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啊……呵呵，那家夥是真的挺難對付的。”

漆黑的紗幕之下，嶪中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

“事到如今，不但沒有問過我任何關於他父親的事情，特行局那邊也一次都沒去，就只有那兩次需要我的時候給我打過電話，至於其他時間段嘛。”

“跟我跟您報告的一樣, 學校家裡兩點一線，表現的滴水不漏。”

“但是這也明顯不對，被襲擊時，那具被他反殺的屍體報告您也看了，不管是能力，還是戰鬥風格，他隱瞞的似乎都有些多。”

“嘛，感覺還是對我們不太信任，這樣下去我覺得也不是辦法，所以我打算讓他參與一次這次的秘境——也算是再探探底。”

“呵，滴水不漏。”秋九霄微笑著沒有說話，只是彷彿神遊一般陷入了思考。

過了一會。

“有意思，小家夥倒是有點本事。”

不禁的，秋九霄輕笑一聲，發出了一聲低語。

這讓嶪中微微一愣，只是他還沒有發問，秋九霄就已經轉過頭輕笑道：“他可不是沒有異動，據我所知，他已經開始接觸其他行者了。”

嶪中並不知道, 但是他卻可以透過特殊渠道瞭解一部分烏雪揚的動態。

比如，行者APP。

就像網路並非法外之地, 仍然擁有網監進行著管制一樣, 不管是行者APP還是暗網，國家機器也必然有著相應的安全部門在其中活躍。

雖然，這些部門屬於其他獨立的系統，並不歸於他管制，但在東夏，任何大量的安全資料以及檔案資訊，最終都必然會彙總進入一個地方。

【書庫】。

這是一個概念，一個統括了所有負責保密級信息流通，國防級服務器執行，甚至絕密技術傳輸等等等等的超級系統，也可以理解為……整個國家各個部門之間所需要資訊流通所構成的網路，一個巨大的信息庫。

這是大部分人對書庫的理解。

但，卻很少有人知道——能夠將全國資訊進行超越國防級別的安全傳輸，儲存和分類，成為整個國家的信息處理系統中樞，這些看起來無比強大的能力，都只不過是書庫所附帶的價值罷了。

它最初的設計目標，可不是簡簡單單拿來當一個倉庫。

而是收集資訊。

就像是那些做情報網站中介，給情報販子提供庇護往往本身就是為了情報一樣。

官方投入不菲的資金開發這種系統，自然不只是為了白白貢獻。

烏雪揚猜的沒錯, 行者APP或多或少肯定有點官方背景——但還是有些保守了。

行者APP，博覽網，乃至如今已經成為了世界第三大學術資料庫的知識網等等，數十個由不同行業，情報部門，科技大拿所精心編制的網路構成，都是直接由書庫作為核心伺服器，在其中扮演著吞噬資訊的巨大怪獸，不斷地收集，儲存，分類各種各樣的資訊。

而開發書庫的人，正是秋九霄和楚遠曾經大學時期的教授，他是整個東夏行者情報部門的奠基者，也是如今書庫的管理者之一。

在這種情況下，秋九霄想要透過書庫鎖定一個人，收集他關於行者APP的資訊，簡直就是輕輕鬆鬆。

但是，跟他想象中的情景，烏雪揚會興奮的開始不斷使用行者APP，迫不及待的去接觸那個神秘而龐大的世界不同。

對方表現的極為剋制，別說沉迷其中了，就連登入幾次都沒有……彷彿對這個巨大的資訊社群沒有任何興趣，就只是單純的過幾天看一看有沒有新的資訊一樣。

但你要說他真沒興趣，那有絕對不是，因為……對方確確實實透過行者APP聯絡了別人。

坦白說，秋九霄也知道烏雪揚並不簡單，隱瞞了一部分自己真正的能力，但他原本對烏雪揚隱藏的小秘密並不感興趣。

他已經開始接觸這個世界了，那麼不管他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早晚都一定會展現出來。

