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Flame in Your Eyes(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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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夏天還發生了別的一些事。回到家的第三天,阿斯託利亞收到了gin寫來的一封信,由一隻上了年紀,看起來昏頭轉向的貓頭鷹送來的。它大半夜出現在她房間的陽臺上,把阿斯託利亞嚇得不輕,但更讓她驚訝的是寄件人,以及信件的內容。

“親愛的格林格拉斯小姐,

我猜想一個格蘭芬多給斯萊特林寫信多半並不常見——在你家尤其為盛,因此我囑咐埃羅爾在半夜把這封信交給你,希望他沒嚇著你。

你收到這封信的反應,多半會是“為什麼寫信給我?”但你是個很有禮貌的人,因此估計不會表露在臉上,甚至有可能還會極其親切地招待我家的貓頭鷹,讓他認為自己完成了一趟了不起的送信任務。但是,倘若,這封信給你帶來了哪怕一絲的困擾,請不必回覆,甚至看到這裡便可以將它丟掉,免得進一步打擾你在假期的好心情。”

第一張信紙只工工整整地寫了這些內容。阿斯託利亞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好奇,她迫不及待地換到了第二頁。

第二頁開始,gin詳詳細細地描繪了他去年整一年做過的那些事情,包括他是如何聽從那個日記本的蠱惑,用公雞血在牆上寫下那些可怖的話語,還有將密室開啟,放出蛇怪的行為。“我知道在信件裡寫下這些很不謹慎,但我願意相信你,”在第二頁的結尾,gin如是寫著,“其實我早有察覺,你在走廊上發現了我,你詢問有關日記本的事情,種種跡象都表明你早就知道那些事情很有可能是我做的,但你從來沒有向校長,麥格教授,或斯內普教授透露過半句。現在想來,我其實欠你一個解釋。”

下一頁,他談起了他現在的生活,儘管擺脫了日記本的影響後,他似乎又能正常地與自己的兄弟姐妹,harriet·potter,還有hermes·granger相處,但他始終能感覺到,對面的五個人實際上已經形成了一個牢不可破的聯盟,成員之間的紐帶經過兩年在霍格沃茨發生的各種歷險的洗禮,甚至比親人之間的紐帶還要更加緊密,坐在他們中間,他始終有一種局外人的感受。“我知道這很不切實際,”寫到這裡,gin的筆觸變得斷斷續續,彷彿昭示著他對他接下來寫出的話也充滿了懷疑,“有時候,我會感覺,與你之間的共鳴甚至比與他們之間的共鳴還要多。”

阿斯託利亞愣住了,她慢慢把這句話反覆讀了好幾次。這是不是說,她屏住呼吸心想,她終於有了人生第一個朋友?

儘管懷抱著這樣的猜測,阿斯託利亞給gin的回信仍然禮貌地稱呼對方為“韋斯萊先生”,她說了接下來父母要帶她們去義大利度假的計劃,抱怨了一番斯內普教授佈置的作業委實有點多,寫了一個她記憶深刻的夢(夢裡,她變成了一隻海豚,想要從英國遊到美國,遊到一半精疲力盡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是個女巫,可以幻影顯形,但是魔杖被她留在下海的沙灘邊了)。這大概是朋友會寫給彼此的內容吧,她一邊這麼想著,一邊鄭重其事地將信件綁到了那只叫埃羅爾的貓頭鷹身上,“韋斯萊可能不那麼介意一個斯萊特林給他們家的孩子寫信,”她說道,親了親埃羅爾毛髮蓬亂的腦袋,“所以不用等到半夜再把信件交到他手裡。”

埃羅爾親暱地蹭了蹭她的手,隨即便歪歪斜斜地飛走了。

下一封信來得比阿斯託利亞想象得要快的多,可憐的埃羅爾連著飛了三天,累壞了,站在阿斯託利亞房間的陽臺扶欄上都站不穩,直打瞌睡,阿斯託利亞便拿出自己的一條舊羊毛圍巾,給埃羅爾做了一個窩,隨即便迫不及待地拆開了信件。gin寫了很多有意思的回覆(“這麼說,你變成海豚的時候肯定已經超過十七歲了,不然你沒辦法學習幻影顯形。其實變成一隻海豚游過去是個不錯的主意,只是要想個辦法隨身攜帶魔杖。我問了爸爸,他說跨洋的幻影顯形很難成功,而且萬一分體了,美國那邊的魔法部門可不會負責把留在那邊的軀體送回來,那可就麻煩了”),還提到了他們家中了大獎,即將去埃及旅行的事情,最後還是小小地抱怨了幾句他和哥哥姐姐們相處得不那麼順利。於是,阿斯託利亞便在回信中建議他可以在旅行時多結識一些別的朋友——“也許還能發展出幾個像我這樣,能跟你一直保持通訊來往的朋友呢”,她如此寫著。

