞬時警鈴大作,他畢竟是晚輩,和池遠紳談合同那是他爸的事兒,所以景向寒差不多也是第一次直面接觸這位巨佬。
和池一休睡了三年了,自己在對方那裡的身份從來都是個小情人兒,但幾年下來二人太過熟悉,有時候景向寒都以為自己已經和池休是老夫老夫了。
因此不知怎麼的,今天這場面莫名像見家長——不……是更像被家長抓包他們偷情!
景向寒直接一陣緊張,張口就道:“老丈人好!”
作者有話要說: 池遠紳:……
池休:……?瑪德。
景向寒:[揪住耳朵原地跪下]
感謝支援,給大家鞠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