秋九霄並不著急，甚至還有些期待。

但現在嘛，他竟然有些感興趣了。

因為知道對方在行者APP上的異動，所以他很清楚烏雪揚肯定是已經行動過了，並且甚至說不定已經接觸過地下的行者世界了，但看嶪中這樣子，對方似乎是完美的瞞過去了？

這是怎麼做到的？

要知道，即便以保護為名義監視對方的商務車和便衣監察小組被瞞過，在21世紀，無處不在的攝像頭也不可能百分百被瞞過。

你可以躲過一個兩個，一條街兩條街。

但走得路多了，總會有攝像頭拍到你一閃而過的身影吧？

烏雪揚是如今的重點保護物件，真要亂跑的話，就算沒辦法當時察覺，事後也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更別說黑市那種人多眼雜的地方了。

“哈？怎麼可能！”

嶪中懵了，但旋即他就是一陣無奈：“先說好啊，老師，這可不是我辦事不力，實在是這邊的力量真心有限。”

“不過很奇怪，他接觸的行者是哪位？按理來說……如果他真的接觸其他行者，我不可能查不到啊……”

“查爾斯，代號將軍。”

“將軍？”嶪中仔細想了一會，臉上的迷茫不減反增。

“……瘸子。”見他這副模樣，秋九霄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提醒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記名字，不要老去記代號。”

“嘛，這不是代號好記麼，誒，瘸子……三條腿，我好像有些印象了。”

雖然被老師訓斥，但嶪中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如果說那些繁雜的，需要關注的地下著名人物難記的話，那麼像瘸子這種著名的特徵，他想忘也忘不掉——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如果他沒記錯，那個傢伙曾經的代號跟自己老師現在一樣，三條腿。

嗯，那時候自己老師還沒瘸。

“對。”見對方這幅顯然也沒聽進去的模樣，秋九霄也沒再說什麼。

他很清楚嶪中如今的記憶力有多麼差，精神狀態又有多麼糟糕——一個B級的催眠師，還是那種極其擅長自我暗示，催眠自己的催眠師，不多重人格，精神錯亂就不錯了。

“嘶，一家報社啊……”

嶪中默默的從口袋裡拿出一盒煙，習慣性的叼上一口，卻沒有拿出火機點上，反而就那麼叼著微微眯起眼睛。

報社的能量，他倒是很清楚。

但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

以報社的能量和地位，肯定不會搭理烏雪揚這種級別的行者，就算是搭理，他也很想象，在注重利益的報社面前，烏雪揚能拿出什麼來讓他們心動，幫他做事呢？

嶪中在思考，秋九霄卻盯著自家弟子口中的香菸，默默的嘆了口氣。

嶪中並不喜歡香菸，但卻有抽菸的習慣，並非是愛好而是作為一種讓自己強行冷靜下里的行為暗示。

也就是說，當對方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劇烈波動，乃至思維開始混亂時，身體才會本能的產生煙癮。

這也是為什麼嶪中每次行動，都幾乎會不停抽菸的原因。

但這並非是他擔心的地方，抽菸並沒有關係，行者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抽菸並不會產生太大的危害。

只是……抽得越多，甚至就連如今談話都需要利用能力來保持冷靜和理性的話。

嶪中……他的能力副作用到底已經嚴重到什麼地步了？

秋九霄眼睛一眯，連一向盡在把握的笑容都淡了幾分。

但是現在，對方還不能休息。

嶪中的任務執行的很好，不僅是作為前哨，更是在這次突發事件後，關於烏雪揚一事的處理上做出了不錯的選擇。

一個不算好人不算壞人的角色，讓那個有些多疑的小家夥初步信任了他。

至少……兩次遇到事，烏雪揚都是選擇了嶪中而沒有選擇何平。

這對於九螭而言，是個好消息。

“不要給自己那麼多壓力，偶爾放鬆一下吧。”

秋九霄道。

但嶪中卻聞言一愣，然後笑著把嘴裡煙拿了下來，輕笑道：“哪有啊，國內可比國外舒服多了，我抽菸純粹是因為真的染上煙癮了。”

烏雪揚的事情秋九霄很看重，這一點嶪中一直很清楚。

他其實曾經問過對方，為什麼響徹天下的活閻王，會對一個孩子這麼傷心，僅僅是因為他是故友的孩子嗎？

而回應他的，則是秋九霄給他的一些密封的檔案。

“遺物”。

一個所謂的假消息。

嗯，雖然目前在行者的世界裡，禿鷲用自己的死證明了這個訊息就是假消息，是無欲者的陰謀之一。

但作為赤烏小隊曾經的隊員，秋九霄卻知道……那是真的。

在檔案中，嶪中很清楚的看到了關於烏雪揚父親死亡的筆錄，那是作為唯一的倖存者，秋九霄親手寫下的事實。

而在那其中，烏雪揚父親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是：“保護好遺物。”