在那之後,她過了很久才收到gin的回信,不過這很正常——她安慰自己,要求埃羅爾從埃及飛回英國太不現實,而gin說不定一直沒有機會使用當地的郵政系統。雖說心裡難免有些失望,但看到gin隨信附上的他與幾名埃及女巫的合照,她的心情很快就好轉了,在回信裡開開心心地恭喜gin交到了新的朋友。然而,gin不知為何對她友好的回信有些失望,下一封來信不僅快開學才送來,而且語氣看起來惱怒又疏離,“我想,我們開學後再見面,最好假裝我們這個假期從來沒有通訊過比較好。”他在最後一句如此寫著,“我想,你家裡人是不會高興見到一個韋斯萊家的男孩跟他們以後註定要跟純血家族聯姻的女兒關係友好的。”

阿斯託利亞看著這句話,陷入了沉思。

不過,還沒等她思考出該怎麼回應這封信件,也沒等她完全考慮清楚這句看似鬧脾氣卻無比殘酷真實的話語的含義,開學日便如期而至。小天狼星的越獄是所有返校的學生都津津樂道的話題,阿斯託利亞所在的包廂裡坐滿了斯萊特林最受歡迎的女生,嘰嘰喳喳地討論小天狼星是不是真的會來到霍格沃茨,向harriet尋仇,同時猜測著當年小天狼星犯下的慘案背後的真相。阿斯託利亞並不喜歡她們語氣中對死去的十三個麻瓜流露出的冷漠,但她知道自己要是在吃午飯以前就離開車廂,達芙妮一定會走遍火車到處尋找自己,最終還是不得不回到車廂中忍受一場又一場她完全沒有興趣的談話。因此她耐心地等到了下午,大家吃飽喝足,話題也開始轉移到假期發生的八卦和學校裡的男孩子們以後,才告訴達芙妮她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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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太晚回來,免得沒時間換衣服,”達芙妮叮囑了一句,又馬上轉回了正在進行的話題中,“……我覺得即便塞德裡克·迪戈裡沒有公開與秋·張在一起,也跟在一起沒有區別,你看見上次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魁地奇比賽後的情形了嗎……”

阿斯託利亞走出車廂以後猶豫了幾秒,她很想去確認一下gin的情況——僅僅是為了確認他是否還是一個異類,還是說他已經坐在了harriet那個小團體的車廂裡,開開心心地與他的兄弟姐妹們打鬧。她透過車廂的窗子瞧見了韋斯萊家的那幾個男孩子,hermes·granger,還有harriet·potter趕在最後一分鐘一窩蜂湧上火車的情形,知道今年至少不會再有不可抗力事件讓gin覺得自己被拋下了。

只是路過時悄悄看一眼,她心想,怎麼也不算關係友好吧?

但她才離開沒多久,就突然意識到了不對,火車的速度變慢了。她好奇地湊到車窗旁向外看去,所見卻只有一片霧茫茫。她用袖子擦去鼻息噴在玻璃上的水霧,才發覺玻璃就如同堅冰般寒冷刺骨。就在這時,火車在一陣震動中完全停了下來,許多學生都好奇地從自己的車廂中探出頭來,向外張望著。阿斯託利亞知道要是不回去達芙妮所在的車廂,她肯定會擔心,便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同時一隻手在袍子下面攥緊了魔杖。

還沒走兩步,火車的燈突然熄滅了,一連串驚呼隨即響起,“熒光閃爍”阿斯託利亞低聲嘟囔了一句,魔杖頂上的亮起的模糊光芒照亮了她面前的一小塊地方,就像有什麼不詳包裹住了整輛火車,連同所有自發的光芒也一併被侵蝕吞噬了一般。其他學生也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黑暗嚇住了,先前探出的腦袋一個個都縮回去了,幾分鐘前隱隱從車廂門中傳出的談話聲也都寂靜了下來。阿斯託利亞舉高了手,一間一間的車廂看過去,然而她一連往前走了十幾個車廂,都沒找到達芙妮所在的那一個。

手臂有點酸,阿斯託利亞便熄滅了魔杖,站在原地回想著自己到底走了多遠,是該繼續往前摸索,還是該回頭確認?她的思緒打了個轉,卻又停下了——是錯覺,還是驟然有一股寒意正悄悄沿著走廊向自己蔓延?阿斯託利亞輕輕哈了一口氣,看著它冒著白霧飄散,不是錯覺。但眼前的黑暗越發濃厚,她什麼都看不見,也不敢貿然往前踏出一步。

霎時間,一聲微弱的尖叫撕裂了火車中不同尋常的寧靜。阿斯託利亞嚇了一跳。是達芙妮嗎?她在極力平息劇烈跳動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間試圖冷靜地去思索這個問題,但那恍若抽泣般的叫喊難以讓她判斷是否有熟悉的音調。來不及繼續多想,阿斯託利亞抓著魔杖便向前跑去,越跑卻越覺得她似乎是往一個見不到底的泥潭奔去,有無數只手從沼澤汙泥中伸出,抓著她的袍子向上攀爬,某種奇怪的感覺掠過心頭,就像是她再也不會開心起來了一般。但她沒有停下腳步,直到她眼前倏然出現了一個瘦高的身影才匆忙剎住,“呼神護衛”她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厲聲嚷道,只見他揮動了一下魔杖,某道銀色的東西從他的杖尖噴出,向前奔去“小天狼星布萊克不在這個車廂上,去吧!”

