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藍碎塵離開後的第二個夜裡，聞雙來了。她沒有說話，只是隨著水殘顏跪著。水殘顏似乎早就知道聞雙會來，只是淡淡問了句：“你來了？”
聞雙點點頭：“我來了。”
“軟軟死了。”水殘顏繼續說。
“我知道。”
“我恢復了記憶。”
“我知道。”
“雙兒，我為什麼要恢復記憶呢？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恢復記憶呢？哥哥死了，是我害死了哥哥！”水殘顏終於張了口，她那麼悲傷，那麼痛苦，可是她就是哭不出來。
“顏兒，知道我為什麼會回來嗎？”
水殘顏搖搖頭，卻問到：“方鄭呢？沒有跟你一起回來嗎？”
聞雙站了起來，看著棺木還沒有封，她便站在棺木旁，推開一條縫，看著藍碎塵。
“顏兒，玉無痕來找我了。他說忘不了我，他費了好多力氣才找到這裡，方鄭他說放我走，他說不想看我不幸福，鄭說他心底有一個女子，她至今忘不掉。”
水殘顏冷笑著看著聞雙，她知道，方鄭這一生只愛一個女子，上官伊湄，一旦摯愛的人給了自己傷害，那麼，他便再也無法盡力去愛一個人了。
“我們都累了，我們愛到恨了，我一直在想，我愛誰，玉無痕，還是方鄭？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後來，我收到哥哥的一封信，我便來了，我想，我不愛玉無痕，不愛方鄭。”
“顏兒，我腦海裡想的一直是你，想起我們去山西的路上發生的一切，其實當時我來京城是為了想報仇的，我想殺了胤禛，可是，為了你，我沒有殺。你是我的姐妹，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所有人的愛都可以欺騙我，可是你不會。”
水殘顏站起來，她的膝蓋已經跪麻了，沒有站穩，聞雙上前扶住她。
“雙兒，哥哥為什麼要離開我？在現代的時候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聞雙笑著看著水殘顏：“我們的故事，我想哥哥一定告訴你了。我們兄妹三個被下了詛咒，不斷輪迴，就是得不到幸福。而且，我們身邊的，愛我們的，我們愛的，會因為我們而一個個死去。”
水殘顏點點頭：“在我意識模糊的時候，我聽到哥哥那麼對我說。”水殘顏閉上眼睛，腦海裡想起了白翊的離開、上官伊湄的離開，軟軟的離開，哥哥的離開，甚至……那些阿哥的離開……
“哥哥最愛的，就是我們兩個妹妹，所以他只是想要我們幸福。”
“顏兒，我昨兒個找了個佛家，佛家告訴我了破解方法。”
水殘顏一怔，眼睛睜開，看著聞雙。
“顏兒，我到這裡來，是為了告訴你三個訊息，第一個訊息：其實這裡不是清朝，它不是什麼我們那個時代的那個歷史，你想想，我們來到這裡以後的一切，都不是真正的歷史，而是一個宇宙的輪迴，輪迴裡，我們不斷被詛咒痛苦著。我們打破不了這個詛咒。”
水殘顏點頭，她來到這裡的一切切都在回放，是啊，她來到這裡後，發現很多跟她讀的歷史不同的一切，只是一個輪迴，被詛咒的輪迴。
“第二個訊息，破解詛咒方法是：我們兄妹三人，三個人都死了，但是其中兩個是為了其中那一個的幸福而死的，那一個人，就會打破輪迴，我們就會轉世成為一個平凡的人，擁有一份平凡的幸福！所以，哥哥還在輪迴裡呆著，我們也在這個輪迴裡不幸著，除非我也為了你死了，不然，我們誰也不會幸福！”
水殘顏一愣，看著藍碎塵的靈堂，不知道如何應對聞雙的話。
“顏兒，哥哥是為了你的幸福死的。我殺死了玉無痕和方鄭，因為他們活著，在我身邊，我就會記起我在邊疆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所以，顏兒，如果我和哥哥為了你而死，你打破詛咒，和胤禛擁有一段平凡的幸福，你會開心嗎？”
水殘顏搖頭，看著聞雙，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水殘顏沒有繼續跪下去，他知道，哥哥沒有死，他還在輪迴裡，他還在痛苦，她必須打破這個輪迴，為他們爭取一段平凡的幸福！