這意味著什麼呢？

意味著放出這個訊息的人第一，他知道檔案內容！這份絕密的檔案為什麼會流傳出去，是秋九霄回國後要查第一件事！

徹查！震怒！然後就是一系列的大動作！

甚至嶪中猜測，秋九霄之所以並不信任國內部門，連楚遠都要瞞著，不光是因為兩人理念不同，本就擁有隔閡，恐怕也是有那麼一絲絲的擔心在裡面吧。

而第二，就是烏雪揚的父親，他是真的有遺物的！這個訊息是真的，那麼背後放出這個訊息的人，就很有可能真的是本著遺物去的！！

秋九霄告訴嶪中，在這次葬禮事件之前，他一直以為烏雪揚父親口中的遺物，指的就是他如今手上的這柄柺杖。

嶪中知道那件柺杖，那是一件S級的封印物，是赤烏小隊解散前……最後一次行動的戰利品。

但是，如果遺物真的是那件柺杖——而幕後之人又能得到如此絕密的內部消息……那他沒有理由不知道，他想要的東西在秋九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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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搞這一出呢？！

這讓秋九霄不得不重視，開始重新審視，回憶曾經關於赤烏的一切。

不管是遺物，還是烏雪揚本身作為故友的孩子。

他都應該將其處理好，這是赤烏曾經留下的問題。

亦是他如今的責任。

……

禿鷲死了，暗星也開始密謀其他的事情。

神秘的組織一個接一個出現，前不久又襲擊了烏雪揚。

這讓他確信，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定還隱藏著什麼。

這讓一向智珠在握的秋九霄都感到了一絲頭痛，也讓他覺得，這趟青市，他不得不來。

遺物，秘境，還有傳聞中堪比S級的天賦者。

三種東西，每一樣都能引起無數行者，勢力瘋狂。

而這三樣，卻在短短一個月內，紛紛出現在這片靠海的城市之中。

會引起怎麼樣的混亂，可想而知。

……

“對了，老師，我其實一種猜測，關於遺物的。”

兩人沉默片刻，嶪中忽然抬頭開啟話題道：“您看啊，既然您說烏雪揚已經開始行動了，那肯定是真的，但我也可以確定，至少在事發後的十多天裡，對方非常的老實，畢竟每天都是上學放學，甚至沒有請過假，他總不能還會分身吧？”

“嗯……”秋九霄抬眸瞥了他一眼。

“但是一直表現極為剋制的他卻忽然一反常態，開始接觸行者世界……還是一上去就是報社這樣的存在。”

不知不覺中，嶪中又拿出了一根煙：

“不覺得太反常了嗎？”

的確，烏雪揚在經歷葬禮事件後，有足夠的動機去調查這些事情，對行者產生好奇，力量產生追求，或者調查自己父親的事情——

但是呢，好奇具有衝動性，即時強的特徵。

又好奇引發的動機，往往立即就會行動——即便心思細膩，暫時壓下，這種衝動也會伴隨著時間而消退。

而不管是追求力量，還是父親的事情，接觸他們也同樣能達到目的，完全不必要去接觸地下勢力。

這些東西，烏雪揚想不到嗎？

不可能！

嶪中很確定！

那小子雞賊的跟個狐狸一樣！

“時間久，沒有立即行動，說明他知道行者地下勢力的危險性，心思謹慎，所以應該是在做什麼準備。”

聽到這裡，秋九霄輕笑著點了點頭道：“也就是說，他有著不得不去利用地下勢力才能達成的目的。”

“或者說動機，不錯，那你覺得這個動機是什麼？”

“自保！”

聞言，嶪中深吸一口煙，抬頭道：“總不可能是報仇，畢竟禿鷲都已經死了。”

“你說……烏雪揚本身會不會就是那件遺物，所以……”

“在這場事件中，所有的參與者幾乎都是圍著遺物轉，包括我們……”