聽到這句話,阿斯託利亞終於知道是什麼來到了火車上。她恍如一個剛學會如何呼吸的嬰兒般大口地喘著氣,卻也不忘向前看去,想知道是誰被攝魂怪襲擊了。藉著眼前這個男人手中魔杖的光芒,她看見德拉科半跪在地上,摟著似乎是昏迷過去的一個女孩,他的手遮住了女孩的臉,但不需要看見對方阿斯託利亞也知道那是誰。

阿斯託利亞知道德拉科是關心則亂,但她也立刻意識到了這一幕要是被任何一個踏出車廂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的斯萊特林看到會有什麼後果,更不要說德拉科肯定是跟高爾和克拉布坐在同一個車廂裡。根據德拉科假期時說的話,阿斯託利亞有理由懷疑他們就是盧修斯·馬爾福找來監視他兒子的人選。“孩子,你沒事吧?”眼前那個男人開口對德拉科說道,“我是盧平教授,新黑魔法防禦課教師——能請你照顧harriet一下嗎?我需要確保火車上其他的攝魂怪都離開了——”

德拉科點了點頭,這個自稱是盧平教授的男人便轉身離開了,他走之前給了德拉科一個好奇卻又意味深長的眼神,阿斯託利亞敢打賭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德拉科校袍上的綠邊,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

目送盧平教授遠去,又確認了一下走廊附近沒有學生出來檢視騷亂——阿斯託利亞懷疑大家可能都還沒有從攝魂怪的影響中恢復,她聽說過這阿茲卡班的守衛所擁有的能力,但她從來不知道那會強烈到讓人昏迷過去——一回頭,她才發現德拉科已經把harriet抬進了自己的車廂。

透過車廂門上的玻璃,阿斯託利亞瞧見德拉科背對著她,低頭望著還未醒來的harriet,垂下的柔軟金髮遮掩了他的神情,他的手指輕輕撫開harriet粘在額汗上的髮絲,動作是那麼小心,彷彿是在操作最古老,最精密,必須要珍之重之的魔法儀器一般,一點也沒有觸碰到與指尖纖毫之距的肌膚。不知怎的,這側影給了阿斯託利亞某種熟悉的感覺,就像這大膽魯莽的行為不僅僅是出於德拉科對harriet的關心,也是出於他對自己父親,對馬爾福這個姓氏,對斯萊特林這個身份的一種反抗似的。

阿斯託利亞悄悄後退了兩步。此刻德拉科需要的應該是有人支開高爾和克拉布,她心想。

她那時沒有預料到,但這一刻就是她與德拉科往後長達一生,相互合作的開始。

斯萊特林的黑魔法防禦術課,向來都是與格蘭芬多一起上的。

而阿斯託利亞,一如既往地,挑選了最後一排的位置。這剛好方便她觀察gin是如何從一個如她一般的異類,一夜之間就成了霍格沃茨最受歡迎的男生之一。他換了一個髮型,也不再像從前那般陰沉以後,某種被達芙妮和她的朋友們半是稱讚半是譏諷地稱為“格蘭芬多式俊美”的外貌優勢就顯露了出來。據七年級的斯萊特林女生所說,他的大哥比爾當年也有這種魅力——隨意,熱烈,帶著一點不經意的幽默,笑起來時眼裡彷彿有點點星光,讓人禁不住就盯著看上許久。

還好盧平教授的課堂非常有趣,阿斯託利亞心想,這樣她的注意力才能真正放在教學上,而不是一直盯著gin如何與第二排的那個格蘭芬多女孩相互用眼神調情。

開學後,gin,就如他在信件上所說的一樣,半點也沒有表現出他與阿斯託利亞在暑假時交換過信件的樣子,不僅如此,他甚至更進一步,直接把阿斯託利亞當成透明人一般看待,彷彿壓根就不認識她。阿斯託利亞免不了有些難過,但很快安慰自己說,如果這就是gin期望的局面,那麼接受也未免不可,畢竟友誼不能強求。因此,她也沒有表露出半點對gin的冷淡的感受,在其他同樣慣例是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一塊上的課——比如魔藥課——她也如同在黑魔法防禦術課上一樣,坐得遠遠地,也像是不認識gin一般。

其他斯萊特林的學生都不怎麼喜歡盧平教授,之所以沒有用“討厭”這個詞,純粹是因為盧平教授的教學水平很高,斯萊特林的學生實在沒辦法從他的課堂上挑出什麼毛病,只能在他打了補丁,洗得發白的衣服上吹毛求疵,並輕蔑地認定他不可能來自什麼沒落的古老魔法家族,肯定是泥巴種或者是麻瓜與巫師的混血後代,更進一步以此作為藉口,認為大家根本沒有必要尊重盧平教授,但阿斯託利亞很喜歡他,尤其是有洛哈特教授這個草包在前的對比,盧平教授的教學無疑能讓學生學到不少有用的東西。

比如此刻,他就把桌椅都用魔法推到了教室的另一頭,讓大家集中在教室中央,練習如何應對軟腿咒,“很多咒語都能破解軟腿咒,”他鼓勵著大家,“用各種咒語都試試看。誰能用一個我意想不到的咒語破解軟腿咒,哪個學院就能加二十分。”