水殘顏走出靈堂，靈堂外，有人在守著，水殘顏看著那人說道：“告訴皇上，我要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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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福宮裡，水殘顏坐在院子裡，看著這裡的一切，四周的一切很是冰涼，沒有了軟軟的陪伴，水殘顏覺得一切都是那麼沒有生機。
胤禛來的時候，懷裡抱著一個古琴，是綠綺！
“顏兒，為什麼會突然想起要彈綠綺？”胤禛親手把綠綺放在桌子上，柔聲問道。
水殘顏笑著看著綠綺，回答道：“胤禛，我恢復了記憶，我想起之前我說過，以後我的古琴只為你一個人而彈。你還記得嗎？”
胤禛點頭，聽到了水殘顏語氣中的憂傷，上前緊緊抱住水殘顏：“顏兒，你瘦了，我抱著都覺得心疼。”
“胤禛，你坐著，我有事問你。”水殘顏的語氣沒有一絲溫暖。
胤禛坐到了水殘顏對面，遣散了所有的人。
“我問你，老八他們……”
“都死了。”胤禛回答，“他們害得我們不能在一起，害你吃了那麼多苦。我怎麼能讓他們活著？”
水殘顏一笑，預料中的結果。她從懷裡取出一把匕首，放在綠綺旁邊。
“顏兒……”胤禛不解的看著水殘顏。
“這是康熙爺死前給我的，皇阿瑪說，老四的心狠，可是他對你是真心的，朕看得出來，不然也不會把皇位傳給他。朕希望，朕死後，他若是做了什麼不對的事，你勸著他點。皇阿瑪還說，顏兒，這道聖旨你拿著，老四的心狠，他若是做出什麼傷害兄弟的事，你就宣了這道聖旨，傳位給十四！”水殘顏說著，沒有去看胤禛，而是看著那道聖旨。
“我違背了康熙爺的旨意。”
胤禛沒有回話，而是看著水殘顏。
“胤禛，我問你，你愛我嗎？真的愛我嗎？”水殘顏抬頭，看著胤禛，目光裡滿是迷惘。
胤禛點頭，一行熱淚從眼眶流出。
“好，那你為何告訴我那些事？”水殘顏繼續問道。
“顏兒，對不起。”胤禛低垂下了眼眸，滿是落寞。
“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的不對，是我害死了他們，你若是愛我，你便也早死了，胤禛，你一直以來，都沒有深愛過我，你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這皇位！”水殘顏搖頭。
“不！顏兒，我承認，我一直都是在利用你，甚至正月十五帶你進宮，也是為了皇阿瑪可以為了你的幸福而傳位給我。我的心告訴我，我愛你，我不想失去你。可是有太多的東西太紛擾著我，我想，我得了皇位，我得到了一切，我就可以竭盡全力去愛你！可是，當我得到了，我卻發現，我要的不是這些！”
聽到胤禛這麼說，水殘顏突然站起來，跪在了胤禛面前。
“顏兒。”胤禛一驚，忙上前扶起水殘顏。
水殘顏卻搖頭躲開：“胤禛，若我求你放過他們。”
“顏兒……”胤禛不解的看著水殘顏。
“這是我欠十四的，也是你欠我的。”
顏兒，自從你出現在這裡，你從來沒有跪過任何人，哪怕是皇阿瑪，可是現在，你卻為了十四……
水殘顏卻固執的跪著，沒有絲毫要起來的意思。
“好，顏兒，你起來吧。”胤禛扶起水殘顏，那一剎那卻發現，縱使他坐上了皇位，卻失去了最初的愛情美好。
如果一開始，他就為她放棄了一切，那麼會不會是另一種結局，他們有一個平凡的愛情，卻幸福！
水殘顏笑著拿過那把綠綺：“胤禛，我彈首《鳳求凰》給你聽，好不好？”
“顏兒，我彈給你聽吧，太醫說，你的手不能用力，一旦用力，寒氣逼到內心，就會有生命危險。”胤禛擋住水殘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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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殘顏固執的甩過胤禛的手：“胤禛，這首曲子的典故，你懂。所以，我情願是我彈給你，這輩子，我都不要你給我彈這首曲子！”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託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水殘顏感覺自己的力氣越來越小，那落在綠綺上的都成了血。一切模糊起來，胤禛，我現在只想知道，現在的你，是真的愛我嗎？
琴聲斷，水殘顏昏倒在綠綺邊。
“顏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