教室裡面頓時變得亂哄哄的,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學生都想襲擊對方,也想藉著破解對方魔咒為自己的學院加分,盧平教授把橡木地板用魔法變得如床墊般柔軟,即便中了咒語突然摔倒在地也不會受傷。阿斯託利亞用漂浮咒把一個格蘭芬多的女生發射來的軟腿咒擊飛了,軟腿咒擊中了漂浮在半空的一根蠟燭,啪啪地掉下來成了兩坨蠟泥,“做的好!”盧平教授讚許地點點頭,“斯萊特林加二十分。”

阿斯託利亞咧嘴一笑,正想找一個易於襲擊的目標,卻聽見自己身後冷不丁地傳來了一把冷漠的聲音。

“你沒有回信。”

gin的語氣十分尖銳,聲音又很小,阿斯託利亞根本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麼?”她反問道,一手撫著被嚇得狂跳的心臟,同時還要警惕著會不會有其他學生突然偷襲自己。

“你沒有回信——”

年輕男孩的聲音惱羞成怒,但這回卻能讓人聽清楚了,意識到說話的是誰,阿斯託利亞不禁微笑了起來,“這麼說,你希望我回信?”

gin噎住了。他們幾乎算得上是並列站在咒語亂飛,所有學生都正到處亂跑的教室邊緣,也都在防禦著其他人有可能的進攻,沒有人注意到了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之親密,是不可能在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之間產生的。直到盧平又一次喊出,“很好!很好!精彩!格蘭芬多加二十分——”gin才終於洩氣地開口了,音調裡帶著一絲懇求,“我只是說,我們不要跟其他人透露我們在假期時有通訊來往的事,又不是說我們從此就像兩個陌路人一般相處。難道我們不是朋友了嗎?”

明明是你先裝出一副不認識我的模樣,沒有理由地跟我鬧彆扭。阿斯託利亞有些好笑地想著,但她並不是會斤斤計較的人,剛好此時盧平的魔杖上射出了金色的火花,示意大家停止向彼此攻擊。她便趁著桌椅被重新拉出來,大家都尋找著彼此的座位時回頭瞥了gin一眼,眼神對上的剎那,她用溫柔的笑意讓那個紅色腦袋明白這段彆扭已經是過去式了。她知道,即便之後再找機會詢問gin,為什麼開學那段時間要對自己那麼冷漠,難道僅僅就是因為她沒有回信?也不會得到真實的答案。她只是很高興gin重新成為了她的朋友。

他們把這段友誼隱藏得很好,在魔藥課和黑魔法防禦術課上沒有多少說話的機會,因此他們會給彼此寫信,然後讓學校的貓頭鷹在第二天早上送給對方。阿斯託利亞常用的那只褐色穀倉貓頭鷹經常以不解的目光看著她,像是不明白她為什麼寧願走上遠遠的一段路來貓頭鷹棚屋,也不願親自把信件交給一個霍格沃茨的學生。

“你們是不是經常聚在一起討論我的奇怪行為?”學期快要結束時,她討好地帶著從飯桌上藏起來的食物去喂貓頭鷹,問他們道,“但你們也在霍格沃茨待了很久吧?有些學院的學生跟彼此之間是不能隨便來往的,”她摸了摸貓頭鷹頭頂的絨毛,“如果達芙妮發現我跟gin之間的關係,可能會立刻勸說父母讓我們兩個轉學去德姆斯特朗呢。”

她身旁另一只貓頭鷹輕輕鳴叫了一聲,似乎覺得她說得太誇張了。

“我可沒有誇大——我希望我是在跟你們誇大呢。”她伸出一隻手,輕輕撓著另一只貓頭鷹的脖頸,“在我父母的眼裡,跟韋斯萊那樣的純血敗類來往,跟和麻瓜出身的巫師來往沒有什麼區別。你們不信的話,送信的時候可以看看斯萊特林桌上那個叫做德拉科·馬爾福的男孩。就是因為覺得他有親格蘭芬多傾向,現在整個學院的學生都不跟他說話了。”

“所以,這一點這麼明顯了嗎?”

德拉科的聲音冷不丁地從棚屋外響起,數十只貓頭鷹因為阿斯託利亞受到驚嚇的輕聲尖叫而飛騰起來,棚屋裡頓時就像下雪一般,飄落在地上的絨羽被翅風揚上半空,又簌簌落下,阿斯託利亞站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拍打著袍子上的鳥毛,她手裡拿著的食物也在驚嚇中丟了出去,這會許多貓頭鷹見來得不過是另一個霍格沃茨的學生,便又放心地飛落下來,聚集在食物周圍,時不時還會把身型較小的貓頭鷹恐嚇走,好獨享美味。

“我不知道你跟我一樣,也有跟貓頭鷹說話的習慣。”德拉科走進了棚屋,順手把一根鳥羽從阿斯託利亞的頭發絲上撫走了,“這種事不是應該跟你的格蘭芬多朋友,gin·weasley,傾訴嗎?”

她揚起了眉毛,反擊道,“所以,這一點這麼明顯了嗎?”看來她對德拉科謹慎而密切的觀察並不是單向的。

“我猜到的。”德拉科輕聲笑了笑,“會跟斯萊特林來往的格蘭芬多也就只有韋斯萊家的那群笨蛋,還有一進魔法世界就被他們同化了的兩個傻子。而gin·weasley跟你同一個年級,你最有可能接觸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其他家人——所以,你跟他提到過我嗎?”

阿斯託利亞試著跟他提到過德拉科的名字,但gin的反應卻出乎她意料,“你這麼關心他,”他的羽毛筆寫下這句話時幾乎把紙張勾破,“要不就乾脆找他當好朋友好了,兩個斯萊特林在一起,誰也不會說什麼,還不需要這麼麻煩。”

從那以後,阿斯託利亞就識趣地不再跟gin說德拉科的事情了。

“他不會理解你的處境的。”她想了想,便這麼解釋道,這樣也不算撒謊,“不是每件事我都會告訴gin的。”

“那天在火車上……”德拉科遲疑了很久才緩緩開口,卻說起了另一件事,“高爾和克拉布回來以後,我問他們為什麼耽擱了那麼久,他們說回來的路上遇見了你,說你被攝魂怪嚇得不輕,堅持要他們把你送回你的車廂——我猜,那並不是巧合,不是嗎?”

阿斯託利亞不可置否地眨了眨眼,但是沒有多說什麼。德拉科緊盯著她,手攥成了拳頭又鬆開,如此重複了好幾次,才終於深吸一口氣,繼續道。

“我可以相信你嗎——我可以相信你不會透露出今天在貓頭鷹棚屋的這段對話嗎?我可以相信你不會告訴任何人,尤其是gin·weasley嗎?”

阿斯託利亞與那雙痛苦的灰色雙眼對視著,她的手——手指間還夾著那封寫給gin,卻未曾來得及寄出去的信件——也禁不住收緊了。難道愛上一個格蘭芬多就一定要如此步履維艱嗎?她很想大喊,脫離霍格沃茨我們不都是芸芸巫師中的一員,是什麼出身,被一頂帽子分配到什麼桌子,就一定要具備能在人與人之間劃出如此之深的溝壑的含義嗎?但她知道答案,她從小生長的環境,她接觸到的一切長輩,她聆聽到的每一段對話,都在反復強調這個答案,可她此時仍然禁不住想尖叫,想大喊,只是藏在德拉科眼眸更深處的黯淡陰影告訴她事情並不僅僅止於此,並不至於僅僅簡單的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馬爾福家的兒子和大難不死的女孩,純血和混血之間的隔閡,不僅僅止於這個已經將巫師世界分裂數次的分歧。

“你可以相信我。”想了想,阿斯託利亞又加了一句,“你需要我發誓嗎?”

“不需要,”德拉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斯萊特林——唯一的另外一個。”

霍格沃茨的學生很少會在這個時間來貓頭鷹棚屋——除非有急事要給家裡人寫信,不然大多數人都會在週末使用。儘管如此,德拉科還是謹慎地走到了門口,四處張望了一會,才關好了門,用魔咒上了鎖,還喃喃著施了幾個阿斯託利亞沒聽過的咒語,似乎是預防有人偷聽的。做完這一切以後,他才走了回來,將費爾奇丟在角落裡的兩個水桶拎過來,倒扣著,便是現成的兩把椅子。

“有點簡陋,”他不好意思地用魔杖清理了一下底部,“要是我知道怎麼憑空召喚出扶手椅就好了。”

“這種座椅很符合貓頭鷹棚屋密談的氣氛呢,”阿斯託利亞並不介意,“要是我們真的召喚出來了兩把扶手椅,這兒的貓頭鷹肯定會跟外面的貓頭鷹八卦的——你可不希望那樣,不是嗎?”

這句話總算稍微撫平了一些德拉科臉上的陰霾,但當他開口說話時,它們又迅速聚集在了他的眉間,而且更加深重。

“我在上個學期末,做了一件非常糟糕——不,非常糟糕不足以形容這一點——當我回家,告訴我的父親我做了什麼以後的臉色——他打了我,他從來沒有……不管怎麼說,你就理解為我上個學期末做的事情毀滅了一件神秘人交給我們家的,非常珍貴的寶物,就行了。”

阿斯託利亞倒吸一口冷氣,感到一股寒流迅速從脖頸後竄到了四肢百骸,她的父母幾乎也要成為食死徒中的一員,他們家與布萊克這樣的純血家族是親戚,因此她當然非常清楚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在神秘人統治的鼎盛時期,這樣的行為意味著德拉科所有的家人都會被抓起來,慘無人道地被折磨致死。“但是,神秘人現在已經——”她想說神秘人已經被大難不死的女孩打敗了,德拉科的行為並不至於造成什麼嚴重的結果,但她轉而又意識到,如果真的是這樣,盧修斯·馬爾福何至於要打自己的孩子?他並不是那種暴戾的父親。一想清楚這個利害關係,阿斯託利亞便突然僵住了。

德拉科什麼也沒說,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這個動作似乎就已經花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阿斯託利亞咬緊了下唇,她不會問德拉科是否能肯定神秘人捲土重來這件事,在她來看,要不是盧修斯·馬爾福對這件事十拿九穩,他也不至於為此去懲罰自己的孩子。現在她能明白假期時馬爾福家的奇怪行為了,那無疑是為了將來迎回神秘人的統治而做準備——神秘人當然樂於看到自己的第一手下為自己籠絡其他純血家族的忠心。當年神秘人身邊最得寵的是萊斯特蘭奇家族的人,他們也因此獲得了數不清的財富,學會了許多旁人想象都想象不出的黑魔法,神秘人甚至許諾會將大片的麻瓜土地以及居住在那兒的麻瓜交給他們統治和隨心所欲地折磨。

“我當時沒有想清楚。”德拉科把頭埋進了手掌中,阿斯託利亞假裝聽不見他聲音中的哭腔,“我當時沒有想清楚——我以為幫助harriet是正確的事情。”“你做的就是正確的事情。”阿斯託利亞肯定著他,但那似乎無濟於事。“但實際上我的行為徹底把我的家族推向了神秘人那一邊——我的父親原本想兩邊下注,兩手準備,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或許我還有機會脫離家族,或許我還有機會……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神秘人遲早有一天會捲土重來,還有許多其他他忠心耿耿的手下在尋找著他,而他歸來後要是發現我和harriet,他最大的敵人,一起,毀滅了他交給我們家保管的珍寶,能讓他復活的珍寶——”

後面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阿斯託利亞不需要他說完也能體會到他的恐懼,他們這些成長在純血家族裡的孩子反而能更加真切地體會到神秘人的統治帶來的那種壓迫感。

“所以,你的父親認為,最好的方式,就是為神秘人殺了harriet·potter,剷除他光復大業上最大的障礙,就是贖你的罪的最好的方式?”阿斯託利亞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都啞了。

“不僅是如此……”德拉科抬起頭來,他的雙眼通紅,“他還想主動去尋找神秘人,主動幫助他復活,我父親認為這樣的功勞也能將功抵過,能讓神秘人既往不咎。”

“那——”

德拉科迎上了阿斯託利亞詢問的目光。“我仍然要保護她,”他堅定地說道,剎那間,他眼裡又閃爍著那耀目的火光,那只會為harriet·potter燃起的火光,“不管是從我父親手裡,還是從神秘人手裡。但要怎麼做,我還沒想到,我只知道她必須遠離我,她跟我走得越近,就越容易受到傷害。”

這一刻,阿斯託利亞真切地為折磨德拉科的重擔而痛苦著,她知道他從她眼裡看出了這一點。她長久以來的疑惑,harriet·potter是否對德拉科也懷抱著同樣的感情,突然得到了解答。不是簡單的是或否,而是這個答案對德拉科來說並不重要,不管harriet是否對他有同樣的感情,他要做的事情都不會有任何改變。阿斯託利亞忍住了沒有問出更多的問題——也許harriet並不希望被你保護呢?也許她寧願面對這一切傷害也不願意遠離你呢?那一剎那她想到了gin,她能接受gin有一天拋棄他們之間的友誼,僅僅只是因為這段關係會傷害她嗎?阿斯託利亞一時也沒有答案。

“那麼,我能做什麼呢?”

“如果gin告訴你了任何有關harriet的事情,我都想知道。”他懇求地看著阿斯託利亞,“我與她保持距離就意味著我對她生活中發生的事情會一無所知,而她總能惹上與神秘人有關的麻煩——我只有知道她生活中發生了什麼我才能在暗處保護她,我才能——”

阿斯託利亞搖了搖頭。

“我不會那麼做的。”她柔聲說道,“很抱歉,德拉科,如果我這麼做了,就等於辜負了gin對我的信任,他願意告訴我harriet的事情並不是為了你能去保護她,他告訴我是因為他相信我不會告訴第二個人。我很感激你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德拉科,我很樂意聆聽你的痛苦,我很樂意為你分擔,但我做不到去出賣另一個朋友。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德拉科呆立在當地,似乎沒有料到自己剖心剖肺的告白會得到這樣的拒絕。

“我真的很抱歉。”阿斯託利亞不忍去看他臉上的神色,她把寫給gin的信塞進了口袋了——也許明天再回來寄吧——便急匆匆地離開了貓頭鷹棚屋。

儘管gin的來信寫得非常含糊,卻仍然能猜得出,小天狼星布萊克入侵霍格沃茨又在追捕中身亡一事,與harriet他們幾個的行動有關。

阿斯託利亞是在即將要動身去馬爾福家拜訪的前一晚收到這封信的。這個暑假的情形不同以往,阿斯託利亞的父母對待去馬爾福家的拜訪嚴肅了許多,就好似他們得到了什麼內部消息,確定了馬爾福家很快就會飛黃騰達,趁早巴結他們才是上策一般,不然也不會讓阿斯託利亞和達芙妮回到家還沒到一個月,就趕去拜訪馬爾福家,甚至特意囑咐兩個女孩打扮得漂亮些。阿斯託利亞知道只要問問德拉科,就能得到她父母行為模式轉變背後的確切原因,但她也害怕要得知這一點,就得用手上這封信的內容去換取,像和小天狼星大戰了一場(阿斯託利亞自己猜測的)導致對方在追捕中被殺這種事,大約就是德拉科希望她從gin口中得到的,關於harriet的情報。

然而第二天,到了馬爾福家裡,盧修斯·馬爾福在客套後說的話卻讓她大吃一驚,“我的兒子告訴了我一個好消息,”他笑眯眯地對阿斯託利亞的父母說道,“他說他上學期末已經與你們的女兒,阿斯託利亞·格林格拉斯小姐,互訴情愫了——當然啦,我也知道兩個孩子現在年紀還小,估計感情也談不上有多麼嚴肅……但不管怎麼說,既然他非常誠懇地向我這個父親告知了這一點,我也總是該做點什麼的。”

阿斯託利亞的父母愕然地望向自己的女兒,似乎不明白這麼大的事為什麼半個字眼也沒從她口中得知,甚至沒有從她的舉止中看出半分不同。達芙妮張大了嘴巴,臉上半是因為妹妹居然不跟自己提半句話而來的氣憤,半是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妹妹跟她的心上人在一起後會有什麼後果的恐懼,而阿斯託利亞則極力控制著自己的震驚,不動聲色地望了德拉科一眼——她敢肯定德拉科這麼突然地把這個訊息告訴他的父母,突然到了他都沒來得及事先跟自己說一聲的程度,肯定有他的原因——果然,她從一派冷靜的德拉科臉上接收到了一個“見機行事”的眼色,便趕緊低下了頭,用一個恰到好處的羞赧笑容掩蓋困惑。

“這……”阿斯託利亞的父母沒從女兒那兒收到什麼反對的訊號,也不想讓對面坐著的看似� �樂融融的一家人知道自家孩子居然什麼都不跟自己說,也露出了一副“我們早已知悉”的表情,“我們也從阿斯託利亞的來信裡得知了這一點呢,”母親乾笑著說,“當然,如果德拉科很嚴肅地對待這段關係的話,我們也很樂見其成,畢竟——”

達芙妮的手使勁在背後扯了一下阿斯託利亞的衣服,阿斯託利亞只好給了她一個“回家後再跟你說”的眼神,同時瞪了德拉科一眼,隨即便看到德拉科幾不可察地向他母親眨了眨眼。阿斯託利亞母親關於她支援兩個純血家族的孩子在一起,甚至希望他們能夠早點成婚的話剛說完,德拉科的母親就插嘴了,“讓這兩個孩子去花園裡走走吧,我們大人可以談談接下來的事情,”她親切地笑著,然而眼裡半分笑意都沒有,“快一個月沒有見面,他們肯定已經開始想念彼此了。”

沒等阿斯託利亞的父母對此說些什麼,德拉科便站起身,直接牽起了阿斯託利亞的手,接著便拉著她走出了馬爾福家的客廳,一直走到花園裡的溫室才鬆開手。阿斯託利亞正想說什麼,就看見他鎖上了溫室的門,像上次他們在貓頭鷹棚屋一樣,喃喃地念了許多咒語,才轉向了她。

“謝謝你的配合,阿斯託利亞,”他的語氣很誠懇,“我很抱歉沒能給你提前寫信打個招呼,我昨天晚上才從小漢格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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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阿斯託利亞的思緒滑稽地轉向了gin,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此刻想到了他,想到還不知道該怎麼去跟他解釋自己突然多了一個男朋友這件事。她艱難地讓自己的腦子轉了個彎,回到了此刻的現實中,“我不明白,德拉科,為什麼——”

“為什麼我要聲稱我跟你在一起了?”德拉科苦澀地笑了起來,“因為這是唯一一個能讓harriet遠離我的方式。”

阿斯託利亞有些好笑地瞪著他,”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德拉科迅速接著說了下去,”我知道你想說,就為了這麼個原因,倒也不必如此大動干戈,甚至一個招呼都不跟你打,就宣佈這一點,是不是?“

阿斯託利亞沒說什麼,既然德拉科連這一點都想到了,想必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個情理上說得過去的理由。

但在那之後,是久久的沉默,德拉科在溫室中的雕花鐵椅上坐下,雙手抱頭,一下子彷彿蒼老了二十歲。阿斯託利亞很想過去給他一個擁抱,無關性別,只是一個朋友給予另一個朋友的安慰,但從德拉科身上透出的哀傷是那麼沉重,她懷疑一個擁抱可能無濟於事,但她仍然在德拉科的腳邊坐下了,滿屋子靜靜綻放的花朵,呼吸的樹木,從土壤上悄悄爬過的螞蟻,都無聲地陪伴著德拉科。

“我看到他了,阿斯託利亞,他真的回來了。”

不需要更多地解釋他是誰,德拉科聲音中的顫抖已經揭露了謎底,他的聲音壓得極低,比一隻蜜蜂的細語打大不了多少,聽著卻如雷鳴般響亮地迴盪在整個溫室。阿斯託利亞深吸了一口氣,不願讓驟然如海嘯般湧上心頭的恐懼摧毀她表面的平靜,“是你父親把他接回來的?”

德拉科點了點頭,“還把他的僕人,蟲尾巴,也就是harriet的教父小天狼星被誣陷殺害的那個巫師,送到了他的身邊,幫助他重新獲得自己的力量。我不得不在短短的幾個星期裡學會了如何抵抗攝神取念,才沒有在見到他的時候露餡。”

回想起自己父母的態度轉變,阿斯託利亞的心沉了下去,“你的父親把這個訊息洩露了給了當初那些支援神秘人理論的純血家族,對不對。”她輕聲說道。

德拉科點了點頭,“不是全部的事實,但也足以讓他們開始忌憚和恐懼馬爾福家,決定是要巴結我們還是疏遠我們,那些選擇巴結的,都會最終成為神秘人的力量。”

“包括我的家人。”阿斯託利亞的這句話音量極輕,德拉科根本沒有聽到。她閉上眼,感到前所未有的心酸像匕首般刺入心頭。與gin通訊的這一年來是她人生中至此最快樂的一段時光,她有一個能理解她異類身份,能與她共鳴的朋友,她甚至一度幻想過或許事情並不會那麼壞,或許神秘人並不會歸來,而有一天,等魔法世界足夠開放,等她的父母也放棄了那些腐朽的觀念,或許這段友誼能夠光明正大的存在。事實證明一切只不過是妄想罷了。她是斯萊特林,他是格蘭芬多,這是一個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足以證明他們處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中。

“所以,你要讓harriet知道,你跟她沒有任何可能性了。”就像我也要讓gin知道,我們不能再繼續我們的友誼一樣,阿斯託利亞心想。

“是的。”德拉科無力地笑了笑,那哀切彷彿是流入融化的銀中的鉛,在最終成型的杯子上注入了永恆的灰色痕跡,一輩子也不會從他的臉上消失,“你知道嗎?上學期末,是我跟她一起救出實際上是無辜的小天狼星的。那時候她告訴我,不管我會怎麼選擇,站在隧道的這一頭,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斯萊特林,就像我父親一樣,還是站在隧道的另一頭,選擇與她並肩作戰,她都會相信我,相信我一定有理由這麼去做。哪怕是此刻,我的父親親自迎回了神秘人,即將要成為harriet這輩子的頭號死敵,殺死她父母的仇人最得力的手下,成為他復活後通知魔法世界時的二把手,她都仍然相信我有回到正途上的機會,她也願意給我這個機會。不管我推開她多少次,阿斯託利亞,她都會始終找到機會回到我身邊,她不會放棄我,除非我讓她相信,我已經愛上了另一個人。”

阿斯託利亞仰著頭望著德拉科,他彷彿還說了一些其他的,但她已經沒有注意聽了,她在思考自己作為一個異類的人生,她在思考自己這件事情中的價值,她在思考自己往後的人生會在一個即將到來的灰暗的世界中成為什麼模樣,奇怪的是,這些她從未想過的事情在那個下午卻如同水晶般透徹,一切未曾到來的未來如同畫冊般栩栩展開。她從來沒有真正見過harriet·potter,沒有真正地認識她,要將信念放在一個陌生人身上是很難的,然而,即便如此,即便她相信harriet·potter,相信她是救世主,相信她終有一天會打敗捲土重來的神秘人,阿斯託利亞自己的人生軌跡並不會因此得到多大改變。她的父母會選擇來到馬爾福家而不是明哲保身,就已經證明了他們在即將到來的這場戰爭中選擇了自己的立場,不管他們最終是失敗的,還是勝利的那一方,一個異類在格林格拉斯家都是沒有活下去的餘地的,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聽話的女兒,需要的是一個鞏固地位,彰顯立場,或者拯救家族的工具。這只能是一個二選一的抉擇,要麼成為一個格林格拉斯,留下來為家族的存續而貢獻自己的價值,要麼拋棄這個姓氏,遠走他鄉,在別處繼續作為異類的人生。

“那你的選擇呢?”她冷不丁地開口了,她此刻能想到的一切,德拉科應該早就已經想到了。

“我沒有選擇,我是一個馬爾福。”

他的答案就跟她想的一樣,這是他們這些純血家族出身的人面對命運洪流時的無可奈何,即便提前預知了它的到來也無能為力。德拉科即便提前寫信告訴了她這一切又如何?她難道還能指望gin在跟著harriet抵抗神秘人的時候,仍然惦記著一個純血的斯萊特林並給她寫上一封信,問問她好不好,而不擔憂這封信會落在神秘人的手中,並藉此推斷出harriet的所在地?在學校他們都尚且要以寫信來遮掩彼此之間的友誼,等到立場比學院之別更尖銳的時候,即便gin沒有放棄她,她也必須要放棄gin。

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一刻才意識到友誼對她這種異類來說的重要性,有一個能理解她天馬行空的奇思妙想,有一個願意聽她說半頁紙的廢話描述自己的夢境,然後再認真地回信予以解析的朋友的重要性——gin對她而言的重要性。

但是,這個人選是德拉科,是一個能夠理解她身為異類的想法的異類,總比別人要更好。

阿斯託利亞悲哀地想著。

德拉科也是她的朋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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